第二十三章 观影

　　2007年的6月，我在成都中国人寿做项目，有一次我们10几个人，有男有女，包了一辆考斯特车，去康定草原玩。进入甘孜州藏族自治区境内，翻越折多山时，前面出了车祸，我们被堵在路上。整整9个小时，车停在原地，一点儿也没能移动。为了省油，发动机关了，没有暖风，到了夜里，车里温度渐渐降低，我们大家把能找到的衣服都穿上了。车上的女士们顾不上讲究了，男士的秋裤也往腿上套。人寿市公司的老梁开玩笑似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条内裤，问谁还要这个，招来那帮女士纷纷的笑骂。
　　保暖的问题解决了，方便的问题又来了。男的好说，下车到顾路边解开裤带就行了，女士就麻烦一些。我看来自成都锦江支公司的小章脸憋得通红，但就是不肯下车去方便，我就笑着支了个招：“你们女士不是随身都带着伞吗？把它撑开，蹲在它后面方便不就行了？”
　　众人都拍手称妙，几个女士纷纷下车，跑到顾路下面，按照我说的办法，撑开伞，解决了问题。
　　待她们都到了车上，性格开朗，爱说怪话的老梁看着一个个如释重负的女人，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到底还是我们的方专家点子多！你是啷个想到的嘛？”
　　车上众人随声附和，小章说：“当然子嘛！人家是北京来的专家，主意当然是好多的嘛！”
　　我坐在座位上，迎着众人对我投过来的敬佩目光，开玩笑地说：“你们落后地区脑子就是不够活泛嘛！你们想啊，伞这个东西，既然可以遮阳，当然也可以遮阴的嘛！”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车上的女士们把自己手里的香蕉皮一起向我扔来……
　　
　　睡醒午觉，下午我坐着我妈的自行车去了一中。今天雪下的不小，球是没法踢了，呆在家里，我也没心思学习，还不如到我妈办公室鼓捣鼓捣乐器。
　　我妈的办公室有两间，外面那间办公，里面那间就是摆放各种乐器的地方了。母亲拎着暖壶去水房打水去了，我进到里间，关上连着外间办公室的门，然后转身瞅着屋里众多的乐器，心想，玩哪样好呢？
　　这间办公室本来有支口琴，但已被我拿回家，据为己有了。现在，那支口琴又随着韩，在去上海的火车上了。鼓和锣绝对不能敲，那玩意儿动静太大。那么，剩下的乐器，我多少还会一点儿的，就是墙角那架脚踏式风琴了。
　　我走到风琴前，坐下，揭开风琴盖，两脚轮流蹬着踏板，手指在琴盘上弹了起来。
　　“洪湖水，浪打浪，太阳一出，闪呀么闪金光……”我弹得很生涩，手指在琴盘上根本无法做到和弦配合，只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按下，虽然曲调大致还能听出，但比起我口琴吹奏的水平，就显得实在太凹了！
　　嗯，这样，总比呆在家里，无聊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好吧！我这样想……
　　正弹着，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我扭脸一看，两手停下，顾上从琴凳上站了起来。
　　是我们年轻的英语老师！
　　期末放假前，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连讲评卷子带布置作业的时候，我就心虚低头不敢看他，现在，他竟然推门而进，我这回可是面对面，躲不开了。
　　“老师好！”我问好的声音有点颤抖。
　　“嗯。”他嗯了一声，笑着问我：“刚刚是你弹的琴？”
　　“是啊”我说道。
　　“不咋样嘛弹得。”他哈哈一笑，对我说，“你让一下，我来试试。”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在琴凳上坐下，两手在琴盘上熟练的从左至右一扫，我就知道：他水平比我高。
　　当屋子里充满了《浏阳河》那优美的旋律时，站在一旁的我吃惊的嘴都能塞进一枚鸡蛋：他的弹奏水平竟然一点儿不次于我母亲！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站在门边静静地听，脸上带着微笑。
　　英语老师似乎弹得很陶醉，对颜围的一切浑然不觉，旋律在他飞舞的指间流出，飘荡在屋中。
　　琴声一停，母亲拍掌大声赞道：“好！小刘，弹得好！”
　　英语老师听到说话，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母亲已然进来。他赶忙站起，对母亲毕恭毕敬地说：“老师，你好！”
　　从接下来他和母亲的谈话，我才知道，刘老师是母亲在济南历下中学教书时候的学生，他不光学习好，还特别喜欢音乐，风琴就是那会儿跟我母亲学的。后来，母亲调到油田，他考上师范学院，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油田工作，在一中教授英语，成了母亲的同事。
　　这个世界当真是小啊！
　　母亲夸他琴弹得比过去好多了，他告诉母亲，在读师范的时候，他选修的乐器就是风琴，而且，学的还很用功。
　　听着他们热烈的交谈，我彻底清楚了：哦，英语刘老师在我卷子上的那一摁，不是无意的！
　　那不是可有可无的一摁：因为它，我和韩，赌局的胜负发生了颠倒。
　　人生是有很多“蝴蝶效应”的：因为一本书，甚至是一句话，命运就发生了改变；因为一颗小小的顾钉，查理三世输掉了一场战争，成了俘虏……
　　那么，我和韩，我和颜，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了刘老师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摁，才有了以后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直到现在也无法对之进行具体的量化，只能时常暗自额手称庆，感谢上苍。
　　……
　　晚上，吃罢晚饭，我们全家出发，去胜利会场看电影。
　　电影是晚上7点开映，我故意拖在最后，在会场门口四处撒摩，但是，没有看到颜的一家。
　　他们一家不会不来吧？我心里暗暗打鼓。
　　进到会场里面，看到父母和我哥已经坐好了。颜的父亲给我家4张票，号码是12排2、4、6、8，左边并排，居中，是好位置。我脑子里想的是，她家也是4口人（颜有个弟弟，上小学），号码应该是1、3、5、7，右边并排。
　　现在我望过去，发现我家人的右手边，并没有人坐上去。
　　电影可快开映了！我心里既焦急，又失望。
　　自从放假以后，我还没有看到过颜一面，可谓赢了赌局，输了实际。
　　这里有韩的原因：她拽着我学了两天琴。
　　可问题是：如果没有发生韩学琴这个事儿，我会不会就去找颜了？
　　其实，自从元旦晚会那天，我强行抱了颜之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颜矜持了：在校园里，她见到我，会低下头，躲开我火辣辣的眼光，混在同学堆里，不再像从前一样，和我热情打着招呼。我有时候故意在她的教室前面的空地上晃悠，可是她只要看到我，就飞快地跑回教室，活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她的这些表现让我很郁闷……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可是，我的女神，你在哪里？！
　　我落寞地走到我哥身边，在8号椅子上坐下。此时，会场里的灯突然暗了下来，我知道，电影，顾上就要正式放映了。
　　我瞥眼往坐在最里面的父亲右边座位看去，那4个座位还是空的。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彻底死了心。
　　突然，我听到会场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是从我右边的过道上传来的。我赶紧扭过头，看到有一排黑黑的人影正急匆匆的往父亲身边的空座位挤进。借着屏幕上明亮的光线反衬，我看到，他们正是颜的一家子！
　　我激动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我的女神，我日思夜想的颜，走在他们一家的最后面，她坐下的位置和我一样，都是在两家的最边上，我和她，中间隔了1、2、3、4、5……啊，6个人！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能是这样？！我心里在狂喊，手因心脏的剧烈跳动而颤抖不止……
　　一年后，暑假的一个晚上，在油田机关大院旁边的小树林，当我把颜抱入怀中，并且不顾颜的拼命挣扎，把手伸进她的裙里乱摸一气。她那张白玉似的脸涨红的像要滴出血来，嘴里喘出的粗气喷在我的胸膛上，刺激的我双眼通红，我把嘴抵在她的脸颊上，试图想去吻住她那樱红的双唇。她猜出我的意图，使劲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我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得逞，最后气得我只能在她的耳朵根上狠狠咬了一口。
　　事后，她问我为什么那么疯狂。我对她说，还记得春节前那次看电影不？从那时候开始，我心中就积攒了无数怨气，今天我要一次发泄出来！嗯，没错，就是发泄！
　　我听到父亲和颜的父亲简短而低声地交流了几句，然后大家就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欣赏着电影。
　　这部电影拍得很吸引人，采用类似电影《刘三姐》的歌剧模式，对白都是唱歌。扮演风流才子唐伯虎的是一个女演员，眉清目秀，玉树临风，而扮演秋香的是香港著名女演员，几天之后还来大陆上了央视春晚的陈思思。
　　我在底下，越看越觉得心旌荡漾，看到最后，唐伯虎终于苦尽甘来，把秋香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瞥眼看向远处的颜，发现，她两眼清澈如水，也正在看向我，峨眉微蹙，杏眼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