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49、50

　　四九
　　
　　7月10日，雨。
　　今天的雨下得真大，瓢泼似地还夹带着电闪雷鸣。从旅店的窗户看出去，瓦檐上挂起了由无数水柱组成的水帘。
　　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原定的寻访第四处古村落麒山的安排被迫改期。布置给大家的任务是整理笔记，写出心得来。
　　虽然离开了凤鸣，但那里的一幕幕还时刻在脑海里出现，欲罢不能。于是我挥笔写下了一首题为《凤鸣情思》的现代诗歌——
　　有一个神秘的地方，
　　人们把它叫做凤鸣。
　　那是一个纯天然的世界，
　　那是一座人鸟共生的天堂。
　　
　　潺潺流淌的山泉可以直饮，
　　山间采来的树叶流溢芳香。
　　裸露的天体无须掩饰，
　　奔放的激情哪管身处何方？
　　
　　茂密的森林组成绿海，
　　古老的村落在绿海中徜徉。
　　婉转的鸟鸣催人早起，
　　美丽的凤凰展翅不翔。
　　
　　没有文明世界的喧嚣，
　　却有着淳朴的心肠。
　　不愿与虚荣的浮华为伍，
　　只图守着这宝地一方。
　　
　　照壁上的图腾演绎着历史，
　　丰饶的田园滋养着村庄。
　　闭塞的交通阻隔了尘世，
　　守拙的观念一代代传扬。
　　
　　神秘得有点不可思议，
　　又是那么的令人神往。
　　我真想化身为凤凰，
　　守着这一方人和鸟的天堂。
　　我把这首诗歌写给“眼镜”看，请她这位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二学生给润色润色。她拿起诗稿表情投入地念了一遍，然后又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把诗稿还给了我，并且说：“这诗歌已经臻于完美，可以说是一字难易。小女子才疏学浅，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
　　这时秦慕梅借故有问题要同我探讨，找上门来了。“眼镜”看到有人来了，知趣地避开了。
　　我刚才诗歌创作的余兴未尽，又拿出诗稿请他给提意见。他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把诗稿还给了我，并且说了一句：“典型的小资情调，不过与凤鸣的特点还是比较般配的。”
　　这个评价比较中肯，比“眼镜”的一味恭维强多了。知音终究是知音，这种高山流水般的相知，是其他任何人所不能替代的。
　　“现在该看看你的了，”我瞟了他一眼，说，“拿出来呀！”
　　“拿什么？”
　　“你不是说有问题要与我探讨吗？”
　　“刚才已经探讨过了。”
　　“就那么简单的两句？”
　　“语言在于精，而不在乎多。你不觉得我那评价是精粹之言吗？”
　　“精粹之言谈不上，不过还是比较中肯的。你自己的材料呢？难道说你还是一点没有准备？”
　　“我有我的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
　　“我头一次的发言已经‘最有价值’，我恐怕再难超越它了。所以决定见好就收。”
　　“万一点到你发言你怎么办？要不要我把这首诗歌让给你？”
　　“君子不掠人之美，”他大言不惭地说，“不过据我推测，那样的交流活动不会再举行了。”
　　“你凭什么推测？”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行程快要结束了吗？”
　　我回过头去一想：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地，三分之二的时间将要过去了。
　　“你还是准备一点的好。哪怕是三言两语也行。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吃现成的了。”我说。
　　他涎着脸说：“我没心思写那些东西。”
　　“你的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
　　“就是想你。一天到晚记挂着你，想赶也赶不走。”
　　“没出息。”我说了他一句。
　　“你拯救一下我吧！”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说。
　　“看，来人了！”我急中生智地说。
　　他马上放开了拉着我的手，转过头向门口看去。
　　“你骗我！”他说着，就要向我扑过来。
　　“你们探讨好了吗？”门口传来“眼镜”的声音。像一场及时雨，把我从尴尬的处境中解脱了出来。
　　他只好收拾起邪念，默默地离开了。
　　下午的雨虽然还在下，但是比上午小了许多。我本来以为秦慕梅又会来约我去逛街，而且又会说忘了买伞，要我搭他去的。但是等到天快要黑了，也没有等到他。
　　我拿出上次他给我买的玩偶把玩了起来。心想：他会不会因了上午的事而生气了呢？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五十
　　
　　7月11日，晴。
　　今天，天气终于放晴了。
　　我们今天要寻访第四个古村落——麒山。
　　麒山离石库不到三里，我们行走了不一会，就到了。
　　讲解员已经等在村口，看我们人都到齐了，他就开始讲解：“我们麒山的得名，源于村前的一座山，”于是把我们带到村前的一座矮山旁，指着那山说，“你们看，它像不像一个麒麟的头？”
　　麒麟是传说中的一种神兽，它到底长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于是凭想象画出了一个既像龙又像虎又像鹿的三不像的东西。
　　“麒麟的头是怎样的？”秦慕梅冒失地提出了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
　　“它的头像龙头呀！你们看，那是麒麟头上长的一对角。”大家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棵长得像鹿角的树。
　　“那是它的一双眼睛。”他又指着山上的两块突出的光溜溜的石头说。
　　“那是它张开的大嘴。”他接着把手指指向一处凹陷的石洞。
　　“那是它的尾巴。”他指着村后一株兀立的树说，思路跳跃得让人有点跟不上。
　　“介绍完了麒山，现在该介绍村落的情况了。村落布局在麒麟的背部，取的是乘着麒麟飞升的吉祥寓意。”
　　“麒麟给村落带来风水的同时，也为村落造就了不少人才。远的就不说了，就说最近的事吧！从建国至今，这个村共出了3个博士，18个大学生。还有一户人家出了5名大学生的呢！”他说着，带我们来到了村里的“荣誉堂”，那里张挂着所有的从这个村子里出去的博士生和大学生的相片。我数了一下，博士有3位，大学生却只有17位。
　　“你不是说有18个大学生吗，这里怎么少了一位？”我提出了疑问。
　　“还有一个今年刚考上的。村里还没有安排他去拍照呢！”
　　“荣誉堂”里除了张挂的相片外，还放置着八张八仙桌及配套的条凳。正在我猜想着它们作什么用的时候，讲解员又讲开了：“为了扩大村里的影响，让这些村里的名人为更多的人所熟知，村里的红白喜事和一些外来的接待，全部安排在这里。你们今天的中饭，也在这里吃。大家先各自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饭菜就上来了。饭是用当地出产的红米做的，不用说吃，闻起来就够香的。菜也全部是当地的特产，荤的有猪肉和鸡肉，素的有豆腐、青菜、笋干等。使我们的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后，又盛了第二碗。
　　“我这是第三碗了。”秦慕梅偷偷地告诉我说。
　　“我们大家都成吃货了。”我说。
　　吃过中饭后，讲解员又带着我们到村里各处转了转。大约在下午3点，我们就打道回石库了。
　　吃过晚饭后，突然接到通知说，晚上要进行心得交流。
　　还是在原先那间会议室里，60多人济济一堂。张老师的“那个”简要回顾了这几天来寻访的情况后，我们便按坐的位置依次发言。
　　大家的发言大都三言两语，点到为止。所以用不了半个小时，已经有50多位发过言了。
　　轮到秦慕梅发言了。就在我为这位曾经推测交流不会再举行的“预言家”捏着一把汗，等着看他的笑话的时候，他却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说：“我给大家朗诵一首我即兴创作的诗歌《凤凰礼赞》吧！”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没准昨天下午他没来找我，就是在准备发言材料吧？
　　以下就是他创作并朗诵的诗歌——
　　凤鸣村里有许多凤凰，
　　人们不知道他来自何方。
　　只因它给村子带来祥瑞，
　　人们投给他崇拜的目光。
　　
　　凤凰中有一对情侣，
　　忠诚相守情深意长。
　　雌的为雄的把赞歌唱，
　　雄的为雌的打理梳妆。
　　
　　他们共同见证村落变化，
　　他们共同经历人世沧桑。
　　狂风暴雨拆不散他们，
　　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
　　
　　如果你是那只雌鸟，
　　我愿成为那头雄凤凰。
　　为你梳理羽毛。
　　为你歌声嘹亮。
　　老实说，他写的诗歌并不怎么样，显得太直露，诗的味道欠缺。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很不简单了。就当它是引出我发言这块“玉”而抛的一块“砖”吧！
　　秦慕梅之后就轮到我了。我将昨天上午创作的《凤鸣情思》搬了出来。
　　我的朗诵完毕，换来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等大家全部发言过后，张老师的“那个”又开始点评了。他在点评中狠狠地将我表扬了一番，说我的诗歌感情非常投入，形象十分生动，韵律极其和谐，对凤鸣古村落及其蕴含的意义把握得十分到位。还说回去后要把它推荐到县报上去发表。
　　“这次的风头给你抢去了。”坐在旁边的秦慕梅捅了捅我，悄悄地对我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嘛！”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