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错在了哪儿

　　摸了老虎的屁股，老虎就发威，而且是母老虎，发起威就没玩没了。
　　高翠英这只母老虎，八十有余，走起路来步态稳重、刚刚健健。说话像快嘴华少，放机关枪似地嗒嗒嗒……，别想插上言。
　　她说起话来是不会停下的，听得人头昏脑涨，她的情绪高涨。
　　她在人间天堂住的时间少，经常在她的亲戚朋友家。
　　她回来了带一些肉类、水果等等食品，又吃不了多少，就分给了对她好的，和她喜欢的老头儿、老大娘。
　　所以，她房子里的人就多，有时大半夜了吵吵声还在继续。
　　牛鼻子老道肯定没少吃她的东西。她的心思也没少对老牛付出过。
　　毕竟守了半辈子空房，毕竟八十岁的年龄了，遇上个心仪的老头儿，那是何等的福气。
　　可偏偏牛老道心猿意马，喜欢吃嫩草。
　　这份情，这份意，牛鼻子老道不记倒也罢了，还伸手打她，是何等的委屈？能咽下这口恶气就不是她高翠英了！
　　她找来了三堂主。
　　三堂主人年轻，刚来人间天堂不久，工作经验不足，遇事了总无头顾。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人遵从，就避重就轻。话，分两头说；理，左右而言之。
　　三堂主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态度，难解她心头之恨，打电话叫来了她的亲戚。
　　亲戚听来听去，是自己人的过，顿觉脸上无光。这边赔不是，那边说好话，草草地了事走人。但是高翠英不是省油的灯，不愿草草地了事。
　　几天来，见人了就说段凤英的不是，讲牛鼻子老道的无情。
　　大堂主来了，她上前去要个合理的说法。
　　大堂主听了后，都是些不咸不淡的鸡毛蒜皮事，便劝慰了几句：“你看，你给我当奶奶的年龄都够了，划不来为这些不痛不痒的事生气，划不来，生气会伤身体的，你比我清楚！我们的三堂主为你们的事处理过了，就顺一口气，算了，有啥你高我低的，不嫌破烦吗？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有必要生气吗？”
　　“大堂主你说得轻巧，我不要气了，我能不气吗？对，三堂主处理了，屁事没解决算处理吗？我来找你，难道错了嘛？”
　　大堂主有点无奈，说：“你找我没错，你们这事叫我咋给你们处理？还不是说说顺气话，让你们都消消气，你又是个听话的好奶奶，难不成我把他们打一顿你才解气？”
　　“我不管，他和那个婊子一说话我就来气，不由我。”
　　“哎！你八十多岁的人了，说这话多难听，婊子长婊子短的，再说，院民们相互间说说话咋了么？人间天堂任何人都可以说话，一说话就成了婊子，以后还咋相处？”
　　“他，他就是嫌我老了，不理我，被那婊子勾去了。”
　　“哎啊！你，你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
　　“我脸红什么，事实就是事实，感情还有假的？”
　　大堂主气得直摆手，转了个圈，说：“你年轻干嘛去了，老了才记起感情？”
　　“难道年轻是感情，老了就不叫感情了？”
　　大堂主无言以对，搓起了手。
　　正在这时，晁大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人没到声音已到：“不说了，和那些半脑分说啥呢！八九十岁的人，一点脸都没有，真把人亏了！”
　　堂主听到有人说话，借坡下驴，转身一溜烟跑了。
　　高翠英看到是那个锅炉工，声更高了：“你xx妈的，算个啥东西，跑这里嚼舌根子。我把人亏了，你没亏人，球头像个毛莎蓬，起早贪黑的x你妈呢。”
　　晁大头感到势头不对，也转身一溜烟跑了。
　　事情仍然是事情。
　　高翠英装病，躺下不吃不喝。
　　侄女听到后，急忙赶来了。她又说自己胃疼，不想吃。接着说是被气得了，被她们气得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为自己说话。
　　侄女说：“大妈，你一天省点事好不好，这样闹来闹去丢不丢人！”
　　“你嫌我给你丢人，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大妈了。”
　　侄女无法，又找来二堂主：“我问你，你有完没完，闹得多少人都不能安生。你要挣个什么高低，有意思吗？那样的事，都是一情两愿的，你闹来闹去起作用了吗？”
　　“那他无缘无故打我干什么？难道白打了？”
　　“他，他把你打了，我再打他一顿？”
　　“打不必了，起码他来给我道个歉嘛！”
　　二堂主想早早的息事宁人，找来牛鼻子老道，不然，老妖婆不会善罢甘休的。
　　牛鼻子老道进来时，高翠英头扭在一边，不看也不理。
　　老道走到床边，说：“对不起，是我手长，不该打你，我错了。”
　　“你手长不长你自己清楚，你打我当时，咋不想我受得了受不了，我疼不疼……”
　　她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出来，诉诉苦，滴几滴眼泪，把老道拉回自己身边，就行了。
　　一抬头看见牛鼻子老道已经走了。她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的无情，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发作时，二堂主开口了，“好了好了，这事到此就算结束了，不准再提起。”
　　高翠英眼睛翻了几番，嘴里嘀咕着：“我错在了哪儿，你们都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