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一大早，护士就推门进来，给小灰送餐前吃的药。“又换新药了吗？”小灰冷淡地问她。“是的，你应该习惯了吧，每次动完手术都是会换新药。”小灰不再说话，接过护士递给她的水杯，和着药片一起咽了下去，眉头立刻皱起来。“怎么啦？这次的药更苦啊？”护士担忧地看着她。“不是，只是觉得不习惯，这次的药片竟然一点都不苦。”“那可能是你的身体快恢复了吧，所以医生减轻了药量。”“恢复？可能吧，但这并不是代表我能继续活下来。”“怎么可能，恢复，就能让你继续活下去。”“恢复可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我知道你从来不敢想你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这个问题。”护士撇撇嘴。小灰有点生气地看着她：“你很懂我啊？说的这么清楚。”“你不要这么生气，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而已。”小灰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看着她。护士看着小灰，笑着说：“你知道吗，你这种表情，就像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一样，你越生气，证明我说的越对。”小灰立刻把被子蒙在脸上，无声地抗议着。护士笑着离开了房间。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小灰立刻把被子扔到一边：“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护士，你以为你是老师吗？”小灰重重地倒在床上，床立刻发出吱吱声，似乎在对她的这种暴行进行控诉。小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生气，真的是被她说中了吗？怎么可能，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她太啰嗦了，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才是。小灰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给了自以为最合理的解释。
　　门重新被推开，护工端着早饭走近年来：“醒了吗？”小灰没有回答。护工伸头，看到小灰睁着眼睛：“你不是醒了嘛，干嘛不回答啊？一大早心情就这么不好，我可没惹你。”护工把早餐放到桌子上，小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走到餐桌边，直接吃起来，全程没有看她一眼。护工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也不会对我说原因的。”她走到床边，整理她弄乱的被子，又准备帮她换床单，嘴里碎碎念：“你都8岁了，这几年里，你从来都没有学会尊重我啊，我比你妈妈年龄还大，孩子都念高中了，却还被你欺负，这说出去，别人都会为我哭的，你这个坏孩子......”“你怎么这么烦啊，一直在那边念，我可不是你女儿。”小灰忍不住发火道。“我委屈啊。”护工说道。“我给你这么多钱，让你照顾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委屈什么啊？委屈你就不要再过来了，我会换一个新的护工来照顾我。”护工抬头看着小灰：“换一个？你说真的？”小灰不说话。“还有，那钱可不是你的，而是你父母亲的。”“我父母亲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不不不，你父母的是你父母的，不是你的。”小灰生气地看着她，“不用这样看我，我是不会对你道歉的。”护工也有点生气地看着她，“你父母不在这里，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小灰更生气地看着她：“谁说我只能依靠你！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护工立刻把早餐端出去了。小灰看着关上的门，立刻把凳子踢倒：“连护工都欺负我！”小灰觉得怒火难消，她不停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她浑身发热，觉得快呼吸不了了。不行，她要出去，她要透透气。于是，她立刻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她本来想去找李煜的，但是一想到他那双哀怨的眼睛，她犹豫了，她往楼下走去。她来到楼下，这层是普通病房，这层的人超级多，熙熙攘攘，很热闹，到处传来笑声，大家都在大声地交谈。小灰不喜欢热闹，她不习惯，快速地往出口方向跑去，经过转弯口，她发现那里还有一个小房间。她停下来，悄悄地走过去，轻轻推开那扇门。小灰第一次发现，原来豪华病房和普通病房是连门都有区别的，推门时发出的吱吱声，让她吓了一大跳。门突然大力地被打开，小灰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病号服的老头，他正瞪大眼睛盯着她，感觉他很生气：“你谁啊？”小灰害怕地说不出话来。“你哑巴啊？”“你才哑巴。”小灰弱弱地反驳道。“不是啊，还挺凶的啊你。”老头突然笑起来。“你随便推我的房门是想做什么？”“没有，门是被风吹开来的，我只是过来看看。”“是吗？”“当然。”老头撇撇嘴：“好吧。”小灰看着老头：“我可以走了吧。”“你住在这里吗？”“我在你楼上。”“哦，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老头惊讶地看着我。“是的，我很有钱。”“你很骄傲啊？”“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有钱而已。”老头看着她：“你要进来吗？”“不要。”“为什么？”“我没兴趣。”老头瞪大眼睛：“那我偏要你进来。”“我就不进来。”老头叹了口气：“你真是一个讨厌的小孩。”小灰无所谓地看着他：“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那你还说的这么大声，真不害臊。”小灰也瞪大眼睛看着他。“呵呵，小东西，你生气啦？”老头突然笑起来，就像达到目的的坏爷爷。老头蹲下来：“你喜欢唱歌吗？”“不喜欢。”“你应该要喜欢。”“为什么？”“因为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什么东西啊？”“音乐啊，小东西。”“是吗？可是我不喜欢。”“你会喜欢的。”老头摸着小灰的头，“你进来吧，我让你听听她的美妙。”老头牵起小灰的手，他的手很硬，就像握着树枝一样，“你的手怎么这么硬啊？”“舒服吗？”“很不舒服，就像树枝一样扎人。”“那是病啊孩子，我有病。”他笑着说。他让小灰坐到床上，从窗户边拿起一个大包。“这是什么？”“会唱歌的东西。”“你吗？”“不，是一个东西，我可是人。”“那是什么？”“你待会儿就看到了。”老头从那个黑色的大包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东西，它是白色的。老头用衣服擦了擦，放到腿上，不知道他碰了什么东西，那个白色的不明物体竟然发出了声音。“啊，它有声音！”小灰惊讶地喊道。“是的，我说过它会唱歌吧。”“这是什么啊？它怎么会唱歌的啊？”“我不告诉你，你这么想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老头笑着说道。“好吧。”小灰嘟着嘴，生气地看着他。“哈哈。”老头大笑起来，又抚弄着他的宝贝，那个白色的东西。他让他的宝贝唱了一首歌，然后看着我：“这首歌好听吗？它可是我最喜欢的歌。”“我知道你很喜欢。”“你怎么知道？”“你一直闭着眼睛。”“你很聪明。”“他们也一直这么说。”“他们是谁？”“我爸爸妈妈，还有医生和护士，还有我最讨厌的护工大婶。”“呵呵，他们都是那么的爱你啊。”“才不是，他们不爱我。”“能赞美你的人都是爱你的人。”“那你也爱我吗？”“呃，好吧，不是所有赞美你的人都是爱你的人。”“那你不爱我吗？”“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谈不上爱吧，但我不讨厌你。”“我也是。”老头笑了，小灰也笑了。“我以后还可以过来找你吗？”“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什么东西给你。”“我想听它唱歌。”“你开始喜欢它了吗？”“不知道，但是我不讨厌它。”“你学的可真快。”“那我可以来吗？”“如果你是好孩子，你就可以来找我。”“怎么才算是好孩子啊？”“不要让你身边的人觉得委屈。”“好吧。”小灰点点头。
　　第五篇
　　小灰回到房间后，看到护工大婶在帮她换新床单。“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小灰看着她的背影。“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你的父母。”“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我拿了钱吗，我就是为了钱来的。”“钱？”“你父母相信我，让我照顾你，我不能让他们担心，我可不像你。”“也许吧。”小灰坐到床上。护工很奇怪小灰并没有生气地对她吼，她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小灰：“你怎么不生气啊？”“我要生气吗？”小灰抬头看着她。“难道不是吗？按你的性格，不是应该发火吗？”小灰不说话，只是盯着她新换洗的床单。“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护工担忧地看着她。小灰摸着床单，问她：“你要照顾我到什么时候？”“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为止，也许我并没有几天可活了。”“如果我先离开呢？”“那我就照顾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为止。”小灰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护工大婶那充满真诚的眼神。“不过你的性格那么差，上帝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应该会在这个世界活很久，所以我会先离开。”“那等我离开后，你会继续照顾我吗？”“不会，除非你给我钱。”小灰笑着看着她：“大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护工也笑了。“好了，我去帮你去拿午饭，你先换衣服吧，衣服上有种怪味。”“是吗？”护工笑着打开门，“大婶，谢谢，对不起。”小灰对着护工的背影，歉疚地说了一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护工回头看着她，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大婶，谢谢你，我是在对你说谢谢。你会觉得我是好孩子吗？”护工笑了，小灰也笑了。“是，你是好孩子，你是最好的孩子，你很棒。”护工笑着说，“我去拿午饭。”门再次关上。小灰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看来说谢谢并不是很难。
　　吃完午餐，小灰又偷偷地跑到楼下，她再次来到早上来到的房间。她敲了房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老头看着她：“小东西，你怎么又来了？”“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变成好孩子了。”“你怎么做的？”“我对护工说谢谢，还有对不起。”“这样就是好孩子了吗？”“她说我是好孩子。”老头笑着摸摸她的头：“是的，你是好孩子。”“那我可以进来吗？”“当然，没有一扇门会对善良的好孩子关上的。”小灰笑着跑进房间。“你在做什么？”“我在写日记。”“日记是什么？”“就是把你今天所见到的，还有你觉得重要的事情记下来。”“可是今天还没过完呢？”“是的，但是怕忘记，所以想提前记下来。”“为什么会忘记？”“我有病的，我不是说过吗？”“这和病有关系吗？”“当然，你生病了，就要吃很多药，那样，你的记忆力就会下降了，会更容易忘记事情的。”“可是，你不是说那是重要的事情吗？既然重要，怎么会忘记。”老头惊讶地盯着她。“我也生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我每天都要吃很多很多苦的药，一个月都要做次大手术，可是我也没有忘记重要的事情。”老头看着她，笑着说：“是的，你是对的，我不写了。”他把日记本放到抽屉里，笑着看着小灰：“你真的是天使。”“为什么？”“因为，你让我明白了，既然一天没有过完，我就不应该停止。”“停止什么？”“停止生活。”老头站起来坐到小灰身边：“你叫什么名字？”“真名还是？”“先说真名吧。”“九月。”“假名呢？”“小灰。”“小灰？为什么？”“不知道，是护工大婶这样叫我的。”“哈哈，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小灰想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灰抬头看着老头，“呃，我没有名字。”小灰瞪大眼睛：“每个人都应该有名字啊？”“我就没有。名字都是父母取的，但我的父母在帮我取名之前就死掉了，所以没有名字。”小灰看着他，想了想：“那你就要大灰吧，我叫小灰，你比我大，就叫大灰吧。”老头看了看小灰，笑着说：“好，我就叫大灰。”“大灰，你怎么没有家人呢？”“我有两个儿子。”“那他们怎么都不来看你？”“他们都很忙，他们要上班的，而且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需要照顾。”“那谁照顾你呢？你父母吗？”“亲爱的，你没听我说吗？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和你一样，是生病死掉的吗？”“是被日本人杀掉的？”“日本人？”“是的，他们是最可怕的人。”“比鬼还可怕吗？”“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小灰摇摇头，表示很难理解。“来，小东西，给你看看我的家人。”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簿，翻开相簿，指着一张黑白照片给小灰看：“这是我的母亲，她很美丽对不对。”“她死了吗？”“在我两岁的时候死了。”“怎么死的啊？”“病死的。她生了很严重的病。”“不让她住院吗？”“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去医院啊？傻瓜，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那是个连吃的都缺的时候啊。”小灰吐了吐舌头。老头又指着另外一张照片：“这是我的姐姐，她可只比我大三岁。”“她也病死了吗？”“不是。”“那她怎么啦？”“不知道，她被日本人抓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你没有找她吗？”“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你可以去找警察，他们什么人都能找到，你真笨。”“是的，也许我应该听你的话的宝贝。”“就是。”小灰抱怨地说。“好吧，看，这是我爸爸、大哥，还有二哥。”老头一直点到最后。“这么多人啊？你家里怎么这么多人，我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那时候可没有计划生育。”“那是什么？”“呃，你以后会明白的。”“好吧，那他们都去哪里了啊？”“他们都被日本人给杀了，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保护你？”“我很小啊那时候，是被父亲抱在手上的，日本人要进我们家里抢东西，我的父亲和哥哥为了保护我，把我藏在草堆里，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他们会把我杀掉的。”“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你。”“他们不只是杀我，他们什么人都杀的。”“那警察不会管他们吗？”“哦宝贝，那时候可没有警察。”“那么就没有人管吗？他们可是在杀人。”“那时候只有新四军。”“新四军？他们比警察更厉害吗？”“这个就不知道了，他们可是唯一能够抵抗日本人的人啊。”“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帮你啊，如果他们这么厉害，你的姐姐就不会被抓走了，爸爸和哥哥们就不会死掉了，你也不会没有家人了。”老头突然哭了：“是的，我也不止一次问自己。”小灰看着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显得很害怕：“我又成了坏孩子吗？”“不，你是好孩子。”“那你怎么哭了？”“我只是想到我的家人，觉得很难过。”老头站起来，将相簿放回到抽屉里，慢慢走到窗户边，不再说话。“你不是还有孩子吗？”“是的，但我不想给他们惹麻烦。”小灰突然觉得自己开始不喜欢这个房间的气氛了，她觉得自己要离开这里，似乎一张无形的手在抓着她的脖子，让自己很难呼吸。她立刻站起来，跑了出去。
　　小灰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去了，她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她看的很专注，连外面的天都黑了她都不知道，连护工帮她送晚餐，她都不知道。“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护工温柔地看着她。小灰不说话，继续盯着屏幕。护工看到她不说话，就看着电视，然后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想看这种抗战片啊？”“不知道，就想知道日本人是什么。”“日本人？”“是的，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知道吗？他们可以随便杀人的。”“我知道。”“你见过吗？”“我没见过，但是我奶奶见过。”小灰惊奇地看着她：“真的吗？亲眼见过吗？”“是的。我还记得，我奶奶跟我讲，那时候我们家门口种了很多的梨树，梨树上结的梨子特别好吃，很甜又很爽口，比现在超市里卖的梨子还甜，水分还多。有一天，我奶奶到外面去干活，推开门，看到一群日本人站在梨树下面，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吧。”“他们在干嘛？”“他们在摘梨子。有四五个日本人已经爬上树枝，从树上摘梨子，扔给下面的日本人，然后他们就把梨子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还有几个日本人从我奶奶家门口的篱笆里面拿了几根竹枝，鞭打着树上梨子。他们捡起梨子咬了几口，可能觉得梨子很好吃吧，他们就把包包里面的其他的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水果全给扔掉了，把我奶奶树上的梨子放在自己的包包里面。”“你们难道不阻止他们吗？他们可是在偷梨子，我们现在不是都要给钱吗？”“谁敢阻止他们啊，你也知道，他们是会杀人的。他们摘了梨子之后就离开了。”小灰沉思了一会儿，对护工说：“大婶，你们真幸运，见到日本人都没有被杀掉，可是大灰就不一样了，他的家人都被日本人杀掉了。”“大灰？”“我刚刚认识的一个老头，他就住在我们楼下。”“你又跑出去啦？真是不听话。”小灰没有说话。“你很同情那个老头吗？”“嗯，他说他没有爸爸和妈妈，所以没有名字，我就叫他大灰，我是他的家人了。”“他的家人都被日本人杀掉了吗？”“他的妈妈病死了，她的姐姐被日本人抓了，他的爸爸和哥哥都被日本人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年龄都这么大了，还生病，还是很重的病。但他还有两个儿子，但是他没有告诉他们他生病了，我可以成为他的家人吗？”“为什么不能，好孩子，你是他的家人。”护工哭着抚摸着小灰的头。小灰抬头看着护工：“那我以后可以可以继续去找他吗？”“可以，没有人会阻止你的。”小灰点点头。
　　从此以后，小灰每天都去找楼下的老头，老头每天都让他那白色的东西唱歌给她听，她觉得她真的喜欢上了他认为的最美妙的那样东西。“你怎么每天都过来我这里？我可从来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啊，连吃的都没有。”“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缺少这些东西。”“呵呵，我都忘了，你是有钱人。”“是的。”“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谢谢你。不过你总是这样过来，你的护工大婶不会生气吗？”“不会，她也说我可以来陪你。”“是吗？”“是的，我把你的事情告诉她了，还跟她讲，我要做你的家人，她也同意了。”“真的？”老头惊讶地看着小灰。“嗯。”小灰点点头。“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家人？”“因为你是一个人啊，我有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有护工大婶他们陪着，可你没有，我很同情你。”“同情？”“是的。”老头听到小灰这样说，老头摇着头说：“不，我才不可怜，除了我的儿子之外，我还有最爱的东西陪着我，我对我所拥有的东西感到很满足。”小灰看着老头肯定的眼神：“知道吗，认识你之前，我曾经有一个朋友。”“额，谁啊？”“住在最高层的一位男生。”“呵呵，你的小男朋友吗？”“不是的。只是朋友而已。”小灰怒道，老头笑着：“好好，那你怎么不去找他了？”“我决定以后都不会去找他了。”“怎么啦？你们吵架啦？”“不是。”“那为什么？”小灰低下头，默不作声。“到底怎么回事嘛，你快说”老头急促地催她。“不说。”小灰摇摇头，无论老头怎么骗她，小灰都坚决不说。老头无奈地躺在窗户边的藤椅上：“真不乖，我开始讨厌你了。”小灰哈哈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出院？”小灰看着老头问道。“出院？我不知道，也不想出院。”老头闭着眼睛，平静地回答。“为什么？”“我出院了，该去哪里啊，在这里，至少还有你这么一个天使陪着我，出去之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啊，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了有你陪伴的日子了，我相信，没有你，我会不习惯的。”小灰不解：“可是，能出院为什么不出院，我想出院还不行。”“其实，我曾经出院过几天，然后又进来了，我的身体真的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了，外面的空气都让我的病情加重，我的病已经不能再支撑我活下去了。”“你的病很严重吗？”“我的病很严重，我已经放弃治疗了。”“为什么？我的病比你还严重，我还是在治疗，知道吗，我每个月都要进行手术。”“我可没有你那么有钱，呵呵，而且，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帮你治疗啊。”“我想见我的家人了，离开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到他们身边去了，你离开父母太久，你也会想他们的不是吗？”小灰不说话，好像他说的很正确。老头见小灰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放心吧，我也不会这么快死掉的，我还要等你出院呢。”“真的吗？”小灰的眼睛立刻发出惊喜的光芒。“当然，你可是我的好朋友。”老头保证道。“呵呵。”小灰开心地笑起来，老头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