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友情与色情的伦理分界

　　第八章：友情与色情的伦理分界
　　七月二十号，打草运动正式开始了。天刚蒙蒙亮，百十号人马，聚集在生产队的大院子里。十辆大马车，整装待发。领工员一声令下，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你推我抢的一起拥上马车，轰轰烈烈的出发了。
　　盛夏七月，骄阳似火，人们顶着毒日头，忍受着蚊虫的叮扰，汗流浃背的打草、垛草、拉草，来，回，两头都不见太阳，一干就是十四五个小时。超负荷的劳动强度，让早已筋疲力尽的人们，在也没有力气，你争我夺的挤上马车回家了。都是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相互帮忙着，死拖硬拽，拉上马车的。
　　期间，马车就往返于草原与生产队的大草垛之间，往回运草，储存给牛马羊，过冬时吃。队长、厨师、会计，前几天就已经到位了，他们得轮换着在草原住宿，看守物品和大家的农用工具。
　　临时小队部，就设在新盖的这所简易的大房子里，即要住人，又要做食堂用，条件十分的恶劣艰苦。
　　连水井都是现打的，那水喝着有一股强烈的土腥味，让我直反胃，喝了就想吐。只好去喝米汤或者是莲子底下那混杂了米味、面味的混水。虽然浑浊难闻，总算是烧开的水，则能去掉很多土腥味，不再反胃了。
　　还有一件最痛苦，最难忍，最让人心烦意乱，心惊肉跳，无法消灭，永远也打不败，死不光，成群结队来攻击你的疯狂蚊子。
　　它们像魔鬼旋风一样，围着你，身前身后，前后左右，打着璇的翻转，恶恶狠狠的叮咬你，赶不走，打不死。尽管大家都采取了保护措施，但是，手和脸还是会被恶毒的蚊子咬的到处都起大包，钻心的痒痒，疼痛难忍。
　　打草运动，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集体用餐，三顿饭都在草甸子上吃，像过年一样，杀猪、宰羊、蒸馒头，蒸豆包，都是美味佳肴。
　　虽然活累，但是可以饱胃解馋。所以，生产队员们，年年都盼着打草的季节，越长越好。
　　在我心里的草原，就是之前我们每年都去割柴草的江湾，那无边无沿的大草甸子，已经够大、够气派。
　　可到这里一看，惊呆了！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真的没有走到尽头！要比江湾的草甸子，大十倍，百倍。
　　随着天气渐渐的泛白，太阳冉冉升起，使草原的景色更加美丽壮观！晨雾在杏黄色明亮的霞光中翻腾着，它不再是乳白色或淡青色的了。它和霞光糅合在一起，大自然中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比它更美丽！整个地面形成一片金色带绿的海洋，上面点缀着千万朵，各色各样的小野花。刹那间，无数条光带从遥远的天陲喷射出来，丘陵、平原、河流，到处都金光闪闪，晃人的眼睛，美丽极了！
　　那一刻，我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伤。人世间有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和时代、环境、人与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有关。有很多人错把友情当爱情，错把爱情当亲情，也有很多人，无情的把友情变得龌龊无耻，把爱情变得凄苦难捱，把婚姻变成了熏蒸利益的交换。
　　有的男人，把所爱的人，看作是性欲的工具！更有甚者，为了私欲，性欲，占有欲，失去了做人的准则，丧失了人性。
　　大搞积肥运动时，我们男知青就和领工员结下了恩怨，无法解除，而且越来越深。
　　他天天打击嘲笑我们男青年：“铲地它妈的不行，挑粪它妈的也不会，都是他妈的一群孬种！没有一个男子汉？不如一个好老娘们中用。”气得他暴跳如雷，嘴上没有把门的，吐沫星子随着脏话满天飞。
　　更可气的是，天天表扬呵护我们的女青年。当然了，作为男人们，我们并不嫉妒他对女青年的好。就是我们自己，遇到脏活、累活、力气活时，也是护着她们我们自己干的。
　　只是领工员的言行举止，思想作风，灵魂深处，都过界了。
　　
　　一会儿，拍拍这个女青年的肩膀说：“昨天活累，一定膀子痛，来，我给你揉揉。”深表关心和爱护。
　　
　　一会儿，又色眯眯的盯住另一个漂亮的女青年说：“看你长得如此水灵，肉皮嫩的都能掐出水来；看你白净净的，能气死太阳，咋晒都不黑，不像我们农村这些丫头片子，掉到地上都找不到，黑驴粪蛋子一堆；可人爱的美人，哥哥真的不忍心再派你去干重活了，应该藏在屋里享清福才对。”深表同情和安慰。
　　
　　他是想说：“如花似玉，柔情女子，怜香惜玉，金屋藏娇”之类的文学名词，来表达自己的对女人的赞美之词。可喜啊，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斗大的字，不识一马车，那会什么咬文嚼字。只有动手动脚，瞎嘚瑟。厚颜无耻的开着下流的玩笑，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来满足他无耻下流的情欲，肮脏性欲灵魂的释放。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是“跨时代的青年领袖，了不起的大人物！”
　　
　　如果，今天没有钓到一条美人鱼，主动来讨好、取悦、欣赏自己的风采，他便会非常的失望，沮丧，不自信。一会儿就会神经质，
　　
　　若看谁不顺眼，马上施压挤兑。不顺眼来自于，就是你不同他打情骂俏，哥长，哥短，亲切的叫个没完，就是你不给他留足面子，或者讽刺打击他的女青年，他就会怀恨在心。为了保住面子，他常常发飙发狂，失去人性。这个女青年就真的要倒大霉了。领工员便会行驶他的特殊权力，以权谋私，立刻打击报复。
　　
　　让你去干最脏、最累、最苦的农活，不整死你，也要累死你。情绪反常至变态，令人作呕，无法容忍，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解我们的心头大恨。当时的政治气候，我们是没有任何能力反击的，也不敢反击，他代表的不单单是他本人，还代表一个小队的政治，他是无产阶级专政的领头人！摸不得，碰不得，还得供奉着他。
　　
　　受点气，吃点苦，挨点累，都可以忍受，若是真的和政治挂上了钩，那就要上纲上线了。你是会被判刑，坐牢的，县长都被撤职免官，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你一个黄毛丫头，还能翻了“历史前进”的大船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深入了解和运筹帷幄，我们发现了领工员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色迷！见到漂亮的女人，他就迈不动步，尤其是对有文化的知识女性，更是敬重三分，忍让十分。
　　这和他的老婆有关，现在想想，他算是精神贫穷，爱情饥渴，没有进化好的男人，还处在低级动物们，求偶时靠力气来完成的原始阶段。他的老婆，既不漂亮，又不贤惠，是村里村外出了名的泼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清早的，头不梳，脸不洗，趿拉双破鞋，抱着个孩子，四处串门子。借着自己男人的这点地位，东家长西家短的满村子的嚷嚷，给他惹事生非。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傻老娘们，既不干净，又不聪明，还不懂感情，更不会骚情。娶了她，我可是上辈子造的大孽，这辈子老天爷来惩罚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人们就会私下里，小声的谩骂：“你这辈子，比上辈子造的孽还大，还会遭报应的，你就等着老天来惩罚你吧，不是不报，时候没到。”人们骂声四起，怨声载道。
　　
　　每到这样的紧急关头，为了保户女青年，不受他的凌辱和欺负，大姐们，大嫂们，就会毫不迟疑的拿他开涮取乐。他一点都不生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说二愣子：“你家嫂子这也不好，那也不对，你也不稀罕，还厌恶至极。没有共同语言，同炕不同心，心烦的天天都不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了，更别说亲嘴了。我倒想问问你，你是咋上去‘工作’的？你家那三个愣崽子是哪里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
　　
　　人们在一片淫荡的笑声中散场，开始工作，继续打草。
　　
　　回到知青点后，我和团委书记将此类现象，汇报给了带队老师，召开了全体知青内部机密大会。
　　领队老师在三重申：“会议内容，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违者将按违背知青纪律条款来处分”。
　　领队老师重点强调：“鉴于女知青的特殊身份，正值花季少女，单纯可爱。农村人放荡成性，多数人没有修养，没有教养，提高保护自己的安全意识，是女青年应该放在接受在教育的重中之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身伤害，将悔恨终身”。
　　同时要求男知青：“保护好女知青的人身安全，是你们接受在教育的首要任务。要像保护自己的亲姐妹一样，我们都是中华儿女，情同手足。保护她们，爱护她们，也是你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这一会议的机密内容，是带有很强烈地方保护主义的色彩，是当时革命运动，大肆批判的反革命言论。一但泄密，后果不堪设想，非同儿戏。
　　从那一天起，我们男知青的身上，又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护花使者！正因为如此，领工员对我们这些男青年更加怀恨在心。我们总是破坏他的美事，让他屡屡不能得手。
　　论体力，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论农活，我们也没有他的技术娴熟；论头脑，我们各个不比他差。但在那样的特殊年代，只论体力，不问脑力的农村，我们生活得是如此的悲哀。为此，我们经常受他的整治和欺负，穿小鞋！专门给我们男知青累活、苦活、脏活干，还总是骂骂咧咧的不说人话。
　　幸好有队里这些大嫂、大姐和小妹妹们，不但护着女青年，也护着我们男青年。领工员一挑我们毛病时，大嫂、大姐、妹妹们，不但帮我们来完成任务，还经常使出她们的杀手锏。只要大家一个会心的眼神，就会一窝蜂似的将领工员按倒在地，边打边骂，连咯吱，带逗笑。弄得领工员，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尽管打闹有点过分，尽管咯吱让人无法忍受。但是，这一切必经是出自异性的手，他感觉到了和傻媳妇完全不同的女人味。情感是满足的，心又是无比快乐的，把对我们的怨恨，随着笑声，飘走了。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女人们最了解领工员了，他就喜欢吃这口！只要是女人的爱护，咯吱死，他都愿意，糟践死，他都高兴，他就喜欢女人。在大的脾气也不发了，刚才的怒火，就这样的被女人们扑灭，烟消云散了。仰仗着大嫂、大姐、妹妹们的高超演技，使我们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我们不会干农活，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的确体质弱，没有经过锻炼；二是我们对农活十分的陌生，别说种地打草，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这阵势，连五谷杂粮长什么摸样都不知，那遭过这样的大罪。
　　两年后，各个都是干农活的高手，不但有人当上了生产队长、小队会计、小学老师，有的人还真当上了生产队里的领工员！
　　这一成果：是知青们用自己的艰苦劳动，坚强的斗志磨练出来，是用无数的汗水和泪水换来的。
　　这一旅程：是千百万知识青年，用火红的青春，谱写了自己光荣的成长经历；谱写了那个时代的辉煌历史。
　　在当时的农村，领工员不能不算是“一表人才”，他常常抱怨自己的命不好。论长相，英俊潇洒，论农活，样样精通。
　　只因原来家庭贫困，哥们又多，自己也没有现在风光，无名小卒一个，没人能瞧得起他。
　　不是他没有相中的好女人，是因他家给不起昂贵的财礼，都黄了。为此他不知哭过多少次。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对自己的婚姻也失去了信心，真想打一辈子光棍算了。最后，在父母的威逼下，才娶了现在的老婆，财礼少，便宜。
　　我在松花江湾里割草时，用的都是小镰刀。今天生产队里打草，却要用大扇刀！这大刀，之前我们是见都没有见过，刀身一尺多长，刀宽三寸，刀杆有一人多高。今天第一眼看到它，就像看到出土文物一样的惊奇！看了又看，模了又摸，有点恐惧。别说使用了，准确的说，是不敢拿在手里。
　　威风凛凛，大显身手的领工员为我们做着示范。听着刷刷，刷刷刷，如同悠扬畅快，美丽音符，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割草声，美妙动听极了。刀起草落，空气中便散发着诱人的浓浓草香味，好闻极了。应声倒下一大面子的鲜草，一回就轮一大片！整齐的草趟子，如同现在机械化剪草机的高超技术，留下的草茬子只有两寸高、均匀、平整，整齐，很是壮观。
　　百十号人，一字散开，排着长长的队伍，错落有致。两个人一组，一左一右的轮着扇刀，正好聚成一趟子。一组跟着一阻，向前推进。
　　谁都不能慢下，如果你落下一刀，后面的人是会轮到你的大腿肚子，惊险又刺激！比起铲地拔草，装筐挑粪，更是难上加难。装筐挑粪用的只是力气，可打草用的不单单是力气，还有真正的技术。不一会，我们知青就被老社员追的乱了脚步，慌了手脚，活干的越来越不顺，说心里话，有点碍别人的事了。
　　打草连贯性强，人挨人，步步紧逼，没有喘气的机会。干这活，全凭良心，说是每人分三大步，既不能用尺量，也不能画好线。多一刀，少一刀，没人能看得出来，都是互帮互助的往前走。越走在前面的人越省力气，他够不够宽度，也没人能看得出来，别人接着他的草茬子继续往前打。老社员们都喜欢挨着自己的家人或朋友，相互不计较。只要把草割光就行，你多一刀，我少一刀，没有怨言。
　　领工员干了一回，回头来检查大家的质量，看到我们割过的草茬子，大怒！
　　又开始骂人了：“这他妈的那像人打的草，连狗啃的都不如。少干点活不要紧，他妈的，浪费了我的草源，冬天牲口没有草吃，就吃你们！”
　　看了我们的战利品，大嫂、大姐、妹妹们这会也帮不上忙了，谁都不能停下手里的活，来帮我们。后面向追命似的喊着，赶着呢。
　　“快点，快点，在不快点，就轮你大腿肚子了！”
　　紧张、繁重、没有任何喘息机会的体力劳动，把这些乡下的女人，也累得没了精神。在也没有闲心和领工员打闹逗乐了。连从来都不跟我们发火的生产队长，这次也真的急眼了：“草茬子都有五、六寸高，太浪费了！太耽误事了！照你们这么干活，还不干到猴年马月”。
　　一致同意，把我们这些知青，从人群里分了出来，发配到四处，草长势不好的地段去锻炼。三天后，前期打下的草一干，我们这些男青年就都被派去码垛，或者跟着大马车来回拉草。女青年则继续练习打草。
　　为了行使领工员传授技术和检查工作的权力，他得到了和女青年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因为女青年打草的技术，比我们还差，更跟不上大帮。女青年便自然而然的脱离了大嫂、大姐、小妹妹们和我们的保护，只有吃饭时才能聚到一起。
　　几天后，他又采取了对付我们男青年的相同方法，各个击破。把女青年四处分散，去打先期打过后，剩下的边角废料。离大队人马越来越远！天各一方，莫大的草源，前后不着边际，被横七竖八的小草垛挡着，看不到人影。
　　此时领工员的行为，不在是关心，爱护女青年，已经超出了真正的友情。他喜欢的女青年，就可以在他的权利庇护下，不用打草干活了，也没人看的到。还可以在他搭的草垛下，睡觉、乘凉、休息。或者吃着他从食堂里，偷来的一个甜瓜或者一个大馒头，解渴充饥，算是皇后般的待遇。
　　要知道，天热，活累，体力消耗大，人一回儿就渴，就饿。当时的条件，连喝水都是定时的。不可能想喝就喝，想吃就吃的。领工员在也不是，简单的好心照顾照顾，而是兽欲大作！他在草原上，三番五次的强奸、猥亵无力反抗，怕丢脸面，不敢声张的女青年，不止一个人。以至于后来，他利用手中的权利，骗取了某个女青年死心塌地的和他谈上了爱恋，并将我们机密会议的内容，全部透漏给了他。
　　从此，我们男青年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逮着机会就整你，不整死你誓不罢休。谈情说爱成了领工员打发岁月的唯一的消遣。不但满足了他饥饿的性欲要求，还燃起了他重组建家庭的野心。曾一度，得到了几个经不起艰苦生活的磨练，贪图享受安逸的女青年，皇帝般的尊敬和爱戴。
　　傍晚的草源，安静、祥和，出奇的美丽！金色的晚霞，为草源披上了色彩斑斓的外衣。云静了，风停了，草浪平息了，鸟儿也不飞不叫了。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让人留恋，久久不肯离去。我可爱美丽的大草原！
　　
　　有谁能知道：在这片神奇美丽的草原上，曾有人会蒙受启齿耻辱！不敢反抗，不敢声张。眼在流泪，心在流血！
　　又有谁能知道：领工员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正在毁灭人性，淫欲放荡，罪该万死！
　　肮脏的灵魂，使友情、友好、友爱，这高贵美丽的字眼，变得污秽不堪！
　　
　　人性、伦理、道德，被领工员所践踏，和这美丽的草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失去了它应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