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恋爱与婚姻

　　第七章：恋爱与婚姻。
　　七月中旬，正式入伏，天气又闷又热。在有三两天，积肥运动就基本结束了。
　　当下的农村，为了和革命接轨，把所有的农活都称作是革命运动！下一项是打羊草运动，然后是秋收运动，然后是冬天打粮食运动。再然后，在冬天里，大搞农田基本健设运动，就是学大寨，修梯田运动。
　　三伏天的云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片云彩一阵雨，说下就下。一阵闷雷响过之后，乌云翻滚，倾盆大雨，像瓢泼似从天而降，漫天飘舞起青灰色的烟雾，豆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直冒白泡泡。来势凶猛，雨势之急，雨势之大，看来一时半会是晴不了天了。
　　领工员一生令下：“雨休”！
　　知识青年们拼了命似的往知青点跑，嘴里不停的祈祷：“感谢老天爷，感谢龙王爷，雨越下越大越好，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休息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要通过对话和动作来表达的，是要通过亲密的接触才能产生的。年轻人在同类面前，讨论争论问题时，都能成为语言的巨人。可在谈情说爱时，基本上都是语痴。尤其是像我们这样腼腆内向不善交际的人，在恋爱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好的甜言蜜语，一见到小芳，销魂夺魄，想好的爱意，基本不敢动手动脚。
　　比如：拉手、爱抚、接吻，都得强攻多少次，也不一定敢下手。有爱她的甜言蜜语，没有爱她的基本动作，纯洁是那个年代真正的爱情。
　　有的人忠贞到，只要吻过，就得对对方负责到底！人世间，真正的爱情，是神圣的，伟大的，没有索取，只有奉献。我们那个年代最流行的爱情口号是：“为了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而对无产阶级专政的红色接班人来说，基本的恋爱条件：是成份！而不是你家经济条件的好坏，你有没有住房，没人在意，也没人问津。只要你是贫下中农，我也是贫下中农，就可以谈恋爱结婚。地富反坏右的子女，是没有人敢娶，没人敢嫁的。
　　政治面貌优先！党员和革命干部，现役军人，当时最受女孩们的崇拜！家里有历史问题的人，成份不好的人，是很难谈上恋爱的！
　　带有政治色彩的同情、恋爱、婚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尤为盛行，让人们把恋爱、结婚，都和政治挂上了钩。只讲政治，淡化了情感，忽略了人的本真、本性、和本色，没有感情的婚姻，导致了大批家庭的婚姻最终失败！
　　曾经有多少有情人，都因家里有政治问题，棒打鸳鸯两分离，劳燕纷飞各西东，终身遗憾！
　　初恋，可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精彩美文！是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绵长而久远。热恋中的人都一样，精神振奋，热血沸腾，犹如新生，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心里装着满满的幸福和快乐！几乎都要流溢出来。每时每刻都把对方挂在心上，分分秒秒都在想念着对方，才是真爱。
　　我的初恋，正值妙龄青春，双方情窦初开。一经寓目，魂销魄夺，坠入爱海。我每天都像抱着个小兔子似地，心怦怦乱跳，无法安稳。
　　灵魂真的出窍了，身前身后都是小芳的影子，一个星期看不见她，心神不安，就无法入眠。
　　是小芳的爱，照亮了我无尽的长夜，是小芳的爱，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是小芳的爱，指明了我前进的方向。
　　前几天，姜老师就正式请我吃过饭了。回访姜老师一家，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最着急做的事。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次一定要等到星期天在去。为了能等到这个美好的星期天，我煞费苦心，一直在寻找机会。
　　因为我是知青点点长，政治觉悟要比别人都高，为人处世一定要当好模范，不能有半点的纰漏。刚开始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脏活累活都得带头干。我是不能无故请假旷工的，八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呢，一言一行都得以身作则。
　　老天作美，终于在星期天的早晨，下起了大雨！农民都叫它雨休。
　　对于农民来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在过年，过节，冬闲有个把个的月休息时间外，再就是下雨，只有下雨时，农活实在不能干了，才可以休息的。下雨天便是老天爷恩赐给农民的法定假日！
　　春天下雨，农民叫它喜雨，祈盼春雨下足下透，春种时才能保墒、保苗，年底才能收成好。
　　秋天下雨，农民又叫它愁雨，怕雨下大了，秋收时农活不好干，都叫秋雨是埋汰秋。
　　盛夏的雨，农民不喜也不愁，雨季，雨季，就是下雨的季节。
　　我们这些知青，自从下地劳动那天起，就盼着天天下雨，下大雨！下它个沟满壕平，下它个三天五天不能干农活最好。没人去管什么春雨和秋雨，是喜是愁呢。
　　我和点里的团支部书记，除了下雨能休息之外，每年还比大家多十天、半个月的假期，就是去公社里开会。开会，在我们看来就是外出旅游！就是休假了！
　　我和姜老师家是亲戚，知青点的人是知道的。我有心事，是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的，那样会影响我的政治前途，会影响我在知识青年中的完美形象。
　　我出了带头干好革命，私人的一切行动，都必须严谨、克制、秘密的进行。在那个凡事都要上纲上线的革命年代，知识青年恋爱是没有自由的！是会被处分记大过的。
　　哪个知青要是敢在点里谈恋爱了，有了什么情感上的绯闻，是会被组织批评教育的，严重的甚至去坐牢。革命就是法律！法律就是革命！
　　感谢老天下了这场及时雨！跑回知青点后，我便把上次去公社时买好的四样礼品包好，穿着雨衣雨靴，顶着瓢泼大雨，踩着泥泞的乡间小道，一跐溜，一打滑的，去姜老师家拜访。
　　二里的土路，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因为只有在星期天，四妹小芳和小弟瀛洲才能在家。
　　上次去他们家里吃饭，只差她俩我还没有见到，很是想念。姜爷爷去年就去世了，我很怀念他老人家。四年前，他像亲爷爷一样的关心我，疼爱我。还送给我一支毛笔，叫我好好练字：“字如脸面，字如人品，看到字就如同看到本人一样”。那语重心长的话语，至今仍回荡在我的耳边。
　　至今，我一直保留着那支毛笔，只有在过年写春联时才用。
　　至今，我一直有写毛笔字的好习惯，虽然没有成名成家，但写毛笔字，的确能陶冶情操，磨练意志。
　　和姜老师一家的亲情关系，便从今天开始了，越来深，越来越近，最后成为了一家人。
　　小芳现在读初三，明年这个时候毕业。瀛洲在读初一，念完九年义务教育，他们都得回农村参加劳动锻炼。当时的政策是：只有参加两年劳动锻炼后，才能有权利在上大学。当时上大学，虽然不考试，但是，评选比考试更不说理，掺杂了大量的社会因素和人际关系。
　　小芳和瀛洲，上学时都住校，因为林场距公社中学至少有三十里路。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才放假回家。
　　大姐、二姐，就和我一个生产队，天天在一起劳动，天天都见面。三妹小芬，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她和我一样，刚刚毕业，就在林场里帮助姜老师打理林木。
　　由于我的突然拜访，搞得姜老师，姜妈妈和三妹都很着急，情绪非常紧张。急的是，家里没有什么准备！
　　见此情景，弄得我也十分尴尬，突然来打扰，又说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只为送这份四合礼，实在有点牵强。
　　这份礼品什么时候送来还不行呢，非得顶风冒雨前来吗？惶惶不安的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有四妹小芳，善解人意，沉着冷静，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温柔的对我说：“你们知青都盼着下雨吧？下雨就能休息了，正好走亲访友”。
　　当我魂牵梦绕三年之后，第二次和这双美丽的大眼睛相视而望时，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似的，在也迈不动脚步了。
　　我知道小芳是在为我解围，找到了恰如其分的好借口，真心真意的在留我。但我也惊喜的发现，从她那冷静的表情后面，看到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在闪动，相对而视许久许久。
　　此情此景，我确信，她也有我同样的感觉，很是想念对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情吧！
　　我在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拉下脸皮，忘记了自尊。下定决心，就是不留我，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可表面上，还得装男人，嘴上说走，脚却不迈步。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演技一定很拙劣。几秒钟之后，小芳轻松自如的一转身，撇开了我的目光。
　　平静的对她父亲、母亲和姐姐说：“他又不是外人，搞那么隆重干嘛？就把他当家里人来待，以后也许才会常来的”。
　　然后又深情的对我说：“你是来走亲戚，又不是来吃酒席的，不会闲我们家的饭菜不可口吧？在说，外面正下着大雨呢，要走也得雨停了在走”。
　　然后她又推着瀛洲来拉住我，小弟聪明可爱。赶紧过来帮腔：“我四姐说的对，有啥吃啥呗，客气什么呀，亲戚里道的，用不着讲究。”
　　为了感谢小弟这次成人之美的突出的表现，他能考上大学，我可是立了汗马功劳。
　　借着小弟的话茬，我当时好像还给自己美言了两句：尊敬不如从命，客随主便，盛情难却。还说了些什么废话，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谢天谢地，我总算有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好借口，雨停时在走！人不留天留，这是我早就算计好了的日子，已经预谋很久了。
　　说真心话，我实在是喜欢瀛洲小弟，他和我的六弟同岁，性格也很像，都是即懂事又学习好的好孩子。
　　加之他身上都是姐姐，见到我就很投缘。就像我身上都是哥哥一样，见到大姐、二姐、三姐时，就格外的亲切。
　　“为哥，为哥，你就留下吧，咱俩杀一盘怎么样？”
　　瀛洲拉住我的手就不是放，我心里美滋滋的。
　　三年前他还是个小屁孩，却还能记住了我的名字。下象棋，可是我的拿手好戏，知青点的唯一娱乐工具，轻车熟路。
　　有了停雨时在走的好理由，又有了消磨时间的事情做，我惶惶不安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控制。
　　此时的我，最想看到小芳那双深情望着我的明亮大眼睛，最爱看她那两条大辫子在我身前身后摆动。并趁小弟上厕所时，诡秘的对小芳说：“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其实，她早就看穿了我的阴谋诡计，所以，我不敢在她面前说谎。
　　如果我今天真的走了，不对她说实话。以她的性格，以后是绝对不会在给我第二次机会的。这就是心有灵犀吧，我能感觉得到。
　　我何尝不愿意留下，我真的不想走呀。还好，小芳已经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热情周到的在招待着我。
　　使我原本还紧张的情绪，彻底的放松下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初恋时的美妙时光！
　　当我前几天来姜老师家里做客时，虽然吃的很丰盛，但走的时候却很失望！因为那次我没有见到小芳。
　　小芳：你可曾知道，当我满怀豪情来这里下乡时，出了革命需要，让我第二次踏上了这片神奇的土地。内心深处还有一种萌动的爱在升腾，无法控制。感谢命运给了我第二次同小芳见面的机会，所以，我没有其它人的那种对社会的怨恨，反倒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激。
　　小芳，你可曾想到：来这里下乡，出了劳动锻炼是那一代人必走之路外，我还盼望着，看到你这双美丽的大眼睛，和这两条漂亮的大辫子！这一切，也算是我青年时代的最大梦想吧，今天终于实现了。
　　小芳，你可曾听到：当我坐在敞篷汽车里，途经林场时；当我累得腰酸腿疼，痛苦难捱时，当我躺在知青点这铺陌生的大炕上，在心底里，无数次的呼唤着你的名字吗？
　　小芳？我亲爱的小芳？你听到了吗？只要能见到你，在苦，在累，在难熬，我也能坚持下去。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梳着长辫子？
　　不知道你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
　　神不守舍，总是在心底里喊着你的名字：“姜小芳！姜小芳”！
　　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我有很多很多的想念要对你说。
　　我有很多很多的爱恋要向你表白。
　　还好，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
　　将来也一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我和瀛洲继续在他的书房兼卧室里下棋，他当时的棋艺还不是我的对手，我聪明的即控制他，又让着他，让他有了和我较量下去的兴趣。
　　在吃饭前这段时间，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栖身之地。
　　其间，小芳有了和我多次见面的机会，一回儿送水，一回儿送瓜果，往返于我们与厨房之间。那两条我连做梦都想摸一下的大辫子，这回就停在我的眼前。
　　我趁小弟不注意，勇敢的抓住了大辫子，下了我一大跳！像蛇似地，滑滑润润的，又粗又长，没等攥紧，就像被电打了似的，松开了手。
　　三年后的小芳，再也不是一个小姑娘了，青春美少女！她只比我小一岁！十七岁的女孩子，正是青春发育期，如花蕾般含苞欲放的美妙，让人心生怜爱。欲罢不能，望梅止渴。
　　从这一天起，小芳，便成为了我的恋人！今天的爱人。
　　知识青年的恋爱，可算是五花八门，情有所需，情有所爱，爱过、痛过、无奈的放弃过。真正结婚的不多，但是，彼此都付出了轰轰烈烈的感情。回过头来，在看知识青年的那段恋爱史，是和人生观，价值观，是分不开的。
　　错把友情当爱情！错把好感当爱情！错把关心当爱情！是那个时代的爱情产物！
　　为了能和小芳结婚，我被真爱煎熬了七年，我熬白了头发，人们都褒义我是，少年白头翁！
　　为了能和小芳结婚，我被爱情的火焰燃烧了七年，愁煞了容颜，人们贬义我是，未老先衰的老夫子！
　　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姓尚和姓姜是一个家族的历史，也堂而皇之的成了我不能和小芳结婚的一大理由。
　　属性相克，属猴和属鸡的结婚，生活泪交流的迷信说法也成了我不能和小芳结婚的第二大理由。
　　其实，城市与农村，工人与农民；户口和房子，才是阻碍我和小芳结婚的根本理由！
　　只是母亲不敢承认罢了。为了破坏我和小芳的婚姻，她把所有能找到的借口，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母亲权威性的结论，向大山一样，挡在了我和小芳的面前，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艰难！
　　感谢吕县长！感谢我的婶母！费尽口舌，成全了我的美好婚姻！三十年过去了，我和小芳依然幸福美满的生活着。赞美我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吧！歌唱我们超越世俗的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