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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下乡

作品名称:一脉相承谁为钱      作者:姜子芽      发布时间:2014-06-12 14:58:47      字数:4879

  第六章:下乡。
  当人们第一次听到李春波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时,震感了知青!一夜之间,荡起了千百万知识青年的魂魄!那段让人难以忘怀,沉默多年的情感、往事,从新萌动。
  李春波大胆的将知识青年这一代人的凄美爱情故事,勇敢的写进歌里:感动与思念,自责与内疚,坦白与忏悔,和那人间的百味生活,抒发得汤气回肠,被世人传唱。朗朗上口,老少皆宜,优美动听的主旋律,唱出了那一代人的心声。
  那坎坷悲惨的蹉跎岁月,那汗水伴着泪水的艰苦生活,一起涌向了知识青年的心头,那种心情你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心安的是,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做了我能做的事,还会继续做下去。
  我也不用在心底里默默的想念小芳,也不用偷偷地对小芳说:“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难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走过那个年代”。
  因为,此时此刻,我正搂着我的爱妻小芳甜蜜着呢。
  我没有做过其他人那些自责内疚,无法偿还的事情。
  有的只是感谢!感谢那个年代让我和小芳相遇相爱,感谢上天把小芳恩赐给了我,成了我一生忠贞不渝的爱人。
  单从爱情这一点上说,我和叔父一样,都是那个年代的幸运儿,我的小芳不但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现在的辫子还是又粗又长,又黑又亮。
  我有一个爱好,激动高兴之时,就喜欢替妻子梳理她那乌黑锃亮的长头发。
  我有一个怪癖,一遇到难事,大事、解决不了事,就会在夜里偷偷咀嚼妻子的秀发,那带有水果清香味道的青丝,越嚼吃越有滋味,以此来缓解我的紧张情绪,效果甚佳。
  这一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勇敢的告诉我的妻子,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但是,迟早会说的,人不能把秘密带进天堂的。
  看着妻子漂亮的秀发,我又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这两条大辫子时的情景。十四岁那年,我和婶母第一次去林场,见到小芳时的记忆。
  在姜老师家吃饭时,我看到了一个勇敢机灵、干净利索,甩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姑娘,在给我们稳稳当当的端茶倒水,端饭端菜。
  说她勇敢,是因为之前,我见过很多农村亲戚家中的小女孩,都是不敢抬头看陌生人的,总是躲在大人的身后窥视客人,你也看不清她们到底长得啥模样。
  她,约莫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每次在给我们端饭端菜时,我都能看到那双美丽纯真的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灵动耀眼的光芒,俏媚逗人喜爱。
  那张美丽羞涩,涨的像苹果一样红的小脸,一颦一笑,可爱极了。
  小小的年纪,竟然也留着和妈妈、姐姐们一样长的头发,飘来飘去的让人魂飞魄散!
  以至于我回到家中,也无法将她忘怀。便有了我第一次冲动销魂的少年遗梦。
  每每看到妻子如青丝般长长的秀发时,就忍不住想去摸一模、嗅一嗅、嚼一嚼。便想到了第一次摸到闻到嚼到这两条大辫子时的美事,依然香甜。
  那是两条富有时代气息,富有地方色彩,更富有如野火一般,散发着革命青春与活力的大辫子。是那两条纯真烂漫,美如瀑布,健美朴素的大辫子,伴我走过了那个火红的年代。
  每每看到妻子这双楚楚动人,明亮照人的大眼睛时,依然会被她俘虏,寸步难行。是这双智慧的大眼睛,和这两条大辫子,伴我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严寒酷暑,才有了今天的安定生活。
  妻子小芳,美丽迷人,为人温和,极少同人吵架发脾气,而且感情丰富,轻易不流眼泪。外貌文静,心地善良,能吃苦,爱劳动,内心坚强,她的性格像极了我的祖母!
  每次我跌入低谷,遍体鳞伤,爬不起来时,都是她力挽狂澜,披荆斩棘,和我肩并肩走出一条光明的大路。
  我爱我的妻子,我感谢我的妻子,我为能有这样一位生死与共,患难见真情的妻子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李春波的歌声,让我欢喜让我忧伤!高兴满足的是,我有着让亲戚朋友,兄弟姐妹们都羡慕的温暖家庭。
  感慨惋惜的是,让我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岁月,花样年华,在无奈无情中度过了,失去了青春美好的灿烂色彩!没有实现自己少年时代的伟大梦想!没有学到更多的文化知识和先进的科学技术,越来越不适应,社会改革开放的迅猛发展,越来越跟不上,时代快速腾飞的脚步。自惭形秽,自郐以下。
  我和千百万的知识青年一样,心情激动,痛苦悔恨,放开喉咙,大声的,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没完没了的唱着,唱着这首能表达千百万知青心声的歌曲,一次又一次的想起了哪个蹉跎的岁月。
  1973年六月中旬,松江县又一年的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动员大会,在县城体育场举行。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天热得发狂,植物更有生命力,阳光也更有热力。人多拥挤,热气升腾。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懵懵懂懂的跟随着队伍,走进了万人广场。广场上乌烟瘴气,人声鼎沸,一片混乱。
  大会开始了:县委书记讲话,共青团委书记讲话,知识青年代表发言,宣传队大唱革命歌曲。一系列程序化的政治活动结束后,我们一百多名知识青年,乘着这次大会的强劲东风,雄赳赳气昂昂,挤上三辆敞篷大汽车。身穿绿军装,头戴绿军帽,脚穿绿军鞋,身披大红花,群情激奋,唱着革命歌曲,向我们的目的地出发。当然,军帽上没有五角星,军衣上也没有红领章,都是退役服装,也是当时最流行的盛装。
  晚上六点左右,到达了我们的第二故乡,建筑大队。又是一系列程序化的欢迎活动开始了。
  
  大队书记致欢迎词;“欢迎你们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同吃同住同劳动”。
  
  大队团委书记致贺词;“知识青年同志们,你们要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当好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红色接班人”。
  我代表知识青年代表发言:“真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坚决进行到底,誓死保卫毛主席。”
  然后,吃着大队部精心烹制的欢迎晚宴,吃完白白馒头,四菜一汤后,开始了我长达四年之久,艰苦的农村生活。
  知青点就建在村子的边上,十五间新盖的红砖瓦房。东边第一间,住着领队兼办公室。挨着的六间是男生宿舍,两间一个的大屋子,一个屋里有南北两铺大炕,每铺大炕睡十四个人。中间三间做食堂,兼会议室。挨着食堂西侧三间一个大屋子,是女生宿舍,也是南北两铺大炕,每铺大炕上睡十五个人。剩下的两间做仓库用。
  八十二名男生,三十名女生,总共一百一十二人,其中有两名男带队老师,组成了一个新的无产阶级革命大家庭。
  第二天,当我们还在睡梦中时,就被领队老师挨屋叫醒,集中在会议室,由领队老师公布;知识青年点,点长名单,知识青年点,团委书记名单和下放到各个生产小队的人员名单。
  后来我才知道,各个大队的知青点点长,团委书记,都是经过公社党委书记会议,认真研究讨论决定的。这一批知识青年,将成为这个公社今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就是后续干部的人选。
  我们下乡的大队,一个自然屯,由三个生产小队组成,每个小队各分去十名女生。另:一小队分去二十七名男生,二小队分去二十七名男生,三小队分去二十六名男生。总共一百一十名知识青年。
  念完名单后,我们同各自的生产队长热烈握手认亲,吃完早饭后,兴高采烈的和生产队长一起走进了衣食父母中间。
  从此,早上,太阳不出就得去上工,晚上,太阳落山后才能收工,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青年点里吃饭休息,开会学习。超强度的体力劳动,陌生的坏境和生活,让这些城里的孩子,着实的吃不消,睡不安稳。天天晚上有人做噩梦,连喊带叫的说胡话,吓得带队老师不得不叫醒这个,安慰那个,害得带队老师不得不天天值夜班熬夜到天亮。
  从此,披星戴月,劳其筋骨,洗心革面,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政治生活开始了,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天天如此。
  从春天下种施肥,夏天犁地锄草,秋天收割打粮,我们样样都会干,四年后的知识青年,各个都是名副其实的农民。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让我们这些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的城里孩子,知道了粒粒皆辛苦的艰难,一下子回到衣食父母的中间,别提多温暖,多感动,多感谢!
  是农民的辛勤汗水,收获的五谷杂粮,养活了亿万中国人!当农民光荣!当农民伟大!农民,也是领导文化大革命的先行者。
  这一大规模的农村革命运动,导致了中国科技文化,商品贸易,流通领域,外交关系,停滞不前,甚至倒退。十年动乱,使贫穷落后的中国人,在世界面前失去了尊严!
  每年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地里的农活基本忙完,农作物都已经封垅,只等着秋收。秋收前还有两项更重的农活要干:一是积肥,二是打草。青草是生产队里大批牛、马、羊的主要食料,养牛耕地,养马拉车,而养羊和养猪,则是改善生活的主要肉食。
  
  记得我们第一年下乡时,正赶上积肥运动,生产队里,大规模的清理牛、马、羊、猪的粪便做基肥,明年春种时好用。这是我除了割柴草,脱土坯外,干过最累最重的农活。
  我和其他二十七名男生,十名女生一起分到了第一生产小队,开始了第一天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积肥,就是从马圈、羊圈、牛圈、猪圈里起粪,然后挑到象山一样高的大粪堆上,经过一个冬天的火烧、加热、发酵,成为农作物的主要肥料。就是现在被人们称作为纯天然的有机肥,那时生产队里种的蔬菜和粮食,可都是我们现在最想吃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一小队原来就有五六十的男女劳力,一下子又增加了三四十人,队伍壮大了,干起农活来,反倒不顺手了。知识青年干农活,笑话百出,碍手碍脚。有的男生还没有生产队里的女劳力有劲,干啥都不行。
  今天起牛圈,本来是男劳力挑粪,女劳力装筐的。可看着大粪堆,我们有几个男生就眼晕,脚上像被拴上了一块大石头,在怎样使劲,也挑不到粪堆顶上了。
  这不,已经有好几个连人带筐,一起从粪堆上滚了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生产队员们看到我们这些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知青,想看耍猴的一样,鼓倒掌,说风凉话,一阵哄堂大笑,谩骂侮辱。
  “这他妈的那里是什么爷们?简直连老娘们都不如。”生产队的领工员,发火了。
  说起领工员,他比我们大十多岁,正值年轻力壮。中等身材,肩宽腰细,像练过健美似地,一副真正的男子汉气派。浓眉大眼,头发像猪鬃似的,天天直立着。没什么文化,念过三年小学,靠力气吃饭,正好迎合了当时的政治潮流,以力气论英雄。
  论力气,摔跤、掰弯,抗麻袋,五大三粗的个头,也不是他的对手;论干各种各样的农活比赛,耕犁、铲草、打草,收割,全生产队的男人,没一个能赢得过他。
  狂妄、蔑视、打击,伤害男知青,是他的娱乐;照顾、羡慕、偏爱、崇拜女知青,是他的爱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理论,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充分发挥。
  他没有大队书记的官大,没有生产队长的权大,但他可比任何人都说了算。他有分工的权利,谁干啥活,活干的好坏,都是他一个人,嘴上汇气。
  让你干一天俏活,你就能清闲自在一天。说你的活干的好,你就能过关;说你的杂草没有除干净,你就的得返工重干,鸡蛋里挑骨头,是他的专利。
  看你不顺眼,就把脏活累活分配给你干,你就得受一天的苦,遭一天的累。情绪化的他,说你好,可以把你捧上天,说你不行,就可以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
  别看我是知青点的点长,在生产队里干农活,也得听他摆布。我不但个矮,力气也小,又不会干农活,每次都是落在最后的主,也是被领工员瞧不起的人,没少被他整治。
  万幸的是,我来下乡的大队,就是三年前,和婶母一起来看望哪位县长舅舅下放的大队,离姜老师家居住的林场,也不过两里路。
  姜家的大姐,二姐已经结婚,就住在我们一队里,大姐夫还是本小队的队长。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都和我一样,在生产队里干农活。幸好有他们的照顾,不然领工员非把我给整死不可。
  随着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慢慢降温,有很多干部的历史问题,渐渐被澄清。县长舅舅也已经被平反,现任我下乡的这个公社的党委书记。
  看到领工员骂人,欺负人,队里有很多好心的大嫂、大姐、小妹妹们,来跟我们这些不会挑担的男生替换,接过我们肩上的扁担,挑起了百十斤重的牛粪,身轻如燕,和男人们一样,嗖嗖,一口气就上到了大粪堆顶上。
  然后有说有笑的返回了牛圈,在继续挑粪,把我们知青都看傻眼了。就这样,每当我们干不了的重活,不会干的农活,都是这些乡下的女人们,用她们勤劳的双手,结实的肩膀,为我们遮风挡雨。
  每当想起她们,情由心生,泪流满面。你能平静吗?你能不想念她们吗?你能说那不是伟大的爱吗?你能把她们忘记吗?没人能做到。
  我不但有这些如亲人般的大嫂、大姐、妹妹的关爱;还有姜老师一家的亲情照顾;还有吕书记如父亲般的教导和关怀;还有叔父、婶母和母亲多次的看望,鼓励与支持,让我坚定了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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