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四章

　　奶奶。这个词汇在晓晨心中的概念是什么呢？是母亲，保姆亦或者老师，而这些无一能代替晓晨心中奶奶的含义。奶奶，在晓晨心目中的角色是不停更换的，这种更换是伴随着奶奶的心情的。
　　如果奶奶心情好，那么奶奶无疑是母亲，如果心情适中，那就是保姆，心情不好，则成了老师，专门惩罚人的老师。
　　当李然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晓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狠狠地点头，以便让李然满意。奶奶曾经跟晓晨说过，当别人提及她的问题的时候，只能选择摇头或者点头，不能评价。
　　晓晨很认真地执行着奶奶的话语，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要将奶奶放在第一位，不然，受苦的是他自己。这是在他试验过无数次之后得出的结论。
　　李然看和懂事的晓晨，抚摸他自然卷的头发，“以后我们两就一直在一起了，不过会很苦，你害怕吗？”
　　晓晨坚决地摇头，尽管在他这个年龄并不知道苦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他知道，跟着父亲，是最幸福的。这种信任莫名其妙，但是来自心底，无法抗拒。
　　四月的雨，如缠绵的欲望，温柔，炙热。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出走。告别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次的决心，像是赴死。车窗外的雨打湿了回忆，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每次站在这个车站，看着送别的人群，而那时候的他，送别的是自己的灵魂。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注定要漂泊。
　　决绝的勇气，来自于内心深处地渴望。可是晓晨，有这种勇气吗？李然没有想过，只知道，晓晨必定或者注定要跟随他。这是晓晨的宿命。
　　命中注定的东西，是难以抗拒的，就算我们百转千回，都会回到那一个点。
　　而这次，李然与晓晨的出走，便是注定，宿命。
　　李然知道，当王通与胖子发现自己独自离开时的伤感或者气愤，只是，他不愿意，让他们卷进他的生命中。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晓晨躺在李然的腿上，安静如窗外的雨。思绪毫无头绪的蔓延，湮没了回忆。晓晨，你会怪父亲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让你向过去告别，让你向你已经习惯地方式告别吗？
　　李然抚摸着晓晨的发，晓晨的脸颊折射在李然的眼中，有无尽的爱意。李然笑，当他看见晓晨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微笑。膝跳发射就是这样的原理。
　　两个小时的车程，并不长久。却已经似乎与那个城市相隔了万里。李然嘲笑这样做作的自己，明明只是抵达了两百里的地方而已，自己却觉得已经相隔与天涯之外了。
　　会宁。
　　会宁是历史文化古城。会宁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军事重地，素有“秦陇锁钥”之称。境内牛门洞、窠立台等地出土的文物见证，早在5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生息繁衍；在2100多年前汉武帝时就设有祖历县；古丝绸之路穿境而过，沿途留下了许多重镇驿站和城堡遗址，秦皇汉武、成吉思汗、林则徐、左宗棠、谭嗣同等皇帝重臣在会宁留下了戍边足迹、翰墨诗赋。
　　三大红军会师的地方。李然选择这里告别过去，告别习惯，甚至告别所有的回忆。他站在开发区车站的时候，是想要呐喊的，但是晓晨一直安静地跟着他，背着小徒步包的晓晨看起来格外的清纯可爱。
　　“晓晨，以后就只有你跟我了，害怕吗？”
　　“爸爸，为什么就剩下我们倆了。”
　　‘这是我们的宿命，孩子。’这时李然当时听见晓晨的话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语句，不过他还是选族了一种委婉地方式告知晓晨，“因为父亲想让你，经历一些别人从没有经历过得事情。”
　　“那我是不是就跟多拉一样，勇敢地面对一切的事情了。”
　　“是啊，晓晨以后就要单独处理一些事情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两要互帮互助，知道吗？”
　　晓晨略有所思，然后牵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李然看着已经准备徒步的晓晨，其实他内心是抗拒带着晓晨徒步的。徒步，是一件属于他的事情，但是他却将晓晨带了进来。晓晨有这种勇气去接受大自然所给予的苦难吗？他不知道。一时之间，他竟没了主意。干巴巴的站在车站外面。
　　直到晓晨不断地摇晃这他的胳膊时他才恍然，“无论经历什么，总归是要经历的。”他小声给自己说着，然后毅然而然踏上了征程。
　　他拿着地图，仔细地看着会宁的各个地方，然后将相机从背包里拿出来。通讯设备他几乎摒弃了，他可不愿让别人来打破属于他们父子两人的旅行。
　　第一站，桃花山。步行前往。
　　晓晨将自己的背包跨在肩膀上，然后硬是从李然的手中夺来了他的水壶，这个小家伙一直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车站外人群熙攘，李然牵着晓晨坚决地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条路已经成为他们父子之间最为难忘的旅途了。
　　钻进车站对面的古门，两面全是摆摊子的妇女。这个城市，有太多陌生的气息。李然牵着晓晨，直直前行，丝毫不愿退却。
　　没有丝毫绿色的城市。西北地区，都是这样的。给人的感觉除了荒凉之外，便是豪爽。李然听着浓重陕西口音的人群，然后从他们身边穿越。擦肩而过。直至目的地。
　　桃花山并没有桃花，虽然是四月。冷清的景园，打瞌睡的门卫似乎提醒着他们，这里毫无游客。但是，他们毅然而然的走了进去。
　　然后碰到了同样背着徒步包的贝贝。她神色落魄的看着上山的蜿蜒山路，然后便发现了与她同样装饰的李然晓晨。站在贝贝身边，晓晨看了一眼上山的路，然后看了一眼父亲。看见李然眼中的决绝，然后便被牵着走上了山路。
　　并不是一条百转千回的路。只是在山下觉得有些陡峭而已罢了。贝贝紧紧地跟随者两人，像是尾随者。荒凉景色一览无遗。来这里旅行，李然忘记了初衷。
　　只是依稀记得，会宁是红军会师的地方。他是想要用这样神圣的地方来祭奠他已逝的青春吗？
　　找一处宽敞的地方，李然便支起了帐篷。有好心的耕作的本地人上前来劝慰李然，‘这里闹鬼，可不能在这里扎营露宿。’李然往往一笑而过，手中的帐篷却丝毫不停留的搭了起来。晓晨听话的拿着铲子帮助李然压住了帐篷的四个角，以免风沙吹散了帐篷。帐篷搭好时李然才发现已是下午三点，他知道晓晨肯定饿了，可是听话的晓晨在中途也没有提起，只是拿着铲子帮助着他。
　　他能听见晓晨肚子咕咕响的声音。
　　“喂，你也太不像话了，孩子都这时了还不给孩子吃饭，你是想饿死他呀！”
　　声音突兀地响起，不是本地的方言。这是李然的第一想法，然后他便发现站在不远处同样支起帐篷的贝贝。贝贝一直微笑着，仿佛所有的事情在她的眼中都不是事。
　　“孩子，过来。”贝贝像是挑衅一般的看着李然，然后明目张胆的开始巴结晓晨。
　　晓晨似乎不理会她的好意，头也不抬的拿着铲子依然在埋着李然搭起的帐篷。
　　“你是新手吧！你看看你搭的帐篷，现在的帐篷还用这样搭呀，你手里是不是有多余的四根管子。”贝贝只看了一眼李然搭的帐篷，然后便开始唠叨了，“你是不是在出门前忘了什么？”
　　贝贝见李然并没有表达的欲望，接着又说道，“真是的，一个徒步者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也没有，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道这里，贝贝忽然停顿，然后看了一眼李然，“你不是疯子吧！”
　　“你才是疯子了。”晓晨似乎见不惯任何人辱骂自己的父亲，便开口顶了回去。
　　“晓晨。”李然将晓晨拽到自己的身边，然后看向贝贝，“那应该注意什么？我的确是新手。”
　　“出门前必须了解路况和城市的气候。会宁在四月是没有大风的。而且，帐篷的搭建要找在地势平坦的地方，不能随意而建。还有，出门必须带够食物。”贝贝起了兴致，似乎在炫耀自己是个资格老练的徒步者。
　　说完便拆了李然与晓晨两个小时的杰作，在她的手中帐篷似乎是活物一般任凭她摆置一般。不到十分钟，帐篷便像模像样的树立在李然眼前。
　　“小家伙，给你吃的。”贝贝将手中的食物递给晓晨之后看着李然，“你为什么要选择徒步了？”
　　晓晨忽然也看向李然，似乎这个问题，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已经藏了很长时间似的。只是李然，仿佛并未打算将结果告诉期盼的两人。
　　李然的冷漠似乎打击了贝贝的热情。难怪，对于相貌良好、一直高傲的贝贝来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被人无视的感受了。
　　不过，贝贝立刻恢复。她就是那种看起来很烦但是内心细腻的女孩。每个家中的幼女都是一样的吧！是家中的宝，但是总是要强迫自己微笑，不然家中的人发现自己难受就会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