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抉择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影响了你一生；有的人热情的为你快乐，却被你悄悄的冷落；有的人让你拥有短暂的开心，却得到你思绪的连锁；有的人一厢情愿了好多年，却被你拒绝了好多年；有的人无心的一个表情，却成了你永恒的思念；这就是人生……让人们感到叹息的人生。
　　　　　　　　　　　　　　　　——题记

　　三天后，玉芳按照约定，乘飞机抵达三亚凤凰机场。下了飞机，在机场出口处四处搜寻着一帆的身影。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帆。他还是那么挺拔，1.78米身高使他任何时候都依旧鹤立鸡群。玉芳丝毫没费力气就发现了他。而此时一帆的目光也正对着玉芳直射过来。似乎都听到对方心跳一般，四目聚焦之后，玉芳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心里激荡着：这就是离别了二十多年的一帆吗？依旧一头浓密有些卷曲的头发，依旧一副银边眼镜，隔着玻璃镜片，他目光灼灼，里面似乎一团火……玉芳盯着那团火，似乎被燃烧一般立刻热血沸腾起来。若不是一帆喊了声：“玉芳，快过来，车等在外面。”玉芳还不知要愣神多久。这时，玉芳这次回过神来，拖着行李箱快步走了过来。
　　一帆接过玉芳箱子，盯了她片刻，说：“走，车上说。”

　　带着玉芳走向机场停车场。来到自己小车跟前，打开车尾箱，放好玉芳行李。然后打开车门，让玉芳坐进副驾座位。一帆便驾驶小车开往事先定好的大东海珠江花园酒店。小车沿着海边公路直行，这一天三亚晴空万里，椰风海浪，蓝天白云，真正的海天一色。可是，玉芳看不见，此刻她眼里心里都是一帆。
　　大约四公里路程，不到十分钟玉芳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蓝白交织的建筑群。珠江花园酒店几个鲜红打字屹立在建筑群上面醒目的地方。这名字令玉芳感到愉悦。
　　一帆停好车去取玉芳行李的时候，玉芳便回身浏览了酒店全貌，发现这个酒店的设计非常迷人，整体呈波浪型，气势雄伟而又不失浪漫，有浓郁欧美风格。加之蓝白颜色都令玉芳由衷喜欢。
　　“喜欢吗？这是我选了再选之后才定下来的。不知这里合不合你的要求：”一帆拉着玉芳的行李过来问道。
　　“这里非常迷人。很喜欢。谢谢你，一帆！”
　　直到这时，一帆才细细打量起玉芳，已经不见了她当年两根辫子，只有高高挽起的发髻，一条宝蓝色连衣裙，挎着一个银白色坤包，依然弯弯的眉毛，一双丹凤眼此刻荡漾着盈盈秋水，身材一样高挑，但比当年丰盈了一些，显得更加成熟妩媚。一帆简直看呆了。
　　玉芳见状不好意思起来，走过去，碰了一帆手臂一些，问：“怎么了？不用办入住手续吗？”
　　一帆这才醒悟过来，连连道歉，让玉芳在大堂沙发坐下，自己去办理入住手续。
　　很快，一帆带玉芳来到酒店1807房。这是一间海景房，一帆打开房间门，玉芳惊呼一声就跑了进去。玉芳直奔那一扇落地窗奔去，窗外就是碧波万倾的大海，真正的海天一色。风景怡人，独具特色。拉开落地窗，外面是180度的观海阳台，俯瞰下面酒店特色空中花园泳池及金色的沙滩，玉芳深深陶醉在这怡人的景色里。直到一帆轻轻走过来，在后面轻轻拥住了玉芳。玉芳听得到一帆的呼吸，自己的心也剧烈的跳着。转过身来，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一帆，一帆，你让我想得好苦！你……”玉芳的唇连同后面的话都被一帆含在嘴里。
　　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的心跳。
　　这个晚上，他们住在一起了。
　　
　　二十多年了。他们第二次肌肤相亲。这也是有生以来他们第二次灵与肉的交融。他们似乎感觉到各自找回了失去的一切。
　　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甚至觉得，如果此时，一个巨浪打过来，将他们两人吞噬，他们也死而无憾！
　　
　　严格的说，是丈夫严雄将玉芳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
　　可是，二十年来，他却从未叩到她体内深处那根富含激情的弦，玉芳好像从来没被丈夫唤醒过，他也从来没让玉芳明白什么是柔情，或什么是肉体和灵魂合二为一。如果说二十年前，在响水河畔，玉芳和一帆那次的肌肤相亲令玉芳终身难忘的话，那么今天，在三亚，在这个迷人的酒店里，一帆更加毫不费力的就叩到了玉芳那根深藏了二十多年的富含激情的弦，而这种感觉，玉芳是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这种感觉，对于已经走进婚姻二十多年的玉芳来说，仅仅是第二次体会。这是一种令玉芳觉得欲生欲死的感觉，似乎灵魂升天，一会又坠入谷底，让玉芳觉得头晕炫目，又令她喘不过气。这种感觉在玉芳身体里沉睡了这么久，这么久。如今，又被一帆给释放了出来，这张感觉像疯了一样扑向玉芳，继而扑向一帆。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醉死在爱河里。
　　过了许久，一帆平躺在床上，让玉芳的头睡在他的臂弯里。两人都沉默了。玉芳任泪水无声流淌……一帆似乎听到玉芳流泪的声音了。他转过身来，满含深情地望着玉芳，轻轻试着她的眼泪，可是玉芳的泪流得更快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帆干脆停下手，将玉芳拥紧在怀里，吻着她的泪，品尝着她泪水的咸涩，自己也忍不住泪水滂沱……
　　
　　第二天早上，一帆带着玉芳在绿岛西餐厅用过早餐，便问玉芳：“怎么样？我带你去真正的天涯海角？”
　　“好啊，自从那一年你说要浪迹天涯，我的梦里不知多少次梦见海角天涯了。今天能真实地来到这里，不虚此生。”玉芳一时又感慨起来。
　　一帆把车子开出来，带着玉芳直奔天涯海角而去。
　　远远的，就望见一块巨石立在海边，那石头大的像一座山，到了近前，一帆停好车，他们一起走进巨石。近看它就是矗立的磐石，传说“坚如磐石”即指此石。
　　这块巨石正面写着“天涯”，背后写着“海角”，石头方方正正，四平八稳，它周长约60米，高10米，圆中见方，方中呈圆，独占着海湾一角。
　　一帆说：“据说这石头已有亿万年的历史。还是清朝雍正年间，民间流传崖州知州程哲来到此处，遂带人在此石上刻上’天涯’两字，有祈福国泰民安之意。”
　　玉芳走进细看，在石的下方还题刻有“海阔天空”四个字。一帆见玉芳看这几个字，于是对玉芳说：“相传它是南海上亿年’石祖’，被上天派来镇守南海的，是祈求南海风平浪静，保佑众生四季平安。所以天涯海角石被当地成为平安石”
　 “还有这么多神话，这里不仅仅风光旖旎，更具有一种深厚文化底蕴啊。”玉芳赞叹道。
　　距“天涯”、“海角”石东走约三百米，玉芳又见一尊高大兀立的圆锥形奇石，象一支神笔直指苍穹。
　　一帆告诉玉芳：“这便是‘南天一柱’，它高约7米，玉芳你看，它正面像不像一颗哲人的头颅？你再看它的侧面像不像一艘古船上升起的双桅帆？”
　　“像！简直像极了！”玉芳痴痴看着，叹服大自然巧夺天工。
　　一帆又介绍说：“南天一柱石又叫财富石，它耸立在海天之间，顶天立地，充满财富和阳刚之气。相传财富石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灵气。曾有一香港富商败落后浪迹天涯，与财富石亲密接触后，回到香港重振了事业。因此，财富石被当地老百姓和游客们视为财富之石。”
　　玉芳不仅痴迷于海角天涯的美丽景色，更加痴迷于一帆生动的讲解，佩服他学识。
　　接近中午了。一帆带玉芳去了海边酒家。为玉芳点了几款海南地道的海鲜。玉芳这时才有机会问起一帆的现状。
　　玉芳说：“一帆，现在你告诉我，你怎么学会了书法？你又怎么深谙石刻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早就认定孤舟就是你了。”
　　于是，一帆将自己怎么闯到了琼海县，如何遇到了精通石刻的师傅，师傅又如何救了自己一命而他却失去一条腿成了终生残疾。也说到了师傅的女儿洁琼，以及自己和洁琼的女儿……
　　玉芳听得泪眼婆娑。为自己昨夜和一帆在一次感到一丝不安起来。可是，又想到子曦。告不告诉一帆？玉芳心里剧烈的矛盾着。看到玉芳沉默了，一帆只有伸手紧紧握住了玉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让自己平静下来后，玉芳又问：“阿姨好吗？还有叔叔，他们还在怡乐村？”
　　“不，爸爸早在文革结束后不久就被平反了，他们带着弟弟一起回到老家南京，爸爸恢复了工作，在大学任教。妈妈也回到爸爸那所大学做校医。现在他们都退休了，和弟弟生活在一起。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找到了你，不知会多高兴！”一帆说，“玉芳，你家怎样了？你爸爸妈妈好吗？”提到玉芳爸爸，一帆心里立刻复杂起来，想当年，如果不是玉芳爸爸极力反对，能出现他们这幕感情悲剧吗？
　　玉芳看着一帆的表情，猜到了一帆的心思，放慢语速说：“都过去了。现在妈妈爸爸都已经不在人世。他们是三年前先后去世。是爸爸先走的，解放战争中爸爸身上多处负伤，身上多处残留着弹片，后来，还患了高血压。身体非常不好。爸爸走了以后，不到三年，妈妈也因过度思念，撒手人寰。一帆，你再也不用怨恨我爸爸了。”
　　听玉芳如此说，一帆反倒心里不安起来。他说：“对不起，玉芳，如果说我我心里没怨恨，那是假的。可是，现在还纠缠不清，就是我不不对了。也慢慢理解叔叔吧，谁家老人不希望自己孩子嫁个好人家呢。都怪当时的政治运动，怪把我爸爸错划右派。”
　　听到一帆这样说，玉芳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下午，一帆带玉芳去鹿回头，说那里是天涯海角之外最能体现海南景色的地方了。
　　玉芳便随一帆前往。这样，玉芳也想暂时将子曦的事情再放一放。让自己再考虑下如何开口说起此事。
　　鹿回头是一座公园，坐落在三亚西南端鹿回头半岛内，1989年建成开放至今，它占地总82.88公顷，有大小五座山峰。公园三面环海，一面毗邻三亚市区，是登高望海和观看日出日落的制高点，也是俯瞰三亚市全景的唯一佳处。
　　“为什么叫鹿回头呢？”来到这个公园，玉芳问一帆。
　　“这里是海南岛最南端的山头，高275米，因为这座山三面临海，状似坡鹿，所以叫鹿回头。”一帆说。
　　之后，他们登上鹿回头山顶，三亚市全景尽收眼底。
　　站在山顶，一帆向玉芳讲了鹿回头的传说：“其实，鹿回头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古代一位英俊的黎族青年猎手，头束红巾，手持弓箭，从五指山翻越九十九座山，涉过九十九条河，紧紧追赶着一只坡鹿来到南海之滨。前面山崖之下便是无路可走的茫茫大海，那只坡鹿突然停步，站在山崖处回过头来，鹿的目光清澈而美丽，凄艳而动情，青年猎手正准备张弓搭箭的手木然放下。忽见火光一闪，烟雾腾空，坡鹿回过头变成一位美丽的黎族少女，两人遂相爱结为夫妻并定居下来，此山因而被称为‘鹿回头’。根据这个美丽爱情传说而建造的海南全岛最高雕塑‘鹿回头’已成为三亚的城雕，三亚市也因此得名‘鹿城’。”
　　“好美的故事！”玉芳被打动了。
　　一帆继续说：“如今，‘鹿回头’已定位为情爱文化和生态展示并重的主题公园，主要景点包括顺风台、鹿苑、滑道、紫气东来、情爱文化园、黎族歌舞表演、鹿回头雕塑、山顶花园、北亭观景台等，这里还是三亚市区森林植被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地带，属常绿热带季雨林生态类型，植物种类丰富，有许多国家级和海南省特有物种。玉芳，到了三亚，你一定要来看看鹿回头。因为，“回头”里面不仅有情、有爱、有义，还有回头的哲学。回眸一笑百媚生，回头是岸做新人，回首往事知进取，回顾历史惜今春。玉芳，我们在这里能够学会宽容和观爱，心存感激。回头的哲理教我们：了解人生，懂得生活，理解世界的爱，去珍爱生命。”
　　“回头哲学，回头是岸。回首往事……”玉芳自言自语着。
　　一帆听着玉芳的话，百感交集，一时又沉默了。
　　当晚，一帆带玉芳在海边漫步，听着海浪声声，玉芳思潮翻滚。一天里，一帆多次问玉芳生活状况，玉芳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得知了一帆妻子是他师傅的女儿，且他们也有了一个女儿，玉芳就再也不能向一帆敞开心扉了。
　　就这样埋在心底吧，此生能再见到一帆，已经是上天厚待自己了。玉芳默默想着。
　　这一夜，一帆在海边租了一顶帐篷，两个人在海边走了很久，直到走累了，倦了，他们在钻进帐篷。
　　而能够和一帆一起住进一顶帐篷，这是多么奢侈的事啊。玉芳觉得自己应该将时间割裂成一秒一秒的珍藏在心里。
　　一帆走过来，轻轻地把玉葭拥在怀里，热烈地吻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脸颊。一面吻，一面叹道道：
　　“玉芳，想不到还能有这么一天，二十多年了。我们可以有这样的相会。想不到有这么一天，我们可以拥有如此春宵！……这真是奇迹！想不到这奇迹竟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帐篷内外，海浪声声。
　　一种情绪，激荡，温婉，沉静，热烈，醇香；缓缓升入巅峰，持续在云端萦回；不时探入海底，倾听海底韵律，砰砰的似战鼓齐鸣，刀剑相交，似听到两军交战的厮杀、呐喊！千军万马，亿万将士，壮观，恢宏，激烈，雄伟！这一切都在沉静中缓缓行进，任由你想象，任由你沉浸。不能言语，不能呼吸，一切一切都进入迷幻世界，飘忽神游……
　　这是怎样的天堂！所有所有的朦胧恍惚一下豁然开朗！
　　玉芳在心里在呐喊：
　　一帆，一帆！此生让我最后一次与你相亲吧。让我最后一次倾尽我的柔情与你！倾尽我全部的爱恋与你！
　　我要倾尽我的温婉，倒尽我的痴迷。让我最后一次痴迷你的伟力！痴迷你的天功！
　　海面风平浪静了，月光如银……
　　天亮了。
　　玉芳在海水的喘息中醒来。外面的光亮透过帐篷，听到玉芳翻身，一帆也醒来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帆说：“今天想去哪里？”
　　玉芳说：“听你安排吧，我明天就回去了，今天随你带到哪里去。”
　　 “这么快？”一帆听了心里痛了一下。
　　 “三天了，我心里祈祷上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在我心里深处，我会好好珍藏于心。”玉芳说。
　　二十年的苦苦追寻，二十年的久久期盼，换来的就是三天的相聚？一帆和玉芳两人心里一阵的收缩，都听到对方心痛的声音。可是，不这样又如何？
　　一帆想到师傅，想到妻子，想到女儿。想到自己曾经对师傅许下的诺言。一份沉重的责任令自己清醒。
　　他望着玉芳，任泪水流在心里，只能默默对玉芳说“玉芳，此生我负你！愿我们有来生，来世我一定紧紧抓住你，绝不分开！”
　　玉芳心里何尝不在激烈斗争！她突然有了主意，让命运决定告不告诉一帆子曦的事情。
　　于是，一帆带玉芳用过早餐后，说要带玉芳去万泉河边去看河边大片的蒹葭的时候，玉芳觉得机会来了，于是欣然前往。
　　一帆开车带着玉芳来到白马岭脚下，万泉河边。一帆告诉玉芳，自己的家就白马岭不远的地方，自己就在白马岭采石场结识了师傅，娶妻生女。这里已经是自己第二个故乡。
　　玉芳听了深深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似乎脚踩着一帆的足迹与一帆一起走向万泉河畔。
　　走近万泉河，玉芳果然看到河边大片的蒹葭，立刻想起了响水河边大片的芦苇来。一南一北，响水河，万泉河，二十多年的时光，景色相似，物是人非！令玉芳一时感慨万千！
　　一帆说：“匍匐浅水滩，盈然宇宙漫。生盘根相拥，死冠叶归炭。花絮织飞烟，情丝诗经伴。粽香自苇叶，雌雄同株杆……多少年来，纵横万里，风云变幻，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具有如此巨大、如此深邃的魅力？具有如此恒久的诱惑力和影响力呢？惟有苍葭白露情何限，秋水伊人梦尚真。无论南方北方，都见这样摇曳的芦苇构筑了爱情的泽园。我相信，‘蒹葭’一定隐藏着奇异的文化密码，不然，它为什幺能穿越二十年，相距一万里，让我们离散经年依然叩动心扉！”
　　 “是啊，”玉芳说：“不禁由衷地钦佩芦苇，有什么能与这芦苇比呢！无论南方还是北方，芦苇永不孤独，它集群而生，聚众而长,患难与共。密密匝匝、葳葳蕤蕤罗列有序，修长如箭笔直耸立。任何时候也不低首的傲然姿态，让我读到放达的生命激情，豪迈而不畏缩，坚韧而不蛮倔，葱郁向上地生长，如同那种高华坦荡的人生。它盘根相拥，相依相扶，温馨天长地久；节节相靠，凝聚着无穷的力量；高冠群舞，活出多姿多彩。此刻，面对满眼的芦苇荡，顿感自己是多么地卑小，为自己自叹孤独和悲情感到无比惭愧了。”
　　 “玉芳！”一帆听了玉芳的话，动情的喊着她的名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帆，还是下午就送我去机场吧。我该回去了。面对着一簇簇的蒹葭，我们活着该心存感激。一帆，在我走之前，请让命运来决定我是否告诉你一件事吧。”玉芳神情凝重起来。
　　 “哦？玉芳，你想说什么？”一帆吃惊地问。
　　玉芳于是走近芦苇丛，伸手扯出一杆，对一帆说：“你来将这杆芦苇整齐折断。然后，我说‘告诉’、‘不告诉’。我说一次，你扔掉一段，说到最后，定在‘告诉’，就说给你听，定在‘不告诉’，那么此事就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啊！”一帆一头雾水，机械的折断芦苇，整齐的摆在手心里。听玉芳说一句，他扔掉一段。直到扔最后一段的时候，玉芳刚好说到“告诉”。
　　玉芳的眼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一帆，这是天意。老天想让你知道。”
　 “玉芳，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一帆，你听着，我有一个儿子，你是他父亲。”玉芳一字一板地说道。
　 “啊！你说什么？真的吗？”玉芳的话如炸雷一般，响在一帆耳边。
　　看到玉芳肯定的点头，一帆呆住了。他相信这么大的事，玉芳没有一定把握不会轻易说的。只是她怎么确定的呢？
　 “你做过什么什么检测吗？我是说你怎么确定的？”一帆小心地问，
　　玉芳说：“不用检测，就是你的。连你的眼神，你的气质甚至你的味道都在我们的儿子身上延续。他生在香水畔相聚的第二年，那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所以给他取名叫子曦。”
　　听了玉芳的话，一帆非常激动，想起了二十年前，响水河畔那一幕。一帆觉得神奇极了。这也是老天的惠顾吗？自己竟然有一个儿子！而且是和玉芳的儿子！
　　突然，一帆强烈要求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
　 “可是，你见了以后，又如何？你想认回他吗？那么你现在的家庭、孩子怎么办？我的家庭怎么办？我们以后的生活又如何安排？难道都打破吗？”玉芳的话句句如雷。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思前想后，考虑了双方各自的家庭，想到孩子的感受，一帆尤其想到了玉芳的丈夫，对于他来说，这一切揭开该多么残酷！一帆对他养大自己的儿子心里多么感激！怎么能忍心让他再受此打击。
　　想想大家也即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一帆和玉芳最后商量决定，一切依旧沿着以往的轨道继续把，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一帆送玉芳回去了。他们决定，等子曦从国外回家探亲的时候，一帆悄悄来玉芳的城市，远远看一看自己的儿子，看一看这个被玉芳说的形神具象自己的儿子！

　　玉芳刚刚离开，一帆就盼着过年了。
　　子曦，子曦，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呢？一帆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