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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溪流》第九章·扑朔迷离

作品名称:原始溪流      作者:情满珠江      发布时间:2014-06-03 16:10:57      字数:4397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却影响了你的一生,有的人热情的为你而快乐却被你冷落,有的人让你拥有短暂的快乐却得到你思绪的连锁,有的人一相情愿了N年却被你拒绝了N年,有的人一个无心的表情却成了永恒的思念,这就是人生。
  ——题记
  之所以有不同类型的“有的人”,是因为他(她)进入你视线的时间和环境不同。只有在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环境下进入你视线的人才能进入你的内心。
  
  毕业以后,玉芳无力抵抗来自爸爸的威严和妈妈的泪眼……妈妈不如意的人生,她再也不想给妈妈增添忧虑。默默接受了朋友介绍的严雄,安安静静和严雄举行了婚礼,平平静静和严雄过着普通人一样的普通生活。
  儿子子曦出生以后,给玉芳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生活好像突然变得绚烂多姿,令玉芳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恍如隔世一般了。
  严雄看着玉芳高兴,也渐渐少喝酒,尽量多都逗留在家里抱着儿子开心。
  那一年给儿子过周岁生日后的一个周末,玉芳对严雄说:“外面天气如此明媚,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严雄竟然答应了。

  玉芳给儿子穿戴好,严雄抱着,一家三口向离家不远的倭肯河走去,这条小河从市中心穿过,河水因刚下过雨,变得很充盈,河两岸长满青草,玉芳跟着严雄身后,看着在严雄怀里的儿子,心情如雨后空气一般通透。边走边教儿子说话:“儿子,你说子曦”,儿子眨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玉芳,开口学着说:“几曦”,“哈哈……”玉芳乐不可支,再次纠正说:“宝宝,不对,不对,你看我嘴,这样说子……曦。”儿子皱起小眉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认真,再次学着说:“几……曦”。
  “哈哈……”连爸爸严雄也笑了说:“周岁的孩子,你指望他说得怎样啊?我们能听懂就行了,大了自然就说清了。”
  玉芳止住笑,抱过儿子,亲了亲他胖呼呼的小脸,指正河水说:“儿子,咱们不学你名字了,你看这条小河,还有两岸的青草,多美。来儿子,跟妈妈学古诗。”
  
  于是,玉芳一句一句慢慢吟诵,儿子也学着妈妈的语调,用依旧不清晰的口齿和稚嫩的童音学着:
  离离原上草——‘姨姨’原‘荡’‘岛’,
  一岁一枯荣—— 一‘对’一‘咕隆’。
  野火烧不尽——野‘我’‘刀’不‘定’,
  春风吹又生”——‘吞’风‘推’又‘灯’……
  哈哈……哈哈……
  玉芳和严雄笑得前仰后合,儿子看着爸爸妈妈笑,自己也乐不可支,更加起劲的如此吟诵起来。任玉芳怎么纠正也无济于事。
  但是,虽然子曦口齿不清,记忆却相当好,在他们走到小河边一片小树林处拐回来的时候,只要玉芳说出每句第一个字,小子曦就能说出整句了。
  看看天色,严雄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顺路到孩子爷爷家去一下。”严雄父母家就在距离玉芳家不远处。
  玉芳也正想给大家展示子曦的本事,于是很快到了,玉芳进门就喊大家过来,告诉他们:“爸,妈,咱们家子曦可厉害了,我们刚才出去在小河边走了一个来回,也就半个小时,他已经能够背出一首古诗了。”
  爷爷奶奶和小叔叔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欣赏。
  玉芳抱着子曦,说:“子曦,听着,妈妈说一个字,你接着说整句,好好说哦,别丢丑了。”
  于是玉芳说:“离……”
  子曦说:“‘姨姨’原‘荡’‘岛’,”
  啊?哈哈,爷爷奶奶小叔叔都笑了。爷爷使劲止住笑,不停的鼓励:“好!好!我孙子真厉害,你们别笑了,继续听。”
  玉芳又说:“一……”
  子曦说:“一‘对’一‘咕隆’”。
  哈哈哈……爷爷乐得眼泪也流出来了。小叔叔直捂着肚子,直喊:“唉哟!唉哟!一岁一枯荣,活活给读成了一堆大窟窿,哈哈哈。”
  奶奶一句也没听懂,听到小儿子这样一说,也笑了起来。
  子曦看大家如此,也呵呵的跟着傻笑。
  爷爷还想听,再次止住笑,让玉芳带着子曦说完这首诗。
  玉芳止住笑,又说道:“野……”
  子曦很认真地一字一顿说:“野‘我’‘刀’不‘定’”
  在大家的笑声里,玉芳继续说最后一句:“春……”
  子曦大声地说:“‘吞’风‘推’又‘灯’”,每说一字头就点一下,可爱至极!

  哈哈哈……家里的笑声,惊醒了梁上的燕子,一只两只飞出燕窝,绕梁一周向门外飞去。
  爷爷懂古文,当然知道这首诗,喜不自胜,抱过孙子,亲着,笑着,小叔叔也过来抢着抱子曦,对子曦的表现赞不绝口。
  奶奶笑过之后,却心疼起孙子来了,在小儿子手里接过孙子,不停的叹息:“瞧瞧,才满周岁孩子,看给累成什么样了?曦儿,咱不学了,不学了,别再给我宝贝孙子大脑累坏了。”

  从此后,玉芳就偷偷教子曦背古诗,简单的绝句,一天背一首,律诗则两天或者三天背一首,期间穿插教子曦认字,那时候没有看图识字,玉芳就把旧年的挂历裁成巴掌大一块块,用毛笔在上面写生山、水、树、木、花、草、鸟、虫、妈、爸、爷、奶、叔、姑、姨、姐、妹、哥、弟、饭、菜……等等,凡是家里外面看得到的名称,几乎都写遍了,每天认一个字,这些都要背着奶奶做,如果知道奶奶要来,玉芳赶紧藏起来这些纸片,怕奶奶心疼孙子不高兴。
  
  这样婚后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学工科的严雄人不错。踏实,勤劳,也会实实在在过日子的。除了喝酒。并没有其他什么不良嗜好。当然,也不会品文弄墨,观花赏月之类。
  而从小就被小说洗了脑的玉芳,经过大学文学系的洗礼,骨子里对文字的热爱,并没有因为教会儿子几首古诗就能得到满足。
  但是,儿子渐渐大了,操心他的学习,自己的工作也渐渐繁重,生活变得不再简单,忙碌的玉芳,似乎忘记了从前的追求,诗经中的蒹葭、白露,也渐渐深藏心底。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子曦上了初中,因为一个机会,一家人调到南方一个海滨城市,平静的生活便不再平静了。
  南方是经济比北方好了许多,严雄和玉芳家的房子大了许多,三室一厅,令玉芳心底的雅兴蠢蠢欲动起来,开始布置在阳台养花,在厅里养鱼,在橱柜里摆上精致的工艺品。令家里变得简洁而充满艺术气息。
  可是,这时候的严雄变了,因为南方气候水土不服吧,工作之余,他由原来的喜欢喝酒变成酗酒,醉了就把玉芳喜欢的工艺品让扔在地上说听响,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令玉芳心痛不已。
  一次,严雄在外面又喝了酒回来,摇摇晃晃拿着钥匙也找不到门锁,玉芳见门外响声半天,就过去打开房门,严雄一下来了劲,怪玉芳开门晚了,直奔阳台走去,一脚踢到了那里一盆大叶兰,然后用脚踩着一片片翠绿的叶子,任绿色汁液模糊了阳台的地面,玉芳不知所措,看着他踢,看着他睬,知道他明天醒酒又是不记得,不承认。想吵,吵不得,去阻止,阻止不成,眼见着那盆自己喜欢的大叶兰惨痛成了一地狼藉。
  玉芳流着眼泪,离开家了,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大半夜,不知自己这次调到南方来,是对还是错。按理来说,家里生活好了,子曦也考到重点中学住校,每周末回家,严雄的工作也不错,仍然从事他自己的专业。他该高兴啊,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堪?
  玉芳心里苦闷极了,自然会想到一帆。
  “你在哪里啊?一帆!自婚后那次和你在响水河边见面至今十多年过去了,子曦越来也大,我们也从老家调到了南方,记得那次你说从此你浪迹天涯,再没回过老家吗?你真的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吗?也忘记了我们在响水河边诵读的蒹葭苍苍……?唉!现在就算你回去了,我们也是天各一方,可能今生再也不能见面了。”
  想到这些,玉芳更加伤感,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滴落在衣襟上。
  第二天,严雄醒了酒,果然都不记得,看着阳台上的一片狼藉,还问玉芳:“怎么回事?昨夜刮了台风?”
  玉芳无语。
  严雄拍拍头,好像悟出了什么,说:“我昨晚喝多了吗?唉,要我说你就别养花了,弄得到处是落叶,还得我扫。有什么好看?再说外面到处都是花,想看就出去看多好!”
  玉芳本不想说什么,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反击道:“花不好看,这些工艺品也不好看是吧?他们都碍着你眼了呢,你看看,现在还剩几件?”
  可能严雄觉得的确是自己酒后有失,这天主动做了饭菜,饭后,陪玉芳去爬山。
  唉,十多年夫妻了,也一起从北到南,人家也是酒后行为,并不故意,现在又主动做了家务,陪自己爬山,还能怎样?玉芳努力将不满吞到肚子里,换了便装随着严雄一起爬山去了。
  这是南方的秋天,山里满眼的绿色,山脚下,半山腰到处是一簇簇正在接穗的芦苇。玉芳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吟诵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有位伊人,在水一方……”
  严雄问:“什么是蒹葭?”
  玉芳指了指路边,说:“喏,这些不都是蒹葭嘛。”
  “哦,不就是芦苇嘛!”
  玉芳看着他,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转眼间,子曦十八岁了,考上了外地一所著名大学。
  玉芳离开感到轻松起来,除了工作,也有了业余时间,玉芳捡起了丢失十多年的文字,在电脑上写作,查资料,有一天遇到一个陌生人要求加好友,玉芳查了他的资料,这个人的网名:孤舟。
  孤舟?玉芳心里动了一下,没缘由的想到了一帆。
  玉芳使劲摇了摇头,使自己摆脱不切实际的想法,怎么可能是一帆,哪有这样巧合的事!
  但是,玉芳还是通过了他,实在是孤舟的名字太令玉芳动心了。
  “你好!谢谢你通过我。”
  “你好!孤舟?”
  “是的,我是孤舟。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只是,这名字,令我想起过去。”
  “哦?说来听听?”
  “不!”玉芳斩钉截铁。
  “对不起,我太冒昧了。”
  “没关系。”
  听到对方道歉,玉芳反而不好意思了。于是口气舒缓了很多。
  “为什么点我?”
  “没有什么,我随便翻了一下资料,也对你的名字感兴趣,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会取一个含露的名字?”
  “含露很特别吗?”玉芳问。
  “是的,含露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诗经,想起了在水一方的伊人,想起了秋霜下簇簇蒹葭含露在水畔随风摇曳……”

  这番话令玉芳感慨万分,孤舟,他的言语多么像十多年前响水河畔的一帆啊!
  可这怎么可能呢!绝对不是。玉芳笑自己总是把联系到一帆。
  这个下午,玉芳也孤舟聊得很愉快,隔着屏幕,玉芳感到孤舟的儒雅的谈吐,感受到他的文学底蕴。
  接下来几天,玉芳不敢打开QQ,只是在W文档中写着自己心仪的文字,当时常常走神,不时想到孤舟,思绪怎么也静不下来。
  第三天,玉芳忍不住开了QQ,孤舟的头像一闪一闪的,玉芳点了他的头像,一堆留言铺天盖地发了过来:
  “含露,你在吗?”
  “含露,怎么不上线?”
  “含露,你在哪?”
  “你好!含露,如果你上来了,就给我回个话……”
  “含露,几天了,你怎么还没来,出差了吗?还是有什么事?”
  “含露,三天了,对于我,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一天我们聊得非常愉快,为什么这几天不见你踪影?是我那天说错什么?请你回话,好吗?”
  玉芳默默看完他的留言,再也忍不住,打了一行字过去:
  “你好孤舟,我没事,哪也没去,是这几天有点忙,你没说错什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好!含露,你终于来了!来了就好,别说,还真担心了。心里想了无数个原因,好的,坏的的统统想到了。嗨,想的食无甘味,你信吗?”
  “不好意思。”
  “别道歉,没事就好!”

  这一天,他们聊了很久,孤舟不仅文学底蕴比较深厚,懂诗词歌赋,而且也谙熟韵律,雕刻、书法。含露没问他从事什么工作,倒是孤舟自己主动告诉含露,他在大学里教授古典文学,业余时间就去艺术馆进行石刻和书法的研究,已经举办几次个人石刻艺术和书法展了。
  啊,他除了古文学,还会石刻和书法,看来,他真不是一帆,一帆除了古典文学,不会其他的。这样想来,玉芳反倒觉得放松了,和孤舟聊得反倒自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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