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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鸹惊梦(小说连载5)

作品名称:昊鸹惊梦      作者:东方鹰      发布时间:2008-09-11 11:04:33      字数:5092

“你不会向你姐夫学着点!”马打诖说。
“叫我去作贼呀!”郭本生回敬。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别人有,我们缺,拿来补充补充,这叫拿来主义,亏你还在外面跑!上回你和我姐夫弄了几根树,这不,我们就有了椅子、桌子,有什么不好!”马打诖振振有词。
“好倒是好!只是”郭本生把话打住。
“只是什么?只是我不该嫁你,倒了老娘八辈子霉!”
马打诖这一激,从此郭本生外去多了件背篓。他是电工,放些钳子、电线等工具、材料倒也合情合理。
他仍旧挂着微笑,穿村窜巷时多了个心眼。一避开主人便耍个小动作,逮只鸡,搂件把衣服是常事。偶尔有几个精明人明了,也不便戳破,得罪电老虎也不是好玩的。郭本生就这样实现他妻子“天天见荤腥,月月有钱花”的戏言。
前年冬日,郭本生路过桃源的彰善港,一村民小孩周岁喜庆。此值傍晚,郭本生上前搭讪,三两下便把主人折腾了半天的线路理顺了。
女主人递烟:“小哥叫什么名字,吃了饭再走?”
“我叫提笼鸡,饭不吃了。你家厕所在哪里。方便方便!”女主人手一指。便去招待客人去了。有了电,男主人便去收拾地方放录相。
郭本生窜到屋后,麻利地将鸡赶进编织袋,从屋砀头走了。一小孩相遇,飞跑告诉女主人:“提笼鸡走了!”
女主人说:“他没要工钱,让他走算了。”小孩懵了。
第二天,客人散了。男女主人这才从幸福沉醉中清醒过来。
“俺的鸡呢?”女主人问。
“你没放?”男主人答。夫妻俩这才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
经多方打听,夫妻俩到石门盘石找到了郭本生。从此,“提笼鸡”成了人们的笑料,郭本生的大名倒没人记住了。
月西沉,羊毛河静静地淌着。黑老鸦一行已到提笼鸡堂屋。这里地形很好,最近的住户也有400米,且门前又有杂树遮住。
“马妹!”黑老鸦叫道,“给弟兄们浓点吃的!”
“哎!”马打诖见姐夫叫,答应一声便忙活去了。
这边黑老鸦指使众人将箱包抖开。只见男女成衣,床上用品、针织品、各类电器,琳琅满目。
“妈的,这狗日的蛮富。”穿地风边抖边说。
“大哥,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我和老三就不要了。我们又没心上人。”白面郎君老二建议。
“哦!”黑老鸦转向老三,“你挑件吧,没爹没娘,我大哥可是痛你的啊!”
穿地风把一件西服披在身上,“好吧,我就要这!”
马打诖从屋里闪出,对着黑老鸦:“姐夫,开杂货店哪!”
“马妹,你也挑几件吧!”黑老鸦说。
“选两件漂亮的抖抖,也让老七开开眼界!”黑面狸乘机打诨。
“去你的吧,录刚兄弟,谁不晓得你家风流嫂子的本事。”马打诖反讥。随后手一扬,“对不起大家,每人四个荷包蛋!”
“哦哈!”穿地风蹦了起来。
吃过东西,老二已把赃物理清。除电视机、电动机、自行车等大宗商品留作集体挥霍外,其余衣物、床单、被褥等细软物件由黑老鸦、黑面狸、提笼鸡诸人分了,当晚无话。
次日,黑老鸦直睡得日上三竿,弟兄们才阴一个阳一个起来。喝了点粥。
午后,甩开了“老k”,牌过三圈,白面郎君老二刘小武发话:“大哥,我们今晚”
“你的意思是”黑老鸦来了精神。
“这里的后事由老四会同五兄弟马八去料理;穿地风和提笼鸡去打探情况;我和泥鳅,还有你大哥,今晚去龙凤采风。”
烟丝从黑老鸦指缝中滑落。黑老鸦一拍桌子:“这叫做一不作二不休!”
“昊哥,”黑面狸发话,“好是好,炉子岗出事,警方可能会设下圈套,我们不能不防!”黑面狸忧心重重。
“老四,你放心做你的生意。我和老七去摸摸情况,就是为了对付警方。”穿地风背靠睡椅,二郎腿翘得高高的。
黑面狸不再吱声,在墙角摘下顶草帽,往下一拉,走了。
郭本生从偏屋寻去一担箩筐,他和穿地风搭档扮成收破烂的,一前一后,消失在山野小道上。

第六章 义演鬼雄

万籁俱静。黑老鸦、白面郎君、酸泥鳅老五都已到达这里。
这龙凤是湘西北边境的一个小村,属双溪管辖。发源于五雷山脉的羊毛河,流经慈利、石门、桃源,汇入沅江,黑老鸦他们现在蹲伏的地方,已属龙凤范围,河对面,便是石门县盘石境内。
羊毛河静静地流淌,淙淙的流水声勾起了刘小武的回忆。
他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的家境颇好。姊妹三人,两个姐姐惯着弟弟,加上他学习成绩优良,在家里他成了小皇帝,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
高考失意,从此一蹶不枕。他的两个姐姐因此没为他少操心,找了几份工作都让他给辞了。老天爷既不让得志,为什么要生我。他的堕落引起了父辈们的注意。妈妈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导,末了,他一顿克:“想把我逼死哦!”妈妈震惊了。
一天,村里个体户大张喊他:你整天没个正经事,做贼啊!他当时把眼一瞪,样子好怕人好吓人,他在心里记着这件事。
自从他结识了黑老鸦、穿地风一行,他好黠意,好舒心。大伙把他推上了老二的位置,大哥对他言听计从,他的那点小九九有了用武之地,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象灌了一坛蜜。
远处,灯光在逐渐消失。河风轻拂,他好象欠家乡点什么。他这次力荐大哥行动,就是想给那个多嘴的大张一点颜色。
星转斗移,几条黑影向村庄摸去。
大张的房屋座落在土坡下面,屋前30米均有住房。刘小武以熟练的动作从架上取小竹篱,将大门别牢,监视动静的酸泥鳅,立即伙同黑老鸦窜进偏屋,施展偷技,将鸡往麻袋里拦。大张是专业户,足有种鸡300余只。
“咔嚓”,酸泥鳅一不小心,袢倒一根木棒。
“谁?”屋主灯亮。黑老鸦提起麻袋就溜,酸泥鳅、刘小武随后就跑,在离房屋300米一块土丘后伏了下来。
“奶奶的,好险!”酸泥鳅惊吓未定。
“妈的个巴子,便宜了这狗日的!”黑老鸦说。
“杀他个回马枪!”白面郎君歪点子又来了。于是几个人象赶掉了嗜物的狗,贪婪的眼睛盯着那小屋。
大张翻身下床,操了根扁担奔向大门。拉开闩,门不得开。大张妻拿了把弯刀壮胆,去开侧门。一根木棒倒下,差点没砸倒脚。夫妻俩从侧门出去,急忙到偏屋,发现鸡少了10来只。大张附耳妻子,如此如此。灯光熄了,又恢复了平静。
离偏屋约10米的稻草堆里,侧卧着持械的大张夫妻。“守屋待狼”,仰视土丘,几魔影毫发可鉴。
黑老鸦无聊,取一草根在嘴里嚼着。酸泥鳅把头侧向地面,听夏虫鼓噪。白面郎君则数着星星,哪一棵是我呢?流星、贼星、丧门星?
约三个时辰,黑老鸦憋不住了。对刘小武轻声说:“老二,走!”三个人开始移动。
“注意!”大张捅了捅妻子,一闪身到了右坝边。
黑老鸦、白面郎君、酸泥鳅3人成扇形散开,向大张偏屋摸来。
10米,5米,2米,“啪!”的一声,酸泥鳅被大张妻用刀背击中左脚,“哎哟!”就势滚下土坎。
白面郎君企图来救,大张大喊:“抓贼呀!”刘小武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黑老鸦趁机一跃,顺田埂往河道跑了。
“往河滩跑了,快抓贼呀!”大张妻连珠炮似的喊声,已惊动四邻,拿棍携棒的,电筒闪烁,呐喊声彼起彼落。
黑老鸦慌不择路,工房旁一青年持竹棍早已伺候。“打你狗日的!”说时迟,那时快,黑老鸦左肩被重重地击了一棍。由不得他细想,纵身一跃,跳进了羊毛河中。后面追喊声如潮涌来。他一手护着左臂,在齐腰深的河水中奔突着。好不容易上岸,又继续狂奔。
“咔啦!”一声脆响,冷不防斜刺里冒出一条扁担,黑老鸦双膝中的,栽了下去。“我这扁担专打狗!”壮年吼道,又一下向臀部击去。
这时有几个青年趟过河来,大张向壮年一礼:“大哥,谢谢帮忙!”
“不用客气,我还要向他讨回公道。前些日子,我家二部单车,一笼鸡被偷了!”
“打这狗日的!”有人提议。
“慢!先带回去问问。”大张颇有心计。于是一伙年轻人连推带吓,将黑老鸦向河对面带去。
酸泥鳅此时已钻进路边一涵洞,伸展不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黑老鸦被带至一庄户门前禾场,这里已围拢上百群众,想看过究竟。
刘小武随着黑压压的人群来到禾场,他是本地人,在嘴脸未暴露前,他还是刘小武,张大叔、李大婶叫个不停。
禾场上,已接上灯。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大张问。
黑老鸦此时耷拉着脑袋,左膀、双膝火辣辣地痛。这是出道以来最惨的一次,身为弟兄们的大哥,这个脸也丢得够可以的了。他一想到这,一声不吭。
“问你呢,宄儿养的!”一青年扬手煽了他一巴掌。
“把他吊起来!”有青年人吼道。
“你他妈的哑口了!”有人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大张,去个人找村干部,把这个家伙送派出所去!”
“慢!”刘小武几步纵到前面,现在轮到他出场了。他知道再让村民闹下去,后果不可设想。如果把“大哥”抓走了,他们也就完了。他豁出去也要保护大哥。
他把随身携带的杀猪尖往上一捧,学着江湖艺人的架势,向众人一揖:
“各位伯伯大爷,各位父老乡亲:这位落难的弟兄不肯报家门,定有他的苦衷。刚才诸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只不过偷了几只鸡,这损失我赔了。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俗话说:‘云行东,车马通。云行西,马溅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俗话说:‘.....’”
“刘小武,你究竟想干什么?”有人喧哗。
“各位伯伯大爷,各位父老乡亲:我刘小武求求大家了,记得老人家还说过,要允许人家改正错误,治病救人嘛,不要把这位兄弟送到派出所去!求求大家。”
“是嘛,已经把人打成这样了。”一老伯娘附和说。
“不过,我刘小武也不是好惹的,刚才已求过大家,如果有人跟我过不去”“嚓”的一声,屠刀已插在方桌上。
酸泥鳅的位置离禾场不过40米,听到白面郎君如此仗义,趁人不注意,溜了出来。
“我看,给人一个机会,不就是几只鸡吗?”酸泥鳅壮胆说。他站在黑处,没人疑他是同伙。黑老鸦这才缓过气来,他为有如此侠义的难弟感到欣慰。
形势起了变化,有胆小的已经离开,大张见场上也没个村干部,于是转向刘小武,“我的损失找你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小武当着众乡亲的面立下誓言。戏演到这里也该收场了。
黑老鸦由刘小武、酸泥鳅扶着,去了河道。
一位迟到的妇女,望着远出的背影,突然大声呼叫:“莫让泥鳅溜了!”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刘嫂,你开的哪门玩笑!”大张妻问。
“不是开玩笑,那酸泥鳅姓魏名枭雄,行老三。是我姑奶奶那边的人,不知后来怎么又成了老六?这小子嫖赌逍遥门门俱全,是有名的小贼,不知如何到了这里?”大张才知道受了骗。第二天,他去了派出所,那是后话。
酸泥鳅听到后面有人叫,背起黑老鸦就走,当晚去了石门盘石。

第七章 独闯书垴

花开一枝,话分两头。
自穿地风和提笼鸡离开石门盘石境内,走走停停,已进入桃源县马鬃岭范围。到一零售商店坐下,听众人侃白话。
“昨天炉子岗出了大事?”一少妇问。
“不晓得哪里来的贼,本事大得很,几口气就把姓覃的麻倒了,他们象到咯人屋里(咯人屋里:方言:自己家里)一样,翻箱倒柜,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摸起走了。”一青年答道。
“听讲加工房也遭窃了。”一老头问。
“我刚走那边来的,加工房被拆了一个大眼,机子也卸了。公安局还带了狗哒的,好大的狼狗喂,好吓人的!”一姑娘回答。“听失主的爱人讲,进去几个人呢,现场有球形胶鞋鞋印。”姑娘眼一扫,指着穿地风的鞋说:“有点象他的鞋。”穿地风一惊,迎着众人专注的目光,马上报以微笑,点头。
“听讲还偷了几瓶农药,不知是真是假?”一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说。
“是有那么回事,不知道这些家伙偷农药干什么?”姑娘补充说。
“害人呗!”老奶奶气愤地说。
提笼鸡碰了碰穿地风,起身吆喝开了:“收破烂罗!酒瓶子、牛皮纸、破铜烂铁废报纸,收破烂罗!”
“对这些人也要小心点!”老奶奶指指点点。
一晃月余,成昊鸹在白面郎君和提笼鸡的精心护理下,已无大碍。他的四大金刚、八大枪手成散兵状,流窜在桃源、石门、慈利、临澧结合部,及长慈、漆五公路沿线,象瘟疫侵蚀边远地区,常闹得鸡犬不宁。
大年初三,人们沉溺在新年的欢娱中。
书房垴,这个在石门并不显眼的小山村,点缀在纵横交错的丘陵之间,活象一叶夜的小舟,驶向夜的大海。
“华儿,该下来了,妈妈等急哒!”一老伯在土坎下喊道。
“恩,晓得哒!(方言:知道了)”被称作华儿的年轻人答道。
这是一砖木结构的湘西北民房,一连四间,虽不华丽,但也错落有致。屋主华儿正和妻相商,“俊花,正月间你妹我哥双喜临门,你打算怎去?”
“这不明摆着的吗?一人一条毛毯,一人800元现金!”妻俊花答道。
“那我们”“剩下的200元在箱子里!”“你真好。”华儿说。
“你呀你!”俊花用手指捅华儿脑门,华儿傻笑。
俊花动手关门。
夫妻收拾停当,便到50米距离的坎下父母住处团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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