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为了结婚而结婚

　　
　　
　　当时我对我哥说：“张静岁数也老大小的了，对象也谈成了，应该给他把喜事办了。那样有了家庭有了负担，他就知道挣钱养家了，他就知道了为人夫人父的责任了，那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外面惹事生非了。”
　　我哥说：“这样也好，反正对象谈成了，结婚是迟早的事。省得谈时间长了，他再花心变心。现在这孩子也说不准，不管他和谁谈对象都不要紧，关键是他不能这个谈谈那个谈谈。一时换上那么一个，那样最不好。”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就干脆把他的喜事给办了，也给大家包括他自己都省点事。不然他要老是像这次这个样子，还不把人给烦死啊！”
　　大哥说：“这孩子也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上次谈的那个对象刚谈了能有个把月，当时天天带着人家玩这样，玩那样，在人家身上的钱是花了不少，可说不谈就不谈了，那些钱就白花了。人家女孩子追着和他谈，他到是不理不睬人家。他也真是的，说换就换了个主。这不，又带了个新的回来了。干脆就先给他定亲，然后隔着个三月、两月的，就把他的亲事给办了算了。”
　　我说：“还定什么亲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也难为你还有这样的想法。直接一步到位，给他们选个日子，把婚结了了事。”
　　我哥说：“这样也好。那么就这样办。”
　　张静这孩子人虽不大，可处的对象倒还不少。他这孩子特别地花面，对象换过好几个，都是靠他自己在外面自谈的，基本上就没有经人介绍这档子事。这小子从小读书不怎么的，成绩相当的不好，后来我哥就把送到了体育学校。在我的印象中，体育学校的学生都是些成绩不好，特别调皮的孩子去念的。在体校里文化课也学的很少，天天念的是体能锻炼和体育技巧。那些个学生出来哪个不是膀大腰圆？记得我妈过去一大早晨去菜场买菜，经过体校门口，看到一队学生在长跑。那可是寒冬腊月天气里，那些学生就都光着上身。老妈怎么看有一个孩子就像是我们家的张静，后来近了一看果然就是张静。那时把老妈心疼得像什么似的。张静自己也讲，他们在学校里的训练情形：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跑步，一开始每早跑2公里，坚持一个月后，如果觉得自己体能还可以，就每天再跑五公里，再后来就负重训练十公斤，慢慢加二十公斤，还有就是爆发力的训练，在跑道上来回冲刺一百米十分钟，训练三十分钟左右。至于腊月里光着上身长跑；怀里捧着个同学跑步，单臂做俯卧撑，什么的全是些小儿科。为了他的营养跟得上，那时我哥经常在家里把牛肉烧好了给他送过去。可这小子从小就大大咧咧毛毛糙糙，他爸给他送过去的补充营养的东西，他都和同学一起分享了。记得我哥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些个东西都贵钱贵物的，你可别都给别人吃掉了。”由于长期的体育训练，张静的身体特棒，身材特好，小伙子的脸盘白里透红中透露着孔武有力，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帅哥。因而他特招小姑娘们青睐。他的身边也就没少过那些个莺莺燕燕，他处得对象也就总会换。这一点就很让人不放心，所以栓权就总是提起这个事。作为叔父，我对张静也很不放心，他也确实不让人放心。他这个孩子有点痞子气，逞勇斗狠是他的所爱，或许是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过去曾有一次，他一个人打人家三个小青年，打跑了两个，剩下的那个被他打得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求绕；在上次那个拆房过程中，他也表现得十发强捍；还有一次他朋友在农干校打架，他被叫去助威，结果也被派出所给带去了；还有他拿了驾照，我哥买了个面包车给他载客。他老大人倒好，车刚开了不久，在过铁道时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车头竟然撞在了火车的尾巴上。真搞不懂他当时是怎么开的。一句话，这孩子就不是个省事的主。
　　张静的婚礼就定在了十月一日。张静的对象就是邻庄张圩村的，和他好像是同学。女孩子叫吴倩倩，一米七零的个头，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粉红水嫩，眉毛细长而弯，眼睛似含两汪秋水，讲话慢声细语，走路一扭一扭。她是个很有风韵的女孩子。我有时候都怀疑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就喜欢上了我的这个惹祸萨菩侄儿。恐怕体格强健、生性勇猛、能说会道的小伙子都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吧！这就很像长着一副漂亮倩丽的脸蛋、拥有魔鬼一般的身材、走路似软柳扶风、讲话如莺声燕语、性格贤淑文静的女孩子普遍受男人欢迎一样。那个女孩子确实是个好女孩，我们家几个长辈都很欢喜她。可是想不到的是那个女孩子的父亲吴春国却是个猛主，光彩礼钱他开口就要了四万块，而且还不带还价的。这个价在我们农村可算是不少了。我们原本和他熟悉的，为此我们还找人去说了话，可他的回话真让人没法奈何。他说：“是要彩礼四万块，是多了点，可也要看我家闺女是怎么样一个人啊？我家那闺女和他是自谈的，她相好做亲，我也没有办法。否则，我哪里想和他家结亲。就他家那个惹闯萨菩，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也没啥技术！”这话当时去说情的人回来都没敢跟咱说，还是后来他告诉我们的。
　　为了这份彩礼，我还特地支持了我哥二万块钱，给张静办婚礼。我哥是个好交朋友好要面子的人，当时找了六辆小车去接亲。今天我哥家里里外外全是来祝贺的人。我哥这个人平时交友挺讲义气，平时的礼尚往来也特别地多，所以今天他家的排场也很不错。
　　记得婚礼那一天，那个家庭帮办酒席的一大早就来家里架起了炉子，生火、洗菜、烧菜忙得不亦乐乎，那个炉子里的火都窜得老高。今天可有近二十桌子客呢！家里楼上楼下都摆满了桌席。我们家里人都合盘上帮忙了。他们拖货的车子一来，我就忙着帮他们搬桌椅板凳，这些个笨家伙放到各个房间，然后铺上雪白的台布，摆好餐具。
　　早晨那个全福奶奶就来了（我们这里帮办喜事人家操持的妇女，也和那个司仪差不多），指拨接亲时所带的各项物件，如礼金、鲤鱼、筛子、香烟；她还指派布置洞房；就数她支派我最多，不是要我给她送这样，就是让我去街上买那样。一上午下来，我的脚被跑得生疼。
　　早晨六点钟那个小车就来了，先到新郎家接新郎，然后再一道接新娘去化妆。今天这新娘可不是在我们本城化妆，可是到省城南京去化妆的。可不是我们这里的多数新娘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我这侄儿媳妇的哥哥在南京上班，于是他请他妹去南京化妆，那钱是他哥给出的。这一个化妆在南京花了八百八十块呢！
　　上午十点多钟小车从南京回来。先把新娘送回女方家，然后小车折回新郎家。最后约齐六辆小车带着接亲的队伍一起去新娘家迎亲。那一路上是全程摄像。到了新娘家进门竟然也作兴拦新郎。女方的亲戚朋友们堵着个门，嚷着要烟要糖。可他们哪拦得住这帮接亲人啊，张静自己就是个很壮实的人，迎亲队伍也特别给力。他们先是给人家放了个烟雾弹，假装和拦新郎的代表谈判，许以烟糖，然后乘人不备大家伙一拥而上就把个张静给拥屋里去了。
　　苏北的许多地方是作兴中午在女方家吃一顿饭，然后下午接新娘返程，可我们这里不是那样的。我们这是中午就接新娘回去，然后在院子里举行拜天地仪式。
　　中午当接新娘的小车一到，家里人给过下轿钱，这新娘从车上一下来。紧接着惊天动地鞭炮声响起，热闹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高潮。
　　今天的新娘到底是在南京化的妆，原本就十分漂亮的新娘，就更加光彩照人了。只见她头发染上了淡淡的一丝黄，头发上扎了一个白色的花环，长长的脖颈上也戴着一个花环，薄施脂粉的脸上显得面若银盆、唇红齿白，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香肩微露，香气满溢。真正是个好看耐看的美娇娘。
　　刚下车的她就被搀到院子里早已准备好的长案前，然后由司客主持拜天地的仪式。随着那声“一拜天地”的哟喝声悠长绵软的响起，一双新人转向大众一起弯下腰来叩拜天地；接着又是一声“二拜高堂”哟喝声，新郎新娘一起叩拜长条案前高高端坐的栓权俩口子；接着又是一声“夫妻对拜”，小俩口面对面一起弯下腰去。最后是一声“送入洞房”，大家伙簇拥着新郎新新娘进入洞房。下面就是吃喜酒宴席。
　　今天的大哥家真正热闹！楼上楼下都摆上了桌席！真正应了我们这儿的一句老话“喜酒喜酒，要喝他个歪歪扭扭”。大家伙入席就推杯换盏地喝开了，甚至还有人划起了拳、唱起了曲。今天的菜是特别地丰盛，我哥订了家宴帮办的最高档宴席——五百元一桌！光光是菜就是这个价位，在我们这里已经可以了。只见桌子上堆满了菜，大鱼大肉不用说，螃蟹甲鱼都有。来客们都很高兴，气氛十分热烈，整个家院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顿宴席吃到下午三四点钟，晚上又是按排会亲宴。会亲宴是我们这里的一个风俗，即新婚当晚女方家的直系长辈到男方家来吃饭，两方亲戚互相认识一下，从此双方就正式成了亲戚的意思。我这个作叔叔的当然是在会亲之列，当小俩口来给我敬酒时，我也同大家伙一样给了见面礼两张“小红鱼”。会亲的女方长辈走了之后，就开始了闹洞房。现在的闹洞房是五花八门，大家伙先是闹新娘，后来竟闹起来了伴娘。伴娘是小吴的同学，人倒也长得端庄可爱，那里经得住张静那帮污七八糟的朋友调弄的。只一会儿功夫，两眼里就有了泪花！这些个混蛋臭小子都是怎么调皮的？让我来讲一讲。你看他们先是给新娘挂起了竟争上岗的牌子，然后叫新郎和伴娘共吃起了一苹果，再然后是让她们共吃一块糖......反正那种种“劣迹”不是我的笔能描述得尽的。
　　
　　最后大家伙都散去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