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买树风波

　　下午我是快五点钟时候才去的三王庄我堂叔家。和我堂叔家隔一户的西边人家就是我的姨妹家。我刚走到我姨妹家门口时，我姨妹的婆婆正和一群老年人在那闲话家常呢！我们都是亲戚，她认识我啊！她见着我老远就和我打招呼了：“栓柱啊！你来了啊！”
　　我慌忙从车上下来说：“大婶子，你今天下午没事啊！”
　　“我没事！你来看连襟兄弟收树的啊！”
　　我们正在闲话呢！旁边一个老奶就冲我说话了：“你就是栓柱啊！收树的就是你家亲戚啊？”
　　“不错不错！那是我的连襟兄弟。”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头还有一点小美呢！平时我这个人是不喜欢四处走动的人，所以‘江湖’上既没有我的传说，也没有我的‘侠踪客影’。现在因为介绍亲戚买树，我的大名一下子就响起来了。“嘿嘿”！心里确实有点小美。可是接下来意外的情况出现了，让我的落差很大啊！那时的我很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就听那个老奶对我说：“兄弟你有所不知啊！你这个连襟兄弟也太够意思了。今天下午他上我家来，说是和你堂叔家是亲戚，想从我家要几棵石榴树。”
　　她又说：“我家那个石榴树原本是准备给我家一个亲戚的。他说和你叔是亲戚。我一时没也没搞明白：谁家是他的亲戚。我又追问他一句。他说是那家两层小楼那家，他家儿子在街上配眼镜。哦！我才知道是你叔家。我说我亲戚向我家要了，只能给你两棵比较小的给你。于是他和一个女就弄走了那两棵树。就这样，他还让我干脆把所有的石榴树都给他呢！”
　　她又说：“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搞绿化工程的，是专门来收树的。他在我隔壁家收了几棵树花了二三百元呢！你说气不气人？”
　　她又说：“那有像他们这样做生意的。他说是要回去栽的，我也就给了两棵给他。谁知他竟然是拿回去做生意的。他也能好意思张得开口！”
　　他又说：“他简直是拿我当痴子待的。他到我家隔壁卖树，我就是木头人吧，我就是没长耳朵没长眼睛，我也总归要晓得这事啊！哪有像他这样骗人的？”
　　她还说：“你那连襟到东边还对别人说呢！说我也认不识他，竟然还把两棵树给他。他这不是骗子是啥！”
　　最后她的情绪就有点激动起来了，她的嘴里就有点不干不净的了：“有这么骗人的吗？我这是大白天在家门口被他给骗了两棵树了。他真是个大骗子！纯粹是个大骗子！我要不是看你和你叔的份上，我早去让他停下来了。”
　　我说：“老人家，看你把他给说的，他那会是那样的人啊！他也不是什么大骗子！就两棵石榴树有啥要紧的，待会儿我叫把两钱给你不就结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瞧好吧！”
　　她说：“你不记得我啦？！上次你家老妈在街上不小心跌伤了，还是我用马自达给拖回你家的。你真记不得我了吗？”
　　我这才想起那次的事情。那次我老妈骑车去街上买东西，走到三王庄那儿，一不小心就给车撞到了。当时人伤得很重，爬起来也不能走了。当时就是这个老奶奶开马自达走到那儿，把老妈给拖回来了。由于她认识老妈，连钱也没收。这个老奶还是蛮老实忠厚的。难道真是我这连襟兄弟干了坑、蒙、拐、骗的事情？呀！也许也差不多吧！我那连襟做生意也真可能干这类事情。可他要干坑蒙拐骗的事情，最起码也不能在熟人面前干吧！这个老奶虽然老实一点，可她也不至于连这样的骗局都识别不了吧！当时我的心里就对这个王成名有了些反感。
　　想到这里我又再次对那个老奶强调说：“老年人你放心，就是两棵石榴树吧！等会儿我让他把钱给你，奉钱给你收，不碍事的，你放心好了。你待会儿去我堂叔家拿钱。”
　　说着我就往我堂叔家去。堂叔家门口停着七、八辆电瓶车，那个铁锹、大剪刀、草绳等工具扔得满院子都是；家中是大门洞开。我喊了好几嗓子也没见个人出来。我就给我那堂叔打电话，他在电话中说他们都在村东边挖树呢！于是我就骑车去找他们。我骑车子往东边去，可是绕了村子大半圈，也没见他们的人影。我见有户人家门口的树被挖掉了，留下了两个大坑，有三个男汉子正在那抽烟闲谈。我就上前去问，他们都说没看见挖树的人。我就又骑车回堂叔家。那个老奶已经在堂叔家等了。彼时的我心里真有点着急了。我就支好车子，步行往东边去找他们。刚走到堂叔东边人家门口，我那连襟兄弟就带几个工人一道走过来了。我迎上去示意他和我单独说两句，他就停下了。我见别人都走过去了，就对他说：“刚才我碰到堂叔家门口的一个老太，她说你们下午在他家骗了两棵石榴树。你们怎么回事啊？”
　　他眨了眨眼睛，顿了顿说：“哪里啊！我们早晨到那儿说要买树，他说不卖。我们会计说找他要两棵树，他就让我们挖了两棵石榴树。当时他说准备送给亲戚家的，见我们要就给了我们两棵。他现在怎么讲啊？”
　　我说：“她是要来拿两棵树钱呢！她在那里说了好多难听的呢！看看，你干脆把两个钱让她走人好了！”
　　说着我们就又来到我堂叔家门前。那个老奶见了我这个连襟兄弟，就开腔了：“喂！大兄弟啊！不作兴这样混人的！你们买树搞绿化做大生意的，还蒙弄我们这些穷老百姓？”
　　王成名说：“哪有人捉弄你啊？！我们确实是买竹子的，见你家石榴树好，想要挖回去栽的，当时你都是很高兴答应的，现在你老人家怎么又反悔了？”
　　那个老奶说：“什么买竹子的？你们在我家门旁买了石榴树、樱桃树、柿树、白果树，花了好几百块！你认为我不知道啊！‘粪桶还长两只耳朵呢’，何况我给老太婆！你是瞅着我老了不中用吧？！”
　　我说：“老年人你话说重了，他那是见你老人家老？自然这样，你看这树能值多少钱吧？”
　　她说：“我随他给，我们都乡里乡亲的，我和老张平时又都处得很好。”
　　我对王成名说：“大哥，你看着给两个吧！省得叫老年人在这里说长道短的。”
　　王成名冷着个脸说：“那树确实是会计要回去自己栽的！没人去骗她！当时都是她自己自愿给人家会计的，现在还来要钱？叫我怎么让会计自己出钱？！”
　　我说：“不管是给还是卖，现在这老年人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补偿他俩个好了！”
　　他不答我的话，在那里收拾工具。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进了院子。她就是他们园林公司的会计。她中等个子，留着马尾，圆圆的面孔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双圆而且小的眼珠藏在眼镜后面扑闪扑闪的转动。我一看就知道这位不是个善茬子。
　　那个老奶对她说：“看！我们的大老板来了。你们都是城里有钱人，何苦来蒙弄我们乡里老百姓！”
　　她见老太那么说，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眨了眨，慢条斯理地说：“老年人，你那个树确实是我要回去栽的。你不知道，我们城里人连一块土也没有，我是准备拿回去栽在小区花园里的。你看，我刚才还找后面人家要了许多韭菜。不信你跟我到那边车上看看。”
　　她又说：“当时我找你要，你老人家可是特别爽快的。你们乡里人就是人好，你看我刚才还和堂叔家要了一口水缸呢！这不。”说着她就用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口水缸。
　　老太说：“要菜到可以，要水缸也可以。要这些和要花木树不一样。关键你是买果木树的，你们是做果木生意的，朝我们要东西，回去以后自己又给卖了，你们这是挣钱呢！”
　　我说：“唉呀！不要再讲了，讲多了有什么意思啊！干脆你们给她点钱，这事算了帐。”
　　王成名说“这树是她自己愿意给我们的，现在我们不好给钱。”
　　当时我真感到难为死了，暗想：这个王成名真是难缠的主！我说上一回就连个二、三十块钱也不值啊？这点面子也不给我？我帮他介绍了现在这么一笔大生意呢！我眼珠转了转，说：“既然这样，这钱我来给吧！”
　　那个会计见状说：“这钱不要你给。”她又转回头对那个老太说：“老年人，两棵树给你二十块，你看怎么样？”
　　“二十我不要。要是二十我还不如不要，直接给老张家，还有人情呢！”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我一见这架势就对她说：“老年人啦！这你就叫我很难做了。叫你开个价，你不开口；人家开价你又嫌少了，你叫人到底怎么办呢？”
　　她见我如此说，就停住了脚步，掉头对我说：“两棵都是那么大的树，至少要五十块。”
　　那个会计说：“要是这样，还不如我们去给重新栽上。都是自家长的，两棵树还要五十块呢！”
　　那个老太说：“你们在人家买树，四棵树不是也花二百多块吗？”
　　
　　见她们这样讲的津津有味，我真得忍不下去了，对王说：“你赶快把钱给他算了，你们买那么多树就在乎这三十、五十块钱啊？”说完我见王不吱声，我就说：“自然这样，我来给这五十块好了。”我往口袋里一掏，才发现在家中换衣服时把钱包忘了拿出来了。我于是转头对我堂叔说：“叔啊，你借五十块钱给我！”我堂叔二话没说，就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给我。我接过钱就走过去，要把钱递给那个老太。会计见我要走到老太跟前了，忙拉住我说：“还能要你给钱啊？！”她从包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老太，老太愣了一下，冷着脸把钱给接过去了。
　　这时我那个姨妹的婆婆又来了。她问王成名：“王老板啊！我家门旁那些竹子你明天还来挖吧？！”
　　王说：“那竹子啊！我们不能收了，经过一天的挖竹子，我们发现那个竹子太耗功了。像今天这样的速度，一根竹子我们都要花去七、八块钱的成本。”
　　“那么我们门旁的几根竹子怎么办呢？我家屋后还有些砖，竹子不挖车子也进不去。谁还来收我的砖啊？！”
　　我说：“兄弟，你不认识。这是我姨妹家的婆婆，你能收就给他收了吧！”
　　王说：“不行啊！这竹子我们收实在划不来。那几根以后有别人来收，就卖给别人好了。”
　　当时的我真感到太无趣了。说着，我那连襟兄弟收拾了东西就走了，那个大婶就抱怨我了：“你这人啊，谁让你多嘴啊！和这些个做生意的打交道能有什么好处啊？”
　　回去的路上我想着那位大婶的话，我感到自己这回真是太多嘴了。我这不是“多嘴人吃了多嘴包子了嘛！”这些个生意人就是逐利为本，哪些管你什么亲情、面子啊！现在人都特别地现实，以经济来确定一切。在金钱面前，一切的亲情、友情、爱情，都脆弱得像一张塑料薄膜，一捅就破。回去时我的心里特别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