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菩萨天庭遭诘难 悟空再次闹天宫

　　东海公抱了嫦娥欲回屋，见有仙家到，边抬头望边把嫦娥放下，见一黑衣女子冉冉而降，认得是九天玄女，不等她着地就一个长揖作下去：“原来是九天玄女驾临，万均有礼了。”嫦娥早认出是九天玄女，想她看到刚才的情态，自是满脸绯红，等九天玄女着地，才敛衽一揖：“嫦娥拜见师父。”东海公又道“即是俺媳妇的师父，俺也见过师父。”九天玄女格格笑道：“什么师父？我们是好姐妹啊。”东海公道：“请进屋少待，我去泡碗茶。”九天玄女道：“不忙。昨日没来贺喜，现在补上，祝贺你们新婚大喜啦。”说着进了屋，径去客位上坐下。东海公于右首坐了，嫦娥拽一凳坐在丈夫身边。刚坐下东海公便道：“我先前脾性乖戾，多有怠慢，望玄女见谅。”玄女道：“坦率随意，我既不曾怪，也无所谓谅。”原来东海公只知九天玄女乃妹妹的侍女，故不曾正视。此次天尊和他在各岛奔驰，聊些仙界掌故，东海公方知玄女见夔牛作天书，道行法力极为高深，才有此话。嫦娥听了便问东海公：“你与我师父有甚过节？”九天玄女接话道：“没甚过节，只是他不愿搭理我罢了。今日看在你的面上，跟我客气客气。”说完又是一笑。嫦娥懵懵懂懂，东海公低头微笑。玄女又道：“闲话少叙，王母说，你从普陀山嫁过来，完婚后该回普陀看看观音菩萨。”嫦娥道：“哦，那是应该。”玄女道：“就这些事。这么早来打扰你们，冒昧了，我回啦。”嫦娥欲挽留，东海公道：“玄女事多，不便久留。”
　　夫妻送走九天玄女，东海公即对嫦娥道：“九天玄女善能占演，不逊老君，这般早来，应是有事，我们早去普陀看看。”嫦娥道：“行，走。”二仙驾云来到普陀，与诸天、熊罴招呼过后，进了紫竹林，捧龙玉女迎住，见过礼，玉女便道：“刚刚有天使来，招菩萨去了天庭，我不知何事。菩萨也不让我相随。”东海公看看桌凳道：“我们坐下说话。”落座后东海公把九天玄女早赴马齿山说给龙女，嫦娥道：“菩萨把我从广寒宫救出，现又与王郎成亲，还有诸多神仙道贺，那玉帝王母定是不爽，可要诘责菩萨？”东海公对龙女道：“菩萨不让你相随，你就留守在家，我与嫦娥去趟天庭，断不能让菩萨受气。”嫦娥忙道：“要是去帮菩萨，我看还是孙大圣去好。”东海公苦笑一下：“那好，我们去找孙大圣吧。”于是和嫦娥别了龙女，朝武威行去。路上嫦娥将孙大圣随花喜鹊去天河，约菩萨相救自己一行事细细说与东海公。东海公听了方诚意笑道：“如此，我们去找孙大圣正合适。”近了莲花寺，嫦娥又想起猪八戒，就对东海公说：“此乃一座和尚寺庙，我不方便进入，你去跟大圣说说，我在外等你吧。”东海公应一声进去了，一会和悟空一起出来，边走边嘿嘿而笑。嫦娥与悟空见过礼，便问东海公何事高兴？东海公笑道：“那猪八戒实在有趣，长长的嘴巴，却有一只大耳朵，一只小耳朵，那大耳朵耷拉了半边，邋遢的很。”悟空接过话：“那小耳朵，嫦娥姑娘知道怎回事，大耳朵因为龙女不再来帮他美容，他便想自己开割，割到一半怕疼，停手了。”说完也笑一阵。待悟空笑完，嫦娥道：“菩萨法力高深，只是端正善良，言语不甚玲珑，怕是吃些亏。我知大圣也得过伶牙俐齿佛的名号，去天庭能维护菩萨一二。”悟空狐疑，即问：“菩萨怎么？”嫦娥看看东海公，东海公道：“我进寺只和大圣师徒见个礼，便把大圣约出来，还没细说。”嫦娥就把此番来意说与悟空。悟空听了忙道：“你夫妻新婚，先回东海，我去天庭走走。”
　　东海公与嫦娥别了悟空回东海，路上东海公问：“为啥你称九天玄女师父她不承认，而要和你姐妹相称呢？”嫦娥就把在华山跟沉香学武艺，再遇九天玄女，演化最后一招“飞来斧”的经过跟东海公说了。东海公听完双手一拍哈哈笑道：“妙啊，实在是妙，快快回家，演示一遍与我看。”说着牵了嫦娥的手，疾驰而回。
　　夫妇回家，嫦娥拿起天尊所赠斧子，东海公道：“刚才我看这把斧子已开了刃，你要用它，就要寻一恶魔剁之，以后它近了恶魔，就会蠢蠢欲动。”嫦娥道：“那就叫它剁魔斧吧？”“好，你还是用那木头的舞上一回。”于是嫦娥提了木斧出得门来，将三十六路斧法演示一遍。因为斧柄折了一截，前面三十五路就别扭了，但最后一招飞来斧却更加顺手犀利。东海公看完大喜，从嫦娥手里接过发绳，手抖动一阵，那斧子在丈外地上，象剁饺子馅般“砰砰……”一阵。东海公哈哈大笑，笑罢说道：“这般斧法，太适合大荒神了，我们找到他把他剁了，以他祭剁魔斧吧。”嫦娥便问：“大荒神何等邪恶？”东海公轻轻道：“先前他不曾行一点善事，只是祸害良家妇女。菩萨欲降服他，与他恶斗一场，可惜难以降他。这恶獐忒毒，竟说是不为祸也行，要——”嫦娥眉头一皱，东海公续道：“菩萨为救天下无辜，那费尽时力所修化身竟舍了一个，后吐真火，自行焚了。菩萨三十三化身就只有三十二了。后来大荒虽不再祸害良家，终是不曾做一点点善事，混迹于天上淫女市，地下花柳地，直至浑身长疮，佝偻扑地，就像一大癞蛤蟆，无论神人，见之翻胃欲吐。父亲与我聊三界丑恶说到他，我便欲寻之醢之，今日见你这斧法，可遂我心愿。”嫦娥道：“如此，就以他祭剁魔斧，咱去寻他。”“走。”于是新婚夫妇便去找寻大荒。
　　再说孙大圣一个筋斗云到了天庭，也不管护殿四帅，化作小虫直飞进凌霄殿。果见菩萨在殿里，面色恼怒，独坐殿右。对面有太白金星，端坐木然，双手抚膝。托塔天王左肘支在桌面，脸朝右下。赤脚大仙一手捏杯，眯眼斜睨。上面玉帝也如太白金星般坐着，左边案角腻着那王母，一脸贼亵，看着菩萨妖笑道：“观世音菩萨出手够厉害啊，一下就让那方丈呜呼哀哉了。那方丈怎恁可恶呢，竟使阴招踢坏孙大圣的鸡鸡，菩萨能不心疼？怪不得菩萨痛下杀手啦。”忽闻菩萨怒道：“呔！”众仙忙看菩萨，见菩萨站起，一脸恚怒，然喝一声后，一时不知如何言语，站在那儿，又怒又窘，不觉红了脸。正是：
　　大慈大悲观世音，修得三十三化身。
　　救苦救难心向善，生来行善到而今。
　　出世曾遭三劫难，听来就让人惊心。
　　挖眼剁手医父病，磨推剥皮又抽筋，
　　冰冻彻骨历千遍，后舍大荒一化身。　　　　　　　　　　　　 　　　　　　　　　　　　　　
千年鲭鱼黑珠碎，黑粉纷飞天行瘟。
　　携来惠岸与白猿，挥洒圣水天下浸。
　　会稽诸县遭旱涝，支使使君赈灾民。
　　鬼母贼火烧民宅，灭火还是观世音。
　　经临旱地降甘霖，行过涝处逐乌云。
　　法力无边人神敬，诚心不谲万世尊。
　　为使人人心向善，曾经觅得取经人。
　　悟空受困在五行，幸得观音驾莅临。
　　再使织女承笑颜，又让嫦娥得欢欣。
　　一心向善不畏恶，耿耿助人无异心。
　　不想王母发诘难，无愧难言靥不矜。
　　立于凌霄虽窘迫，赤面无语不软心。
　　自来善恶不相谐，今日引出千钧棍。
悟空怎见得菩萨受这诘难困窘？顿时心燃怒火，噼啪烈烈，自空中现了原形冲向那王母，怒喝道：“你这腌臜泼才，我与菩萨扬善除恶，你却无端弄鬼，口舌耽耽，可憎可恼！”言罢已至那王母近前，挥手向那王母掌掴过去。悟空盛怒，直冲那王母，不想玉帝近在咫尺，听悟空骂他的可人儿腌臜泼才，也是怒气陡生，斜刺里伸左手在悟空肘上一推，将悟空拨个回转，右手在悟空背上使力猛击，嘴里怒道：“这泼猴生来就爱踢天弄井，去天井里踢弄去吧。”悟空一个不小心，又加玉帝也非泛泛之辈，竟被直惯出凌霄殿。悟空忙调整身形，稳稳站住，听玉帝喝声：“将这泼斗战胜佛轰出天庭。”就见二十四天君和护殿四帅围了上来。悟空上次大闹天宫，这些天君乃手下败将，那护殿四帅虽未交手，悟空此时又怎放在心上？心里暗道：“哼！想撵我走？我偏要再次搅闹一番，待我戏耍一阵这几位，抽冷子窜回你那凌霄宝殿，给你捣个稀烂。”想毕望一遍诸天君，笑道：“嘿嘿，邓辛张陶，庞刘……哈哈…… ”辛天君本是坦荡豪爽的，听悟空言语不禁“扑哧”笑了。苟天君、毕天君却着恼，心想：“纵是斗你不过，在此你又能把我怎的？且在玉帝面前争个先。”二天君想到一处，双双跃至悟空面前，喝道：“升了佛位不知稳重，莫欺人太甚。我与你斗两合。”苟天君话完就举刀朝悟空当头砍下，却虚飘飘并没砍实，以备变招，不想悟空却未出招，反顺刀扑地，化作一只细犬，苟天君更恼，又见细犬张着嘴离自己脚踝只一尺，忙后退一步，然细犬并未咬他，而是摇尾一扫，横扫刀面，力量不小。苟天君忙使力把刀握牢，刀却横抡。旁边毕天君见孙悟空变作狗，想悟空刚才戏谑，气恼地上前助战，此时苟天君退一步，他却进了一步，猛见刀朝自己扫来，忙止步缩头，还是慢了，刀侧面拍在他脸上，登时鼻子流出血来。诸天君见悟空眨眼间出此奇招，避了苟天君的刀，又借势伤了毕天君，还承了刚才戏谑言语，一愣间忍俊不禁，尚无反应，那细犬已绕过他们脚畔，朝凌霄殿冲去。
　　悟空撇下诸天君刚奔了两步，忽觉眼前寒光一闪，一股劲风刮过，忙止住脚步观瞧，原来护殿四帅挡在前面。自右至左是魔礼寿、魔力红、魔礼青、魔礼海。魔礼青一袭青衣，脚下立定宽八字，右手持亮闪闪宝剑，指向右前下方。悟空想：“刚才寒光乃老大的旋风剑在老孙眼前划拉，倒也威力不小。先前不曾和他兄弟交过手，今日看来这四位还有两下子。”想至此站起复了原形。魔礼青见悟空现了原形即开口道：“大圣，玉帝请你离了天庭，你就别再往里闯啦。”悟空道：“你用破剑阻我，我用金棍开道，偏要闯闯。”说着掣出金箍棒朝魔礼青右肩捣去，这一捣实是霸道莽撞，魔礼青急闪身欲反击，因弟兄们离得近，却把三弟撞个趔趄。魔礼青怕悟空乘隙前闯，顾不得许多，斜着身子就提剑向悟空手背扎去。这青峰旋风剑身有“地水风火”，剑举则风水万千，致戈矛火起，金蛇烈焰腾空，纵是千军万马也瞬间化为粉尘。此一提，即有狂风疾飚，幸这地方干净，若在郊野，定是飞沙走石。然悟空棒沉，这风刮不动，悟空为避其剑，只得撒了右手，单手握棒，身子就被吹得向左飘去。那魔礼红一见大哥提剑，即双脚立定，掐个诀稳住身子，双手抱伞，伞顶冲前，悟空飘来恰被戳中腰部大横，立刻全身肉酸力散，棍也握不住，“啪叽”趴在当地。身体大横被戳，肉酸力散仅是瞬间之事，悟空一着地即喊声“棍来。”身子后滚，拧身站起，如意金箍棒重回手中。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莫惊了玉帝，拿住孙悟空。”悟空支耳细听，并无一兵一将攻近，而眼前四位却是劲敌，故未回头，对四帅叫道：“你等增兵十万，我亦不惧。来来来，再斗上三百合。”魔礼青翻翻眼珠怪怪地道：“救兵倒是来了，可不知帮我还是帮你，你且闪身观瞧。”说完把剑轻轻一撩。悟空闪身回头，见托塔天王带了一干天将，兵丁一片，不知几万。怪是众天兵除了戈矛，还每人扯一面旗帜，在那喊叫，乍看森严威武，待剑风扫到，那兵将旗帜皆东倒西歪，凌乱狼狈。悟空见此便想：“玉帝王母羞辱菩萨，邀天王在座，怕有阻天王娶儿媳之意，李天王这般将兵，倒真是助我也。”因不会阴阳，想到此脸上便浮笑意。魔礼青又道：“我与大圣打斗起来，凌霄殿前情何以堪？我等本疆场征战良才，当初姜子牙却封我兄弟作护殿大帅，这殿护不周全非我等本事不济，实是本领过大。”魔礼红道：“我这混元珍珠伞撑开，不逊大哥宝剑。”说完瞅瞅老四。老三此刻抬起琵琶言道：“要不让李天王及众兵将把耳朵塞了，我弹一曲给孙大圣听听？”老二淡淡地道：“孙大圣不晓音律，又有何用？倒先扰了玉帝心神。”说完再斜一眼老四。魔礼寿便向前一步道：“大圣，玉帝让你离开，你还是离开吧，大圣喜欢热闹，哪里好玩便去哪里，再纠缠于此，我有一物，和大圣玩玩如何？”悟空听他兄弟言语，虽知这护殿四帅绝非泛泛，然他又怕过谁来？便淡然道：“拿来看看。”魔礼寿右臂随意一摆，袖里一道紫光射出，着地便是那紫金花狐貂。悟空乍看这貂，甚是华美温顺，将金箍棒收了，呆呆看着这貂。魔礼寿轻轻念声“起”，那貂突然蹦起丈高，立显牛身豹头，肋生双翼，华美温顺顿作凶猛残暴，张开大口朝悟空俯冲下来，一口把悟空吞进肚里，又恢复原状，温顺地伏在那里。魔礼寿便捧了花貂，四兄弟相视一笑，转身进了凌霄殿，躬身向玉帝道：“禀玉帝，我等已将泼猴……”话音未落，那花貂突地从魔礼寿怀中跃下，后腿伏，前腿撑，朝着玉帝张开了嘴。悟空从花貂嘴里蹦出，还没落地，就将凌霄殿遍观一匝，见菩萨已不在殿里，心中一动：“我早已无意什么玉帝之位，怎会留恋这凌霄殿？回来只是想看看菩萨如何了。不知菩萨去了何处，料玉帝与那破货也不能把菩萨怎地。我却不能这么走了，定把这凌霄殿捣它几棍，消消心中恶气，也应了老大那这殿护不周全的话。”想到这一甩脑袋，绣花针大的金箍棒已悄悄落在右手里，左手指着玉帝骂道：“你这浑老儿，说是遭了几万几千劫才做了玉皇大帝，何以历劫而不思悔过，施恩与民？却又作威作福造孽害人。西行路上凤仙郡守不意碰翻贡品，你就做什么米山面山，火烧铜棍，祸害无辜。连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要刁难。捡了个破货却百般宠爱迁就……”玉帝怎听的这等言语？不等悟空说完即大怒道：“让你滚是饶你，你却又回来谩骂惹祸。”说着气呼呼手握住了赤金刀柄。悟空嘴里早喊一声：“长。”金箍棒朝着玉帝突然长长，一下把玉帝顶了个仰八叉。看看一旁瑟瑟发抖的那王母，手起一棍把龙书案砸的硝沫乱飞，吓的那王母一声尖叫。悟空听了，心中怒气便消了不少，冷笑一声，道：“我去也，不稀罕你这破殿。”转身随手一轮，金箍棒朝一根立柱扫去。此时殿中突然风起，悟空定睛一瞧，魔礼青宝剑指向自己握棍之手腕，急忙撤棍，逡巡一匝 ，见魔家四兄弟每人据住一根柱子。他本想临行将殿里立柱砸断一根，殿脊就塌落一方，眼见不成，眼珠一转，对魔礼青道：“与我再斗几合吗？”说着不等对方答话就挥棍捣去。魔礼青一举剑便有风生，碎了的龙书案的硝沫便在地上到处乱溜。那魔礼青碍着在凌霄殿中，不敢力斗，但剑法精灵，与悟空纠缠在一起，悟空将他逼退一招，便在地上捣一下，玉帝比凡间皇帝过的阔绰，以金砖铺地，虽不如砸玉案畅意，但捣的地上坑坑窝窝，也还不赖。这宝殿里便变成沙场，乱腾腾一片，悟空心中暗暗得意。
　　那边太白金星急了，叫道：“大圣住手，莫要莽撞。”口里说着走上丹摨去搀玉帝，几位天君也进殿相帮。玉帝不等他们近前，已自行起立，手抚一下胸口，缓缓道：“切莫管我，看这孽猴怎样行凶。”太白金星忙又转身劝阻悟空，那赤脚大仙也言道：“大圣听一句劝，罢手吧。”悟空把凌霄殿搞的乌烟瘴气，凌乱不堪，自以为诡计得逞，怎听得劝？手中棍捣砸扫捶，身形进进退退，腰鼓秧歌一般。魔家四兄弟因法力宝器掣肘，使不得全力，又架不住悟空棍沉，只能闪展腾挪，力保大殿周全。诸天君围了一圈，要在玉帝面前尽责，也见机进招，棍来即闪。玉帝站在一边冷笑观战。悟空这顿闹腾，直是：
　　凌霄宝殿做沙场，金棍抡起剑来档。也有言语高声叫，接战劝止众仙忙。
　　只因腌臜羞慈悲，金猴奋起千钧棒。无心打杀只闹腾，尽力却不争死活。
　　美玉书案碎千块，黄金地上净窝窝。天上诸神乱纷纷，地上五代又十国。
赤脚大仙见喊不住悟空，即拧身挡在悟空面前，又长又密的双眉向里一攒，目光纠结，象两条直溜溜的麻绳，紧紧盯着悟空，似怒非怒。悟空见他这般模样，便住了手，大仙嗔道：“斗战胜佛再打，就照我头上一棍。”悟空闻听一惊，心里道：“我为观音出头，乃是和尚相帮尼姑，那腌臜货本就将我扯进去了，不可闹得过凶。赤脚大仙原是好意，收手吧。”想毕食指一挑金箍棒，金箍棒滴溜溜转几遭化作绣花针大小，悟空把它塞进耳内，朝赤脚大仙拱拱手：“今日看在你的面上，不再搅闹，我去也。”众天君闻听忙闪在两旁，悟空本欲一个筋斗翻出，见众天君闪出路来，便稳住身形大摇大摆出了凌霄殿。到得殿外，李天王忙挥挥手，天兵天将也闪出一条路来，悟空正要摇摆而去，忽听背后一声喊：“孙悟空，你上次胡闹，虽是天罗地网降不住你，今日又在凌霄殿里打打杀杀，就这般夹着尾巴溜了么？”托塔天王听了面上一红。悟空听得是玉帝声音，便转身道：“你待怎地？”玉帝道：“就在这凌霄殿前，与我战上一番如何？”正是：
　　大圣欲息事，玉帝不饶人。
悟空与玉帝如何交战，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