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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子与大世界】第三集(三)

作品名称:小屋子与大世界      作者:沙里淘金      发布时间:2014-05-03 12:51:38      字数:9231

  
  
  1、 赵子强提高了嗓音,郑重其事地说:“你以为天下会有这样相像的毫不相干的人吗?”
  王赵英慢慢地移开了目光,默默地望着湖面,不无忧伤地说:“也许有。”
  赵子强果断地挥了一下手说:“可我觉得她和你绝对不是,你看这篇通讯里介绍她是东方汽车制造公司的总经理。”
  王赵英泄气地叹了一声,“我就说,人家那么大的官,这怎么可能!算了吧,别再瞎猜了!“
  赵子强打断她,“你别急呀,我绝不是无根据地瞎猜,这上面说她当年也是北京的知青。“
  王赵英猛然回过头来,一把抢过那张报纸,“在哪写着?“
  赵子强:“在这儿,我给你念。“
  赵子强念报纸上的一段话:“历史真是个神奇的雕塑家,想当年,她不过是高中三年级的北京下乡知青,如今,她竟然成为一个拥有五万人的庞大汽车制造公司的总经理……”
  王赵英把报纸接过来,紧紧地贴在胸口,闭上眼睛,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突然,她又沮丧地垂下双手,有气无力地说:“赵子强,就凭这,就能说她是我的妈妈吗?真是太可笑了。”说着,她拿着报纸快步向回走去。
  2、 夜,外,路灯下
  街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路灯孤独地闪着青惨惨的光。
  王赵英一个人站在路灯下,默默地反复地看着那张报纸,两行泪水一直流到嘴边。
  赵子强远远地站在一棵大树后,悄悄地陪着她。
  3、 黄昏,内,江思涛家
  江思涛一进门,晨晨就扑上来,“妈妈,你看到没有,报纸上发表你的文章了,还有一张大照片,老师说你是女强人,还让我写一篇作文,向你学习。“
  江思涛放下包,拉着晨晨坐下来,不无担心地说:“晨晨,不要再跟着说什么女强人。”
  晨晨歪着脑袋问:“为什么?”
  江思涛:“妈妈是个极普通的人,是个有很多弱点和缺点的人,在许多方面也是很渺小的。”
  晨晨不情愿地说:“不是,妈妈谦虚。”
  江思涛几乎难过了,加重语气说:“不是妈妈谦虚,比如,妈妈对你的学习关心就很不够,妈妈对你经常发脾气。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妈妈是个很不称职的妈妈,要写就写这些缺点,听到没有?”
  晨晨忽闪着大眼睛,听话地点点头。
  江思涛又扎上围裙进厨房去了。
  4、 夜,内,江思涛卧室
  江思涛正在看材料,电话铃响了,她顺手拿起电话,“哪一位?”
  里边又传来赵昕低沉而急迫的声音:“思涛,那孩子已经看到在报上发表的你的文章和照片,偷偷的在哭,你不能再沉默了。”
  江思涛立刻放下电话,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棚,一眨不眨。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5、 夜,内,古春寒卧室
  古春寒已经躺下,忽然传来敲门声,他忙披衣起来,进来的是江思涛,他略显惊讶。
  古春寒靠坐在床头上,江思涛坐在一个椅子上,半晌谁也没说话。
  江思涛终于抬起眼睛望了望古春寒,孤苦地说:“春寒,就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那孩子的下落吧。”
  古春寒没有立刻回答,点燃了一支烟,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最近频繁往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江思涛无可奈何地说:“不要那么言过其实,我已问了你十九年,也等了你十九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冷酷?”
  古春寒闷声闷气地说:“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江思涛急切地说:“可是爱情怎么可以讨价还价,孩子又怎么可以做爱情上讨价还价的砝码!”
  古春寒又闷声闷气地回答:“因为我爱你!”
  江思涛哭笑不得地说:“既然你爱我,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着想着想,要知道,我不光是该死的女强人,我更是个善良的母亲!”
  古春寒忽然满腹委屈地说:“思涛,我什么时候不是为你着想,当初不是为你着想,我能帮助你吗?现在不是为你着想,我早就告诉你了!”
  江思涛开始激动了,声调也提高了,“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你为我着想为什么让我们骨肉分离十九年?”
  古春寒也激动了,“可我让你们骨肉团圆聚,你能团聚的了吗?社会舆论怎么议论?党组织和群众怎么看你?你怎么有脸见人?你的总经理怎么当?孩子怎么有脸见人?我怎么有脸见人?赵昕的家庭怎么维持?赵昕的孩子怎么有脸见人?总之,你们骨肉团聚了,别人就得骨肉分离!一切的一切就都完了!你想过吗?”
  江思涛几乎气急败坏了,“既然我找到了女儿,你们就都无脸见人,那我们就先离婚,这岂不就与你们不相干了?”
  古春寒冷笑一下,说:“笑话,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婚,告诉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江思涛怒不可遏,“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害我一辈子?难道我欠你的?”
  古春寒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我害你,谁也不会这么看。别人会说你升官了,思想变了,看不起丈夫了!别人会认为我无能被你甩了!”
  江思涛更加愤怒了,“那么你死守着我别人就认为你有能了吗?”
  古春寒气急败坏地说:“我忍受不了别人得到你!”
  江思涛气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边哭边说:“难道上帝就把我一辈子划给了你,我成了你的装饰品!”
  古春寒没有再说话,只听到江思涛剧烈的抽泣声。突然,古春寒下床扑通一声跪在江思涛面前,用哀求的声音说:“不会的,我们会好的,我确实爱你呀!”
  江思涛几乎要作呕,她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古春寒的鼻子,声泪俱下地说:“说的多么动听,当初你也是说的这么动听,可是你用孩子的事做把柄要挟了我十九年。现在,我的观念变了,思想变了,我不怕了,你又用孩子做人质继续折磨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见鬼去吧!”
  江思涛啪的一声关上门走了。
  6、 日,内,王赵英寝室
  王赵英正拿着那张报纸发呆。
  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照片剪下来,贴在笔记本上,又把
  那篇文章也剪下来,同样小心翼翼地贴在笔记本上,接着,她又呆呆地看着,久久地看着。
  王赵英的心声:
  “你是谁?你难道真是我的妈妈吗?如果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不是,我为什么又那样象你?回答呀!”
  7、 日,梁书记办公室
  江思涛和梁书记面对面地坐着。
  梁书记:“思涛,近来你是不是太累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江思涛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没事儿,北边那个联合项目正在洽谈,马上就要签字了,我不放心,准备去看看。“
  梁书记赞同地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因为咱们第一次对外搞这么大的联合项目,搞砸了影响形象。不过,你的身体能行吗?”
  江思涛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你放心,我明天就走。”
  梁书记:“那好吧,你就放心走吧,公司里的事情不用挂着,家里的事好好安排一下。”
  说到这里,梁书记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继续说“思涛,我想提醒你一下,最近关于你家里的事好像有些传说……”
  江思涛苦笑了一下,“关于我,大概永远也是平静不了的,这一点我最清楚了。所以,我真有点干够了!”
  梁书记认真起来,“思涛,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今年才四十多岁,凭你的能力肯定会干一番事业,可千万不要由于其他一些事情处理的不好,造成影响因小失大呀!”
  江思涛无可奈何地笑笑,“我尽量去做吧。”
  8、 日,外,北方外景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原野。
  一辆吉普车和一辆面包车在飞奔。
  9、 日,内,县招待所会议室
  会议桌旁,江思涛一行人正在和对方的领导们在进行最后的洽谈。
  全场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江思涛起身与对方领导一一握手,边握手边说:“项目的回就这样谈妥了,我就不久留了,我的同事们留下来签订合同,我准备会我当年下乡的地方看看。”
  县长吃了一惊,问:“您是当年来我们这里的北京知青?”
  江思涛:“是的。”
  县长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大老远的到我们这里投资,原来我们是老乡啊!真是没想到啊!这真是太好了!是哪个地方啊,我得陪你去好好看看。“
  江思涛连忙推迟,“不必了,是黄花乡,不远,我想一个人去。”
  县长不解地说:“那怎么行啊,你这是贵客,也是我们的福星,岂有怠慢之礼!”
  江思涛:“您太客气了,我已经约好了,我这个人喜欢独往独来,还有点儿小资情调,十九年故地重游,一个人去会别有一番感受,我喜欢这样,还请您理解。”
  县长遗憾地说:“哎呀,如果是这样,我们真就不便搅扰你的雅兴了。”他说着回头小声嘱咐秘书:“通知黄花乡李乡长,让他们最高规格接待。”
  江思涛一把拉住那个秘书,急切地说:“王县长,您可别这样,咱既然是老乡,就要实实在在,我真的是希望一个人去,这完全是私人的事,还请您给我点自由,拜托了!”
  县长看出江思涛真的是不希望别人打扰,便抱歉地说:“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给你自由吧,不过,还得给你点负担,一定得留下宝贵意见,啊!”
  江思涛高兴地紧紧和他们再次一一紧紧握手。
  10、 日,外,山路上
  一辆吉普车在蜿蜒的公路上疾驰。
  两侧的青山绿水一掠而过。
  这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山上是青松,山腰是果树,山脚是梯田。家家户户都盖起了砖瓦房,有的还盖起了楼房,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犹如一幅幅美丽的风景画。
  看到这一切,江思涛思潮翻涌,当年下乡时的一幕幕情景又旋上脑际。
  11、 闪回,黄昏,外,青年点
  当年江思涛下乡的青年点:两栋破旧的草房,屋顶上长着一丛一
  丛的茅草,窗户框边上裂开一条条的缝子,用报纸塞着。
  知青们一个个累的筋疲力尽,扛着锄头,一瘸一拐地走进青年点,赵昕和江思涛、古春寒走在中间。
  伙房的大锅里煮着一大锅夹生饭,一个知青正用一个大铁铲子把饭撮到一个个饭盒里,里边不时露出一块块黑乎乎的锅巴。
  另一个大锅里炖的是大白菜汤,上边漂浮着一层蚜虫,一个知青正用舀子往一排饭盒里舀着菜汤。
  江思涛闭着眼往嘴里扒拉着饭,不时咬着石头,硌着牙,痛的直咧嘴。
  忽然,知青们纷纷放下饭盒往外跑,原来是乡邮来了,江思涛也赶快跑出去。
  不等乡邮打开包,大家就争先恐后地抢信,一个同学抢到一封,一看不是自己的,高喊:“江思涛,你的信!”
  江思涛连忙冲过去拿过来,那个人又继续去抢。
  江思涛急忙打开信,没看几行,眼泪就掉了下来。
  站在旁边的赵昕刚要问,江思涛拔腿就跑了,赵昕也跟着追过去。
  12、 闪回,黄昏,外,小溪边
  江思涛一口气跑到小溪边,她再也忍不住了,坐在那里拼命地抽泣起来。
  突然,一条手帕擦去了她的眼泪,她猛抬头,见是自己的恋人赵昕,便不顾一切地一头扑倒他的怀里,更加伤心地大哭起来。
  赵昕也不劝,任凭她哭着。
  江思涛终于镇静下来。赵昕柔声地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思涛强忍住悲痛说:“我爸爸死在牛棚里了,死后还给他定个走资派,说他死不悔改,死有余辜!”
  赵昕的眼睛里冒出来火星,“不,伯父是个好人,是革命老干部,是响当当的共产党员!”
  13、 闪回,日,外,江思涛家门外
  赵昕扶着江思涛回到了城里的家,进入他们眼帘的却是门上的两道封条。
  江思涛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又哭起来。
  赵昕什么也没有说,拉起江思涛就走。
  14、 闪回,日,内,赵昕家
  赵昕拉着江思涛一脚踏进家门,见江思涛的母亲果真躺在他家的床上,不禁喜出望外。江思涛拼命地喊了一声妈,边扑在母亲的床边。母亲吃力地撑起来,母女俩抱头痛哭,赵昕及全家人也都落了泪。
  良久,江思涛的母亲挣扎着坐起来,擦去了眼泪,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昕,喘息着说:“小昕,我想问问你,你要说实话。”
  赵昕:“您问吧,我肯定照实说。”
  江思涛的母亲:“我想问问你,涛她爸的事影响不影响你对思涛好?”
  赵昕:“伯母,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倒啥时候也不会变心,都会对她好!”
  江思涛的母亲转头又对赵昕的父母说:“老赵和昕她妈,小昕和思涛好,你们赞成不赞成?”
  赵昕的父母同时点头,“思涛能和小昕好,是我们哪辈子修来的,只是咱家都是工人,怕亏了她!”
  江思涛的母亲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老赵,昕他妈,还有小昕,你们三个都在,我还有句话必须得问你们,我们家老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万一连累了你们……”
  不等江思涛母亲的话说完,老赵就愤愤不平地说:“我家祖祖辈辈的除了扛活的长工就是苦大力的工人,再连累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赵昕:“伯母,你放心,我不怕,再说了,伯父是为革命趴冰卧雪的功臣,早晚会洗刷冤名的,我就不信咱们国家会老是这样!”
  江思涛的母亲有些激动,“好,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态度,就听我一句话,我和老江就思涛这么一条根,老江走了,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就把思涛交给你们了!”
  “妈!”江思涛又哭起来。
  江思涛母亲摸了摸江思涛的头,继续对大伙说:“这年头人心难测呀,一个女孩子家在农村我不放心,回城又不可能,就让他们结婚吧,今晚就办,回去再办手续。看着他们结婚,思涛有了归宿,我死也闭眼了!”
  江思涛哭着说:“我爸爸还没过百天啊!”
  江思涛的母亲激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说:“活人要紧,管不了死的了!”说着一抹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全家人立刻忙做一团。
  15、 闪回,夜,外
  一轮明月从乌云中露出半个脸。
  黑暗中若明若暗的路灯让人看到了路依然像远方延伸。
  镜头推近到一个窗子,从映出的微弱灯光中依稀可见玻璃上新贴
  上的喜字。
  16、 闪回,日,外,青年点的村头
  赵昕和江思涛刚进村,迎面碰上一个村民,村民兴奋地说:“赵昕,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到处也找不到你!“
  赵昕:“铁蛋,有事吗?”
  村民:“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赵昕的头发立刻竖起来了,“别瞎说,我能有啥事?”
  “你有好事,你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了!”
  “啊!上大学?”赵昕蒙了,愣在那里。
  村民使劲给了他一拳,“愣什么,还不快去大队看看,别晚了谁再给你顶了!”
  赵昕恍然大悟,拔腿就跑,江思涛一下子拉住他,斩钉截铁地说:“赵昕,绝对不要说我们结婚了,记住!”
  “啊!为什么?”
  “结婚是不能上大学的,这是铁的规定,你说了就去不成了!”
  赵昕迟疑了一下,“那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我不去算了!”
  江思涛使劲在他肩膀上打了一巴掌,嗔怪地说:“傻瓜,走一个是一个,以后我也想办法走啊!”
  17、 闪回,黄昏,外,放工的路上
  赵昕和江思涛走在放工队伍的最后。
  赵昕看着江思涛心痛地说:“你脸色这么不好,哪儿不舒服吗?”
  江思涛连忙掩饰说:“没有,没有。”说着她连忙无上嘴干呕了两下,接着说:“明天你就去上学了,还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赵昕:“没有了,都准备好了,今晚老地方见。”
  江思涛脸上立刻蒙上一层阴影,“不。”
  赵昕吃惊地问:“为什么?”
  江思涛难过地说:“你现在是工农兵大学生了,我是走资派的女儿……”
  赵昕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许你这么说!思涛,不论今后怎么样,
  我永远爱你,你千万等着我,两年,就两年!(两年两年……混响)
  (闪回结束)
  18、 日,外,干草沟村外路上
  司机回头说:“总经理,前边这个村就是干草沟了。“
  江思涛精神一振,“啊,这里就是干草沟了?”
  司机笑着说:“对,因为这里盛产靰鞡草而得名。”
  江思涛:“原来如此。小孙,在村头停车,你就在那儿等我,车进去影响不好。”
  “好,我明白。”
  车在村头停下来,江思涛走下汽车,向村里走去。
  19、 日,外,干草村里
  江思涛走进村里,迎面见一老者,连忙打听:“大爷,您知道王
  赵英家住哪儿吗?”
  老者笑了,说:“那是再好找不过了,你一直走,哪家房子最破,哪家就是。”
  江思涛:“谢谢。”她茫然地向前走去。
  果然,村里盖了不少新房,眼前出现的一家却是三间破土坯房,门敞开着。
  江思涛望了望,便径直走了进去。
  20、 日,内,王赵英家
  屋子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炕头儿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儿,看上去是瘫痪。
  江思涛见了一阵心酸,她强忍住眼泪,连忙退出来,迎面碰上一个精瘦的老太太,她抱着一捆柴禾进来,见了江思涛一愣,站在了那里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她。
  江思涛上前恭恭敬敬地问:“大娘,请问这是王赵英家吗?”
  老太太连忙回答:“啊,是啊,你是打哪儿来的?”
  江思涛笑着说:“我是王赵英的老师,下乡办事,顺便来看看。”
  老太太忙用围裙擦擦手,“快进屋吧,你看咱家这样子,真是难为你到家里来看看。”
  21、 日,内,王赵英家
  老太太把江思涛让进屋,又赶紧用手擦擦炕沿,十分热情地说:
  “快坐,快坐。”
  江思涛坐下后,看着炕头的老人关切地问:“大爷,您的病现在怎样?”
  老头打了个嗨声,摇摇头。
  老太太忙说:“哎,他不行了,就这么不死不活的,活受罪!”
  江思涛也叹了口气,“大爷,大娘,你们把赵英拉扯大可真不容易啊!”
  老太太咋了咋舌说:“可不是咋的,这孩子脑袋挺灵的,有出息,就是咱家太穷,拖累了她。多亏了政府和学校,才念成这书,可也不能老指着国家呀。这几年我就寻思,要是能想法帮她找到亲爹亲妈就好了,我们老两口儿都是有今儿个没明儿个的,她叔叔又有病,她跟着我们拖累不起呀!可话又说回来了,上哪儿去找啊?”
  江思涛:“你们知道她爹妈的什么线索吗?”
  老太太惋惜地说:“就说难呢,当时也没想到有今儿个,啥也没多问,就听抱来的那个人说她爹姓赵,咱就给孩子起个名字叫王赵英,还包来一件衣裳,别的啥也不知道!”
  江思涛浑身的血仿佛一下子都涌到头上来,她声音都有些变了,“什么衣裳?”
  老太太到柜子里摸索一阵,拿出来一件旧军装,说:“这不,就这件衣裳把这孩子褁来的。”
  江思涛一见,脑袋嗡的一声旋转起来,她拼命镇定自己,才没有晕倒,连忙说:“这倒是个证据,我也是当年的知青,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
  老太太欣喜地说:“那太好了,你贵姓?”
  江思涛顿了一下,说:“我姓何。大娘,我是路过这儿,急着赶路,要我给王赵英捎什么话吗?”
  老太太笑笑:“就是让她好好念书,别惦记家里”
  江思涛:“好吧,那我就走了。”
  22、 日,王赵英家院里
  老太太把江思涛送到门口,不好意思地说:“你看看,你大老远
  来了,连口水都没喝!”
  江思涛:“不客气,您老回去吧。”
  老太太回去了,江思涛几乎是逃跑似地快步走开了。
  23、 日、内,汽车里
  江思涛一上车,就亟不可待地说:“开车。”
  车从原路开走了。
  24、 日,内,王赵英家院里
  老太太走到屋门口,又迟迟疑疑地转回来,走到院门口,手搭凉棚往村口看,嘴里自言自语:“这人儿我咋这么眼熟呢?”
  25、 日,内,王赵英家
  老太太进屋后又说:“这人儿我咋这么眼熟呢?”
  老头也插上一句:“我,我也觉得好眼熟啊!”
  老太太顺手拿起那件旧军装,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小皮包,老
  太太吃了一惊,着急地说“她把包落下了!”
  老太太边说边往外跑,可刚跑两步又愣住了,伸手拉开了皮包的拉链,里边居然都是钱。她猛地恍然大悟,两手一拍,“嗨,这准时英儿她妈!”
  老头也突然醒悟:“准是,准是,快,快撵!”
  老太太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边跑边喊:“英儿她妈,英儿她妈!”
  26、 日,外,干草沟村口
  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跑到村口,哪里还有江思涛的影子,她久久地站在那里,望着远方的山峦,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英儿她妈,你咋就这么走了呢?英儿等你多少年了!”
  27、 日,外,山路上
  江思涛的吉普车在飞奔。
  28、 日,内,汽车内
  江思涛无力地靠在靠背上,紧闭双眼。
  29、 日、干草沟村口
  老太太还站在那里,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英儿妈,英她妈……”
  刚才村头的那位老者忙问:“她大婶子,你在念叨啥呀?”
  老太太语无伦次地说:“啊,英她妈,就是,就是一个女的,你看到没有,她往哪儿走了?”
  老者摸不清头脑儿地问:“你说谁?哪个女的?”
  老太太急了,“哎呀,才刚从这儿过去一个女的没?城里样儿,四十多岁?”
  老者不以为然地说:“你辇她干啥,人家是坐小车来的,早跑哪国远去了!”
  老太太几乎是哭声地说:“哎呀,我咋就这么糊涂啊,当时咋就没看出来呀!”
  说话间周围围上一群人,大伙儿七嘴八舌地问:
  “那是谁呀?“
  你辇她干啥呀?“
  老太太拍手打掌地说:“哎呀,那是英儿她妈来看闺女来了!”
  老者似有所悟:“啊,是像,挺像,真像!咳,我咋也没往那上想呢?
  众人又七嘴八舌:
  “三审,是个啥样的人儿啊?”
  “三大娘,你咋知道是英儿她妈呀?”
  老太太:“哎呀,她看了当年包孩子的那件旧军装,就在里边放下好多钱,不是她妈,谁能给咱钱?再说,那长像,英儿就像从她脸上扒下来的似的!”
  老者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那孩子准是出息了,是坐小车来的!”
  众人又七嘴八舌:
  “啊,坐小车?准是个大官呀!“
  “这回你老太太可好了,苦日子出头了,她给你扔下多少钱?“
  老太太:“我也没查,反正是不少。”
  老者:“看起来,両山不能相见,两人总是能见的,人还是得积德呀,善总是有善报的!”
  老太太突然不解地问那老者:“她大叔,你说她为啥啥也没说就走了呢?咋不认他闺女呢?”
  老者老于世故地说:“这你还不懂啊,她现在肯定是个有地位的人,当年把孩子送了人,准是有点儿瞒着人的事儿,她能愿意让人知道她当年那档子事吗?”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那是啥年月的事呀,谁不可怜,有啥见不得人的?”
  老者固执地说:“反正肯定不那么简单,不然,她早来认了。”
  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往回走。
  老者说:“长出啥气,总是有个盼头了,英儿将来错不了,这回你该放心了。”
  老太太停下脚步,“那倒是,可一想到这么多年她还是人家的闺女,我就……”老太太突然抹起了眼泪。
  老者忙安慰她:“英儿也准忘不了你,想那些干啥?她要得好了,你不也乐呀?”
  老太太又慢慢抬起脚往回走,边走边说:“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
  老太太一步步慢吞吞地走了,腿上就像灌了铅。
  30、 日,外,某大学校园的小花园里
  江思涛独自一人坐在小花园树荫下的长椅上,默默的出神地望着一座教学楼的门口。
  一会儿,学生们下课了,三五成群地陆续走出来。
  江思涛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出来的每个学生。
  蓦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江思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吗?她和自己当年几乎一模一样,也是黑黑的大眼睛,象描过一样的秀气的双眉,棱角分明的嘴总是紧紧地闭着,眉宇间透出一股清高、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只是她很瘦,脸色很不好。
  江思涛的心声:
  “我的女儿呀,你受了多少苦?你是怎样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长大的?你在那样的环境中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考上大学的?妈妈对不起你!”
  江思涛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她几次站起来,又坐下。
  王赵英走到楼角,转过去了。江思涛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被树影淹没了,她才收回来目光,然而却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江思涛眼前出现了幻景——
  31、 幻景
  王赵英不停地向她扑过来,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混响效果)
  32、 幻景
  古春寒扭曲的脸,大声喊着:“我让你们骨肉团聚,你能团聚得了吗?社会舆论怎么议论?党组织和群众怎么看你?你怎么有脸见人?孩子怎么有脸见人?我怎么有脸见人?赵昕怎么有脸见人?赵昕的孩子怎么有脸见人?总之,你们骨肉团聚了,别人就得骨肉分离,一切的一切就都完了,你想过吗?!”
  33、 日,外,某大学校园的小花园里
  江思涛猛然站起来,两手捂住太阳穴,不停地摇着头。
  34、闪回,日,内,梁书记办公室
  梁书记语重心长地说:“我想提醒你一下,最近关于你的家庭好象有些传说。思涛啊,你今年才四十多岁,凭你的能力肯定会干一番事业,可千万不要因为其他一些事情处理不当造成影响而因小失大呀!”
  34、 日,外,某大学校园的小花园里
  江思涛慢慢地坐下来,无力地靠在长椅上,一动也不动。
  江思涛的心声:
  “难道这一切就因为我现在是个官吗?难道女人当了官就不是女人了吗?就不属于自己了吗?就没有自由了吗?”
  35、 晨,外,东方公司的大门外
  绿树掩映下高耸的厂房,充满现代气息的公司大门,形形色色进进出出的车辆,上班职工潮涌般的自行车流。
  36、 晨,内,汽车内
  江思涛看着车外的一切,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一种骄傲感油然而生,她不自觉地整理一下衣服,又理了理头发,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37、 晨,内,公司大楼正厅
  江思涛又满面春风地走来,与昨天判若两人。她已习惯于这种双重性格,无论自己内心有多么痛苦,只要一走上工作岗位,便立刻朝气勃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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