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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分羹

作品名称:露井桃      作者:土生      发布时间:2014-05-27 23:48:50      字数:3907

  几天里,太子都不曾到并荷堂处留宿,也未曾至公孙史娘的芝兰馆去,这原先东宫中两个最热闹的地方一下变得冷清起来。看这情状,便也能大略猜出那日皇后对太子说了些什么。皇后心里向着的自然是吕氏,其次是戴氏,可是却也要太子雨露均沾,不可过分偏颇,如若太子偏宠,那么内廷就会失去原有的平衡,皇后就会睡不安稳,因此她定要阻止此类事的发生。
  清闲下来的我甚是无聊,内中笼罩着层层烦闷,一连几日见不到太子,心里空落落,好不习惯。
  史娘的芝兰馆甚是清幽,闻着沁人的香气,与史娘摆弄着棋子,百无聊赖。
  史娘看看我,把棋盘一拥,怏怏道:“看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干脆别下了。”
  我叹口气,手里玩弄着一颗黑子,苦笑道:“姐姐,你说这还是我吗?入宫这些日子,怎么感觉我优柔寡断了不少,这幅模样,以前媚娥最不能忍。”
  史娘掩口笑道:“对啊,媚娥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与悲情,姐姐看了好不习惯。”
  门开,苗凤进入,道:“启禀夫人,鲍公公求见,说是找孙娘子。”
  红珠在一旁笑道:“这下娘子可高兴了吧。”
  “休要胡说。”
  我抬眸看着史娘,面上不自觉露出微微歉意。
  史娘握住我的手,宽慰道:“这是意料中的事,在宫闱之内,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的话从来都是阴奉阳违,避讳芝兰馆、并荷堂不过是做样子。瞧,人来了,你也该高兴了吧。”
  亥时初刻,太子准时到来,我蹲身迎接,他双手扶起,手与手触碰的那一刻,心中滋味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殿下这几天都去哪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太子笑道:“去胭脂俗粉堆中泡了一回。”
  我气道:“哪有胭脂俗粉,分明都是窈窕佳人,殿下这样说,岂不是对姐妹们很不公平?”
  “嘿嘿,媚娥吃醋了……孤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聪明爽直,敢言无畏,性情中又带有那么一股辣气,看着让人舒心呐。”
  又是近了月中,堂内的地面上尽是均匀光滑的银色,我看着满地月华,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缠绕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太子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言道:“怎么了,睡不着?”
  我翻身转向他的脸,轻柔抚上,道:“奴婢一直觉得心里不安,殿下待奴婢与公孙姐姐这般好,而冷落了其他姐妹,奴婢……”
  “孤知道媚娥什么意思,这几天,孤不是已经补偿了吗?”
  “敷衍了事只会让人更为心伤。”
  “哦?难道媚娥执意要把孤推入她人怀抱?”
  我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好让他感受不到我的面色的改变,道:“媚娥不是民间人妇,自不会去求民间夫妇的恩爱,媚娥只愿殿下永远别把媚娥忘掉,如此便也心满意足。殿下如果心疼媚娥,就也别辜负了其它姐妹的一片赤诚。良娣夫人、吕姐姐一向待媚娥亲善,又是如此贤良淑德,殿下怎能忍心辜负?还有,萧姐姐与康姐姐……”
  “康婉清?难得有人替她说好话啊。”
  “康姐姐向来耿直,有一说一,从不避讳,正是媚娥歆慕和敬佩之所在。”
  太子喉中梗一下,慢慢道:“其实,这也是她与婉惠不一样的地方。婉惠虽然也是秉直,但是,她秉直的清雅高洁,不似婉清身上的,都是娇气与醋意。”
  “康妃娘娘这样的人世间不会有第二个……”
  “是啊。昨日孤去了徐才人那,许久不见,身上倒是增了不少风情,可是依然没有那个味道。”
  我心弦一抖,道:“是良娣夫人举荐的吧,良娣夫人果然处处为殿下着想。徐姐姐,通晓诗书,满腹诗情,与古时的班姬不相上下,怎也不得殿下垂心?”
  “昨日见她虽然活泼了不少,却依然摆脱不了她一身的矜持。郎情妾意嘛,要不得那多中规中矩。”
  太子将我搂紧,我将头深深埋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清晨,晓风阵阵,艳阳高照。太阳久违的光辉将屋顶上的琉璃映地璀璨无比,原本金黄的瓦片被照得斑斓多彩,晃着人的眼目,辉映着人的心情。鲍作人通报莫平澜在主殿等候,我为太子打理好衣饰便送其出并荷堂。
  太子拉住我的手,温柔道:“一起去吧。”
  我紧忙躬身谢道:“有宫规在,奴婢不敢放肆。主殿乃是言论政事之地,奴婢去恐有不妥。”
  “不知是怎么得,大清早你一口一个奴婢叫着,孤听着很不对劲儿,是该让你改改口了……宫规?孤就是东宫的宫规,孤允许你去听去说。”
  步入主殿,莫平澜礼毕抬头,目中透出一阵惊异,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与太子坐下,良久才缓过神,向我请安道:“孙娘子安好。”
  我欠身致意:“大人安好。大人画工了得,妾身与公孙姐姐还未谢过大人呢。”
  太子爽朗一笑,道:“平澜的画像作得甚是合孤的心意,孤已赏赐了他,媚娥尽可放心吧。平澜,大清早,找孤有何事?”
  莫平澜望一眼鲍作人,沉声道:“昨夜丑时,宫内接到战报,大将军在朔方前线大获全胜,击溃五万突厥骑兵,并乘胜追击,向北扫荡了一百余里。此等捷报,本来……本来早一点告诉殿下,只是殿下不在主殿,事有不便,鲍公公才先告诉了微臣,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脸上一惊,眉头紧锁又松开,喃喃道:“舅舅打了胜仗是个好事,好事就不需要传地那么急促,晚一两个时辰也不碍事。”
  莫平澜叹道:“只怕这次,皇上又要对大将军封官进爵了。”
  我询道:“大将军已是位极人臣,权重于丞相,还怎得封官进爵?”
  太子冷笑一声,朝莫平澜问道:“平澜,你说呢。”
  “权位的大小,不只在于名分的高低,更在于主上的器重。汉时,相国董卓进出大殿俱免行君臣之礼,其名分虽与太尉、御史大夫并无异同,却因皇上给予特殊待遇,而权倾朝野、无人能与其匹敌。”
  我点头赞许,心里却暗暗惊道这小小的太子庶子竟敢把吕克与篡权谋位的董卓相比,而太子却毫无动容,此人断不可小觑。
  外边的内监进入,朝鲍作人耳语几句,鲍作人躬身禀报道:“殿下,披馨殿掌事宫女求见。”
  玲珑由太监引入,行礼后,抬眸扫视,在我身上停留须臾,面上闪过几许讶异,道:“殿下,小皇孙昨夜到今晨总是啼哭个不停,任谁抱着都不行,已经去请太医,夫人要奴婢问殿下讨个主意。”
  太子慌忙起身,言道:“孤这就去看看。平澜你送孙更衣回去吧,这件事隔日再谈。”
  莫平澜恭敬将我送出,低首默默,目不斜视。我拈花轻笑,道:“红珠不在,眼下只有你我两人,大人何必如此拘谨?”
  莫平澜嘴角撇出一弯笑意,回道:“娘子当真是爽快,只是,宫中处处都是眼睛。娘子难道还未从翡翠白玉面糕中吸取教训吗?”
  我哭笑不得,道:“大人都知道妾身此等窝囊事了,妾身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嗯,萧公子,还好吗?”
  “萧公子好得很,只是,很是担心娘子啊,娘子受惊后那几天,公子一直茶饭不思,食不甘味。”
  每当听到有关萧自清的言语,我都会情不自禁地觉得感伤与内疚。我一向都不懂男儿的心,所谓的专情与专注,只不过是我美好的想象罢了,这点于我如清水观鱼。男儿从来以志在四方、心怀天下为标榜,儿女情事永远都是其次。我搞不清楚的是,甘甜如蜜、如漆似胶的郎情妾意,有何不好,为什么就抵不过疆场厮杀与官场争斗的凶恶与血腥。如萧自清这般痴心与忘情的男子,可谓万里无一,却只因我对他缺少一颗情爱之心,就草率负了君心。
  “请大人转告萧公子,妾身过的很好,他无须担忧。”
  莫平澜气息喘地意味深长,道:“萧公子,对娘子可是情深意切啊。”
  我斜他一眼,平静道:“他待我如亲妹,我视他为兄长,自然是情深意切,大人何必多此一言!”
  回至并荷堂,望着门外亮晃晃的光晕,腹中一阵翻腾,口中无味,心中烦躁,连红珠捧上的点心也拂了不吃。小憩片刻,便由红珠搀着,往芝兰馆约了公孙史娘去吕月银处探望小皇孙。婴孩出生几日,也应透出了几分可爱,想必见到心情也会畅快些。
  史娘见我面色不好,便主动上前搀扶,关切道:“怎么了,自从月初在披馨殿吃过喜饺,你就一直面色不太好,莫不是让喜气给冲着了?瞧过太医没有?”
  我摆手道:“不碍事,妹妹没那么娇弱,不过是天寒懒得动,闷出来的毛病。”
  远处传来一阵犬吠,心中吃惊,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哪来的犬声?”
  苗凤笑道:“娘子还不知道吧,上次广陵公回朝,从西北带回了几只西域獒犬,赠与了殿下一只,当时吕夫人怀着身子,殿下怕惊了腹中胎儿,故一直未能领回。如今小皇孙平安诞生,便也一切如意了。”
  我忿忿道:“哪来的如意,这獒犬叫个不停,岂不扰了姐妹们与皇孙清静?走,我们去会会那条畜生!”
  史娘与红珠拉我不及,便也跟了过去。犬舍在主殿东侧,与东殿各处所都较为接近。獒犬全身金黄,在阳光的抚慰下很是耀眼,它体长三尺,比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轻不了多少,看着格外渗人。
  看狗的太监十三四岁,眼目占了脸盘的一半,忽闪忽闪甚是机灵。我壮着胆子靠近,询道:“这獒犬来了几天了?”
  “两三天了。”
  “怎么跟东殿隔地这么近?不怕吵到吕夫人和皇孙?”
  小太监悻悻回道:“回禀娘子,太子殿下对这獒犬甚是喜欢,自从广陵公送给殿下,殿下就一直爱不释手。这獒犬其实性子非常和顺,之所以方才大声吵闹,只因与奴才不是很熟,怕生所致,等过几日与奴才熟了,想必也不会这样。”
  我看着那獒犬的眼睛,不由心生一股惊惧,便连忙捂住胸口,拉住史娘走开,道:“殿下也真是大胆,放这么一个生有獠牙的庞然大物在此,东宫这么多女人,就不怕把我们吓出病灾来!”
  披馨殿的檀香已经撤走,剩下的只有奶香味,虽是不太好闻,却也只能忍着,没有什么比孩子更主要。见戴容华与丁更衣也早已到殿里探望,便互相致礼,坐下来问长问短。
  吕月银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裘衣,道:“不碍事的,太医已经看过,只是一般的吐奶,没什么大不了得,诸位妹妹费心了。”
  我抱着幼小的良康,逗弄着他的小脸,笑道:“夫人此言差矣,这孩子来之不易,姐妹们不得不小心。”
  “都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戴妹妹与丁妹妹都是叫我月银姐,你们都跟着这么叫吧。”
  我提绢笑道:“是,月银姐姐。”
  看向对面坐着的戴原心与丁莲隐,心中不由赞叹吕月银的好人缘。丁莲隐因为吕氏救命之恩,心怀感激,对其毕恭毕敬、亲如姊妹,倒也是人之常情,说得过去。可是戴原心却放着一个亲姐姐不亲,也跑来与吕氏亲昵,让人甚觉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姊妹恩怨多,共事一夫更是顾忌重重,而吕氏又甚是和善,戴原心如此疏近亲远,也算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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