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醉婆之意不在酒 第十九章 纸里包不住我

　　
　　第十八章 醉婆之意不在酒
　　
　　这天晚上，门无闩一觉睡到了八点，出屋一看，太阳都老高了。周奶奶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看到门无闩洗漱好了，就招呼他吃饭。门无闩现在已经直接叫爷爷奶奶，两个老人也把他当做了孙女婿，所以，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无拘无束，挺好的。小凌还没起来，不知道在干什么。门无闩喊她吃饭，她说早上不吃了。等到门无闩吃完了，小凌才走出屋。洗了脸，饭也不吃，就上班去了。
　　门无闩心里很愧疚，想追出去说点什么。就在这时，来了几位游客，大概是走累了，到这休息的，或者是来吃农家饭的。门无闩热情的接待他们，又是帮着提包，又是帮着安排座位。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显得格外的勤快。
　　忽然，一个游客指着他说：“你是月雀儿吧？”
　　门无闩先是一愣，随后就笑着说：“是我呀。阿姨，你认识我？”
　　阿姨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白皙的皮肤，挺富态的，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她仔细端详了一会门无闩，然后说道：“你的街舞跳得真好。我这么大岁数的人，看了都着迷。你是不知道呀，我平时就在广场上跟一帮老伙伴跳广场舞，还参加了电视大赛，得了二等奖。那天在电视看了你的节目，觉得年轻真好，充满活力。我好羡慕呀。”
　　门无闩说：“你们的广场舞蹈队要是需要我，我一定会去帮忙。”
　　阿姨说：“谢谢你，真是个好小伙子。”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姐说：“你就是救人的那个小伙子吗？”
　　门无闩说：“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水乡，根本算不了什么。都是那个苏记者写什么文章，让人看起来，这不是故意炒作吗？”
　　大姐姐说：“难道不是吗？即使救人不是炒作，那张银行卡，可是斧凿痕迹浓得很呀。”
　　门无闩说：“什么斧凿痕迹？”
　　大姐姐瞟了他一眼，说道：“就是人为安排的呀。”
　　门无闩说：“那个行动，本来是没想过。谁成想苏记者的文章把我写成了活雷锋，你说我不做点好人好事，对得起人家的一番心思吗？”
　　大姐姐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呀。”
　　门无闩说：“我没想到人家在我演节目的时候拿出来。看来，这媒体还真是会制造悬念。我现在才知道，明星是怎样炼成的啦。”
　　阿姨说：“做明星多好呀。我还盼着我们的广场舞能够上春晚呢，像那个唐山的俏夕阳一样。”
　　门无闩说：“还是先吃饱饭再说明星呀春晚的。”
　　阿姨说：“上了春晚，做了大明星，钱财滚滚来，还怕没饭吃呀？不要让鲍鱼撑着呀。”
　　门无闩说：“阿姨，你的话我不同意，我觉得平淡就好，平淡就是平安。我去给你们准备吃的。”门无闩说完，就站起身，给大家准备饭菜去了。
　　大姐姐看着他，表情很是迷惑。
　　门无闩一进屋，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号码，是小凌。接通了，只听小凌说：“今天咱们家来客人了吗？”门无闩说：“来了。”小凌说：“里面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吗？个子很高，头发是尾波浪。”门无闩说：“有呀。”小凌说：“那个人是县里宣传部的副部长，你说话小心点。”说完就挂了。
　　门无闩一下子就明白人家是来干什么的了。他仔细回想刚才自己的回答，看是不是露出了马脚。想了想，没有什么失误，才放下心来。
　　他拿了煮花生，来到院子里，把花生放到地桌上，自己也坐下来，说道：“这花生是新品种，三个豆的多，口感也特别好。阿姨，大姐，你们多吃点。”
　　阿姨说：“好。哎，你给我们跳个舞吧。”
　　门无闩说：“只要您喜欢，怎么都好。”说着，就站起来，给大家跳起了街舞。
　　秋风从篱笆的缝隙里吹进院子，篱笆上干枯的豆角秧子，在风中瑟瑟着。天空的最高处，有几朵白云，悠闲的徜徉在天台宫阙。几声鸟叫，传进清新的空气里，犹如横笛长鸣。门无闩跳完最后一个高难动作，停下来，平息了一下呼吸，说道：“献丑了。”
　　阿姨说：“真好。”
　　门无闩说：“其实，我跳街舞，就是想给压抑的生活添点乐趣，主要就是为了放松。救人是偶然赶上的。苏记者也许是为了感激，写了那篇文章。这也就算了，有一次去城里碰上她，说什么让我参加县里的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这简直是笑话了。我要事业没事业，要成绩没成绩，实在是没有参加选举的资格，所以，我马上就推出去了。要是以后，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资本了，做了大的慈善举动，我一定参加。”
　　大姐姐说：“你倒是谦虚。青年人嘛，当然是事业无成的多呀。”
　　门无闩说：“我认为杰出青年，就是事业杰出。”
　　大姐姐说：“道德不重要吗？”
　　门无闩说：“大姐，我这么想，要是没有高尚的道德品质，怎么会有事业呀。”
　　大姐姐听了，暗暗点头。阿姨说：“瞧这小伙子，说的多好呀。现在的年轻人，要是都有这样朴实的思想，社会就安定和谐了。”
　　门无闩说：“阿姨，您说话就爱往大里说，真逗。”
　　这时，周奶奶端来了饭菜，还有自己酿的米酒，也算是丰盛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吃了饭，门无闩安排大家休息，自己给爷爷按摩身体。其实，他这也是为了做给大姐姐看的，因为大姐姐在窗后边一直没离开过。门无闩让奶奶准备了小磨香油，每人三斤，价格当然是很便宜很便宜的，临走时卖给他们。每人还赠送了一袋子蛤蜊，算是做广告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几个客人，门无闩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炕上，觉得腰酸背痛的。忽然，电脑上的QQ人头像有闪动，他打开一看，那边有一条消息：在吗？
　　门无闩随手回了一个：在。
　　你想办慈善事业吗？
　　不想。
　　你是说真的吗？
　　不是。
　　那边就不说话了。门无闩觉得莫名其妙，因为这个世界太奇妙了，除了真实的，还有虚拟的。你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他现在才感觉到，做一个瓦匠小工，还真是很幸福的，虽然劳累，但是简单。富翁，真的很重要吗？随后，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做富翁，很好。
　　晚上，他一边看月雀儿给的文章，一边等小凌回来。直到十一点，小凌才回来。一进门，门无闩就闻到一股酒味。他知道小凌心里苦，就过去扶她进来。小凌说：“给。”门无闩接过一个报纸包，打开，里面是他最爱吃的油炸芝麻球。黏黏的，软软的，甜甜的。他心里一股暖流通过，但是，怎么办呀？还有柳燕呀。那可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呀，自己是爱她的呀。看着小凌醉眼朦胧的样子，又看到小凌高高的乳房，心里还是舍不下。门无闩知道，自己、小凌包括月雀儿，都不是纯正的至少不是淳朴的青年，但是柳燕不一样，柳燕是纯洁的女孩子。自己不能对不起她，至少不能毫无理由的伤害她。
　　
　　第十九章纸里包不住我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就来到了月雀儿的别墅。别墅在晨光中矗立着，显出骄傲的样子。门无闩觉得大多数的别墅都像怪兽，只要你走进去，就会被吞噬，不是身体，而是尊严。门无闩怀疑自己天生就是穷命，要不为什么自己害怕富人，或者直接说自己有财富恐惧症。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月雀儿那么自信的玩弄这个世界，不由自主的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小凌领着他走进别墅的院子，一抬头，就看到在一扇具有欧美风格的窗框里，月雀儿长发披散，着纯白衣裙，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目光向远，仿佛要看穿苍穹。
　　门无闩目睹到这一幕，那颗没有经过文化熏陶的心，忽然就蠢蠢欲动了。喜爱艺术，是人的天性，因为每个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方面或者环节，都是艺术家。门无闩的无意识冲动，让他自己有点吃惊。但是很快就过去了，像一阵风，无迹可寻。
　　距离上次来有两个月了，这次一进院子，想起上次和小凌一起除那些个野花杂草的情景，还真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进了屋，月雀儿并没有回头，只是正儿八经的说道：“一点小事，做得如此粗糙，真是让人不省心。”
　　小凌说：“我知道我们不如你考虑的细，但是，你交代的很粗略，一些细节我们根本不清楚。”
　　月雀儿说：“那是我太高估你们了。”
　　门无闩说：“还是说正经事吧。”
　　月雀儿说：“我想画画，荔枝哥，做我的模特吧。小凌，你去月吧里搞论坛。”
　　小凌忽然说：“雀儿妹妹，今天我做你的模特吧。”说完，脸就红了。月雀儿点点头，小凌就脱了外衣，穿着三点式。不过，她丰满娇好的身材，还是很好地体现了出来。门无闩呼吸马上就急促起来，小凌和月雀儿甚至都听到了他的喘息声。
　　月雀儿说：“小凌，其实你不是想给我当模特，你是想让他看，对吗？你爱上他了！”
　　小凌一下子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你真的不是人？”
　　门无闩听了，也怔住了。月雀儿一笑，说道：“看来荔枝哥喜欢大乳房的。”
　　门无闩也被吓到了，嗫嚅的说道：“你…怎麽知道的？你是神仙吗？”
　　月雀儿还是一笑，说道：“这不奇怪。因为她就这么点优势。”接着，月雀儿又说道：“福尔摩斯在他的《生活宝鉴》一文里说过：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如果精确而系统的观察他所接触到的事物，他就会有很大收获。一个逻辑学家能凭一滴水推测出大西洋或尼亚加拉瀑布的存在，即使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你们那点猫腻，在我来说，还算是秘密吗？”
　　小凌说：“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不是猫腻。”
　　月雀儿看着门无闩说：“正大光明？是这样吗？励志哥。”
　　门无闩不敢说话。小凌说：“门无闩，关键时刻，你要说话，因为你是男人。”门无闩说：“我……”
　　小凌的心里此时是充满勇气和甜蜜的。如果说此前小凌对门无闩做自己的男朋友还有一点点不满意的话，那么，现在形势逼迫到这了，就只能有进无退，否则，将会带来更大的遗憾或者更强烈的羞辱。小凌说：“难道我配不上你？你喜欢我的大乳房，我很高兴。你说呀，面对着爱情，你犹豫什么？”
　　月雀儿看着门无闩，淡淡地说：“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不就是结婚已经快半年了吗？你的媳妇柳燕一定是个小巧玲珑的家伙，你才对大乳房如此向往。对不对，励志哥哥？”
　　小凌听了，就张大了口，再也合不拢来。她觉得自己穿着三点式，站在两个人中间，简直就是一个性感的笑话。
　　月雀儿却若无其事的画起了画。
　　门无闩很沮丧，小凌很无助，月雀很淡定。屋子里静极了，只有画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响。
　　门无闩忽然走过去，拉住小凌的手，眼睛里写满了真诚。小凌热切的看着门无闩，一会，眼光慢慢转向了别处，暗自叹息了一声。
　　月雀儿说：“小凌，看你那个熊样！一点小困难你就气馁沮丧，好像世界末日要到了。”
　　小凌忽然推开门无闩，一边穿衣服，一般说道：“事情都这样了，难道还能改变什么？”
　　月雀儿一笑，像个巫婆一样，说道：“小三果然都是心虚的。你放心吧，一切有我月雀儿，你还担心什么？我会给励志哥一个很好的离婚理由。不但励志哥心安理得，那个小媳妇还会心存感激。两全其美，有情人终成怨偶，第三者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小凌停下穿衣服的举动，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傻傻的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有这样的法术吗？月雀儿，你是一个精灵，一个月老派给我的精灵。”
　　门无闩却是满脸的不信：“怎么可能？逆天做事，还都是你的理儿，难不成月亮里的兔子成精了？”
　　月雀儿：“站好，我还没画完呢。真没想到，戏剧的矛盾冲突，居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张力，力量的瞬间爆发，肆虐的愤怒以至于灵魂的毁灭，都集中在了这小小的三维空间。愿莎士比亚的在天之灵，能够感受这一幕舞台剧所产生的震撼效果。我的画作，也将是史无前例。”
　　门无闩不知道月雀儿在说什么。小凌却知道，她爱情美梦的破碎，成了月雀儿画作的奴役之魂。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觉得自己两个人，已经完全被月雀儿掌握了。
　　忽然月雀儿说道：“画好了。你们来看呀，一对青春可人。”小凌和门无闩凑过去一看，两人的脸都红了。只见一个裸体男子旁边，一个三点式的女人跪在地上，脸贴着男人的小腹，看不清背景，只像是一张白纸。所有的线条都是虚幻的，只有两人的眼睛，充满着凄凉与怨怼。
　　月雀儿说：“送给你们吧，算是我的祝福。”门无闩不伸手，小凌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包里。门无闩说：“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小凌说：“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月雀儿，咱们的计划怎么样了？我要知道你全部的设想。”
　　月雀儿说：“计划在我心里，这就够了。你们知道多了，反而不好。就你们刚才的表现，只能打三十分，这怎么能让人放心呀。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就好，在你们的朋友中，我是最大公无私的，不求回报，不重结果，只要过程，只要情义。永远怀着一颗怜悯的心，去迎接这个世界的挑战！你们面对着这样的一个朋友，如果还是猜疑，动摇，乃至背叛，那么，以后也不会有这样两肋插刀的人出现在你们平庸的生活里面了。耶稣说：当你头上出现了五彩祥云的时候，记住，那就是我来了。你们的苦难，就结束了。”
　　门无闩觉得月雀儿的一番话，比羽泉的歌曲还好听。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可还是很喜欢听。
　　小凌的感受不一样，她认为月雀儿的话充满着邪恶，那是用华丽的外衣包裹起来的诅咒和圈套。而这个圈套的捕获对象，就是她和门无闩。如果说她到歌厅唱歌是滑进了泥塘里，那么，她请求月雀儿出计划，就是掉进了无底深渊。但是，她已经没有能力挣脱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欲望攫取了她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