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 第四十一章

两情若是长久岂在朝朝暮暮 暴雨倾盆养牛场患难见真情?

种牛的引进费了一点难度，从东港用大货车运过来，经过庄丹公路破费了很多周折，十头种牛，有几头因为天气炎热，差点中暑致死，陆鱼赶紧找来乡卫生防疫站的老马，给种牛进行了救治，这才减免了一次大的损失。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太阳有些偏西了还没吃饭。带弟让妈在家里擀了一盆面条，韭菜鸡蛋还有一点虾仁做的卤子，趁热端到养牛场。陆鱼去河边洗了把手，招呼老马也洗洗手，三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好一顿吃。陆鱼边吃边说：“好久没吃我妈做的手擀面了，今儿真是有口福，婶子谢谢你了。嘿嘿。”陆鱼对枣核说，又往枣核要了一瓣蒜，陆鱼有个习惯，每顿饭都要吃一瓣蒜，为这个妻子老同他吵，嫌弃他的口气不清新。陆鱼在家时，一般不吃，尤其是晚上，和老婆在一张床上睡，就不吃白蒜。怕老婆训斥自己。
　　也许是真的饿了，一大盆面条，汤面上飘着葱花的白绿色，几个荷包蛋窝在上面煞是好看，陆鱼一下子哧溜哧溜喝了三大碗，满头是汗，放下碗筷打着饱嗝，不好意思的看看带弟，带弟也笑了。以前总觉得乡干部高高在上，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今天才发现，像陆鱼这样平易近人的父母官也是存在的，世界本来是明媚的，只是有的腐败堕落的昏官掉在一锅汤里。搅了美味罢了。
种牛到位，带弟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按照陆鱼的指使，给养牛场每一头牛，包括现在已经发放到养殖户的母牛上了人寿保险。为了确保养牛业在芙蓉乡蓬勃发展，陆鱼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在这里。
不久，在市委书记林晓如的办公室一封检举芙蓉乡农业乡长陆鱼的匿名信，一大早就躺在林晓茹的办公室，林晓如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打开来却是几张照片，而且是陆鱼和一个年轻女子暧昧的照片！陆鱼是林晓如高中同学，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件事非同小可，林晓如打电话先告诉了陆鱼，希望他做好心理准备，有则改自，无则加勉。市纪检肯定深入调查此案，因为正处在廉政建设的波峰浪谷，这简直是一个大型的炮弹，一旦查出属实，陆鱼就会毙命。陆鱼也知道这是有人在从中捣鬼，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乡政府的一把手，刘洪！
“陆鱼，你说怎么办？我先听听你的意见。我知道你的为人，不可能出现这么龌龊的事情，是有人栽赃陷害，可你必须揪出这个幕后的人，不然你百口难辨！”
“唉！老同学，我的林副书记，我要是有办法还用求你吗？你说说，下一步我该怎么走？这个刘洪很明显就是公报私仇，我没有将他小舅子的三亩鱼塘列入上边的扶持对象 ，这家伙疯狗一样的咬人！那张照片很明显是电脑合成的。”
“可是，人家检举你还有贪污受贿行为！说你去年八月十五，拿了芙蓉乡东风编织袋厂厂长吴老二的一万元，这是真的吗？”
陆鱼瞬间沉默了，这件事的确发生过，但不是人们想象的受贿，而且，因为带弟的养牛场缺少资金，陆鱼去给吴老二借的，白纸黑字，上面明明写着借条，这个吴老二怎么反而诬陷自己是受贿？“老同学，这么着吧，就让调查组深入调查吧，我恭候你们的到来，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倒想看看刘洪他们要唱什么大戏！”
林晓如说：“此时你也别麻痹大意，根据这封检举信，我想上级肯定先让你停职查办，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我作为老同学也实属无奈，该帮的我会尽量去帮！”
陆鱼很快被停职，农业乡长暂时由别人代理。陆鱼很伤心，自己什么也没做，偏偏被诬陷，到哪里说清楚？不过，即使这样，陆鱼还是来养牛场帮带弟解决一些生产管理中的疑难问题。听到陆鱼被停职的消息，带弟的眼泪都下来了，这个社会好人难做，像陆鱼这么优秀正直的乡长都被拿下来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平公正所在，事实上，她和陆鱼什么都没有，那张照片是陆鱼在养牛场开业典礼时，乡政府的小溪姑娘用相机照的，怎么就流落到歹人的手里？看来，来者不善，也是蓄谋了很久才下的狠手的。对方的目的就是想将陆鱼赶下台。
果然，在陆鱼被停职的第三天，乡政府原先计划的项目，扶持带弟的田园养牛场一项决策被纂改，取而代之的就是刘洪小舅子的三亩鱼塘，还有新近栽植的上百亩板栗园。陆鱼暴跳如雷，这个小人，用此方法陷害自己，早晚会遭到报应，妻子是在教育局工作的，知道这件事后，对陆鱼非但没有支持，反而觉得那张照片所反映的情况属实。陆鱼如果没有和那个叫带弟的女子有瓜葛，乡政府怎么会有人告他？感情一直就很淡泊的王春晓，搬出了卧室，睡在书房里。两个人结婚五年，还没有孩子。不是不生，而是王春晓不要，始终吃避孕药。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想做教育局的第一把交椅，因为教育局长楚离已经在她面前承诺过，只要跟了他，三年后，他退下来，王春晓就接替他的位置。多么诱人的地位，王春晓从小就一心想奔着荣华富贵来的女人，怎么可能驻足不前呢？不可能只为了一个乡长男人，放弃下一站的美丽风景。所以，不管公公婆婆怎么劝怎么哀求，就是不生孩子。气的陆鱼一个月的不理她。
势力的王春晓才不在乎陆鱼的态度，出去应酬每次都回来的很晚，一身的酒气，家务活一点不粘手，他们雇了一个保姆，陆鱼的父母自己也有一套房子，他们为了不看陆鱼妻子的那张冷脸，不和小两口在一起参合。
这样，王春晓嫌丢人，就主动提出了离婚。陆鱼也没含糊，在协议书上果断的签了字。房子，王春晓没要，王春晓净身出户，出了陆鱼家的门，王春晓就投入到了教育局长张大江的怀抱。
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陆鱼遭受着双重打击，来养牛场也是精神萎靡，那晚，陆鱼没有走，让带弟炒几个菜，他想喝酒。带弟没有拒绝，在养牛场的办公室兼作厨房，吵了四个田园小菜:麻辣豆腐，红烧茄子，一盘糖醋鲤鱼，一碗卤花生，这条鲤鱼是赖青竹从水库捞上来的，送过来让带弟炖了给陆鱼吃。吃饭的时候，陆鱼叫带弟请赖青竹一起喝酒。赖青竹很知趣没有来。山里的秋天，夜晚来得晚，这时候都八点了才上来一弯卯月，星星也不多，秋虫的呢喃让这个夜晚显得很冷清。几处灯火在半山腰上影影绰绰，几声沉闷的狗犬，砸来，心窝子也暖暖的。这样的夜晚，带弟也是百感交集，陆鱼为了自己，被人诬陷不说，妻子还依然决然的离开了他，莫非自己就是人们说的是男人的克星？是该遭诅咒的女人？！看着陆鱼灯光下憔悴的面颊，带弟起身给他倒了一杯三沟酒，自己也满上：“陆乡长，这一杯是带弟敬您的，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养牛场，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我先罚自己一杯！”说着，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由于喝的急了，呛得直流眼泪猛咳嗽。陆鱼伸手给带弟捶背，“带弟，我从来没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过，不要想得太多，你已经够苦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个男人的胳膊揽过了带弟，将带弟拥在怀里，带弟没有拒绝。带弟从心里喜欢陆鱼，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带弟也有这个权利，像陆鱼这么优秀的男人，谁不仰慕和喜欢？
养牛场距离河南屯子不远，夜色苍茫，美丽的夜幕下，一个人的身影在养牛场办公室的窗外，拿起了相机又是一顿咔嚓。其实，这个人没有设防，他想痛打落水狗，然而，螳螂捕蝉麻雀在后，就在他洋洋得意的以为这下大功告成，要去姐夫那里邀功请赏时，一个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一个反剪双手，将对方的双臂扣在背后，“哎我的妈呀，你想疼死我啊！你个倒霉蛋，你松手啊！你不松手看我姐夫怎么处置你！”
“张蛮子你想在我这里耍横，不好使，你和你姐夫想着法儿要把我置于死地，你们也太小看我陆鱼了，这时，赖青竹还有赖清水都出现在养牛场。对于今晚的一幕，也是陆鱼事先设计好的，引狼下山，引虎出洞。抓住了刘洪的小舅子，这个物证人证都在，看看刘洪还有什么话说。
将张蛮子带进养牛场办公室，张蛮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无论陆鱼问什么，他都是给你一个不回答。赖青竹说：“看来只能交由派出所了。”
　　张蛮子呲着脖颈说：“你把我交到人民大会堂，我也啥事没有，你这么抓我扣押我，小心我告你诬陷！”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多久！”陆鱼打电话通知了乡派出所，十分钟后，乡派出所所长李楠带着一个民警开车来了，将张蛮子带进了派出所，陆鱼也去了。
张蛮子觉得自己的姐夫是乡党委的书记，你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敢不给书记面子？他想错了，这起案子，滨海市纪委已经涉入调查，谁敢徇私舞弊？！这可是关系到个人饭碗和前途的大事！因此，李楠所长只能按程序办事，很快让人从张蛮子携带的相机里搜出了大量陆鱼和带弟在一起谈笑风生的照片。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电脑合成的，李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张蛮子一跳，“张蛮子，你如果拒不交代犯罪事实，那就等待着公安机关对你的判刑吧！还有，你不要以为你有姐夫这棵大树的庇护，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对于你姐夫的调查也有了结果，你稍安勿躁，张蛮子，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还是那句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记得你一家的妻儿老小还有你刚过生日的儿子需要你抚养呢，一旦你因为包庇罪，判你个三年五年，到时候，你老婆不等你了，抱着娃子走到了，你哭都来不及！”
李所长的话击中了张蛮子的要害，张蛮子头一个孩子是个丫头，他家就他自己一脉单传，爹妈一直想要个大孙子，今年，老婆把环摘了，怀孕了，没想到还真的修成正果，生了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李所长的话就像大马蜂子蛰了他的心，他一阵痉挛低下了头：“好吧，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因为张蛮子的交代，市纪检也很快查清了事实真相，这一期栽赃陷害陆鱼乡长的案子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就成功告破。陆鱼不日就回复了乡长的位子，林晓如书记着重提拔了陆鱼，为芙蓉乡这一届书记。刘洪被免职查办。带弟的养牛场恢复为芙蓉乡第一大经济扶持项目。
九月末，市电视台要来给带弟做一期人物访谈录。带弟拒绝了，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带弟更加沉稳，她只想和儿子安安静静的生活。
一场暴风雨不期而至，这个晚上，带弟将儿子交给妈，在养牛场给几十头牛喂料，牛棚上搭着的凉网忽闪忽闪的，爹今晚也喝了酒，这功夫许是睡了，爹之前就希望带弟雇个可靠的男人帮着她看管牛场，带弟为了节省开支就没有雇人。可是，这个夜晚，西天边淤积的黑云越来越重，越来越多，整个天幕都要被占满了，带弟害怕凉网被风刮碎，而且，养牛棚是竹竿子订的，不太结实，虽然有钢条或者钢管做牛棚，没有那么多资金的投入，只能一切从简。一阵噼里啪啦的雷声，在头顶炸响，带弟，越想越恐惧，一旦整个棚子被暴风雨掀了，这些刚从东港拉回来的牛很容易感冒的！带弟情急之中，给陆鱼打了电话，接到电话，陆鱼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此时，陆鱼就在乡政府招待所里，因为下班后处理一些文件，没有回城里那个家，现在的陆鱼很自由，离婚后，王春晓也没有找他，陆鱼也没主动找她。往事不堪回首，陆鱼不去想了，所以，在哪里休息都一样，带弟在电话里无助的声音，仿佛小锤子在击打着陆鱼的心，“带弟，你等等，不要惊慌，我马上开车过去！”
大雨倾盆而至，从乡政府招待所到河南屯有六里地的距离，陆鱼打开探路灯，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桑塔纳车，电闪雷鸣，陆鱼的目标在前方。
到了带弟的养牛场，带弟爬上了几米高的牛棚在用钢丝压着凉网，可是怎么压也压不住，这边压住了，那边又被掀起来，陆鱼一看，心里不由得疼了一下，这个坚强的女子，陆鱼眼窝子一阵潮湿，“带弟，你赶紧下来，你给我小心点，那是女孩子上的地方吗！快下来！快！我立马打电话喊人来！”
又一个大雷在头顶咆哮着，本就害怕打雷的带弟，一紧张脚踩空了，从上面跌落下来，陆鱼见此情景，急忙迎了上去，因为抱得紧，带弟没有落地，稳稳的落在陆鱼的怀里，大雨如注，带弟在陆鱼的怀里，一阵昏厥，陆鱼拦腰抱起她，进了养牛场的办公室。
不多会儿，陆鱼叫来了赖青竹和一大帮群众，老少爷们很快将凉网压住，将牛棚周围的竹子，又深埋了一截，这一场暴风雨来的真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