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 第二十三章
作品名称:山路蜿蜒 作者:雅苑琼林 发布时间:2014-06-25 21:20:40 字数:5159
三子重塑精彩人生 带弟难弃青山梦
带弟和三子同一时间被推进手术室 ,”三子哥哥,你一定要坚强,我在这边给你加油。”“带弟,今生有你是我的荣幸。如果活着,我会努力爱你,疼你。”“三子哥哥,我用生命做赌注,只为延续你的梦。”……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向前挪移,手术室门外,赖清水枣核还有张麻子夫妇,以及电视台报社的几位记者猴急的等待着。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可以闻到那种肝胆俱裂的死亡气息,可以听见岿然倒地的噼啪作响,灵魂在这一刻,与死亡对视。人们焦虑的等待化作无声的祈祷,希望手术室的一对青年能够度过鬼门关。啊啊,原来生与死之一步之遥,我们却要用上一辈子去丈量。原来爱情是无价的,很难用物质的世界去评判。原来我们披星戴月追逐的幸福,仅仅是那么简单,那就是活着,活着见到每一天升起的霞光。啊啊,可爱的记者们,想在第一个镜头里,留下带弟和三子手术成功的惊喜一幕。记者们从没有遇上如此执着的姑娘,为了爱情,可以牺牲性命。看惯了大千世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实情,他们终于在一双农村青年身上触摸到了爱情的曙光,城市和农村明天的朝阳。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赖清水和枣核的担心,已经让心脏加快了跳动,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记者们站的累了,就按着摄像机,拍摄一些晚秋的景致,落叶梧桐,楼顶上的红嘴鸟。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这些只是主要镜头的陪衬。
四个小时过去了,从上午八点半到十二点。终于,那道门。神圣而又庄严。诡秘却又明朗的门,轻轻开了。“谁是家属?三子的家属?”主治医生,一边摸着额头的汗,一边问。
张麻子险些跌倒,觉得肛门有一泼大便又下来,使劲憋着,“我我……我是,医生同志……我儿子没事吧?”
主治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如果过了排斥期,估计你儿子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张麻子喜形于色,抓住医生的手激动地说:“谢谢您,医生,你是俺们的活菩萨啊!”三个记者一看时机已到,抢起了镜头,“医生,您能谈谈到这对农村青年纯真的爱情说两句吗?”
主治医生白了记者一眼:“我没什么高见,只想对你们几位说,病人需要休息,请不要打扰他们。凡是借花边新闻或者乱哄哄的炒作发表文字的,我都嗤之以鼻,不感兴趣。记者同志,还是多多关注下留守儿童的辛酸苦辣吧。这才是社会问题的正点,”主治医生,白了他他们一眼,顾自走开了。
“三子哥哥 ,你在那里?我怎么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世界,这里没有人烟,没有花草树木,没有房子。只有推也推不开的云彩。三子哥哥,好冷啊!你的手呢?伸出来给我。请拉我一把,我是不是陷得很深,我还能从原来的路上回去吗?”带弟迷蒙中,好像有一把刀子,割掉了自己的肉,一块块肉,大腿上,脸上还有胸脯。带弟没感到痛,整个人轻飘飘的飞上了云端。没有阳光的黑暗,让带弟分外的思念三子哥哥。三子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哦,你也在手术室里?你还活着吧?你是好样的,记得记得,小时候,你用树棍儿烧火给我烤鱼片吃,你抓来青蛙,将青蛙的大腿肉烧熟了,让我吃。那时候,三子哥哥,我就是一个字“饿”我就像饿急眼的小狼,什么都好吃,山野菜 野果子,只要能吃的,我都不放过。三子哥哥,你在哪?回答我,我真的很冷,暖暖我,你的怀抱。下大雪天,你用你的棉袄把我裹在里面,我们一起看雪。看鸟儿瑟缩着都得发抖,你用罗塞子扣住寻找食物的鸟儿,只要扣住了,你就烧熟了给我吃。你家大娘做的小麦免火烧真好吃,三子哥哥,我怎么在下沉呢?难道我去地狱了吗?你为什么沉默着?”
“哦哦,带弟,我这是在何处?在海角吗?天涯吗?我的肾回来了吗?我觉得暖了,带弟,是你给的暖吗?我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带弟是你吗?你变成了仙女,在云层上朝我微笑。带弟,我还活着吗?如果我不曾死去,我就带上我余下的人生娶你,你会嫌弃我?不不不,带弟,你一直对我情有独钟。但是我再三的伤害了你。我我……我这种人死有余辜,你为什么这样好?上天啊,我三子何德何能收到女孩的如此恩宠?啊啊,带弟,你前世是菩萨吧?让我在劫难中遇到你……带弟,太阳出来了,可我看不到你……带弟……。”最先醒来的不是带弟,却是三子。慢慢挣开眼,看到熟悉的爹妈,赖青竹叔叔,却不见赖清水和枣核,三子挣扎了一下,被爹按住了,”你想要干什么就说话,我们都在。”
三子张了张嘴,“带弟,怎么样了?”
这时候,三个记者见到三子终于醒了,而且手术很成功。他们也很欣慰,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三子需要休息,不便打扰。三个女记者就去了带弟的那个手术室。谢天谢地,带弟刚醒。身体了少了一个肾,空荡荡的,似乎麻醉药还没过,没感觉疼痛。只是头晕目眩,爹妈还有大伯都在,几个记者进来的时候,带弟就问了三子的情况,记者们说没事,但已经休息了。只要过了一星期的排斥阶段,三子就会重新开始阳光人生。带弟很疲倦,记者还想问什么,被医生赶出了病房。
他们还不死心,等到带弟休息了一下午,黄昏时,他们又来了。这回如愿以偿。他们将麦克风放在带弟手里,让她讲讲自己捐肾的感想。带弟说了很多,赖清水唯恐带弟累坏了,不让再说了,带弟这才平静下来。医生关照过,情绪不能不稳定,影响身体的恢复。
滨海城第二天街头巷尾,大报纸小报都洋洋洒洒的刊登了乡村女勇敢捐肾,为救男友大义写爱情未标题。电视台也做了实况转播,只是,将一些真实镜头,用逆光处理了。
带弟恢复很好,第三天就嚷着让妈扶着自己在地上走动。她要去另一个病房看看三子哥哥。三天,三子的第一道坎儿过去了,没有产生排斥现象,又过了四天。三子终于熬过了危险期。张麻子高兴,老婆更是开心。两家人在两个病房来回走动。亲如一家人。
一个月后,带弟和三子双双出院,回老家静养身体。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一起在蜿蜒的山路上漫步,醉看斜阳,相互依偎着坐在沙滩上,看云卷云舒,听树上的果子静静的落地。“三子哥,我真想就这样永远的靠着你的后背,一起由年轻慢慢变老。等到老了的那一天,你我相互搀扶着,形影不离。”
“傻瓜,会的。以后我不会离开你,打死也不离开你。知道吗?当我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想起我的另一个肾是你的,你的思想你的睿智你的一切在我体内流淌。我就十分的幸福。带弟,我的这条生命是你给的。三子假设忘掉了带弟,就是个四五六不懂的畜生!"
带弟捂住了三子哥哥的嘴,”不,三子哥哥,你看夕阳多么壮观美丽,我不奢求你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只想我们住在一栋房子里,面朝着静静的河畔,劈柴禾喂马做饭,生一大堆儿女。”
“带弟,我答应过你,只要你给我的肾还在工作,我就是你的。乖,不要多想了。谁都休想把我从你身边夺走,再说,我现在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没有人会喜欢我,除非你。”
精神方面的养料,让三子恢复得很理想,半年后,三子可以做一些简单轻松的家务活了,大学里的领导和几个同事都来探望过他。鼓励他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三子点点头,一定会的。学校还保留着他的教师资格,因为三子在语文教学上,有着自己独到的专研和方式。他教过的大学一年级一班,在上学期的语文期末考试中,脱颖而出,在全年级几个班位居第二!尤其是作文,出类拔萃。让学校领导和教职员工刮目相看。
就在三子一体质恢复如初,和带弟双双到第一人民医院复查,那位主刀的医生高兴的说:“真是奇迹啊,带弟三子,我临床这么多,能够不产生排斥反应,好的这么快的你是其中一个案例。真好!年轻人啊,祝福你们。我也得提醒你,小伙子。功成名就了,一定好好对待你身边这位姑娘,没有她的捐肾,你早就化成了灰。”
主治医生拍了拍三子的肩头,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很浮躁,一旦环境改变,人心也就变了。但愿啊,人性不再那么堕落了……主治医生的话在走廊上回荡。
为了和带弟在一起有个照应,三子和带弟在大学附近租了一个四十平米的平房子,两个人住在里面,带弟不想白吃饭,也在一家快餐店找了份工作,每天早上三点起床,去快餐店和面熬粥,调制小咸菜。卖到八点,上班的人以及小区里的人那些老主顾,吃完了。带弟就下班了,中午就是盒饭。下午能休息一会。晚上也是忙到九点。很累,有时候腰酸背疼的。特别是那个空了的肾,带弟摸摸就难受,可是看到三子哥恢复得那么好,人精神焕发。上下班给他做好了饭菜,打好了洗脸水。三子哥哥开开心心的享用着自己带来的幸福,带弟就心满意足了。他们无法到一起,怕有排除反应,尤其是三子,没有了那个肾,这个肾又是带弟的。所以,仍在康复中,不敢轻易放肆。尽管带弟和三子在一块儿时,忍不住心潮澎湃,他们在一张小床上,只是紧紧地搂抱着对方。
这样的日子,三子觉得委屈了带弟,家里为给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他的身体需要营养,带弟何尝不是?所以,当带弟做了好吃的,三子要分成两份,带弟不吃,他也赌气不吃。这些钱,从房租到水电暖气费,再到日常生活的开销,都是带弟在快餐厅辛辛苦苦挣来的。
转眼三个月又过去了,到了三子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了,带弟本希望三子和自己一起回老家。但是,三子却说趁着暑假,给几个中学生作文辅导,赚点钱,不能老花带弟的钱。带弟没办法说服三子,从小到大,三子做每件事都是自作主张,他不会听从带弟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三子说:“每天上午一家孩子补习作文,下午二点一家补习英语。暑假里都赚点外快,也给你轻松一下。”三子说完,将带弟揽在怀里,伸出舌头,吻了一下带弟的嘴。很牵强,带弟觉得出来。
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各揣心腹事。带弟照常上快餐厅上班。日子如果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下去,也许,下面就不会有故事了。偏偏是人生路上一波三折,叫带弟欲哭无泪。那天,下班后,走出快餐厅。带弟想给三子哥买一件上衣,从学校到商场需要坐三路公交车,带弟将钱包藏在三角裤头的兜里,用一枚别针别着,城市的公交车上,小偷很多。带弟每次出来买东西都很小心谨慎。下了公交车,带弟上了商贸大世界的正门,刚准备上电梯,就发现三子从二楼的电梯和一个女孩手挽着手下来了,带弟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躲在一边。亲眼看着三子与女孩很亲热的拉着手一起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离开的。
带弟哪里有心思买东西?也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车子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家银行前停下,中国建设银行。之后,带弟也进去了,盯着那个女孩和三子一同上了二楼,很久没有下来。手扶着银行外面的铁栅栏,险些晕倒,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走了过来“请问,小姐,需要帮忙吗?”
带弟摆了摆手,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刚才那个进去的一男一女,那个女孩是谁?”
年轻的保安想了想说:“哦,你是说我们银行行长的女儿吧?她叫栀子花,人很好,善良,长得也美,追求她的人能有一个加强连,可是,她看上了一个大学教书的,张什么来着,你不知道吧,行长马上就能给那小子调动工作,可能到我们银行做二把手……
带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全身疲乏无力,瘫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愿做。对于三子哥哥,带弟无语了。带弟不想做饭,也不想再次面对三子,自己捅自己的伤疤,那该是多么疼痛!
黄昏将至,日头凄凄惶惶的挂在西天,路上行人如织,下班了。每个人都朝着 不同的方向奔去,最终,他们的归宿是家,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等着漂泊在外的人回家。一盏灯,一张床,两双碗筷。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可三子给自己的不是那么纯粹……多少年来,带弟想要的,想拥有的,并投入巨大的精力和心血的爱情,又是纸上谈兵。带弟,灰心失望。
找来一张信纸,带弟给三子哥哥留下了一封信。带弟是流着泪写完的。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将洗在外面的三子哥哥的衣服拿回屋里,给叠得整整齐齐,压在枕套下面。带弟用目光贪婪的打量着这个只住了三个月的小屋。默默的走了出去,锁上了房门。这个不必担心,三子也有一把房门的钥匙,他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带弟想自己最终的归宿地还是永远的乡村?走在繁华的街道,带弟泪如雨下,几个行人奇怪地看着她,一个男生高高大大的男生上前关切的问:“小姐姐,你咋的了?遇上什么难心的事了?可以告诉我吗?”
带弟说:“没事,虫子钻进了我眼里,所以才流泪。”对方疑惑的走了,先走了很远,还回头望望,不放心带弟。
快天黑了,公共汽车站不会有返程车吧?带弟想先去看看,如果没有车,就再回出租屋。客运站这时候也很平静了,白天的喧嚣和热气已经退了。几个摆小摊卖小吃的主儿,在招徕生意,带弟真的饿了,饥肠辘辘的响,带弟从兜里摸出一张一元钱纸币,递给一个脸上皱皱巴巴的老太太,“大娘,给我来只火腿吧。”付了钱,拿过火腿,带弟三口两口吃下肚,就直奔卖票的窗口,感谢上帝,真还有一辆返程车!
带弟急忙买了票,环顾了这座城市一眼,通过检票口,上了那辆车。车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刚坐稳,手机响了,带弟一看是三子的电话,没有接。啪嗒挂了手机。
大客车启动时,带弟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客气司机把车前面的灯打开了,刚拐出客运站,路旁一辆出租车吱嘎停下来,堵在大客车前面,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很快打开了大客车的门,一把抱住了带弟,车厢里鸦雀无声,几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城市的夜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