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 第十五章

青竹家闹起鬼火 安阳在校惹祸端
彩霞是吊死鬼，阴阳先生当时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给镇压一下，导致河南屯那段时间夜里闹鬼，人心惶惶。夜里，谁去厕所就可以听到呜呜的哭声，是女人的哭泣。一开始像猫崽子在叫唤，后来，就悬浮在空中，声音很凄厉。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因为是秋晚，这夜深人静分外的瘆人。就连男人都不敢随便走动。但也有不信邪的，这世上哪里有鬼？不是迷信是什么？可不由得你不信，以前从没有过，女人在夜里如泣如诉的哭声，偏偏在彩霞死后，这声音时断时续，不绝入耳。
首先害怕的是赖青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作孽，彩霞好端端的一个家庭，一个女子不会含屈而亡。赖青竹睁眼闭眼面前晃动的全是彩霞吊死在松树上的那一幕，舌头伸得很长，浑身散发着呛人的臭味，还有她的屁股露在外面，白花花的耀眼。那曾经是赖青竹啃过的西瓜，在那一刻，却烟消云散。成了孤魂野鬼。当几个劳力将彩霞从绳子上慢慢放下来，落地的一霎那，赖青竹在一旁差点尿了裤子。人性的堕落，在诱惑的背景下，给自己的放纵和无知制造了产床。赖青竹为自己狡辩，恰恰是彩霞的那一次偷情，让他有了可趁之机。抛开彩霞的野合，单单彩霞是本本分分的女子，心无尘埃，又何处惹着由头？天地之大，凡事有因有果，彩霞洁身自好，赖青竹也不会占她便宜。
赖青竹在事实面前，总喜欢为自己的罪过开拓，在漫长的一段时光中。河南屯枯燥憋闷蔽塞的生存环境，导致了人们的愚昧狭隘和对明天的不确定性。彩霞在临死之前，写了封信，大致是让父母带好儿子，叫他出去读书，不要在这旮旯里，没有出息。没有记恨谁，这也是天意，谁也逃不过上帝的摆布和安排。
但是，赖青竹还是胆战心惊了。风水先生在彩霞安葬那天，说过，此女子乃屈死之躯，若不检点，河南屯将在一年内死去三个人，不分老少，不论强壮。便有人想办法了。你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彩霞的坟墓周围，被人正晌午时钉进去的一尺长的桃木楔子。风水先生说 只要定住了，冤魂就出不来了，无法找替罪羊。
　　这个说法根本没有依据，假设彩霞是冤死鬼，她居无定所，怎么可能能被钉在坟墓下？还有，寻找替死鬼一说。为人莫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若坦荡荡，谁奈你何？赖青竹存着侥幸心理，以为已经烧成灰的彩霞，怎么可能出来危害人间？这一点他错了，因为就在彩霞入土烧头七的晚上，赖青竹出去解手，本来就心惊胆战，却发现黑黢黢的山里，远远的游动过来一团鬼火，小时候 听人说过，很有可能是萤火虫群体的聚集在一块，赖青竹没当回事，继续扒开裤子撒尿，人到五十了，那玩意耷拉着脑袋不说，还经常地尿一点点，不畅快，看过大夫说是前列腺炎，赖青竹想自己又能吃又能喝，和老婆到一起也很猛，就没治疗。尿了一半，一抬头。我的妈呀！那团火愈来愈近，而且，夹扎着令赖青竹惊悸的哭声，女人的哭声，莫非真的如风水先生所说，彩霞要找他做替罪羊？！赖青竹一害怕，将尿了一半的家什放进裤子里，没来得及系腰带，就被鬼火追赶着，他冲进屋里，关死了房门，那团鬼火在外面盘旋了很久也不肯离去。老婆也吓得缩成一团。还把一泼尿尿在了裤裆里，随着内衣哗哗哗热乎乎的淌了下来。两口子躲进被窝里不肯抻出头。好歹捱到了天亮。赖青竹说：“不行，我得去找先生调理下，不然，我早晚被彩霞抓走。”
“你死有余辜，可你死也别把我也拖着啊？这可倒好，那鬼火还阴森森的缠着我？都是你，那么大岁数还偷腥吃，彩霞有灵神逮着你，叫你去给她做伴就对了，活该！王八犊子，我咋就没看出来，你狼子野心，和你一个被窝生活了三十年，看走眼了，你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咱闺女儿子的份上，我老黄瓜种也不伺候你了，什么玩意？外面的大姑娘小媳妇有的是，你花两钱去整一回两回就得了，窝边的草你也吃，你让我们娘三个抬不起头！”
“好了好了，别骂了。事已经做了，覆水难收，你把我煮了喂狗也顶不了事。”
赖青竹偷摸的找来风水先生，也是找了十二根长钉子，让赖青竹中午十二点在彩霞的坟墓周围钉上，画了两道符戴在脖子上，一切准备就绪，又把赖青竹家的门封了三天，这三天不许外人进来，晚上星星出来时，将窗帘挡上，屎尿在屋子里解决。这下子，风水先生要了六百元，说六六大顺。把钱揣在腰包里就走了，这样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晚上关紧了门窗，那鬼火和女人的哭声还往屋子里钻，钻进了屋子不说，把赖青竹的一泼屎吓得落在裤子里！昏死过去了。
河南屯还真有一个不信鬼的，那即是马五子。马五子听说赖青竹晚上差点被吓死，自告奋勇到赖青竹村长家捉鬼。
山里的夜来得晚，要是冬天就早些，现在是秋天，有些凉，但不算冷。马五子在赖青竹家喝了酒吃了饭。就坐在那里 抽着烟等着鬼出现。赖青竹和老婆因为有马五子在，也不是很害怕了。
八点之后，这鬼火与女鬼的哭声没有出现，赖青竹以为没事了，就想叫马五子回去。马五子喝了点小酒，酒壮人胆说：“今黑我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是鬼厉害，还是我马五子厉害。又抽了两根烟，夜里没有月亮，整个天空也灰蒙蒙的，寂静的空间，这个时候就响起了凄厉的哭声，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地逼近赖青竹家。一开始，马五子不害怕，觉得这也许是什么动物在叫，世上哪有鬼？ 马五子见他们夫妻两个，浑身筛糠，躲在墙角不敢吱声，自己在他们面前又夸下海口，所以，装着胆子，抡起二齿钩子就打开门，冲着那团鬼火呜呜喳喳一顿乱打，这团鬼火却越打越往身上扑，将马五子的脸烧灼了一块，“妈的，这是啥玩意？落在脸上贼拉的疼！马五子摸了一把脸，发现还出血了，在凑到鼻子底下闻闻，”哎吗，还有股子臭味！“马五子用打火机点燃一棵苞米杆子，照着那团鬼火就挥舞了过去，不一会儿，鬼火走，他也走，追到河南屯村口，马五子停下来，那团鬼火突然间熄灭了，咣当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落在地上，接着，就听见一个人的鬼哭狼嚎声：“倒霉蛋赖青竹你还我闺女！倒霉蛋你不得好死，我要吓死你！”循着着说话声，马五子燃亮打火机走到水沟旁看到一个人，脏兮兮的蹲在那里，不是别人，正是花痴了的王天一。
原来王天一半疯半傻，清醒的时候就想找赖青竹报仇 ，这不，他就用松树凝子团成老大一团，装在一个废弃的朔料瓶子里，一到晚上就去赖青竹家闹，至于那女鬼的哭声，也是王天一放的一个收录机，在别处录的音。抓到了鬼火，马五子邀功请赏，赖青竹真想揍王天一一顿，但是，王天一也够惨的，想想自己罪孽深重，也就放了王天一。给了马五子二十块钱，马五子嫌少，为了封住他的嘴，赖青竹又加了三十元，马五子这才屁颠屁颠的走了。
赖青竹惊魂未定，这几天也没休息好。鬼火一事弄清楚了，回屋去狠狠的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没吃完早饭，带弟的妈妈，枣核就风风火火跑来了，“咋的了？枣核。一大早愁眉苦脸的。”
“唉，别提了，青竹，俺家安阳……俺家安阳惹事了。”
“惹啥事了？这么急火火的，快坐下说吧。”
“不坐了，大哥，清水让我给你借一千元钱。”
赖青竹说：“到底出啥事了？难道连我也怕知道吗？”
“大哥，安阳和别人抢那个小姑娘，把人家打了，可能是左胳膊骨折，很严重在医院里呢。”
“哎呀，这孩子，你别急，我这就去给你颠倒，另外，安阳在哪了？现在，我去看看，找人平息一下。”
“安阳还在医院，人家不让走，安阳……呜呜，我怕他们打孩子。”
“别哭，大哥去找人，对方是谁？”
“是另一个乡的听说是副乡长家的儿子。”
赖青竹让枣核赶紧带他去医院，回头给乡政府的吴书记打电话，那被打伤的孩子是在吴鲁乡，吴书记很熟悉他们。
赖青竹很快联系到吴书记，到了乡医院。那个孩子躺在病床上打吊针，安阳一脸惊恐的站在一旁。见到大大和母亲来了，就像见到了救星，“妈，大大。”眼泪就扑刷刷掉了下来，枣核过来，拉着儿子的手，"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妈担心这个。”
那个孩子一脸的稚气未脱，说：“你担心他，谁担心我？要不是别人拦着，我砸断他的腿，连我的马子也敢泡。”
很张狂的一个孩子，一个中学生，家境好，父亲是乡长，所以，一直以来他想得到的东西就想得到，偏偏安阳和他喜欢同一个女生，那就是温馨。可是温馨不喜欢张大毛，所以，张大毛醋意大发，好几次威胁过安阳，如果不放手温馨，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安阳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就公开和温馨好上了，两个人成双入对在校园里进进出出，这就惹恼了张大毛。于是，张大毛纠集了一帮死党，将两个人堵在放学的路上，对着赖安阳拳打脚踢，赖安阳暴怒了，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孩子，在面对那么多欺负他的人面前，表现了英雄救美的场面，他从张大毛的手里拽过温馨，“别做梦了，张大毛，温馨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异想天开吧。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还有什么？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吗？告诉你，我安阳大小也是个男子汉了，不吃你这一套。温馨是我的女朋友，你放聪明点。也难怪了，学校那么多女生你不追求，单单和我作对，你安的是什么心？”
“对，安阳，温馨是我的，我爱她，我也不管她爱不爱我，我就是这么霸道。你赶紧给我滚开，温馨你跟我走！”
温馨早吓得哭了，为了不让安阳受欺负，温馨央求张大毛放过安阳，就跟他走。安阳说：“不，我不可能放你走的，我爱你，温馨。我说这句话不迟吧，其实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如果不是这样一个机会，我也许一辈子不能说出来，也得感谢张大毛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让我说出我爱你。”
安阳没有松手，张大毛恼火了，他让那几个人再次冲了过来，安阳瞅准了张大毛，一个猛子用头撞了过去，张大毛摔进了路旁的沟里，造成左胳膊骨折，不是太严重。送进乡医院，张大毛就打电话给他父亲，要他帮自己出口恶气，温馨也跟着来了，温馨担心安阳被开除学籍，要知道一个农村孩子读书时多么不容易。温馨哭着答应张大毛，和安阳分手，只要他不再欺负安阳。张大毛发誓说以后不会欺负安阳，温馨说：“那还不放安阳回家？”
“哈哈，我的胳膊都这样了，安阳岂能一走了之？那样我爸和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叫你父母来，赖安阳！”
就这样，枣核和赖青竹一前一后走进了乡政府所属的乡卫生院。
由于赖青竹找到吴书记，从中做了调解。张大毛的父亲张德曼做了让步。只让安阳家拿了医疗费，至于住院费，吴书记说乡里给报销。看在赖青竹的面子上，这几年赖青竹的砖窑厂，没少给乡政府收益，吴书记以及乡政府的几个头头都有红包。他们心知肚明罢了，谁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经过这一场变故，安阳和温馨有了距离，赖安阳觉得对不起爹娘，所以，读书很刻苦。初二期末考试，由原先的倒数十几名，越到前五名。
赖清水很欢喜，带弟也快参加高考了。但是，一场大病差点夺去了带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