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 第六章

部队的纪律很严明，赖清水去到张丰毅的连队。张丰毅向领导请了假，急急忙忙出来了。“大哥，你来了。”人还没到眼前，泪水却流了下来。赖清水的心立马一紧，“妹夫，赖子茜怎么样了？啊？她现在哪里？”赖清水上前抓住张丰毅的胳膊焦虑的问。
张丰毅将赖清水 拉到了他们家属住宅区。打开了三楼三零二室的门。刚走进装修简单的客厅，赖清水就被客厅墙壁上，一张放大了的妹妹赖子茜的黑白照片惊呆了，整个人打着哆嗦，而且，手指着张丰毅：“你你你……你把我妹妹怎么折腾得？啊！张丰毅！想当初你是如何答应我们的？你……给我一个解释吧！”
张丰毅把赖清水安抚在沙发上， 涕泪长流的说：“赖子茜，她是得了子宫癌走的……大哥，你等等，我给你拿诊断书。”张丰毅，转身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大叠医院的化验单，以及住院证明，检查结果。赖清水颤抖着手，看完了这些条子。再不相信这个事实已是枉然了。沉吟了很久，“张丰毅，带我去妹妹的坟地看看吧。”
张丰毅皱了下眉头，还是头前带着 赖清水到了距离连队不远的一座荒山上。赖子茜的坟墓就在一片乱葬岗的最上边，孤零零的，因为坟上押着一沓烧纸，坟头开着几朵迎春花，一棵歪脖子松树上，一只倒霉的乌鸦停在枝上，用眼睛警觉的盯着来人。赖清水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乌鸦气呼呼的嘎嘎了几声，一扭翅膀飞了。赖清水没有说话，咕咚跪下来：“妹妹！哥哥还是来晚了！告诉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去的？哪怕你托梦给我也行。呜呜呜……我的妹妹啊！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叫大哥以后怎么做人啊！呜呜呜……哎哎哎啊。张丰毅啊，妹夫，俺晓得你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可俺听说啊，俺妹子说过，她不能生育了，你的爹妈不乐意吧？有这事吗？还有，俺妹妹即使死了，得病死了，那你也得等俺家里人到齐了，看俺妹子最后一面才盖棺定论吧？你们草草就将俺妹子埋了，你们这是掩人耳目吗？呜呜呜……张丰毅，你给俺一个说法吧，俺妹子究竟是咋死的？啊？”
一旁跪着的张丰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苦着脸说：“赖子茜，你在天之灵，就显灵吧，你告诉咱大哥，你是怎么死的，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赖子茜，俺们张家待你不薄啊，你可不能让俺们背黑锅啊！大哥，现在说啥您也不会相信。要不，我带你到赖子茜住院的那家查个水落石出 好吗？”
赖清水抹了把脸上的泪，说：“张丰毅，你敢在我妹妹坟前发下毒誓吗？如果你张丰毅没有伤害我妹妹，上天是公平的。假设你伤害了，就咒诅你万劫不复不得好死，出门让车轧死，走夜路被鬼掐死，喝口水噎死，你敢吗？”
张丰毅瑟缩了身子一下，恢复了镇定，“大哥，我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张丰毅如有半点对不起赖子茜，就让天火下来烧死我，白蚁出来啃死我，打雷劈死我……张丰毅的话还没说完，西天就堆积起一大团云彩，接着，轰隆隆打起了雷。赖清水说：“苍天呐，你要对俺说什么？难道俺妹妹真是屈死的？！妹妹啊！大哥对不住你啊，对你关心太少了！如今大哥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你死的真正原因。”
暴雨大珠小珠似的落在两个人身上，张丰毅被赖清水的话也激怒了，“大哥，说话要有证据，你说我们张家对不起你妹妹了，你拿出证据来，不能凭口捏造啊！”
赖清水朝着妹妹的坟头，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记住了，妹妹，大哥会给你找出事实真相的，你一定要保佑大哥。”赖清水头也不回的下山了，张丰毅紧跟了几步，“张丰毅，带我去赖子茜治病的医院！”在军区所属的医院，赖清水所盼问及的医生护士都说赖子茜的确是子宫癌死去的。赖清水有些不舍弃，因为，很多疑点摆在那里，第一，赖子茜纵是子宫癌，你张家凭啥不早点告诉赖家，这是一个嫌疑，还有张丰毅的表情躲闪其次，而且在来坟地途中，张丰毅接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赖清水听见了几句，大意是询问有没有查到什么？好好伺候着，尽快打发他走，这个他自然是自己，打电话的是个女的。张丰毅将脸扭向一边，低语着，很温柔的样子。如果赖清水没猜错的话，此女与张丰毅绝非一般关系。第三，在接到赖清水到达部队时，张丰毅的父母没有到场。按照礼仪，张丰毅的父母作为亲家理应来接待。这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第四，张丰毅的几滴鳄鱼泪，只是干打雷。假若他对赖子茜有一定的感情，就不会这么无所谓了。
赖清水回到军属大院，坐在妹妹曾经住过的地方，愈想愈不对劲。张丰毅虽然人在家陪着赖清水，但是，赖清水看得出他门里一趟门外一趟的焦急。就在这天黄昏，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了楼下，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叩开了张丰毅的门，这个女人一进屋，自来熟的倒水喝，换了拖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到赖清水不屑一顾的说：“你就是赖子茜的大哥？”
赖清水 说：“是的，你是张丰毅的什么亲戚？”张丰毅对女子的突然造访，已经很紧张，递了几个眼神，对方都没理睬，从玉溪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慢悠悠的点上，说：“这句话应该张丰毅回答，对你说大哥，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张丰毅的情人！我叫五朵。”
　　赖清水猛地冲上前揪住了张丰毅的脖领：“张丰毅，我的妹妹就害在你手里，你等着，我去告你！”赖清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到当地的公安局报了案，说自己的妹妹绝对不是病死的，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希望公安同志，给我妹妹一个公道。公安局觉得事情也蹊跷，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于是，就将此案作为五一大案要案，刑警大队长龙江亲自上阵，局长责令一个星期必须破获此案。受害人家属，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取证。作为此案的最大嫌疑人，张丰毅被监视，公安局很快排干警，挖开了赖子茜的坟墓和棺材。
取出骨灰盒里的一枚骨骸，带到了刑警大队经过法医鉴定，结果很快出来，赖子茜并非子宫癌而死，她留下的骨骸，经鉴定是中毒熏染成的黑色。 在审问张丰毅的时候，考虑到他是军官，在部队有一定的影响力，公安局取得了他部队领导的许可。连夜突审，在没有确凿证据面前，张丰毅矢口否认是自己毒死的赖子茜。
　　刑侦队长龙江具有十年的侦破经验，知道面对这么狡猾的狐狸，只有在强大的证据面前 ，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在提审张丰毅的过程中，他的父母都来了，众口一词为儿子辩护，”我们丰毅绝对不会这么做，不假，赖子茜我们媳妇不能生育，做老人的很失望。但是，这不可能构成让我们杀人的地步吧？我们家都是知识分子，怎么那么没有素质成了刽子手吗？”
龙江微微一笑，在审讯室的地上来回走了两圈说：“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丰毅你是军人，知道军纪的厉害，更应该懂得法律的制裁。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我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带你来这里。”
坐在椅子上的张丰毅已经一身一头的冷汗，明白在劫难逃了。果然，只见龙江队长一挥手，从审讯室外走进一个人，当张丰毅看到女人的一霎那，颓废的跌进了椅子里。
　　这个叫妞儿的女孩是张丰毅在部队一次野战演习时，认识的。张丰毅发现妞儿人不仅漂亮，而且是在读大学生，就用花言巧语骗取了女孩的信任，不日，就将妞儿睡了，当妞儿怀了孕，来部队找张丰毅时，妞儿才知道张丰毅骗了自己，他不但结婚了，妻子还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在那个军人家属楼院外，妞儿和赖子茜谈了很久。赖子茜也说过，只要妞儿不上部队闹，赖子茜可以考虑离婚。妞儿知道赖子茜 是个好女子，不想伤害她。但是，张丰毅翻脸无情死活不承认这个孩子是她的，妞儿决定到部队揭发张丰毅的丑恶嘴脸。
张丰毅回到家里恶狠狠地对赖子茜说过：想和我斗，那是鸡蛋碰石头，混到连长级别的张丰毅已经和军区的副司令员的女儿湘君好上了，就是赖清水看到的那位。为了将绊脚石赖子茜干掉，张丰毅听取了湘君的建议，买了大量的砒霜放在赖子茜喝茶水的杯子里……当赖子茜中毒快身亡时，来这里找张丰毅算账的妞儿，在他家门口的蓝猫眼里目睹了张丰毅毒死赖子茜后，将赖子茜抱到床上，然后打电话给医院的高中同学，赶紧给赖子茜开住院病历条子。这一切都被妞儿偷拍在手机里……
在事实面前，在人证物证面前张丰毅低下了头，他的父母叫嚣着：我们邀请最高的律师，为儿子辩护，你们是诬陷……
赖清水激动地扑上前去，跪在龙江队长面前将头磕得咚咚响：”龙队长，您是俺的大恩人啊，俺妹妹这回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龙江急忙搀起了赖清水，“大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从老家一路奔波到这里不容易，今晚就住在我们军区招待所吧。小吴，给大哥安排一下，另外，回去的路费我们公安局给您拿。”
　　赖清水热泪盈眶，颤声说：“龙队长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不想让妹妹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我想把她的骨灰盒捧回老家安葬。”
“大哥，这是自然的，明天，我们去祭奠一下。来人，将张丰毅带下去！”
　　令赖清水大快人心的是，张丰毅因为合谋湘君毒死了赖子茜，故判处张丰毅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湘君属于胁从犯，也被判处十年徒刑！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但是，世间的美好和赖子茜再也无缘了。在赖子茜的坟前聚拢了很多人。龙江和他的下属，还有妞儿抱着一束野百合，洁白的野百合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放在了赖子茜的坟头。十点钟按照仪式，赖清水请了风水先生为妹妹做了一场法事，之后，将骨灰盒从棺材里取出，用一块红绸子紧紧地裹好，放在胸前。一行人慢慢离开了这片乱葬岗。
赖清水带着妹妹的骨灰坐船返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