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 第十六章

　　46、童年将去离愁别绪　
　　
　　过了五一老师就开始为同学们复习功课，准备迎接毕业和升学两次考试。六一时毕业考试已经结束，成绩差的同学觉得升学无望就都准备拿着毕业证书离校回家。想上中学的也都开始自由复习，有的在家里有的仍在教室。
　　两载虽短，这些少男少女们却在即将分别之际，突然都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许多。大家无心看书，忙着相互签名留言索取照片，或是相互赠送纪念物品，教室里还不时传来依依惜别的哭泣之声。这种真挚的同窗友情深深地震撼着刚刚长大了的少年们的心。他们开始珍惜情谊，知道从此一别将是各奔东西，难得再次相逢。往日的打打闹闹，恩恩怨怨都已一笔勾销，剩下的都将只是美好的回忆。童年即将结束，他们开始思考今后，明白自己将要独自直面未来的人生。
　　蚊子见同学们都在找静平留言，也就不便前去打搅，书又看不下去，她就独自坐在那里怔怔发呆。直到教室里的同学渐少，见他身边无人时她就拿着本子前去说：“三哥哥，你也给我写上几句吧！”见她满怀愁绪的样子，以为蚊子是受到离别气氛的感染，他就笑了起来说：“咱兄妹两还写什么?留言就是意味着要分离。你忘了《妹誓》中的‘不离不分’啦？好好地复习，我们还要一起去上中学呢！”
　　蚊子就说：“见一些朝夕相处的同学就这样都走了，我就心里发空，神思不定。我不像你有升学的把握，万一要是考不上会是什么情景？”她哽咽一下又说：“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了，人言‘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席。’倘若如此，我怕是连小妹都还不如……”静平听了就觉得不对劲来，连忙问道：“丫头！发生什么事了？”“没有。”“你太伤感了！你成绩挺好的，就是算术差一点，好好静下心来复习一定能考上，我们还会在一起的！”蚊子见他发急就说：“我说的是万一。我是麻雀跟着燕子飞，万一拉下我就会失去你的……”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静平就说：“没有万一。我们不但会一起来上中学，还要一起去上大学！”蚊子好像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就说：“那你得和我坐在一起，我就觉得心里安宁。”“这样也好，你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免得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蚊子就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
　　升学考试刚一结束，静平就来到教室，已是空无一人。一会就见满面春风的蚊子进来对他说：“三哥哥，我一定能考上！两门主科语文和算术考的最好。算术卷中的应用题都是你给我讲过的，作文题目《大跃进的一天》几乎跟你毕业考试的一样，怪不得当时老师把它作为范文要大家都给背了下来。”静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就说：“你那时说是怕万一，现在想来我还有点后怕，万一自己会成为一只孤雁呢！”“多亏这段时间你天天陪着我，你真的没有白疼我来！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我们得好好庆贺一下，你要带我去花滩再疯玩一天。”“是的。到时我再让妈妈打酒称肉，像庆贺我上高小时一样，邀上琴子和琼子咱们一醉方休!”
　　说着蚊子就又拿出留言本来笑道：“就差你一个了，给我写上几句吧！不叫留言，叫作题词做个纪念。”“也好，高小毕业算是我们童年的结束，应该有个纪念。”他翻看本子几乎都被写满，好容易找到一页空白提笔就要来写。蚊子就连忙说：“等等，先念给我听听。”他就随口念道：“你是母校一枝花，人人见了谁不夸。”“不要！不要！这跟其他同学写的一样，都是些俗话。”
　　静平一想也觉好笑，他都写成习惯了，可是蚊子哪会喜欢这些，就说：“等我想想再写好吗？”“不用，我知道你是在不经意中才有灵感写出好的。现在只是作为纪念，你就将过去为我作的几首抄写下来就行，都是现成的。《妹誓》是咱兄妹结拜真情，《柳枝》是对妹妹的赞赏，《榴花》是兄妹的戏言。还有《茉莉》已经题在画上就不用写了，就等你留下墨迹将来好见字思人了。”听她话音又含离愁就说：“这也最好不过，就叫赠言行吧！”他就工工整整地一一抄写上去，题上名字日期，贴上自己的毕业照片。蚊子微笑地看了一遍，满意地吻了吻页面说：“我会珍藏这美好记忆的！”
　　
　　47、静平索句蚊子思疑
　　
　　静平就说：“那你也得给我写个赠言这才公平。”说着他就拿出自己的本子给她。她就抿嘴笑着写了起来《长命女?祝愿》：
　　桥头前，雨中静等人儿现，柳下许心愿：
　　一愿哥哥状元，二愿妹妹长健，三愿如同项上链，时时看得见。
　　然后她也题上名字和日期，贴上自己的毕业照片。他就吟诵一遍赞道：“妹妹一首《长命女》胜我三首，谢谢你的一片真情！哥哥终生不忘!”
　　题完赠言蚊子就将他的本子细细地翻了一遍说：“我看几个女孩子的留言虽然都是从书上抄来的句子，却对你都有爱慕之意对不？你就将给她们的留言都念给我听听好吗？”见她又起醋意静平就说：“傻丫头！说得酸酸来的，不过就是据其优点诌上几句溢美之词，哪里还能记得？她们与你相比可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还望妹妹了解我的心来！”蚊子听了就感动地说：“好哥哥，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可不要生气！”“没有。三哥就是喜欢听你说的这些傻话！”她就嘻笑起来。
　　“那你为瑛子和我写诗，肯定也会给琴子和琼子写了。她俩虽说不是天仙，也算是百里挑一。你与她们从小到大相亲相爱，厮守的时间要比我和瑛子长得多来，总会遇到良辰美景有感而发，诌上几句对吧？”“没有。我喜欢她们不假，那是因为她们都是我的血缘妹妹，有什么好写来的？”“瑛子就不是啦？”狡猾的蚊子见他语塞就开心地笑了起来说：“你还是说将出来让我也欣赏欣赏，一定都是佳作！”“没有就是没有！说什么来？就算是有感写了出来，她们又都是文盲，岂不是对牛弹琴！”蚊子就咯咯地笑道：“那你就不会留着自我欣赏？”静平被她说得急了起来就说：“鬼丫头！你今个是怎么了？尽说些酸话。考的好了高兴，就来拿三哥开心是不？”
　　蚊子就正经说道：“我今天就是高兴，考的不错，现在毕业了又没有功课负担，只是心里有许多疑问想要对你细细说来。不过有言在先，说的不好听时，你可不许发急生气！”“说吧！反正现在是空闲，三哥愿意洗耳恭听，但要有话直说，不要带刺让三哥委屈就行。”她就拿过他的手来吻了吻他的手背说：“我们两年相处虽说不算情深似海，也是亲密无间知己知心来的。也许是爱你之深，有些自私。”他听了就感动地说：“你我兄妹一场，无话不说，只要是三哥知道的都会回答给你，子曰‘君子坦荡荡’，问吧！”
　　蚊子就脸红地问道：“你也会像对我那样私下里与别的女孩亲热吗？”“邪想！除了你，我长这么大只抱过、背过、吻过小妹，她是我的亲人！”“看你这不是就急了！这我知道，这是对于幼小的女孩，何况她还是你的妹妹。我是指像琴子和琼子这么大的女孩。”“我和她们之间没有像你说的那种亲热之举。但是我自小就喜欢她们，这与长大有什么关系？难道长大了就要生分？那还叫做亲情吗？不过这时的喜欢只是放在心里，是一种关爱，惦念和牵挂。”
　　蚊子就疑惑地说：“我体会不到你所说的亲情和爱情之间有什么区别。我觉得男女之间只要相互喜欢就可亲近，所以就认为你会对她们与对我是一样的。只是觉得这种亲近在人前和人后有所不同。人前是怕人闲话笑话，人后虽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心里还是愿意的。”“那是因为你没有血缘上的兄弟姐妹，体会不到亲情所致。怪不得你会问些傻话，原来你是把亲情和爱情混为一谈。”
　　蚊子不好意思地又问：“那你就说说我两之间是什么情？什么关系？”“这个——，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说不清楚时你可不要见怪。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就男女之间而言无非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三种。你我没有血缘关系就肯定不是亲情。我们同窗知心应是友情对不?”蚊子听了就脸色大变地说：“不对！我承认不是亲情，但也不是你所说的友情。我和其他同学才是，与你不是！”他见蚊子发急就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你看！要我不急，你不是也急了起来！是你让我说来，我按道理说了你又不愿意听。”“那你说是友情，就是同学关系，毕业分手后就像别的同学那样不理我啦？”
　　
　　48、谈情说爱少年情怀
　　
　　见她说完就撅起小嘴，他就笑了起来说：“同学关系与血缘关系一样，也是赖不掉的。你不是说过‘两小无猜’就是爱情的基础吗，那么同学关系也是可以的，或者说友情也可以是爱情的基础对不？”见她就变成一副又哭又笑愣愣的表情，他就又道：“你不等我说完就来发急，那你说说咱们之间是什么‘情’来？”“人家就是分不清楚才来问你，反正不是亲情也不是你所说的友情。”“那就只能是爱情对不？”她就笑了起来说：“我倒希望是的，就是弄不清楚，这才来问你的。你就好好说说咱们之间是不是爱情好吗？”
　　静平就说：“其实我也困惑，常常觉得这三种感情是相互交织，难以区分。我对爱情的理解是两个男女相悦，它与亲情和友情的最大区别是有排他性，所以称之为私情。但它是在亲情或友情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一旦超越了亲情或友情就会变成爱情。从亲密程度来看亲情高于友情，而爱情又高于亲情。你看对不？”
　　蚊子就高兴地说：“我赞同你的看法。我们先是同学，在一个班上互相认识，后来渐渐地就有了友情，进一步又结拜为兄妹就是等同为亲情。你对我比她们更加亲近，那就是超越了亲情。啊！我明白了，我两之间现在就是爱情关系对吧？这可是按照你的观点推导出来的！”
　　他就笑了起来说：“我承认你个人按照我的观点导出的结论。可是我的实际感受却与自己的看法有所不同。”蚊子就开心地说：“你能承认就行。至于你的什么感受我都不在乎的！”他就接着说道：“自从我失去小妹瑛子，你们三个都以妹妹的身份来宽慰我对吧？我深深地感激你们对我的情谊，这还只是友情。我也就接受了你们的情谊，把你们都放到与小妹同等的地位，当做亲妹妹来看待，即上升到亲情。我把对小妹的爱就都转移到了你们身上，我曾对小妹怎样也就对你们怎样，并没有超越出亲情。你说对吗？”
　　“可是别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是的。他们可能认为我们都大了，还像兄妹那样地亲密就是私情，或者是爱情。可是在我心中，你们个个都和小妹一样是纯洁无瑕的美玉，不容一粒灰尘落到上面。把我对你们的爱说成是私情或爱情我认为是对你们的不尊重，至少到目前为止从我个人感情上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你们个个都是三哥的骄傲，三哥希望你们都有美好的未来，你们不应从哥哥这里得到爱情！”
　　见她一下子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就又说：“其实我心里也非常矛盾、纠结和困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哥岂能不知妹妹们的情意。比较而言，我对她俩更多的还是看重亲情，我们知己知心。如今虽然大了，我却更加珍惜她们的这份情意，怎能割舍得下。唯有对你令我纠结，难以区分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一见如故，知己知心还又知音。在我心中你就是小妹的化身，你是我永远不舍的寄托，不离不分才好。你说我俩是爱情关系我也不反对，可是我心里只能把它当作是亲情，把你当亲妹妹来看待。”
　　蚊子已感动得流下泪来，她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激动地说：“三哥哥！我会像亲妹妹一样待你。我知道你更喜欢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我会像你一样喜欢她俩，把她们当亲姐姐看待。”“这样就好，不要再胡思乱想的。三哥对你是有私心的，你也知道。我们都还年幼，我们还会一起上学，来日方长，未来会更加美好！”说着他就捧起她的小脸吻了一下，又在她的秀发上闻了起来。她就仰脸泪眼模糊深情地说：“三哥哥！我会听你话的。毕业后眼见同学们就这样都分离了，我就怕会万一失去你，想来对你说说心中的疑问，我很开心现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听她又说‘怕会万一失去你’，他就突然想起蚊子前次要他留言时的情景就说：“你上次要我留言时好像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来？”“没事。那是毕业考试后我听爸妈又在说调动的事，也没在意。后来见到有的同学离校走了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猛然想起如果爸妈真的调动成功，我两就要分离，所以那几天就心绪不宁，总是胡思乱想，书也看不下去。”“我以前就好像听你说过调动的事。那后来呢？”静平紧张地问道。“后来我妈见我心思重重就问我怎么了，我就问她调动的事可是真的。她说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要我安心复习。我当时怕影响你复习，所以也就没有对你说起这事。”
　　他就顿时心情沉重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