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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六)(七)(八)

作品名称:李愬雪夜平蔡州      作者:东湖      发布时间:2014-05-02 11:45:26      字数:6325

  (六)
  
  官军新兴大寨,背依山峦迭岗,前临一道小河。大寨栅栏环绕,外布鹿角、竹钉;栅栏内,无数顶的军帐依山势而赋形;小河上吊桥高高拉起,吊桥后是紧闭的寨门;高大的敌楼上数名瞭望的哨兵来回走动,“哗哗啦啦”的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小河前面,数里空旷之地,隐约可见贼兵盘踞着的宜阳寨。
  袁濨同两名朝中使者在马上远远地回望着新兴寨。袁濨已脱去官服,着一身便装,长发挽扎着,胡须随风飘动,面容无限惆怅。此刻,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拽了拽马缰绳,悲怆地吟念着:“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涕——呀下——啊——”竟然低吟浅唱了起来,也不招呼两位使者,独自策马,离别了伤心之地。两位使者见状,紧紧跟了上去。 
  新兴寨中军大帐内,李愬坐于案前,微笑着,望着帐下。眼中看到的是众将士忐忑不安的表情,互相示意的小动作,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无不表示着――这可是大唐天子身边的宠臣啊!一定要小心侍候。
  众将也在暗暗地打量着着李愬,他没有高霞寓的威武、傲慢,也没有袁濨的阴沉、冷峻。他和善的面孔堆着微笑,尽管帐下骚动不安。
  渐渐,帐下平息了起来。李愬开口说道:“弟兄们……”“什么?弟兄们?”众将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挺直了腰板,拉直了眼神,望着仍微笑着的李愬。
  “弟兄们,”李愬提高了声腔,“天子知道吾文弱、柔顺,能忍受韩信胯下之辱,能抚慰你们受伤的心灵,所以宣诏,来安抚众位将士。从此后,我们就是一锅用饭的兄弟,就是一同作息、宿行的亲人,大家不分彼此。至于行军打仗,攻城拔寨,不是吾现今所考虑的事情。”
  帐下,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众将领脸色渐渐有了微笑。李愬看到此况,话头一转,说道:“但,行伍打仗,又是我们分内的事,我们应把兵练好!弟兄们,是不是?”
  “是!”回应声传至大帐内外。
  “如此,众位回营练兵,不可懈怠,小心防守为是。”
  众将领纷纷走出大帐,溢美之声不绝于耳。
  “这才是知兵、知将的大人。”
  “圣上的宠臣,非同一般。”
  “和风细雨,如沐春风。”虞侯马少良伸出拇指对大家说。
  李愬来到新兴大寨后,头戴银盔,身着软甲,常常带着虞侯马少良不断地巡查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士兵们住宿的营帐。
  一次,李愬进一军帐,帐内的军士睡觉的睡觉,玩笑的玩笑,有兵士瞧瞧这位面目和蔼、慈祥的主帅,却不认识。带兵小尉勃然大怒,喝叫道:“起立!”床上的兵士不太情愿地站了起来,而睡觉的兵士却无动于衷。小校怒气冲天,举起手中的鞭子朝装睡的兵士抽打起来,口中叫道:“叫你睡,叫你睡!”李愬慌忙向前紧紧拉住小校扬起的手道:“快快住手,快快住手!众兵士尽可随意。吾只是看看大家住宿、穿衣、饮食状况,非督察军容风纪。若怒喝、鞭笞,吾心中岂安哉!”肃立的兵士看着这位主帅进得帐来摸摸兵士的床铺,拉拉兵士的衣角,感激涕零。
  李愬出了军帐,刚转过弯,就见一军校正抽打着一兵士。军校一边抽打,一边骂道:“懒猪,懒猪!”李愬见此,眉头一皱,对马少良说道:“快拦下。”说罢,转身回了中军大帐。
  李愬进了中军大帐来,脸色凝重,在帐内来回踱步。书记官问李愬道:“李大人因何生气?”
  李愬道:“孙子曰:道者,令民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军营中处处鞭笞兵士,形如水火,如何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上阵杀敌?!”即刻命书记官草拟告示,遍贴营中。
  只见告示上写道:
  吾巡营,乃为众将士身心困苦之实尔。却看到小校随便鞭挞兵士,令吾心寒。人皆有父母兄弟,人言: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鞭笞兵士,乃鞭笞吾心耳。应告知兵士:国破无宁日,家破人亦亡之理。将军们应爱兵如子,不得变相惩戒。此令颁布,不得有违。此令——
  唐州节度使李愬。元和十二年春正月。
  众兵士纷纷争看布告,人人欢呼雀跃。
  李愬又走精兵之道。多位身背行囊、脱去军衣的老、弱、病、残之士卒,人人满面春风,喜笑颜开,正在新兴寨军门口与战友告别。送别的战友互道临别赠言,个个执手相慰。
  一老者,山羊胡须稀疏,正拉着一小子的手,面容戚戚,说道:“孩子,爹爹老了,无力阵前杀敌,爹爹等着孩儿报喜。”儿子说道:“爹爹放心去吧,我会奋勇杀敌,光耀门庭。”爹爹说道:“爹爹走了,一定照顾好自己!”说罢,抹了一把老泪,转身去追赶已远离得人群,回首相望,新兴寨军门送行的人们还在招手致意。
  一日,李愬巡察至一营,巡察完毕,刚落座于小校帐中,小校就令人摆开了酒宴。大盘的鸡、鸭、鱼、肉,热气腾腾,发出诱人的香味;一坛子开封的老酒,酒香四溢,令人参涎欲滴。
  小校拱手:“非是小校违令,此乃众兵士之心矣。”
  十余位校、尉、军士齐声叫道:“大人赏脸,兵士心意。”
  李愬起身道:“众勇士,老酒可矣,但喝无妨。但这鸡、鸭、鱼、肉还是送往伤病营为好,大伙以为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马少良道:“大人之言,不可违也。”
  小校命人送走鸡、鸭、鱼、肉,只留些素菜,众人开怀畅饮,痛快淋漓。
  宴毕,众人送李愬久远。李愬对马少良说道:“汉李广与兵士同甘苦,共患难,如此,快意哉。”
  
  新兴寨背面,有数顶军帐,周匝栅栏,营门挂“伤病”二字,有两老军守护。
  一老妈妈,手提竹篮,来探望病中的儿子。老军一边指引,一边说道:“老妈妈,你的儿子已经痊愈,快赴军中了。”
  老妈妈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双手打拱说道:“托福,托福。”进了军帐。兵甲突然见到老娘亲,立时从床上跳了下来,十分激动地叫道:“老娘亲。”其他兵士也围拢了过来,问寒问暖。老妈妈忙从篮子中掏出了红枣,山果,递给大家,然后拉着儿子左瞧右看……
  兵甲说:“老娘亲,儿子已经好了,马上就要进大营内。他们和我一样,都好了。”兵甲指指其他兵士。
  “是啊,老妈妈,我们都好了,马上就要进大营了。”其他兵应道。老妈妈摇摇头,有点不相信,拉拉儿子的腿:“好了?”
  “你看,好了。”兵甲来回蹦跳着。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老妈妈乐得合不拢嘴。
  “你儿子好幸运,还是李大人亲自为你儿子挤得脓包,上好的药,包好的腿。”兵乙说道。
  “哪位李大人?”老妈妈问道。
  儿子兴奋地说:“就是节度使李愬李大人。”
  “啊!”老妈妈的脸色逐变,泪水就扑簌簌地往下掉。儿子忙给老娘亲拭泪。
  众兵士忙劝解道:“老妈妈,不要激动。李大人常到伤病营来,问寒问暖,可关心我们着。”
  “唉,”老妈妈叹口气说道:“孩子们,你们不知晓,当初……”
  原来,唐德宗时,老妈妈的丈夫、兵士甲的爹爹是西平忠武王李晟的亲兵,中了箭伤。西平忠武王李晟用尖刀刺破亲兵腿上脓肿的伤口,用力排挤脓血,又用嘴亲口吸吮。亲兵万分感动,奋力杀敌,血染疆场。
  “今天,李大人又为我儿排挤脓血,怕是再也见不到我的儿子了。”老妈妈伤心地说道。
  “老娘亲说得什么话!”儿子怪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常对儿说‘大丈夫就应建功立业’。”
  “儿啊,老娘亲不是拉你后腿,实指望你奋勇杀贼,光耀祖宗。老娘亲伤心的是怕再也见不着我的儿啊。”
  儿子笑了,一圈兵士都笑了。“放心吧,老妈妈,战场上,我们就是兄弟父子兵。”
  老妈妈向兵士们道别。他们族拥着老妈妈送出营门外,老妈妈渐渐消失于远方的山道中。
  
  (七)
  
  经过数日的巡察、走访,李愬对新兴大寨的军资运转、将领、兵士等方面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于是,招集众将商讨军情。
  众将分坐已好,正等李愬发话,忽然传来哨探的宣“报”之声。
  “报――”哨探单膝跪倒,高声叫道:“宜阳寨贼将丁士良引一队兵正在寨外高声骂阵。”
  新兴大寨外,吴元济大将丁士良骑一匹五花战马,挥一把大砍刀,在小河边命兵士骂阵。贼兵乱七八糟挥舞着刀枪高声叫骂:“李愬李愬,胆小鸡婆;李愬李愬,回家抱窝……”
  寨外的叫骂声时时传于帐内,一骑将忍不住站了起来,怨声怨气地说道:“李大人:袁大人在此,两军相安无事。自大人到大寨之日,贼兵数次骂阵,我等拒不应战,难道如此怕贼不成!”
  李愬对骑将挥挥手,示意坐下,对哨探道:“免战牌高高挂起,任凭贼兵叫骂。贼兵近于寨前,乱箭射之。”哨探得令急急退去。
  李愬又微笑着对骑将说道:“好,好,勇士也。”又面对众将说道,“今日招集众位将军,正为议论军情也。诸位应像这位骑将一样,敞开胸臆,但说无妨,吾绝无怪罪之意。”
  骑将又起身拱手道:“尊大人之命,恕我直言。自大人入营之日,总是巡查军营,不论战事,放纵兵士,军纪散乱,如此下去,如何收拾,请大人明察。”
  一小校高声叫道:“李大人,军营中流行一句话,您听到了吗?”
  李愬道:“请讲。”
  “大人带兵,婆婆妈妈。”
  众将领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李愬也笑了出来。李愬一笑,气氛更加轻松,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我愿带本部兵马,会会贼将丁士良。”
  “李大人心底仁慈,慈不掌兵啊。”
  李愬见众将说得差不多了,招招手,军帐内安静了下来。他心平静气地问大家道:“诸位将军,吾与羽林大将军、袁节度相比,名气如何?”众将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李愬扫视着众将,娓娓言道,“吾自知个人名气太小,尽管吾满腹兵书、战阵,却从无带兵的经历,这正是贼兵敢于骂阵的缘由啊。”李愬扫视着众将又说道,“昔日,韩信忍受胯下之辱,是弱者吗?非也,乃大智者也。诸将知晓汉高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吗?”不少将军点点头。“今招集诸位将军正为此计耳。”
  骁将问道:“何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耳?”
  李愬道:“近日,吾在山中巡查,发现一处极好的练兵场地……”
  原来,李愬带着马少良查看新兴寨的地势形貌,忽发现一处极好的练兵场地——周匝密林,依着山势起伏,中间有一平缓之地,却只生长着茅草、灌木,一条溪流蜿蜒而过,鸟雀叽叽喳喳飞来飞去……这是山中的一片空地,十分隐蔽。
  李愬正站在高处凝望着,他头脑里不断地闪现出将士们在此练兵的场景。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助吾也!”这才回营,召集众将,商议军情。恰逢贼将丁世良骂阵。
  李愬道:“此处,山高林密,非常隐蔽,正适合操练兵士,演练战阵。对外,我们一如既往,对敌示弱;对内,我们严格操练,不要敷衍。此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耳。”
  众将听了,无不伸出拇指,暗暗称奇。
  李愬又道:“此处练兵,勿要外泄。倘若被贼兵知晓,必做防备,泄露军机者――”他指了指中军怀抱的尚方宝剑,“天子授吾有先斩后奏之权也!”
  众将见到李愬从来无有的严肃、冷峻,齐拱手应道:“遵命!”
  出了中军大帐,众将摩拳擦掌,交口称赞,一一散去。
  练兵场上,热火朝天。李愬带领众将士一同铲除杂草,放到树木,平整场地,搭建点将台,立战鼓架。
  有的兵士已开始操练,练刀,练矛,练射,对打,阵法。整个场面,龙腾虎跃,群情激荡,杀声震天……
  李愬坐于点将台上,仔细观看。
  
  (八)
  
  一日,李愬、马少良巡至一山,忽听一片呐喊之声。
  李愬惊问道:“何来厮杀之声?”
  少良答道:“当地百姓,常遭贼兵骚扰掠抢,他们自练团兵,以防贼兵尔。”
  李愬如梦初醒,猛想起临别长安时韩愈飞马《平淮策》。他一拍额头,说道:“韩愈老大人《平淮策》中说道:与贼境连接之村寨,为保家护院,百姓们皆有兵器,习于斗战,且熟知贼寇的兵势,国家并未资助,可百姓却自愿筹备衣粮,保甲护里。吾怎把此事忘怀!快快去看。”
  李愬健步向山寨走去,马少良与几位亲兵拉着马紧紧跟上。
  只见一山寨映入眼帘——寨墙高磊,寨门大开,林木阴翳,远处田园,鸡鸣狗吠。
  一年少英雄,虎背熊腰,手握一杆长枪,正领数十位山民,在寨门前的场地上操练。团兵们衣着散乱,叉、锨、棍、刀、矛,武器不一。但,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不休边幅,斗劲十足。见到李愬他们到来,知是官兵,练得更是起劲。
  练了数个回合,看到他们休息,李愬这才走向前去。
  李愬来到少年英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英雄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眉清目秀,上身穿紫色百扣紧袖练功衣,下身穿紫色灯笼裤,十分精神。
  李愬双手揖道:“敢问壮士高名大姓?”
  少年忙还礼道:“官军老爷,在下是山民董少芬。”
  “尔等习武已有几年?”
  “只因贼兵烧杀抢掠,为护村寨,已有好些年头了。”
  “敢问壮士,尔等可愿从军,为国立功,剿灭反贼?”
  团兵们看到这位官军老爷对人亲切、口气和蔼,纷纷围了上来。
  董少芬听到此话,答道:“护寨,杀反贼;从军,亦杀反贼。只要发粮、发饷,我等愿意从军。大伙说是不是?”
  团兵们高举着手中的家伙七嘴八舌地叫道:“只要发粮、发饷,我等愿意从军。”
  李愬大喜,紧拉着董少芬的手说:“董壮士,请安顿好家小,速速带领愿从军者投新兴寨大营。”
  董少芬问道:“敢问官军老爷,您是――”
  马少良哈哈笑道:“你们眼前的,便是唐州节度使李愬李大人。”
  众人闻听“唐州节度使李愬”,纷纷跪倒,一起高叫道:“有眼不识泰山,愿听李大人调遣。”
  李愬忙扶起董少芬,对大伙说道:“乡亲们,吾在大营恭候列位。”又问董少芬道:“董壮士,听说邻近村寨也有团兵,你可知晓?”
  “李大人有所不知,”董少芬双手揖道,“此地,方圆百里于淮西连接处,官军与贼寇已成良犬于恶狼争斗之势,只是苦了百姓。万不得已,村村寨寨只好自成团兵,以防贼寇,小村小寨不算,大的也有十几伙。”
  “你与他们熟知否?”
  董少芬“嘿嘿”一笑,一只手反复捋摸着后脖颈,不好意思地说道:“村寨团兵,深知假虞灭虢,唇亡齿寒之理,多年来,生死相依,互为联络。本寨紧邻文城关,大伙推我为总联络官。不知大人问此何意?”
  李愬听到此处,连连击掌叫道:“好,好,好!本帅就此封你为团兵首领,速速联络各处团兵,愿从军者,来投官军新兴大寨,老夫恭候列位英雄。”说罢,于团兵一一道别,遂于马少良等几位亲兵上马,离山寨而去。 
  董少芬见李愬一行渐渐远去,忙招呼团兵们说:“愿去者,速速准备,待我联络好各路团兵,一同投军,如何?”团兵们同声应答,欢天喜地,一哄而散,各自去做准备了。
  奉李愬之命,董少芬很快召集了几路英雄,各自带了数百人马,来投新兴大寨。
  一路人马:尉迟雅丹、尉迟雅媜兄妹。二人本是官宦之后,其父为避祸,隐住山中,悉心传授二人武艺。雅丹身材高大,面容俊雅,少有胡须,善使雌雄双口剑;雅媜身材窈窕,弯眉凤眼,十分俊美,善使两口柳叶刀和一条飞索,马上功夫更是了得。
  一路人马:闫士强、闫士荣兄弟。二人本为山中猎户,常穿着兽皮缝制的皮衣、皮帽、皮靴,连鬓胡须,分不清眉眼,性情刚烈,曾伏杀虎、豹。二人善使一付数十斤重的钢叉,平地里健走如飞,山林中轻若猿猴,常人难以追上。二人怀有套兽之绝技,狼、虫、虎、豹、兔子、野鸡,无所不能,所以,身上常带一付牛筋套索。
  一路人马:史用诚、史用忠兄弟。二人从小放牧牛羊,浓眉大眼、嘴唇宽厚、满脸硬扎扎的短须,一身农家打扮,惯穿一身皂衣,腰上扎一根长长的紫色腰带,头戴遮阳帽,脚蹬毡毛靴,十分利索。呼喊起来,声音辽远。手中武器,更是奇怪:一根白蜡木棍前紧安一铁勺似的玩艺,别人看着不解,二人使用起来十分顺手。近则,如一根哨棒,左盘右转,难以近身;远则百十步开外,铁勺中装一卵形石子,百发百中;三、五十步,伸手一甩,说打鼻子不打眼,这是二人长久放牧牛羊练下得硬功,所以,身上常挂一牛皮缝制的装石袋。
  一路人马:田智荣、马壮。田智荣本私塾先生,通文墨,有谋略,远近人称“小诸葛”。他一副私塾先生的打扮,挂一柄长剑,虽武艺平平,却为团兵信赖。与他形影不离的是结拜兄弟马壮。
  马壮,原是屠户。其粗黑矮壮,大脑袋,凸眼睛,厚嘴唇,肉鼻子,性格温顺,活似弥勒佛。他力大如牛,手中的武器便是一杆磨杠,可力敌数人,上阵只穿一件双层牛皮马甲,惯于步战。只要有人要求,他就给大伙儿表演翻碌碡的绝技。农家的碌碡,少说也有千儿八百斤,他蹲下身子,屁股一拱,碌碡就直立了起来;若用双手,掀翻十个八个滚儿,大气也不喘一下,常常迎来团兵的喝彩声。
  李愬得了这些英雄,又得了数千兵丁,心中十份高兴,一面申报朝廷,一面命押粮官程异从唐州急急调用军械、衣甲,粮草。李愬命虞侯马少良为统领,董少芬副之,号为“山河十将”,又将带来的团兵精挑细选三千众,号为“突将营”,日日操练,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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