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节：办事务之前

　　在群众中，刘会计公事公办，私事私办，立足桃园村的发展，总是谈自己的看法，总是提及桃芳之事，激起群众对陈村长的愤恨，从而对自己产生好感。说话时，对于想当村长一事儿，却只字不提，纯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暗暗启发群众，让他们自已领会就行了。
　　通过刘会计的宣传，不少人都形成了共识，有的群众说刘会计是一个好人，有能力、有本事，善于大处着想，小处施行，完全能够胜任桃园村的村长，这领头雁，应该由他来当。
　　相比之下，刘会计的宣传方式要高明多了，不像陈村长那样，很直截了当，每到一家，就像乞丐要饭，不给不走，死皮赖脸地要求人家投他的赞成票。
　　言归正传，陈村长与刘会计二人坐下，互相粉面，各自都很高兴，陈村长私下认为，你刘会计很狡猾，拿着公章不放手，想当村长，老子就叫你两脚不落地，累死你。现在，就用我的家务事来磨缠你、影响你，看你还有没有时间去群众中活动。我想，老子们就拼，看谁输谁赢，搞去搞来，“官儿”肯定是我的。
　　刘会计也认为，你陈村长莫要瞎想，想当村长是空的，不怕你用家事来缠我，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办法，我敢肯定，你还是敌不过我的，古话说：“你晒书，我晒肚，不知官儿晓归哪个做？”在他的心头，想得头头是道，满有把握当选桃园村的村长。
　　饭后，二人沏茶，陈村长喝了一口，道：“刘会计，我请你来的目的，主要是为陈包的婚事儿。你也晓得，年近无期，事情很多，我想，无论大小，你都要给我扛着，涉及要钱要粮，你说一声就行了，反正就由你来安排，我完全相信你。”
　　“陈村长，没有问题，尽管放心，凭我俩的关系，不用多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刘会刘一餐饭吃以后，表态格外不一样。
　　“陈包回来了，我想后天去烧香，连同‘头梳’一起递，你要随同一道，你看怎样？”
　　“有什么不行呢，陈包来了，更好安排，余下就是媒人的事情，我建议你选一个合适的媒婆。”
　　“哎呀，刘会计，我是请师用师，既然原来就是你，又何必换人呢？我又没有说你不合格，或者说哪件事情没有办好，难道还去找别人不成，就是你嘛，大不了就是砍（割）猪头的事情，请你放心，我给你砍一个大的，如果嫌猪头拿去不好烧的话，那就这样，我干脆给你砍一个猪屁股，行不行？”
　　“陈村长，那是小事情，既然你说了，我还能推辞什么呢？”刘会计说着，笑了笑。
　　陈村长知道刘会计是有意推辞，顺便开玩笑，于是微笑道：“刘会计，所有的事情，你给我大胆办，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总而言之，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你给我办好就行了，至于其它事情，我都晓得。”
　　“还有香、纸、烛、衣服，包括厨房需要的菜、味精、酱油等等，另外还要买些什么，你给我拿个名单出来，打发人去买，一次性到位，到时候要就是现的。”陈村长强调道。
　　“这些事情你放心，因为无论是男事务，还是女事务，我都办过，至于要些什么，我很清楚！”刘会计满不在乎地说。
　　“对，就是因为你内行，我才这样安排。”
　　“还有彩礼钱呢？”刘会计提醒道。
　　“这就……”
　　“这就由你来决定。”
　　“晓桃芳要多少呢？”
　　“我不清楚。”
　　“吱、吱……”陈村长看着刘会计，咬咬牙，‘吱’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子曰来。
　　“陈村长，照我的观点，这个事情好办嘛，怎么就拿不定主意呢？关于彩礼钱的事儿，我觉得拿多少都无所谓，你陈村长又不是差几个钱的人。话说回来，拿去了还在嘛，不过转一下手而已，毕竟是自己的媳妇，肥水不落外人田，你觉得是不是？”
　　“那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得好，就拿一点；说不好，分钱就不拿！”
　　“陈村长，这样做就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她要用钱，进了我陈家的门再说。”
　　“陈村长，你这样做还是不行，因为你是办好事儿，再说不是外人，是你儿子结婚，人家外面议论不好，本是一场好事儿，硬要将好事办成坏事儿，你又何苦呢？如果这样，那就不如不办。”
　　“那你又说拿多少？”陈村长想了半天，反问刘会计道。
　　“这是你们的想法噻，你问我！”
　　“我是参考你的意见呢？”
　　“拿现在的行情来说，也不一定！”
　　“怎么说呢？”
　　“家底好的，5000、6000块都有人拿；家底差的，1000、2000块也着数，还有些人分钱不出，照常在接媳妇，但对于你来说，分钱不出是说不过去的，因为你是桃园村有头有面的人物。”
　　“拿多少比较合适？”
　　“太少了，有损于你的形象；拿多了，没有那么必要，不过再少些，最低3000块钱要！”
　　“3000块，不行，太多了，最多1000块钱。”
　　“陈村长，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太小气了，多拿点没有关系，桃家的处境不一样，人家毕竟遇了难，钱花光了，捉襟见肘，有些事情没有办法，你要考虑一下。”
　　“那就加500块钱嘛！”
　　“陈村长，又不是我与你对亲家，我在打发（出嫁）女，如果是我打发女的话，说实在点，分钱不要你的。”
　　“再加500块，拿2000块钱算了！”
　　“陈村长，我认为这样做，好不好？就按你的意思2000块钱，但是拿钱的时候，建议还是多拿500块钱去，以防万一”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不行，又不是现在就定下来了，再说也不是我说了算数，还要由人家桃芳确定。”刘会计心头上不上，下不下，迟疑一会儿才说。心想，干脆算了，不争论了，顺从你的意思，至于事情行不行，那是另外一回事儿，我只能是尽到责任，因为说起太费力了，好像是我在对亲家。
　　刘会计想着，觉得还是不行，于是又恳求道：“陈村长，我认为还是多拿点去，万一不够，就很麻烦，也显得尴尬。至于多拿去了，同样还在那里在，到时候也要拿回来的。”刘会计害怕桃芳不干，商量不好，一是耽误时间，二是怕陈村长埋怨，说能力低，这点小事就办不好。
　　“要得，你说了算数，听从你的话！”陈村长听说‘要拿回来’一声，才勉强答应多拿500块钱去。
　　陈村长看出刘会计的心思，满有把握地说：“刘会计，你就不要节外生枝，按照我的想法去做，没有问题，不说我还要主动拿点钱，就是不拿钱，照办事务不可，我就是要马起（欺负）她蛮二做，又敢怎样呢，老子才不相信，她桃芳还要飞到柱子那里去，给她说清楚点，就是飞去了，也要捉她回来。”
　　“陈村长，我认为你今年办事务花点钱，应该没有别的想法，因为你自己有责任，有些话我就不说明了，你内心有数。再说当下，时逢桃家困境，不要说钱，恐怕连粮食都成问题，要是人家缺粮食的话，你还要给人家出一部分，才说得过去。”
　　“粮食，我照她卵火，她蛮二没得，自己想办法。”
　　“陈村长，多少出点，是你的心意，人家不是想你的，主要是遇着今年的困难，而且不是一般的困难，不然的话，你放心好了，人家不会要你一颗粮食。”
　　“按你的说法，出就出点吧。”陈村长考虑半天，毫不愿意地说。
　　“对了，大方点，何尝不好！”
　　“你看，两挑稻谷行不行？”陈村长盯着刘会计，伸出两个指头问。
　　“不是由我决定，关键是你的认识，要说起来，两挑稻谷就小气了，但是你又大方不起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行行，事情就定了。”
　　“定了就定了！”
　　“就这样，万一不够，她蛮二自己想办法，我陈皮只能拿这些东西。”
　　说了粮食，又说背猪肉，包括整个事务中要请多少功夫，哪些人去当夫（去女方搬家具的人）、哪些人来挑水、哪些人来办菜（当厨师）、哪些人跑堂（打杂活），菜房安排在哪里，饭房又在哪里，内管事找谁，外管事找谁，都一一议论开来。
　　陈村长摊开右手，道：“肉的问题，反正我准备杀两个猪，有个大的，有个小的。大的用来办菜（酒席），毛重约有350斤，我与她蛮二各人一半，实际她还有宽余的，我可能不够，因为我的客人比她要多点，但不要紧，不够就不够，我自己晓得想办法。”
　　“可以！”刘会计茬话儿。
　　“那个小的，最多只有220斤，这个猪用来砍条方（礼馅），除此之外，还要剩一点，就用来办菜。关于人员的问题，无论灶前房后，堂里堂外，一切听从你刘会计的安排，我就不管了。”陈村长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