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还是一场梦

　　先前，程书记在听取肖副乡长的介绍时，心里就明白，陈村长并没有能力当好干部，而是凭许书记的关系在鬼混日子，耽误了“阳春”，不仅如此，而且还因为道德品质的问题，严重影响了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
　　作为一个地方干部，不思进取，不想人民，不安人民，不为人民，就不是人民的好干部。身为一位干部，如果连基本的干群关系都处理不好，那么说明他所出的问题还不小。
　　对于陈村长的事情，听说是许书记的干亲家，程书记就没有在会上当着大家过多的议论下去，但他的想法很明确，凡是有问题的干部绝对不能用，已经用上来的干部，一旦出了问题，就要及时处理，进行阳光晾晒，防腐防变，同时也让群众看看，看他到底是一副什么嘴脸，还好不好意思去争干部当。
　　在这次选举中，如果陈村长要出来参加竞选，那是一件好事儿，因为无以对比，难识好歹，让他在‘海选’公众场合下接受群众的批评，接受群众的否定，这样既不得罪许书记，也不违背民众意愿，而且还将选举工作也搞好了，当然是两全齐美的事情，谁又说这种事情做不得呢？至于提到桃芳的事情，因为程书记暂时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也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打算会后抽时间去了解一下。
　　
　　昨天，在心灵重负之下，桃芳没有起床，心中不时回忆母亲和刘会计的无理劝说，无奈的选择，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同意嫁给陈包。这种做法哪里是理智的答应，让她的心像在刀刃上过日子，只有忍痛割爱的命，没有自身的安稳与平静。她想着，在泪水中睡去，又在泪水中醒来。醒来以后，还是想着那些不理智的决定。
　　桃芳一心想到柱子，因为他是自己心中唯一的爱人。她翻过身来，道：“柱子，你在哪里？这个时候我很想见到你，我想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倾诉给你，让所有的辛酸和眼泪都淌过你的心田，让你所有的理解和安慰，像医药一样疗养我的伤口。”
　　“柱子哥！我很想听到你的声音，也想看到你那张平时喜欢微笑而充满醉意的脸，如果我能够回到你的身边，那该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多么美好，可是那份曾经拥有的幸福与快乐，却永远成了青春的过客，我永远在寻找，然而上苍给我的就是一份痛苦！”她的眼泪不断往下流，慢慢浸在了睡意之中。
　　一会儿，桃芳进入梦中，梦见与柱子在一起。那是一个春天，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柱子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在“对门坡”等他。他背着书包，转过弯来，看到她的时候，异常欢喜，隔远就喊她。她甜甜地应着，不断向他招手。
　　桃芳微笑着，向柱子跑去，便喊道：“柱子哥，我的柱子哥，你回来了，我想你！”柱子难抑心中的激动，跑来拥抱她，她也向他抱去，二人相拥在一起，久不离开。
　　美梦幻化，倩影飘忽，桃芳好像觉得又是在一个公园里，园中花香鸟语，阳光明媚。她和柱子手拉手，走在一条青石小路上，轻风摇曳，百花蝶恋，转过一道弯，前面就是一块绿色的草坪。她们来到草坪上，小站一会儿，并排坐下，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便问道：“柱子哥，你喜欢草坪吗？”
　　“你说呢？”
　　“我当然喜欢！”桃芳充满着柔情，头单摆似的摇了几下，微笑着，向柱子的肩上依偎而靠。
　　柱子将右手放到桃芳的肩上，粲然一笑，道：“我最喜欢小草，喜欢它的坚忍不拔，还有那浓浓的绿意，淡淡的自然畅想，温柔宽厚的心胸，不管它置根的土地是贫瘠，还是肥沃，即便是青沙薄土和悬崖绝壁，只要春天来了，它就十分热情，总是忙忙碌碌，伴随着春风燃烧，给大地穿上绿色的外衣。”
　　“我是一棵小草！”
　　“所以，我爱小草！”
　　“我给你一棵小草！”桃芳嫣然一笑，顺便在地上扯起一片草叶放到柱子的手里。
　　柱子将小草放到嘴里咀嚼，汁液中渗出青涩的味儿，道：“哟，这草叶好苦！”
　　“爱情也是如此！”桃芳说。
　　这时，柱子从身上摸出一颗“颗颗糖”来，递给桃芳，说：“这才是我们的爱情，永远是甜的！”
　　桃芳微笑，将“颗颗糖”放到嘴里，化吞一口美味，便讲起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来……当故事还没有讲完时，只见一阵清风徐来，风中的蝴蝶点到一枝花上！
　　激情之时，桃芳突然醒来，发现又是一个梦。一会儿，泪水汪汪，依然清洗未干的泪痕。她一次一次，轻轻地呼喊道：“柱子哥，我想见到你，你何时回来？”
　　
　　柱子还在给桃芳写信，这封信是他给她写信以来，所花时间最长的一封信，不是信的内容写得很多，而是他无法写下去。所以，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一直没有写结束。
　　每一次，当柱子提起笔来，心里总是难过，便无法平静。今天，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想尽快写好以后，趁明天交出去，因为后天是星期一了，实习返校的班级，要正式上课。
　　一旦上课以后，时间就打紧，不得上街，再加上课程又多，听说这个学期，学校又增加了四门新课，涉及到专业，非常重要，而且都要上完。所以，不能因此而影响正常的学习。
　　然而，现实无奈，又让柱子无法解脱，总是想着桃芳，思思虑虑，不想上课，想马上回去看看，到底她成了什么样子。他想，假如回去，执意要问问陈村长，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无情，为什么这样侮辱她、伤害她？他想来想去，时间安排不来，因为不能旷课，再说学校不一定批假。所以，无论如何，他准备国庆节回家去。
　　
　　陈村长一早起来，洗漱完毕，到房间换衣服，衣服还没有换好，就听外边有人在喊，凭那声音，他很熟悉，知道是刘会计来了。为此，他也不忙不惊慌，想尽量搞得周正一些，因为是去乡里面开会，仅凭穿着打扮的样子，以好让别人认出他还是桃园村村长。
　　刘会计听到屋里有人答应，便在堂屋里站着等他。不一会儿，陈村长提起黑色公文包，还有一个瓶子，匆匆忙忙地出门来。只见他左手再次理了一下衣领，道：“走，刘会计，我们还是早点去！”
　　虽然桃园村距离平安乡不算很远，但一般的步伐，也要走半天时间。假如去早了，也是在那里耍，或者说看电视消磨时间。可是，陈村长的想法并不是这样，他早点去的目的，是想用半天时间见许书记，与他仔细谈谈，作好事先沟通。
　　于是，陈村长借此机会，也给老干提两斤“蜂糖”去，再作见面礼，以融洽关系，事先晓得这次换届选举的精神，但主要是想知道老干对他是怎样安排的。当然，其最大的希望，还是想老干给他最高的位置，当桃园村支部书记，如果当不了支部书记，那就维持“原判”也可以。
　　所以，陈村长出门时，也不像刘会计那样空手而去，除了公文包以外，还多了一份心意。一路上，他没有提起有关换届选举的话题。只顾跟在刘会计的后面，胜算自己，高兴不已，甚至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待他，暗自道：“老子这次要看，你刘阿四想当村长，到底从哪里当起，恐怕也是‘两个男人打亲家——有鸡无窝（不起作用）’。再说，我不相信老干日糊涂了，要帮你的忙？”
　　“刘屙四，不怕你现在在管理公章，也不过是暂时管管而已，最终要回到我的手里，你信不信？你应该知道是谁在平安乡当书记，那是我的干亲家，我儿子的干爹，他不会照顾你，你不要得意了，这次去，只要我跟许书记说一声，就把你会计下了。”
　　刘会计走在前面，感觉陈村长好像有心事儿，也懒得主动说话，只顾默默往前走。但他也在想，这次换届选举工作，是关系刘家的大事儿，说白了，就是我刘阿四的换届选举，不久的将来，我会成为桃园村名副其实的村长。
　　陈村长，我给你算了八字，你这次与我一道去，不过是代表上一届任期满，开一次会罢了。我想，你没有什么来头，空得了不起，最多到明天为止，就宣布你休息了。说实话，要是我站在你现在的角度，明智一点，既然没有我的份儿，还开什么会哟？
　　陈村长想着，也有些后悔，想起那个时候，不该推荐刘阿四当会计，宁愿拿人代，或空缺都可以。于是，他眼睛轮了一下，愤然道：“去你家娘的，舅子刘屙四，真是人心难测，哪个晓得你要夺我的位置，但也不要紧，老子这次千方百计将你搞下去，不让你再威风了。”
　　刘会计还在想，你陈村长不去开会，还少有些尴尬，我看你打扮得像大款一样，又不是去见领导，你以为平安乡还是你老干当书记，早就物是人非了。陈皮！我给你算死了，你的政治前途已经结束了。
　　陈村长这段时间，因为桃芳之事儿，害怕群众，不敢出门。所以，他整天呆在家里，而刘会计又不给他提供任何消息，特别是关于平安乡的人事变动问题。为此，陈村长却是一文不知，认为还是老干在当书记。
　　刘会计早知许书记已经调走，那新来的党委书记，人民政府乡长，包括副书记、副乡长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哪个时候到位的，他都非常清楚。准确地说，还是县培训会议结束的第二天，他就晓得的。他自始至终在关注乡里面的人事变动，因为关注他们，就是关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