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家里最热闹

　　花瓶早已放下碗筷，见蛮二进屋来，就问：“蛮嫂，吃饭没有？”
　　陈村长听老婆喊“蛮嫂”一声，顿时吓了一跳。心想，这狗日蛮婆娘上咱家门来，又是想干什么，难道有什么事情找我们？他立即猜测所有发生的可能性。为此，刚才那吃饭的高兴劲头，全然没有了。
　　“瓶妹，我吃了！”蛮二答话，过厨房来，见陈村长还在吃饭，就问道：“陈村长，还在吃饭呀？”
　　陈村长“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蛮二望了一眼，慌慌张张，右脚向左边移了一下，又开始吃起饭来。
　　蛮二上“火铺”，一眼盯着陈村长，好一会儿没有坐下来。
　　花瓶靠上前来，看看陈村长，又看看蛮二，偶然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心想，蛮嫂到我家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他又干了坏事呀？可是回想起来，她前面来了两次，也没有听说过。
　　在花瓶的心中，多么希望蛮二来到这里，是有求于咱家，如果是这样，当然可以，我们一定要帮助她，而且尽量做得更好。她想到这里，就问蛮二道：“蛮嫂，你来有事儿？”
　　“是！有点小事儿，等陈村长吃饭再说。”
　　陈村长听蛮二说等自己‘吃饭再说’，心头更是急了一跳。内心想，是有事求我，还是嫌老婆上次拿去的钱少了，又来敲诈我的钱呀……但不管怎样，他还是想尽快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事儿，于是速战速决，将半碗饭加快吃完，就放下碗筷。
　　“蛮嫂，你说嘛，不要紧，如果有事儿，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就尽力而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我们都愿意帮助你，除非硬是做不到，要是实在做不到的话，也请你多原谅！”花瓶满以为蛮二到来，真是有事相求，首先话提嘴边。
　　“不是，瓶妹，我来没有别的事儿，因为前两次来，陈村长不在家，我也无从说起，今晚上正好，他在这里，我就实说实话，主要是因为桃芳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有喜（怀孕）了……”
　　花瓶听了蛮二的话，感到很吃惊，全身发抖。一会儿，她又打断蛮二的话，道：“有喜了，是不是搞错了，蛮嫂？”。
　　“不会的，没有搞错。”
　　“有喜了，不会哟！”陈村长怔了一下，死死盯住蛮二，本着怀疑的态度，不屑一顾地说。
　　“不会的，陈村长，我绝对不说假话，也不会冤枉你，你们不相信，就跟我去看看，现在就去……你们都晓得，我这个人向来不会捡事儿来说，是人家医院检查出来的。你陈村长最清楚，几十年来，我哪里无事生非过，或者说有意与人红过脸黑过心？”
　　花瓶听了蛮二的话，也完全相信她所说的情况，于是没有再言语下去，只顾连连点头默认。
　　“陈村长，天地良心，说句本心话，我实在是不愿来找你们，给你们增加麻烦，再说也不好意思，因为花瓶上次去处理了这事儿，但谁又想到她有喜了呢？”
　　“是啊，都难以预料！”花瓶说。
　　“上次，瓶妹去处理这事情的时候，已是话说尽底，我也反复考虑，大家原来好过一天，听她的话，都说算了。但事到如今，确实没有办法，而事情又是因为你造成的，最终还是你的责任。再说，像这种事情，落到谁的身上都一样，哪个不心痛嘛？我真是日子难过……”蛮二说着，泪流满面，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蛮二！我明起给你说，在我家说事情，就不要哭，哭哭啼啼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事情大不了的？再说桃芳怀孕，不一定是我那次出的问题嘛，晓她去和哪个混了来呢，关我屁事儿，你不要来怪我，又来要钱嘛，我钱多，有个银行在给你印？”陈村长想起9000块钱，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扯“冬瓜”骂“葫芦”，大吼大闹。
　　花瓶见陈村长怒气冲冲，敲边打形，挖苦人家蛮二，又提起9000块钱的事来，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慌忙压制道：“钱、钱，钱死你个舅子，你日疯了，你还提那些事情干吗，我叫你去做的？”
　　“算了、算了，瓶妹，不说那些了……”蛮二见花瓶对陈村长发火，就反倒劝起她来。
　　花瓶没有听蛮二劝说，只顾发老公的火，怒吼道：“人家吃多了，没事做了，专程来找你……你个舅子狗日的，找些事情来做，你现在晓得厉害性了，去噻？”
　　陈村长见老婆发火，吓得像兔兔，不敢吭声了。
　　“你想，人家就是找事来做，又没有去找别人，偏偏又来找你？你个活先人，你个死先人，你眼睛日瞎了，你脑壳烂了，你死去几节了，你个舅子狗日的，晓你脑壳在想哪样，你有点脑髓没得？人家蛮嫂来找我们，是想把事情说好，然而你呢，猪狗不如的东西，还在说、还在吼、还在狡辩，你有哪样理由狡辩？”
　　陈村长说起花瓶也是气，因为她上次给蛮二家送去9000块钱，心里就不舒服，认为何必拿钱买平安，完全可以吃过桃家，不必花钱，即使花钱，也要不了那么多，是她有意要拿是人家。
　　陈村长今见花瓶当着蛮二的面，气势汹汹，猪狗不如地踏俗自己，自感少见了脸皮，于是新账老账一起算，愤然而起，朝花瓶袭击过来，抓起她衣领就开始打，骂道：“你、你、你……你个绝狗日婆娘，你以为我真的怕你，我日你家老娘，人家喂狗是往屋里咬，而你却是往外边咬，吃里爬外的东西，老子要打死你！”
　　蛮二见陈村长将花瓶往死里打，霎时吓得目瞪口呆，慌忙喊道：“老天啊、老天啊，要打死人呀，不打了、不打了……”她一边喊着，一边上前招呼陈村长。
　　却说花瓶没有防备，挨过两拳脚，也毫不示弱，使劲挣扎站起来，动用自己的有力武器，双手朝陈村长脸上挖去，道：“你要日，你要日，你就去日嘛，老娘在屋里等你，不要狗脸的东西，你错得个鸡巴生起了，你今天不把我说清楚，老子要刨死你！”说着，又是一阵乱手而下。
　　“妈呀、妈呀，我不了、我不了……”顿时，陈村长脸上血肉模糊，遭受不住，接连惨叫，用力还击。
　　花瓶难挡陈村长的猛力，一时抓不住，向后一倒，正中碗柜，哗啦啦、哗啦啦，盆盆碗碗，瓢瓢筷筷，稀烂一地。
　　陈村长又想扑过去，只见蛮二将衣服拉住不放，于是他回身一甩，“呼”的一声，蛮二就滚在“火铺”边，但她还在喊着：“打死人呀、打死人呀，别打了，别打了……”
　　陈村长脱手蛮二，发现眼睛有些遮掩，顺势一揩，看了一下，满手是血，接着又朝花瓶扑过去。
　　花瓶倒地，马上又翻起来，嘴角流着鲜血，满身是灰。衣服也被陈村长撕烂，两个乳房都掉了出来。她顾不上羞耻，顺手举起一个罐子，奋力地朝陈村长砸过去。
　　陈村长见罐子砸过来，头一歪，落到了锅里，顿时“锅开花碗生蛋”，哗啦啦，又是一团乱糟糟。
　　
　　却说桃一先、立春宛、回天地、李芬兰、马鞍山、牛一黑等四邻八舍的人们，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吃饭、有的才放碗筷、有的在院子里闲谈，但听陈村长家大吼大闹，所有的活动都暂时停下来，急忙赶到陈村长家里去，看到底在干什么。
　　恰巧，刘会计也来了。却说他晚饭以后，心里总是不安，害怕陈村长拉好了人际关系，又夺去自己的位置和公章。于是，他放了碗筷，就去陈村长家探听情况。
　　谁知，刘会计到来时，却遇陈村长与花瓶在吵架，见蛮二也在屋里哭，还有立春宛、回天地……就百分之百的晓得，他们吵架的具体原因了，但他假装镇静，也毫不吭声。
　　蛮二本身年龄较大，脚又是风湿病，站力很差，哪经得住陈村长甩，膝盖正好撞在“二柱上”，霎时痛得要命，几经翻身，无可奈何，待立春宛进屋后，才将她扶起来。
　　陈村长与花瓶的“战争”，在邻居的劝阻下，终于停了下来。她坐在地上哭，两个乳房染得像“灰尿包”一样，泪水不断冲洗那张老脸，心里十分难过。
　　再说李芬兰，第一个赶到，眼光投向花瓶，便集中到“灰尿包”上，心里更是慌了，急忙转到屋里去，随便找一件衣服给她穿起。
　　不一会儿，人们陆陆续续到陈村长家，七嘴八舌，闹哄哄一团。有的问是为哪样，怎么打成这个样子；有的认为既不为吃，又不为穿，老了无事可干，还要打架，不像话。
　　人多嘴杂，各说各的，有的觉得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动手动脚，应该好好说，因为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的指责陈村长，说：“亏你还是一村之长，大小是干部，全村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带头人，就带头打老婆，如果是叫我们学习这些经验，才不稀罕呢，也不值得推广嘛！”
　　大部分人都气愤，有的说：“哼！动不动就拿老婆出气，打得赢老婆，自以为厉害，了不起，算什么东西？其实，那是最没有批（屁）本事的男人？”有的也说：“我就不明白，平时都是陈村长在讲理讲法，给群众调解民事纠纷……这回呢，让我们群众也来调解一下他的家庭纠纷，看到底是谁对谁错！陈村长，你既是在打老婆，肯定有理由噻，不妨说给我们听一听？”
　　一会儿，来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嘴多，你一言，我一语，压得陈村长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