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意外的收获

　　许书记老婆端了两碗米粉到客厅，接着回厨房去，自己也开始吃起来。因为上班时间要到了，单位又要求严格，不说这个星期加班，就是平时，纪律都很严明，领导要清点人数，又是实行签到制，如果迟到一次，就要扣10块钱；如果当月累计迟到三次，就要扣月平均工资的百分之十五。所以，她想尽量做到不迟到，快点吃了，洗碗就走。
　　许书记进入会场时，还迟到了10分钟，组织部饶部长正在宣读有关他的任免文件：
　　中国共产党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委员会文件（通知）
　　清干任【某年】21号
　　关于许向直等同志任免职的通知
　　各乡镇党委，县各部办委局，县级国家机关各工作部门党组织，各人民团体党组织：
　　经某年某月某日，县委常委会议讨论决定：
　　许向直同志任中共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县委组织部干部室主任，免去其中共平安乡委员会书记、委员。
　　程林木同志任中共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平安乡委员会委员、书记。
　　池塘深同志任中共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平安乡委员会委员、副书记、拟任人民政府乡长。免去其米饭乡副书记、委员。
　　刘海同志任中共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平安乡委员会委员、副书记、纪委书记。
　　杨一青同志任中共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平安乡委员会委员、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肖像同志任中共清水土家族自治县平安乡委员会委员，拟任副乡长。
　　……

　　平安乡的领导班子成员基本上换完了，除了杨一青和肖像两位同志是就地提拔以外，其余要么是外乡交流来的，要么是县直机关下派的。
　　许书记听到自己的去向，心里非常高兴，他高兴的不是因为自己从乡下调进了县城，而是终于远离了平安乡，更是卖掉了陈村长。心想，现在我完全可以不卖你陈村长的“账”，如果你还要来找我，我就推你去找新来的领导，至于你能不能再当村长，公章不公章，关我屁事。从此，反正我不认你这个“老干”就行了。
　　眼看上班时间要到了，许书记老婆送陈村长出门，道：“你回去以后，就按他（许书记）说的去做，也不用多说，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要随时加强休养，提高自己的素质，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进城办事，随时进来耍，要是家里活路轻松了，叫她伯娘（花瓶）也来耍嘛！”她热情地告诉他。
　　陈村长绕过红豆路，来到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内心很不踏实。心想，村长位置能不能到手，公章是否收得回来，恐怕还是个问题。可以看出，亲家母倒是很实在，很热情，也帮了我的大忙，可是许书记呢？那就完全不一样，明显地体现出，态度不是一般的冷淡，而且出门时，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也许……他正想得入神，没有注意，无意中撞到一个女人的怀里，差点绊倒人家。
　　那女的恨了他一眼，道：“你这个人，在想些什么，看你样子，入神得很，连路就忘记走了……”说着，也没有顾上停留的机会，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陈村长回过神来，意欲赔礼道歉，张口结舌，却没有轮到说话的机会，那女人已经远去了一段路，只有“娟秀蛋糕店”的妇女，还在看着他的狼狈样子，咯咯地笑。他实在不好意思，无地自容，慌忙转过侧边的巷道，来到二街上。待他刚过“千里行鞋店”门前时，就听得后面有人在喊：“老表，你在这里，准备到哪里去？”
　　陈村长回过头来，见是万医生，惊讶道：“老表，您早！怎么，今天没有上班？”
　　“不上班，今天是星期六，我去菜市场买点菜，你进屋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万医生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陈村长遇到万医生，又突然想起大毛的事来，上次和万医生商量有关收拾大毛的事情，老表是不是按照当时所说的办法去做了。他本来想借此机会多说两句话，可是万医生不由他心中所想。
　　陈村长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慢吞吞地自语道：“也好！偶然在这里碰到他，他又邀请我去，要是我不去，那就不行了，免得人家说我这个人见识很差，要人的时候就是老表，不要人的时候就是钟表，挂起不管，等其自转，想看就看一下，不想看就算了。所以，既然来了，就顺便进去一趟，我相信不会有错：一来进一步加深我们老表之间的感情；二来了解大毛的病情，且不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或许还有惊人的消息，以及意想不到的好事儿在等我。”
　　陈村长继续向前走，越想这办法，就越觉得对头，于是拍手道：“行行，真好，就这样办！可话说回来，也要买点东西去，不能空手进人家屋里，虽然是老表，但东西也很重要！”他说着，路过“靓丽服装店”，上至天桥，转到对面“阿里巴巴乐”百货超市去。
　　万医生进屋不久，陈村长就提着一盒牛奶到了。万医生很热情，急忙拿一双拖鞋，迎至门口，指着客厅里的椅子，说：“你何必客气，快进来，那里坐！”他说着，接过陈村长手中的礼物。
　　陈村长进至客厅，站了一会儿，擦着脸上的汗水。
　　万医生端上一杯热茶来。
　　陈村长接过茶水，道：“说实话，不在那里碰到你，我也要准备进屋来。”他故意撒谎，证明自己的诚意和打算，尤是心目中那份浓厚的老表之情，以此进一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进城来有什么事？”万医生问。
　　“我、我，我来……他‘我’了半天，才谎称说——我是来看交通局对我们村的公路建设是如何规划的。”
　　“噫，不是说，你们村换人了吗？”
　　“你听哪个说？”陈村长镇静自若。
　　“具体想不起了，那天我是听哪个在说……”万医生回想半天，到底是在哪里听哪个说的，一时想不起来。
　　陈村长眼睛盯在万医生的脸上，见他想不起来，就说：“不存在这个事情，可能是乱说的，或者说你听错了，是说其他村！”他害怕在老表面前丢脸，就用心使劲镇住那张脸皮，接着又喝了一口茶水，急忙转过话题，道：“哦，老表，这段时间，晓大毛的病情如何？”
　　“恼火了！”
　　陈村长听到“恼火”一声，心头很是乐意，但脸上并没有急于表现出来，只见他屁股歪了一下，又直起身来，探问道：“大毛的病情恼火，恼火到什么程度？”
　　“实话说，只要我用心，除了癌症以外，别样病我都不怕，至少有一定的把握，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困难。所以，大毛的病不存在难得医治。自从你那次来说了之后，我就想方设法……我想，只要我心头放弃，他不死，又往哪里走嘛，只不过是将他那点钱拖完而已。”
　　霎时，陈村长不知高兴到哪里去了，而且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竟然放了一个响屁，差点喊出声来——老表，要得、要得，办得很好呀，可以可以，我更是佩服你了，感谢你，非常感谢你！他狗日大毛着了，我眼中的钉子呀，终于被你拔掉了。
　　万医生看出了陈村长的内心，自己也跟着喜悦起来，认为这次替亲戚办了一件好事儿，而且实在是了不起。
　　陈村长站起来，故作姿势，伸了一下腰，又坐下来，道：“老表，还得多承（感谢）你，说实在点，在全村人当中，别个我都不怕，就怕这狗日的家伙！”
　　“现在，你就放心了！”
　　“是，放心了、放心了，完全放心了！我想，要是他的病好了，回去以后，他绝对要找我，我也绝对要吃他的亏，而且不是一丁点……”
　　“现在不会了，你放心，相信老表的能耐，如果现在他还得好的话，那真是阎王老爷眼瞎了，不要他的命！”
　　“晓花好多钱了？”
　　“我大概算了一下，应该是6000多块钱了。”
　　“哟，要得！”陈村长不断高兴，阴着算了一下，老婆给她们送去那9000块钱，已经去了6000多块钱，却是所剩无几了。
　　陈村长又一次笑嘻嘻，暗自道：“你狗日桃家人，乌龟王八蛋，要敲诈老子的钱，你就敲诈噻！我以为你们拿去守得住呀，还不是空了，你个狗日蛮二和桃芳，要我的钱，不过也成了‘中转站’，归我老表收到医院里来了。要得、要得，做得很好，我高兴，简直太高兴了！”
　　“你高兴，我也高兴，我们大家都高兴！”万医生见陈村长的样子，也兴奋不已地说。
　　“大毛活该，包括桃家所有人，因为他们都在整我的名堂，让我吃了不少的亏。”陈村长愤恨道。
　　“现在反过来了，让他们也吃点亏嘛！”万医生补充两句。
　　“可能要出院了吧？”陈村长高兴之余，又问万医生。从他的内心来说，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大毛还会好起来，巴不得现在就听到他死亡的消息，而且抬出医院、抬回家里，葬下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