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去收公章来

　　次日下午，孙副书记和肖股长出发了，一路上，他们都在议论纷纷，孙副书记说：“三十夜翻皇历——年近无期了，许书记年底换将，不知是什么原因？我认为没有必要，因为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听县里面领导说，不待‘秋征’结束，就要召开全县换届选举工作培训会，省里面的会议已经开了。”
　　“其实，陈村长不称职，是老早的事儿，而且在村上乱搞男女关系，形象非常差。在桃园村来说，他可称得上‘霸王村长’，厉害得很！对于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只是因为他是许书记的干亲家，不好说得那样！”肖股长接着说。
　　“我想，是你说的这个情况！”孙副书记茬话。
　　“说实话，陈村长素质差得很，尤其是道德品质，十分低劣，工作能力也没得。用他来当干部，纯粹是鬼混日子，要是本人当书记的话，早就给他废掉了，还用拖到现在……”肖股长说。
　　其实，肖股长不说这些话，孙副书记也很清楚，许书记和陈村长是老干关系。孙副书记挠了一下耳朵，叹气道：“咱们作为副职，只是不好建议，再说就是建议了以不起作用。所以，一直以来，很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装着不晓得那些事儿。”
　　
　　刘会计一边帮老婆的忙，不时到院子里看看，进进出出，得了三次。虽然不见孙副书记与肖股长到来，但他也在想，不会误火，因为这是许书记交办的事情，谁都不敢怠慢。所以，他只顾赶忙回到屋里，忙这忙那，想尽办法做个大派头出来。
　　刘会计做好了“皮蛋糊海椒”，又去炒鸡杂。不一会儿，见孙副书记和肖股长进门，十分高兴，急忙在锅里用力炒了两下，就将铲子交给老婆，接着去倒茶水。
　　吃饭后，孙副书记与肖股长单独嘀咕，共同商量了一会儿，就去陈村长家里。
　　陈村长邀请二人上楼，安了凳子，急忙转身进屋，去拿烟来上，自己也点上一支，又去沏茶，便安排花瓶，说：“快点，你去给他们煮饭，我来帮着做菜。”
　　孙副书记不等陈村长话完，就急忙招招手，说：“陈村长，至于饭就用不着煮了，我们……”
　　“怎么，不吃饭呀？”
　　“不是，我们已经吃了。”
　　“在哪里吃的呢？”
　　“在刘会计那里。”
　　“到我这儿来，不要客气，当在你们家里。如果没有吃，就给你们煮，反正我很随便！”
　　“是真的，我们已经吃了，不必客气。”肖股长补充道。
　　“那就好，既然吃了，那就不管你们了！”陈村长给孙副书记和肖股长倒茶。心想，原来乡里大小干部，无论是工作，还是别的事儿，到我村上来，就得先到我这儿来报道，因为我是一村之长。可是，今天怎么了，在刘会计那里吃饭，而且我一点信息都不晓得，难道有新的情况？他猜测其中原因，便问孙副书记：“你们是早上来的吗？”
　　“不是，下午来的。”
　　“有什么工作安排？”
　　“没有大的工作，主要是受书记委托，看看群众的秋收情况，你们村的《农业税通知书》发完了没有，有没有错误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就要及时纠正，不能让群众有意见？”
　　针对孙副书记的问话，陈村长将全村的秋收工作情况向他作了详细汇报，便最后说：“通知书全部发到农户手中，没有听到任何人反映，只有三组有两家有点小问题，因在分户的时候，四舍五入，小数点后面一位数与总计税面积不稳合，但都处理好了。我们准备只待粮食晒干，就催促农户抓紧送交，认真做好秋粮入库工作……”
　　孙副书记打断陈村长的话，说：“这是其中一项，还有十月份迎接省里面计划生育抽查，不能出任何问题，特别是一些‘问题户’，要事先打好埋伏，到时候叫他们要么走亲戚家，要么清早起来上山干活儿，一定要天黑了才回来。如果有人问到，特别是老年人，就叫他们说‘不晓得’就行了。一句话，要引起高度重视，谁出问题，谁负责！”
　　“是呀，我们都很重视！”肖股长茬了一句。
　　孙副书记继续说：“关于这项工作，结合县里面的意见，我们做了充分的安排：一是分片把关掌握；二是包人包户看门；三是规定‘问题户’不能在家中，一定要回避。”
　　“如果抽到你们村，你们村干部，要自始至终跟随，见机行事，不能有半点差错！”肖股长补充道。
　　“我想，当前的工作，就这样安排。当然，今年是乡村换届选举之年，希望班子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要有思想动摇，也不要到上面去跑官要官，一切以换届选举为中心，服务大局，全力做好维护稳定和安全生产等各项工作，努力营造良好的环境，确保换届选举工作圆满结束。”孙副书记一席话，只是谈到工作，却只字未提收回公章一事儿。
　　“是、是……”陈村长丢掉烟蒂，喝了一口茶水，连连回答。说起别样工作，陈村长没有在意，唯有提到选举一事儿，其神经就像有些过敏性反应。他想，如何面对今年的换届选举工作，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到底怎样处理，他心中还在回忆孙副书记所说的那些话。
　　孙副书记又点上一支烟，对全村的秋种，基础设施建设，农民收入，劳务输出等询问了一番后，说：“陈村长！我是来看看，工作就按我的安排去做，我们准备走了。”说着，起身来。
　　肖股长也跟着站起来。
　　陈村长十分惊讶，问：“孙书记，这么晚了，往哪里走呢？我这里又不是住不下，或者说不歇客，只是条件差一点而已，没有你们乡里面安身，但住一个晚上，又怕什么呢？”
　　“不！我们到刘会计那边休息，因为肖股长还有事儿……”
　　“就是关于上次的工作，你们村报上去的特困救济名单，有些基本情况没有填完整，我去找他核对一下。再说，这段时间有点忙，明天早上，我们准备一早赶回乡里。”肖股长解释道。
　　“是！明天一早要回去！”孙副书记补充，进一步证明肖股长所说的是实话。于是，对陈村长挽留的心意，再次谢过，便转眼对肖股长说：“你不拿公章去，怎么完善资料呢？”
　　“哟，我差点忘记了，多谢你提醒！”
　　“你看，我成为你的秘书了！”孙副书记故意开肖股长的玩笑。
　　“陈村长，请将公章拿给我一下？”
　　“要拿到乡里去？”
　　“不是，就拿到刘会计那边！”
　　“好，拿去嘛！不过，用不着你们跑路，明天我去刘会计那里拿就是了……”陈村长说着，就往屋里去。他害怕失去公章，首先就亮明要还他公章的意思。
　　陈村长向来将公章放得很紧，平时都是锁在一个专用箱子里，千不容易失手。一般情况，乡里有事儿，要用到的时候，只要有人带信来，他通常都是亲自拿去，很少叫人带去带来。
　　肖股长拿到公章以后，二人与陈村长握手礼别，方才离去。
　　却说刘会计，进进出出，兴致勃勃，吃过晚饭，又急忙准备宵夜的。他特去陈安达家买了一条两斤多的“菜花蛇”，便杀一只大公鸡，开始炖起“龙凤汤”来。
　　刘会计用力宰着鸡肉。心想，今天是我刘阿四时来运转的日子，也是第一次拥有主动权的日子，理所当然要用“龙凤汤”来庆贺。因为龙代表“江山”，凤代表“高贵”，有龙坐江山，有凤能高贵……现在，我虽是代理村民委员会事务，也算是一个村长助理。助理就助理，这也是一个基础，不要紧，慢慢来，待换届选举以后，就坚决扶正。
　　刘会计做好调料，又去拿蜂糖，越想越得意，激动地说：“告诉你，陈村长，你要知足，你该下台得了，这叫‘风水’轮流转，你懂不懂？说实在点，你和我打斗，没有你的赢头。虽然许书记和你是老干，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不清楚，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俗话说：‘今天与你有三千好，明天与我有八百交。’真是世事难料啊！”他话到这里，见孙副书记和肖股长进屋来。
　　“刘会计，公章的问题，我们收来了，请你拿去放好！”肖股长进屋就喊，并将公章放到桌子上。
　　刘会计正在用苦荞酒兑蜂糖，听到肖股长一喊，就立即放下手中的瓶子，出门来，小心翼翼地拿起公章，说：“请领导们放心，我一定不辜负许书记以及你们的希望，坚决服从组织的分配和安排，认真学习，积极工作，不折不扣地完成上级交给我的各项工作任务。”他站着，像背台词似的，向孙副书记和肖股长发誓。
　　孙副书记听了，一阵哈哈大笑，说：“我晓得你刘会计是好口才，能说会道，嘴皮上像抹了油，滑得很呀，是不是经常练习啊？如果有时间，我们也要来向你学习。”孙副书记有意开他的玩笑。
　　“哎呀，孙书记，这玩笑开大了，不好意思，我还差劲得很，一把胡子老白了，还没有干出正经事来呢！”
　　“行了、行了，拿去放好吧！千万不要丢失，不但要管好，而且要用好！你要晓得，管公章的责任很大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