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雪上又加霜
作品名称:桃园一家人 作者:老屋 发布时间:2014-05-07 18:56:02 字数:3610
陈村长完事以后,连卫生也不打扫,就草草地将桃芳的衣服穿好,解下绳子和布片,收到自己的包里,然后去拿弯刀垫在屁股下面,坐到侧边休息,等待她醒来。
桃芳是第一次“过关”,哪里经得住陈村长那么大的折腾与摧残,却是被整得死去活来,身痛与心痛交织在一起,力气已然耗尽,再加上陈村长的毒打,让她更是难以缓过神来。
陈村长坐着,认真回想,舌头在嘴皮上不断舔着残留的余味,霎时又泛起一阵狂笑来:“呵呵,胜利了,我终于胜利了!”沉迷间,当他看到桃芳的惨境时,忽而又良心发现,不应该,我还是过分了。可是,当他想到团团与大毛要成为一家人时,并且因为自己想整团团,又没有得到手,于是又怒气复发,狠心地说:“要得,就是这样,整得好,还整轻了点,安逸安逸!”
近一个小时过去,桃芳终于苏醒过来,翻动身子,接连两次,本想坐起来,她躺着,面对心灵的伤痛,对陈村长是心怀仇恨,接着还是一阵痛哭流涕。
陈村长站起来,低下头,说:“桃芳,你现在哭也是没有用的,小心别人听见,如果有人晓得了,我倒无所谓,关键是你。说实话,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现在事情都过了,你就要忍下去,如果你不服,随便你,我也不怕你!”
桃芳只顾流着泪水,没听陈村长说些什么。
“如果你忍下去,只是眼前吃亏,往后不会有太多的痛苦;如果你要去告,那得考虑一下后果。不过,我还是劝你,最好莫去声张,对你非常不利,反正我是作了准备的,大不了是坐几年班房而已,但是你呢,那就不一样了,拿什么脸面去见人,特别是你将来的生活、将来的家庭,还有你老公,他受得了吗?”陈村长掏心露肝,蛮有把握地说。
桃芳心苦,苦到无边,无路可走,狠不得一口喷死陈村长。
“我认为像这种丑事儿,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干脆咽下去算了,我晓得那个人叫柱子,是你的对象,而且你非常热火(喜欢)他,他也热火你,你能不想他吗,要是声张出去,如果有一天,让柱子晓得了,你将如何面对他呢,将来他是不是依然热火你,这些你都要考虑清楚?”陈村长挖软补硬,贴贴实实地劝说。
桃芳翻一下身子,擦拭泪水,饮恨吞声。
“话说回来,就你的家庭来看,一无权,二无人,又上哪儿去告,谁又把你当一回事儿。有时候,即或有人说起,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如果你不信,可以试一下。再说,当你出现在人群中时,人们还会给你瞟瞟眼(异常眼光),让你无地自容、无话可说,说白了,瞧不起你,那你活起又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陈村长话毕,又坐下来。
字字砸眼,句句揪心,陈村长的话,真是击中了桃芳的要害之处。
桃芳止住哭声,沉思一会儿,觉得陈村长说得有道理,是的!以后我还要嫁出去、还要为人、还要在世上走,如果断然去告他,或告而未果,反倒出了丑陋,我将如何面对柱子?她想到柱子,一边哭,一边骂着陈村长,道:“陈村长,你为何不去整你女儿,整你娘,整你家祖宗三代呢?却专门来害人,让我不得安宁,你知道我与柱子是朋友,你就起这个烂心肠,硬来整我。我将来怎样给柱子说明白,我的柱子,柱子哥,我受害了,我将怎么办……”此时此刻,她的泪水只有横在爱情的忠贞里,风雨如晦,淅沥而下。
陈村长整了桃芳,管她哭不哭、闹不闹、痛不痛,反正心里很乐意,因为他看透了她的内心,揣摩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认为自己的言语确实起了重要作用,于是进一步补充,道:“桃芳!反正道理给你说了,至于听不听由你。我想,你还是好好地想一下,我走了!”话完,他弹簧似的跳起来,拍了拍屁股,拿起弯刀就回家。
桃芳见陈村长走了,自己又哭了一场,心中满是愤怒与仇恨,巴不得老天马上黑下来,一个雷公打他开花儿。她一直在骂,不管他听不听、走不走,那愤怒的火焰总是跟在他的后面,并缠绕着他的身子。一会儿,她忍着痛苦,慢慢地站起来,略略整理衣裤,拿起书,就伤心地回家。
陈村长回到家里,见老婆正在等他吃饭。
“我说你鬼头子,哑巴了,出门去哪儿,又不打声招呼,鬼鬼祟祟的,一早不见人,去做哪样来?”花瓶很不高兴,接连责骂着陈皮。
陈村长将弯刀往桌子下边一放,急忙撒谎,说:“没有别样事儿,听说后边树林有人在偷砍,我去看一下,难道看错了,哪里又是鬼鬼祟祟的?”他也不耐烦地回答说。
花瓶听说是去看树林,心想,这还差不多,说起来,也是他当林管员的职责,于是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话说这林管员的“官儿”,也是许书记主动给他的,因为村干部的工资水平很低,支书与村长是一样,每年一百二十块钱,会计还要少二十块。许书记认为,林管员一年有六十块钱,如果能将这六十块钱加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么当这个村长,清是清贫点,马马虎虎过得去。于是,研究林管员人事的时候,许书记就主动提出来,没有另定他人,其目的就是考虑到人员关系,多给他增加点收入。
桃芳回到屋里,看到昨夜晚再次读过而没有收好的那封信时,就突然想到柱子,心里一阵剧痛,霎时喊一声“柱子哥”,就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眼泪汪汪,茫茫然,不知何处是好。那哭声分明是对陈村长灵魂的拷问:问苍天,何曾有眼;问大地,哪里安身?陈村长邪恶俱在,害人不浅……
蛮二还在煮饭,若是往常,她早就煮好了,而今天早上,她却是边煮边等人,因为桃福满去平安乡卫生院给大毛买中药去了。她正在给大毛煮肉圆子汤,忽听哭声传来,急忙跑出门去,侧耳一听,却是桃芳在哭。
蛮二进屋一看,只见桃芳趴在桌子上,头发乱七八糟,衣服裤子也是脏兮兮的,于是问:“桃芳,你在哭什么,是做哪样了?”
桃芳见母亲问话,越发伤心,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桃芳依然无语,只顾流泪。
蛮二束手无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到大毛的房间里,原本想去告诉他,分析一下桃芳所哭的原因,可是大毛睡着了。她又回到厨房,用铲子在锅里拌了一下肉圆子汤,又去门边看看,等待桃福满回来。
却说大毛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特别是最近,精神状态非常差,一个星期来,仅起床两次,实际上他彻底地病了,时下三天饮食不正常,整天都是迷迷糊糊地睡。昨天下午,桃福满去高原村请老中医郑有效,来给他看了病。
清晨,郑医生来到大毛的床前,给他认真把脉,再看看舌头,又问他饮食、睡眠、小便、大便情况,说:“脉细弱无力,舌淡红,食欲不振,神经衰弱,心悸气短,多汗,失眠异梦,心浮气躁,悲伤欲哭,善惊易恐。于中医上来说,属于心阴不足,气阴两虚,心神失养,即为神经官能症,其病因为思虑过度,心阴暗耗,劳心伤脾,气血两亏,致使心神不安。”
只待郑医生说完,桃福满就接着问:“郑医生,你看,关键是严重不?”
郑医生没好多说什么,沉思半天,就开了一个处方,名叫“百麦安神饮”。即百合30克、淮小麦30克、莲肉15克、夜交藤15克、大枣12克、甘草10克。水煎服,每日三次。
郑医生拿着处方,对桃福满进行方解,道:“淮小麦、甘草、大枣益心脾之合,莲肉、百合养血合营,夜交藤安神养心,诸药合用,共奏养心阴,益心气,缓诸急,有安神定志之功。”
桃福满接过药单子,问:“郑医生!这药要服多少才有效?如果有效,需不需要换处方,如果需要换的话,到时候还要麻烦你,请你多费心……”
当时,郑医生把脉以后,心里就想,这病实在太难医了,能够医好的为数不多,我只不过是受人之请,试试而已,又见桃福满问,就摆一下脑壳,亮明心底,说:“实话给你说,医得人的病,就医不得人的命,我只能是尽力。这种病,民间称为‘相思病’。”
“相思病是一种典型的‘心病’,不好医治,中药再好,也要配合‘心药’,心药不到,中药无效。他的病要到秋分去,如果秋分前后不加病,方能平安。这方子可以连服三个疗程,看效果如何,如果有效,我就再来一趟;如果无效,那就另请高明,我已经尽力了。”
桃福满听了郑医生的话,万分焦急,只待吃过早餐,送走郑医生,就拿起药单子到平安乡卫生院去。他边走边想,大毛这病害得不轻呀,媳妇死了,儿子起不了床,怎么办?刚才,听郑医生说来,已是病入膏肓,要是不抓紧治疗,可就恼火了。提到‘心药’,他又想到团团,还是要娶媳妇,让她来暖暖大毛的心,极力配合,看能不能医好?
团团一直关心大毛的病,关注他的身体,三天两头,总在桃家进出。今天早上,她又来看了一次,见他睡着了,就没有打扰他,转而去厨房与蛮二拉了一席话,方才回去。
桃福满心里很着急,拿起中药往回走,根本没敢停留一会儿,他巴不得马上回去熬好,让大毛喝下去,药到病除,甚至立马就好起来,开开心心过日子。
团团回去忙着活路,既是煮饭、洗菜,又是洗衣服、喂猪,她刚提起饲料到牛栏巷子边,又突然听到大毛家传来哭声,吓了一跳,于是撂下“提桶”。她一路猜想,伯爹家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或者说是不是大毛出事了。她直奔桃家院子,一经细听,原来是桃芳在哭。她进屋,拉了一下桃芳的衣服,就问起底细来,道:“桃芳!你是做哪样了?不忙,你先不要哭,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桃芳听团团劝说,站起来,止住哭声,又见那湿漉漉的书信时,更加伤痛,差点没有哽过气来。她抹去信上的泪水,不自觉地吹了吹,然后放到桌子上,一边理着散在额头上的纤丝,一边又慢慢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