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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在回味

作品名称:归零      作者:林步山人      发布时间:2014-04-11 20:43:45      字数:6979

  【7】
  周平原刑满释放后,已经丢掉了在军政大学的军籍,回到村子后,知道老父亲已死。他直接打听到老父亲的坟墓,祭拜之后,这才回到家里。他一眼看见老母亲已经是白发苍苍,腰背比以前佝偻了许多,周平原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没忍住流了下来。他想起老母亲是为自己读书而累弯了腰,累驼了背,而直接却多年未尽孝道。那时候父亲在家干农活,而老母亲为了筹集周平原的学费,走村串户一家一家的收鸡蛋,再挑到城里去卖。起早贪黑,受尽了屈辱。
  他清楚地记得八岁时的一个夏天,他想到城里去玩玩,牵着母亲的衣裳角,跟母亲的后面,从一栋楼房钻到另一栋楼房。卖到黄昏时,周平原看到一位中年模样的妇女买了十个鸡蛋,但身上没带钱,说回去拿钱,可隔了一会儿,她从六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来,一边朝楼下喊老母亲收钱,一边将一把分票和毛票扔了下来。细小的钞票立即在空中分散开来,在黄昏的暮色中飘舞,母亲奔了过去,手在空中乱抓,抓了这边却丢了那边。周平原只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身影,那一幕已牢牢地刻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大黑时,仍有不少的鸡蛋没有卖完。母亲一路喊着,一路卖着,声音越来越嘶哑和有气无力。周平原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闻着从沿街包子铺里面飘出的香味,让他直往肚子里咽口水。母亲一边挑着担子,不时地腾出手来,拉着她儿子的手安慰着说:“不多了,等卖完了就带你去买包子吃。”
  当卖到一条巷子里时,周平原看到许多男男女女在外边的躺椅上一边乘凉,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说笑着。听到母亲在喊卖鸡蛋,他们纷纷围了过来。讨价环节之后,一位约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买了几个鸡蛋送回家,隔了老半天出来给钱时,他突然将一把硬币向地上一洒说:“呶,这些都是留给要饭的。”周平原没想到他和他母亲卖鸡蛋,竟然被这些城里人看成是要饭的,他再也忍不住了,眼里冒着火星,气往上涌,大骂一声,一头朝那人撞了过去。不料却被那人轻轻巧巧地拎了起来,像扔一个皮球般地把他扔到墙角边的阴沟里,摔得他鼻青脸肿,胳膊屁股生疼,幸好没伤筋动骨。他爬起来,冲上去还要和那人拼命,却被赶过去的母亲一把抱住。他们母子相偎痛哭,临了,母亲在周围人窃窃私笑声中,还没忘记在地上摸几个硬币,这才悻悻地牵着周平原蹒跚着离去。
  那一夜,周平原觉得自己被城市那无边的黑夜吞没了。
  
  老母亲看到周平原这么多年才回来了,不知道是伤心还是高兴,先哭了一阵子,却问道:“孩子,吃了吗?”
  周平原说:“没吃,我想吃包子。”
  母亲说:“好,这就给你蒸去。”
  老母亲不知道,周平原在刚才的回忆时,想起的正是那个夏天闻到街边店里飘出包子的香味。老母亲一边揉着面,一边问:“你三年前接到过电报吗?”
  周平原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接到电报呀,你们什么时候打过电报?”
  于是老母亲对周平原讲了他父亲是怎么死去的经过。
  又有点埋怨地说:“都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回来看一下?”
  周平原搪塞着说:“军校毕业后,就随部队走了,纪律又严,没有假期的。”
  老母亲又问:“这回在家呆几天?”
  周平原说:“放心,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老母亲说:“你这孩子,部队要求严,住几天就行了。”
  周平原说:“真的不走了。”
  老母亲说:“你没犯啥错误吧?”
  周平原说:“你儿子怎么会犯错误呢?这次是退伍的,在家等待安排工作呢。”
  老母亲这才放心,当包子端上来时,周平原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太阳在每一个日子里无一例外地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我们在每一个日子里都要吃饭穿衣,这些细节琐琐碎碎,就像钝刀磨锯,锯啊锯啊就把一个人锯老了,磨啊磨啊就把日子也给磨薄了。
  周平原的姐姐姐夫听说他回来了,纷纷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家住了许多时日,每日间的一边干着农活,一边天南海北地说着闲话,这种简单的日子竟然有一种稍纵即逝的、惊人的美。
  期间有一个陌生人来找周平原,那个人一脸的英武之气。周平原关起房门,和他在屋里整整说了一天一夜,临走时他丢了一部专用手机给周平原,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周平原的三姐好奇地问道:“那个人是谁呀?咋没吃早饭就走了?”
  周平原笑笑,倒是他二姐接到:“老弟在外那么多年,还没几个朋友呀。”
  在秋粮收割完后的一天,周平原突然接到通知,让周平原到市人事局报道,周平原到市人事局才得知,原来是他的案子搞错了,法院已经撤销了他的判决。重新恢复他大学生毕业生的身份,但原先军政大学毕业后的分配方案作废,现在归所在地分配工作。经研究,将周平原分到市公安局,由市公安局安排落实具体工作,并通知他到市民政局领错判入狱三年的国家补偿金。
  周平原听到后,已经没有多少惊喜了,三年的狱中经历,已经让他不再像学生时代那样的神采飞扬了。他按照市人事局的要求,先到市公安局报道,再到市民政局领取了补偿金,在拿到补偿金的那一刻,他眼前浮现死去的父亲,还有这么多年在家含辛茹苦的母亲。顿时他的目光变得苍凉而冷峻。
  在等待的时间里,周平原将领回的赔偿金一半邮寄给了刚出狱不久的老蔡。三天后,周平原接到市公安局的通知,让他到老家一个镇上的公安分局上班,周平原在办理手续的时候,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心理清楚,尽管案子撤销了,但是却无法撤销人们心头的疑惑。他一声不响地下了基层。
  
  【8】
  周平原是在出狱后第二年终于和金文慧结婚了。
  金文慧是他的高中同学,金文慧的爸爸是老革命,死于文化大革命。那时候金文慧还小,她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在金文慧的爸爸死的时候,他哥哥和姐姐都下放到农村去了。
  金文慧的妈妈是老师,在丈夫被逼自杀身亡后,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直到平反,全家才得以过上人一样的生活。金文慧的妈妈调到县城重点中学教语文,姐姐到县城里开个了服装店,哥哥丢下嫂子和两个孩子,到外面闯荡去了。金文慧的嫂子除了带两个孩子,就到金文慧大姐的店里帮忙。
  那一年。县重点高中对农村学生招生一个班,学校对这个农村班配备了重要的师资力量,金文慧的母亲被调配为这个班的语文老师,刚好金文慧读高一,所以她作为教职工子女,理所当然地被分在她母亲这个班了。就这样金文慧成了周平原的同班同学。
  所不同的,周平原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孩子,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而金文慧属于非农业户口,而且几乎是在城里长大,父亲虽说死于文革,但到底有过辉煌的战功,母亲又是学校出名的语文老师。金文慧正值花样年华,姐姐做的又是服装生意,所以金文慧每天的穿戴都是花样翻新,在一群灰不溜秋的农家孩子眼里,简直就是天上的一轮月亮。
  虽然按照那个年代标准,男女生是不敢说话的,但这并表明正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就没有想法。周平原的想法简单而直接,用他在高中同学会上“真情告白”的话来说,周平原初到学校,在食堂打饭第一眼见到金文慧时,就认定她是他的老婆。
  多年以后,周平原才问金文慧:“你一直是不吃食堂的,怎么那天刚好就到食堂打饭。”
  金文慧答道:“还不是为了给你做老婆呗。”
  然后在无数个日子里,周平原都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金文慧的舞动,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声音,连走路的姿势和背影都会让周平原怦然心动。但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时,周平原的物理考了个倒数第五,原因是他实在不习惯听物理老师那一口宁波话,于是在分科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文班。而金文慧的也是阴错阳差,本来想选择理科的,在征求英语老师意见时,教英语的老师却让金文慧学了文科,就这样两个本来可能走向不同方向的生命,终于迎来了命运的交错。
  虽然周平原和金文慧在一个班了,但是周平原并不敢将暗恋金文慧的心思有一点点显露,农民儿子刻骨的自卑,以及悬殊迥异的出生,让周平原再次尝到了卑微的苦痛。而金文慧美丽娟秀的外表,配上飘飞的长发和时尚的衣着,一切都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周平原在日记中用一首一首的诗来倾诉着思念的苦痛。那年刚好台湾电影《欢颜》在县电影院播放,胡慧中那长发飘飘的形象和娟秀的外表像极了金文慧。同学们晚自习倾巢而动,第二天班主任到班上让昨晚没上自习的同学举手,唰唰唰,举起的手像一片丛林,只是谁也没想到,周平原接连三个晚上都没有上自习,偷偷地跑去追看那个影片了。
  更让周平原痛苦的是金文慧却浑然不觉。
  周平原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下课,他向金文慧借50元钱,金文慧毫不犹豫地借给他了,其实他当时并不缺那50元钱,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接近金文慧罢了,但这件事却令周平原激动了很久。周平原并不急着还金文慧那50元钱,也舍不得花出去,而是揣在怀里,感受着金文慧揣在怀里的样子,直觉得那钱都有了金文慧的体香。可碍于面皮,终于还是要还的,周平原换了一张50的,在还钱时,周平原憋了一肚子的话,可竟然一句都没有说出来,直到金文慧接过钞票离开后,他在她背后说了一声“谢谢”,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楞楞地呆在原处,老半天回不过神来,这让着实让他懊恼了好一阵子。
  直到高考来临,周平原在考试和思恋的双重压力下,终于熬不住了。在临近高考的最后一个月,周平原写了一封信让同学小李转交,他自己却躲回家复习去了。后来周平原如愿考上了一所军政大学,金文慧则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
  周平原在接到大学通知书的第一时间,就跑到所在的公社,办理粮油关系,将农村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后,周平原似乎有了点底气,这才慨然地给金子慧一封一封地写着书信。可金文慧却不冷不热,偶尔回复的信,也就几个字,让周平原猜不透金文慧的意思。但周平原不管不顾地写着信,在爱和恨之间挣扎。
  有一次,周平原久未接到金子慧的回信,他竟恨恨地将写了一封五页纸的书信,一个标点都不打,整个就是密密麻麻的五块大饼,他一想到金文慧在读信时吃力的样子,坏坏地笑了。
  
  军政大学的生活是紧张而又热烈的,周平原拼命地参加各项体能运动,闲暇时就泡在图书馆,不管什么书,拿来就读,以扩大自己的知识面,妄图以此来克服作为农民儿子的自卑。每当熄灯后,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金文慧不冷不热的回信,寻思着可能是因为家庭出生的悬殊,金文慧才不理自己的。一想到这些,他就满心痛苦。于是就以更大的决心来取得更好的成绩和更丰富的知识,甚至到了自虐的地步,仿佛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他心中的女神。为此他却歪打正着地获得了学校的散打冠军,军事科目的训练成绩也是一直名列前茅。因为喜欢文学,他还经常在校报上发表对政治和时事的评论和预测,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周平原得到了潘明烛政委的青睐,暗地里把他作为特别对象给予培养。也因此他和金文慧的联系也就更少了,加上金文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的心很快也就慢慢冷了下来......
  周平原在学校认为自己是最为的辉煌的时候,金文慧并不在意他。而恰恰是在他人生最为低落的时候,金文慧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周平原因为救一位姑娘而入狱的消息,在周平原入狱半年后,她竟然长途跋涉,多次转车来监狱看他。
  在家属接待室,周平原坐在玻璃里面,金文慧坐在玻璃外面。
  周平原胡子拉碴,萎靡不振,低着个头,不敢看她。
  金文慧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剪成一头短发,一袭长裙,干净清爽。她满脸泪珠地看着周平原。
  周平原慢慢地抬起头,两颗斗大的眼珠在眼眶里滚动。嘴角动了几动,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经过年少轻狂的岁月,而今铁窗对面,却是情怀似水,似月,似秋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文慧才柔声地说道:“我等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爱不上,你是你,我是我;爱上了,恨不得我做了你,你做了我。
  丢下周平原呆在那儿,久久没动,直到看守人员过来推他,这才离去。
  那一刻,仿佛冰川融化,
  那一刻,仿佛百鸟朝阳,
  那一刻,仿佛万物重生……
  他此前所受到的种种折磨,均一一软化,就像地壳运动的结果一样,一个地方凹了下去,必定有另一个地方凸了出来。周平原软化了初来监狱时所遭遇的种种折磨,加上潘明烛政委派高飞带来了新的好消息,这一切的叠加,又重新坚定了他的信念,他确定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所受的委屈,也必将得到公道。此念一生,周平原边觉得所发生的事,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人生磨砺。
  在换了一个牢房之后,他学会了沉默,在沉默中思考着这个世界,认知着这个世界。也就在此时,他认识了影响他一生的另外一位高人。他在他的帮助下,从人性和哲学的高度去研判着思考着人生和社会。他在漫漫长夜里孤独地沉思,他把人性和社会结构学相联系,从比较东西方神学而得出“契约精神”的重要性,从而引申出制度对人性止恶扬善的利弊。他从哲学上追问,西伯拘于羑里而演的周易究竟是否突破了他自己的思维界限,竟何以役万物与囚中?他从比较学得出了东西方文化的分水岭,在于从自然吸收两种不同的元素,一种是柔性的山水词赋,而另一种却是刚性的逻辑和规律,并以此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社会形态。
  他一直有一种意识,他要努力将自己所获取知识打通,他就近请教那位老政治犯——洪伯,他一直这么称呼他,洪伯在关键时候的指点,让周平原有机地将各种知识进行联系。而就在他坐水牢的三天里,他感觉到周身的血液和思想已经全部贯通,他感觉到就像一个武功高手一样,打通的了任督二脉,于是万物相通,周天运转,生生不息。
  周平原的大脑运转不息,而表现出来的却是沉默寡言,加上坚韧的性格,这让他获得了包括犯人头头和狱警的一致信任,并获得了多次减刑。在高飞最后一次来到监狱的一个月后,周平原以三年不到的时间,结束了他的牢狱生涯。
  在离开监狱的最后一晚,周平原竟然梦到了父亲、潘明烛政委、洪伯、金文慧和三年前他义无反顾救出的那位姑娘。
  那么,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妙吗?
  
  【9】
  金文慧的母亲并不同意她和周平原的婚事,明里的理由是已经给金文慧介绍了一个税务干部,那时候税务干部开始吃香了,况且两家又是世交,家庭条件自然比周平原好许多。暗里的理由则是周平原的母亲是农村人,周平原又是独子,担心今后文慧会没办法和老太太相处。还有一层不好说破,就是再怎么着,周平原也是刑满释放的劳改犯。
  可金文慧才不管这些,每到双休日就跑到周平原那儿。那时候周平原还是住单位的单身宿舍。周平原自然对她是宠爱有加,那种多年的渴望就像火一样燃烧着两具青春的身体。这让金文慧的母亲心里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有一天让文慧的姐姐去当说客,不料这两个丫头竟然穿一条裤子,反过来文慧的姐姐倒成了文慧的说客。文慧的母亲直感叹:女大难留。只好让文慧的姐姐和姐夫出面,将他们的婚事办了。
  周平原和文慧的婚事简单而不隆重,只请了单位的同事,还有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加上两家的亲戚,不过三桌。他们连结婚证都是后补的,没有婚纱照,没有证婚人和主婚人,没有拜天地,好在几个同学和同事热热闹闹地闹了一回新房。唯一让文慧的母亲感到有面子的是,周平原用分局的一辆吉普车开到文慧的家门口将金文慧接回家。可别小看了那辆吉普车,在那个时代,县长也不过做一辆桑坦纳。
  
  婚后的日子浪漫而温馨,清晨和傍晚时节,周平原都会开上摩托车,到文慧所在的学校接她回家,摩托车开在高高的大堤上,清风徐徐,看朝阳升起,看晚霞满天;看春花绽放,看秋叶红遍,看白露凝霜。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却也惬意。即便是现在,金文慧和周平原不咸不淡的,但文慧每每想起那段时光,还感到温馨和回味无穷。
  但是好景不长,让金文慧难以忍受的事情来了,金文慧和周平原的女儿出世了,本来是一间欢欢喜喜的事情,不料周平原的几个姐姐来给月子时,她们竟然像是商量好似得,每家只给了二十八快半的红包,而周平原的母亲老太太也只包了四十块五毛,这着实让金文慧很不高兴。那时候周平原姐姐们的日子也好起来了,百把块钱总是能包的吧。金文慧倒不是在乎几个钱,而是在意因为没生儿子,只生了个丫头,他们就这么不把她当人。
  金文慧和周平原第一次发生了争执,金文慧抱着孩子在床上哭着,周平原因工作原因,晚上要蹲守抓歹徒,白天回家看金文慧哭,还不断地抱怨。他一方面是为姐姐们不给他这个唯一的弟弟长脸而暗自懊恼,另一方面又担心文慧在月子里哭坏了眼睛,结果没好气地说了文慧几句,惹得文慧更加的伤心。周平原跑到厨房看鸡是否炖烂了,本想端过来给文慧平平气,却看到母亲也在厨房独自抹泪。周平原的母亲看到儿子过来时,也抱怨道:“当初你姐找人让你做B超,你非要不做,呶,添了丫头。”一边说还一边哭着。这下周平原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对母亲嚷嚷道:“我家新添了一个人,又不是死了一个人。怎么都哭啼啼的。”一赌气,躲到同学家去了。而文慧也抱着孩子跑到娘家去了,周平原的母亲看孩子们都走了,哭了一场,也会老家了。
  文慧的母亲看到女儿抱着还没到七天大的孩子回来,气都不打一处来,夹枪带棒地对女儿一顿埋怨,文慧惨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奈怀里还有个孩子。直到第二天周平原才来到文慧的娘家,却遭到了文慧母亲的一顿打,周平原一声不吱,任凭老丈母娘的棍子落在背上,忍着留下来了。周平原心里清楚,要是这个时候一走,婚姻怕是没了,不但对不住文慧,也对不住刚出生的孩子。
  男人,最为重要的就是责任和担当。
  生活有时候就像电影《篱笆女人和狗》插曲中唱的那样:“生活像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呀!”可日子还得要过,随着女儿慢慢的长大,越来越可爱,家里的气氛也越发地活跃起来。直到周平原因工作调到市里,在怡和花园买了房子,搬到城里住后,有一次趁文慧高兴,提出要把老母亲接到家里来过。金文慧也不是不明理的人,她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农村也不方便,于是欣然同意。周平原感动得一家伙将文慧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直到文慧喊头晕才放了下来。
  但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老母亲,又怎么可能与打小就在城里长大的媳妇捏到一块呢?生活习惯的巨大惰性,不但改变着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甚至还会改变家庭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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