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女儿回忆录】第9回：读报中的感悟

　　我被李姗姐捅了两下，她是在提醒，我急忙从那种状态中转换过来。微笑着看着罗方旭支部书记说：“谢谢午大队长和罗支书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支书，咱大队有報纸吗？”
　　支部书记罗方旭，愉快的说：“史姑娘，听到午大队长说了吗？还要由你组织一个宣传小组，不仅读报，还要宣传各阶段小队里好人好事呢。咱大队报纸何止是有哇，而且量还很大呢。每样五份，一共六样，都是最新的和最适用的，邮政局的老王，哪天都送来一大兜子，史姑娘，不怕你见笑，咱大队有几位能读报的不多。像青山这样的东屯也有两位，可是他们都肩担重要角色。没时间给大家读报，也怪支部没重视的原因，过去几年里的报纸没人看。以前都是政治队长一个人管，一个人看，往后好了，咱大伙的报纸，一个念的大伙听。真想不到你们这些小姑娘，有如此创意。”
　　竺兰此刻到是很大方的说：“我说支书大队长啊，既然念旧报纸不追究任何过错，我先谢谢二位大队官！小女子竹兰创办的读報活动，怎么了？大队还准备采纳呀？真没想到还是件好事，我可是保密来的。哎！两位大官，给我点啥奖励呀！哎，我竺兰脸够大的，还要上奖励了。赶情，没我竺兰什么事！”
　　罗支书大笑说：“哈、哈、哈，我说过的，真的没想到，你这小黄毛丫头还歪打正着了，今天我代表大队表扬你，给你记个三等功！往后还有什么花花点子都拿出来。这帮小丫头片子还小瞧不得呢！好吧，以后我天天来看看你们这帮小青年。”
　　竹兰得寸进尺地说：“你还不知道呢，让青竹姐要给唱首歌，你要是听完了，不吃饭保你觉不到饿。干一天活要能听青竹姐一首歌，保你解闷又解乏，疲倦顿消。不信你试试，听她给你唱两句。支书、发话呀！”
　　午大队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咧咧嘴没吱声。他的内心大概认为史青竹是轻浮女孩，可能是因王笑梅和刘欢梓一番话，伤了他自尊？表现出一副不可理遇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把脸扭向一边。他是对女孩子唱歌有烦感吗？反正脸上写着一脸的不高兴……
　　罗支书上下左右打量一下小竺兰，有些取笑似的说：“小竹兰的提议真不错，嗯！有智不在年高，有创意。以后啊，我还真得多听听小竺兰怎么说。哎！青竹姑娘，我还有个事想问一下史姑娘，你是团员吗？”
　　我急忙回答说：“罗支书，我在10805中学时是团支委，负责学习委员，也是学生代表，我来的仓促，挡案不知道过来没有？”
　　“史青竹同志，既然是共青团员，挡案早一天晚一天会给公社邮来的，好吧。从今天起，你在共青团清辛庄委员会里负责宣传委员。晚上我和宝田支书说明白。从即日起，正常过组织生活，听明白了吗？不过，今天小竹兰儿提的要求得先满足一下，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也享受一下歌声的魅力，怎么样青竹同志？”
　　我没有一点恐惧和羞怯的说：“好吧，既然不嫌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给大家唱一首革命歌曲，老区的一首《浏阳河》吧。”
　　我的歌尾音没等全停下来呢，竹兰拍手大笑的说：“怎么样？支书大队长？我竹兰就是善于发现人才，这样人才是老天爷给咱送来的，咱得要好好利用她，千万别浪费了人才……”
　　大队长的脸始终没转过来，他连头都沒回，两只手抱着前胸绞个劲地插在一起。扬脸朝天地向屯子方向走去，把支部书记罗方旭一个人撂到这儿不理了。
　　午大队长生气，人人都看得出来。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刚才还是一副色迷迷的笑脸，欣赏花季少女前胸时候，还一边呑咽唾液！津津乐道发表言论，突然间晴转多云，真让我这位不知情者费解。
　　罗支书走到竹兰面前说：“小竹兰儿，你这张嘴以后得管一管，正事闲事你都说，刚才说的还挺好，到后尾两句可跑题跑的太远了，以后自己多注意。”
　　罗支书又对大家说：“我们俩今天没白来，收获不小，大家该忙啥忙啥吧，司马会计和史青竹别忘了，明天上午到大队开会。”
　　清辛庄的读報员一哄而起，没几天功夫，公社下属的管理区党委郭书记带着党委的组委李生、宣委王学义，还有公社各管理区，和附近几个大队干部来清辛庄实地考察。真没想到，竺兰和李珊，王笑梅几人的好心恶作剧，影响了一个公社，我的大名在省報有图有文的，广播电台那几天也在广播我的先进事迹。可惜，清辛庄即没有收音机，也没有广播喇叭，我们是组织清辛庄读报员去公社收听的。
　　也就是从那件事开始，我才萌动写作心思。决定，先从脚下开始。第一步先要知道清辛庄的一切，写成散文，短篇小说。先从全民食堂的诞生开始。
　　农历八月十二这天晩上，在全民食堂刚刚吃完晚饭回到家里，我把提兜挂在柱子的钉上转身想躺一会儿时候，司马青山敲门走了进来。爸爸妈妈都热情地打招呼，司马青山笑着说：“老师，学生今天没课，您二老今天也该休息一晚上。我是特意给姐过生日的，听说日本人把这天叫母难日，您看那些东洋人比咱的传统文化又延伸一层，虽然他们和咱不友好，(六0年中日帮交没有恢复)。咱在其它方面不去学他们，但这条中华民族的古老传统，咱还要得。”
　　司马青山一边说着，把背在后面的手拿过来，原来是一束山野花。这是突如其来的礼物，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次生日礼物，竟然会是山村青年采摘的山百合花束！
　　“小弟，你知道这些花都叫什么名字吗？”
　　“青竹姐，当然知道，有两个品种不太准确，这束花以山百合为主色调，其它七种，一共八个品种，每个品种十二朵，正好是十七棵，这些数字您记好，都象征着什么，有时间姐给个答案吧。”
　　从东北的一座大诚市，来到偏僻地区一个闭塞的小村——清辛庄，已经两个多月时间。让我体会到了许多人间冷暖，也结识了许多乡村朋友。我有幸碰到这样一群热辣辣的乡村小姑娘、和像是在校时象兄长一样，又文质彬彬的假冐小表弟。
　　说心里话，条件是艰苦了许多。可在那样环境中，有像是父亲一样的支部书记、热辣辣的小竺兰、李姗、王笑梅到小表弟司马青山。我对我的命运，打了个一百分。
　　每天从全民食堂吃完早饭，再到大队办公室，坐在大队会计祝正祥对面，这张桌子是支书罗方旭的。把昨天送来的各类报纸，分成五份。然后再阅览各栏标题。这些事对我来说真是小菜一碟。但是我还是要用心分析过滤，检出经典部分新闻。我一点都不敢大意，要对得起竺兰、李姗、王笑梅，对得起大队支书罗方旭、对得起来之不易的这份工作……
　　因社员田头休息时间有限，不能把所有的報刊文章全读。只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各小队读報员来之前，我要把各队的各类報刊，应该念给社员章节圈点好。分给各队读報员后，我自己也要拿一份，给二小队社员读。一切准备弄好后，小队读报员拿到手纷纷离开大队下到社员中去，在社员田间休息时念念新闻。在下乡短短一个多月后，能有这份工作，我心满意足。远远超出我刚到时的预想……
　　在那激情燃烧年代，从城市到农村，青年人还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是家中父母的理念中从来没有过的风俗。从城市到农村，民俗间还延续着四十年代陋习，尊老有余，爱幼不足的风俗。我的生日爸爸根本就不记得，所以没办法想起来。
　　爸爸应该算是真忘了。因为他小时候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参加革命又不经常在家。妈妈带着我没有个固定居住点，为安全而到处奔波。大人小孩不过生日，也算是我们史家传统吧。妈妈是真没忘，可是她每年都存在心里。今年初到农村，所以也沒说，让一个外人来给女儿给送生日礼物，也算给二老提醒一下。
　　爸爸有些愧疚感，当青山把那束美丽漂亮的山百合野花花束，递给我的时侯，爸爸妈妈感到很尴尬，又出现短时间的语塞。是啊，能说什么呢？没有物资可赠，说声生日快乐总还可以吧。可是爸爸忘了，妈妈又深埋心底，能怨爸爸妈妈吗？她们已经够寒心的了，随毛主席转战南北，到A市，为地下工作还要用白文豹的名字，连自己姓名也隐去埋掉。
　　共和国成立后，爸爸才脱掉白文豹的外衣，换回自己真名。才有资格享受史家列祖列宗留给他的姓名——史凤来。爸爸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有今天下场，到头来落得个被国民唾弃的身份。我做为他们女儿，真为二老不平。但爸爸又经常那样大度宽容面对现实。
　　今天二老的尴尬状况，在一般场合中，二老是不会出现如此局面。因为原来这是两位深受天之骄子——大学生尊敬的导师，以前是非常受尊敬的人。
　　爸爸愣愣有五六分钟才恍然大悟的说：“唉，欣怡，咱俩个还是青竹的父母吗？你看咱这做父母的是不是太失败、不够格？唉！还不如青竹的表弟了，惭愧呀惭愧！这些年总是忙些学院的事，分不出这份心来。今年心里是清静了，可是咋把这么重要日子忽视了呢？青山呐，你是怎么知道你姐生日的呢？我史凤来真要好好的谢谢你，你能做到的，而我们做父母的都没想到。今天你能给青竹送上一束花，不管是啥花，它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青山，在咱中国好象还没兴起献花呢吧？”
　　青山笑笑说：“二位老师莫见笑，青山实在拿不出一件像样东西来给表姐做生日礼物的。一是囊中羞涩、手里没钱，二是市场物资溃乏，有钱市面上也没什么可做礼品送人的商品。咱国家各项建设还是在刚起步中，百废待兴，还没轮到这层次上的展现呢。所以城乡商店里找不到一件这类赠品。可是我又想要表现一下做弟弟的诚意，所以今天中午我跑出去，在北山上采来八个不同品种野花，其中是以山百合做主色调。可惜的是，找遍半个山坡，盛开和待放的只找到两只，原意是多了不采，少了不可，必须是三支，象征老师一家三口百年好合。这是多日来已经形成的计划，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是，我找遍东西南几处山坡，只找到两支时，生产队钟声响了。我急忙跑回来，刚才把它打成花束，这就算是生日礼物吧。姐，别嫌弃青山清涩，一是没钱、二是没时间、三是有钱也买不到礼品。姐，小弟祝姐姐十七岁生日快乐！”
　　爸爸看到我眼含热泪接过生平第一个生日礼物，把青山宽大身体抱在怀里时。爸爸喜不自禁的滴下泪花，妈妈也把脸转到一边掏出手帕在擦泪。青山低下头看着我仰起的脸，又对爸爸妈妈说：“老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的生日，大家都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