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女儿回忆录】第8回：大队的读报员

　　每当我想起小竺兰，总觉得她是一个心地善良，敢说、敢做又敢当的倔丫头。她在平日里，那张俏皮的小脸蛋儿，一双单眼皮而包裹着那双黑黑大眼睛，总是炯炯有神。白里透红小脸蛋又总是扬的老高，我最爱看她生气的样子，她生起气来的样子更可爱。
　　第一天去堆积压绿肥的那个上午，她拿来旧报纸让我念。我是看报纸过去的时间太常，不同意读过期新闻。她两只大眼睛乱转长长的睫毛忽煽着。
　　厥着一天天不闲着的那张小嘴说：“哎，我说城里来的美女，不识抬举是不是？看你干点活那个怂样，让人心里难受！你想折磨死谁不解恨吧？看到你劳动那副样子，我们这些庄稼人心里象刀剜似的！
　　你觉着心里好受是吧？史青竹！你听好，这里人的心也是肉长的！你不应该受这份罪，这地方也不是养你这等人的地方，你史青竹放到这里白瞎这块材料了。我心疼才让你给大家念的。有新报纸，到不了咱手，都在乔队长家，谁能拿得来呀？你就委屈点将就念吧，咱都到这地步了，还挑三捡四！这样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哇。”
　　“喂、喂、喂，竹兰，竹兰，你住嘴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念就是了。小美人儿可千万可别生气，气坏身子晨路会来找我算账的。”
　　这是我来农村一个月时间左右，第一次和姐妹们说笑话。竹兰的脸露出一点微笑，象早晨阳光那么灿烂，美丽动人更好看。我展开那张四月上旬的報纸开始大声念起来，伴随着姑娘们的劳动号子和说笑声……
　　和这些人打交道，真把我弄的哭笑不得，竺兰和李珊，一天到晚舌头不在嘴里的说，王笑梅姐比她俩强一些，孙玉芝姐是会说话，可是他无言、也不语，总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但挂在她脸上的笑容，也很醉人。
　　只有刘欢梓和这几位差别悬殊，她生错了时代，不该生在那火红岁月中。升学受政审牵绊沒戏，只是把全民义务教育的六年读完。言语中流露出有好多失衡，平常爱有一些玩世不恭的表相。我很理解，是时代对她的不公平。是啊，都是国民，为什么在政治上得不到平等待遇？都是一样青年人，为什么不准许她加入共青团？
　　这些农村姑娘，我细细品味过。个个都各有千秋，人人都有故事。並不都是一路人，也就竺兰和李珊姐，她们俩直的连肠子都像沒打弯，我只好服从这几人的恶作剧般好心。
　　我正读到掀起春耕生产高潮一段新闻报道中，被路过的支书罗方旭和午达子大队长看见、也正好听到，两人住下脚歩听了一会儿。
　　罗支书当场问：“史青竹，你念那张报纸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段新闻还是新闻吗？史青竹，读报是好事，过期新闻能往下读吗？我真佩服你的耐力，这也太过时了吧？现在还报道春耕消息，还有意义吗？”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难受说：“罗书记，这是竺兰拿来的，非让我念不可，我不念她和李珊、笑梅姐就收拾我。我听竺兰说，她弄不到新报纸，大家还愿意听。大家说：只要有的听，我那份活计大家给干出来。罗支书、午大队长，我不是有意偷懒。午大队长和罗支书，我不是有意念老報纸不劳动偷懒，请二位领导谅解。”
　　罗方旭支书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史青竹姑娘，你没错谅解你什么？你倒是给我提个醒，小队都应该有读报员。”
　　竺兰又红头胀脸的，扬起太阳花一般好看小脸儿说：“支书大队长，主意是我出的。该打、该罚冲我来！别难为外来人！她想不读，我和李姗敢揍扁她！您二位信不信？”
　　罗支书微微一笑说：“呵呵！竺兰啊，你说的我信，你个小丫头啥事都做得出来。竺兰呐，我也告诉你，没人去难为外来人。况且田间读报是个新鲜事，我举双手赞成。”
　　午大队长大笑着说：“哈、哈、哈！这个城里小丫头片子，干吗那么胆小，你哪儿错了？你他妈了巴子的根本就没错。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个队都他妈了巴子的找个读报员，一会儿你去大队找祝会计，让他给你拿办公纸，再拿笔。咱他妈了巴子的念新的。这事他妈了巴子的也不怪你，你才来这刚来几天，上哪里去他妈了巴子的弄新報纸去，你写出个计划，咱他妈了巴子的天天念新报，大队小队都有。罗支书你看我的决定行吗？这还有书记在，你说我他妈了巴子的还隔着锅台上炕了，让咱罗支书决定吧。”
　　“达子啊，这回咱俩还真有一次不谋而合了，难得呀难得，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我真想不到，你这粗人还有这么细心的时侯。把社员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何止一个读報员呢。明天上午开个队长会计会，把这一项明确起来。每个队都出一名读報员，二队队长就不用去了。史青竹，这事因你而起，你参加。凭你的学识，给培养两天读報员，重点该念啥、不该念啥，给其它队的读報员说说，定个时间，由读報员负责去大队取報纸。另外，我和大队长都在这，决定你史青竹为大队的学习辅导员，这样一明确职务，才能明确责任，由你再规定出个时间，几个读報员在哪天见面，互相间通通话，看看各小队都有啥经验和困难。另外史青竹同志，大队由你和祝会计负责管理读報员，每天该读哪些你选个标题，政治队长统揽報纸从眀天取消。”
　　我做梦也没想到，小竺兰的恶作剧好心，是我史青竹生命中的重要转折点。从那天起我的命运曲线图进入了牛势。
　　我被两位大队领导将住了，起初大队长说话时候，她就不知道该怎办？与其说将住不确切，该是被吓着了。他的糙口语太重，和我讲话时候每句都有他妈了巴子的。因为，午达子其人的简历，从司马青山那里没少听到，就他的工作做风和待人接物的性格，生活做风。我十七岁生涯中，从来没见过这类品质的干部。午达子行为，有些令人作呕。
　　尤其是听司马青山讲过的午大队长劣迹，他和尧某人的爱人逼奸一事，当我听到后，一见到午大队长总觉得毛骨悚然，他是那样子、很恶心人。今日一见该人长相，和《水浒传》里的李逵差不多，一脸络腮胡子勉强把鼻子眼睛露出来，未从说话先哈哈大笑。然后再将那句糙话加进句子里，听后不但费解，也难入耳。
　　三句话里准有一句是脏的；他妈了巴子的保证带出来，不要说他讲话风格什么水平，就这个长相五官外表，准把第一次看见过他的人，吓的你真魂出窍。
　　两位大队领导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司马青山一言未发。始终背对着大队长，脸朝遙远天空发呆，他像是在念天书那样，搜索着鱼鳞云中的符号。
　　他在查找那里经典篇章？他在读别人读不懂的云朵中符号。我知道他在想啥，他是尽力避开午达子妈了巴子的经典口头语。大队长看了看司马青山一眼说：“我说他妈了巴子的小会计，看啥呢？队长不在这里，你他妈了巴子的就是小队干部，我他妈了巴子的说了这么半天了，你也该表个态呀？别他妈了巴子的装深沉了哇，拿架儿是不是？”
　　“午大队长，这么说可就沒意思了，我不习惯打断别人讲话，你说的热火朝天的，我在中间插上一杠子那算怎么回事啊？”
　　王笑梅是大队长的妻妹，她平时挺烦午达子的野性和粗鲁。今天他看到午达子在训司马青山，她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后来我才知道，王笑梅也在暗恋司马青山，也曾托过媒人说亲）
　　今天午大队长刚说司马青山一句，她心疼地放下手中铁锹说：“哎，我说午达子，会说人话你就说几句，不会说人话你给我闭嘴！青山哪得罪你了哇？拿你当人看你还厥上尾巴了！別装犊子了，得谁训谁！滚犊子行吗？我们懒得看你那张王八犊子脸。罗支书夸你两句又美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找不着北了吧？你那也是叫说话吗？你能告诉大家你妈了巴子啥意思吗？”
　　“小梅子，别他妈了巴子的不要脸！你一个闺女家家的不害臊，怎么说上砢碜话了呢？”
　　“那是砢碜话吗？你可说了半辈子了，别觉着自己是个大队长，有一点修养的人，怎么和你这号人对话，连我和你说这几句都有失身份。小会计很给你面子了，换个别人满嘴脏话他早就接茬轰人了。还得寸进尺挑小会计毛病呢，不知趣！”
　　司马青山忙接过说：“梅姐，你少说两句吧，大队长今天说的可都是正事，是我不想搅了大队长热情扬益演讲，才没打断的，千万别再往下说了梅姐。梅姐，今天大队长给足了咱面子，千万别再往前赶了好吗？”
　　我还是傻愣愣的看着大家，找不到插话的切入点……
　　午大队长和王笑梅正在对话时候，司马青山走到我身边悄悄地说：“姐，你看达子的眼晴在干什么？”
　　经司马青山提醒，我才注意到；午大队长的一双眼睛，始终没挪开刘欢梓的前胸。死死的、色迷迷的盯着刘欢梓那透过薄衫，隐约可见的高高凸起的双峰。和两点暗红色的草梅果式小樱桃，象磁铁一样吸引着午达子眼球。
　　她的这件衣裳真是多余穿，全祼何必让大队长这么费劲的浪费视力，可刘欢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大队长面前一动不动的、若无其事的看着远方。
　　她的行为引起了王笑梅的注意，因为午达子是她同父异母姐姐的老公，她实在看不下去姐姐身边的中年男人，是这等下三烂。
　　不爱多事的笑梅姐大声说：“欢子，干活啦，你别把大队长的眼球给吸出来。明天上衣穿件不透明的，别把那些好色男人馋疯了。”
　　刘欢梓不以为然的一笑：“笑梅姐，希望您收回您的话向我道歉！我想穿件象样的，他得有哇！一年只发给每人六尺八寸布票，做件上衣不够大，做条裤子不够长，买块布勉强把屁股盖上。上半截没办法，总不能光腚子出屋顾上不顾下吧？有意见找毛主席提去呀！我的爹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发的布票，别的他们有啥法呢？你都看到了，我换过别的吗？我知道大家不往好了怀疑我，我有什么办法呀？这不还比光着强吗？”
　　刚才的闹剧，罗支书心里早都有数，他急忙把大家注意力拉到正题上说：“史青竹同志，看看你对大队决定有没有不同想法？你自己表个态吧。”
　　我正在愣神时候，听完欢子一番话，真好感动，这些天，真没看她穿过另一件上衣。真动了侧隐之情，此刻我不再认为欢子轻薄。在这样困境下，她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也真够难为一个十七岁女孩的。
　　李珊姐捅捅我说：“喂，秀才，支书和你说话呢。你咋的啦，青竹妹子说你呢，掩着啦？吱声啊？别这样呆呆傻傻的，我和梅姐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