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三进城，之二十一，馒头

　 之二十一，馒头
　　晚间，睡了一下午的我，烧也退了、走路也不再头重脚轻。尽管如此，姑妈还是逼着我喝下了她亲手为我煮的姜糖水，喝得我嗓子火辣辣的、头上直冒汗，鼻塞的症状立马消失一大半。
　　随希罗一起来玩的还有希罗的小表妹。是希罗妈的表妹家的孩子，比希罗小五个月。两个超级可爱的宝宝坐在床上十分可爱。我们家的希罗长相和脾性跟他妈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热辣的出名。
　　姑妈抱着他的大孙子，常常满脸都被抓的一绺一道的，血印子清晰可见。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是说，从小就能看出一个孩子的秉性跟成就，希罗快一岁了，还不到三岁，我们都已经看出他可不个善茬，厉害的很。发起脾气来，谁也哄不好！稍不乐意就会哭到没力气才肯罢休！
　　小妹妹来了，作为大哥哥的希罗高兴的先是手舞足蹈、不断地用手去摸妹妹的脸；后是两腿乱蹬、口水直流。我们把刚会坐的妹妹放在希罗的对面，两个洋娃娃面对面做着，在它们中间放个小球玩。希罗一向麻辣，谁要是敢拿他的东西，他经常让人尝尝他利爪的厉害，要么就是嗷嗷地对着人家叫。
　　这次，希罗破例没有嗷嗷直叫，也没有动手抢球。嫂子跟她表妹不停地讲希罗的搞笑故事：“比如，老爱搂着他的车车睡觉，拿了东西吃谁要一要就抓人家一爪子，看见姥姥家毛茸茸的小鸡吓得大哭不止……讲完故事就开始忍不住称赞他儿子：“看，我们家希罗多知道血缘近，这要是换了别人，敢拿她的球玩，早一巴掌扇过来了，任她妹妹拿手拍着小球笑的哈哈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让着妹妹呢！”嫂子的话还没讲完，只听“咕咚”一声，希罗妹妹栽床下去，希罗一巴掌打的。
　　嫂子和她表妹绕过床尾，跑到床的另一边把哇哇大哭的妹妹从地上捞起来，头上立时起了个大包。希罗妈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地跟表妹道歉，并对着希罗的屁股给了两下。希罗毫不为意，只是嘻嘻！乐得姑妈差点笑出了声。怕嫂子真打希罗，赶紧给抢了过来。
　　希罗妹妹很快就走了，不走不行。小妹妹一瞅见希罗就撇嘴。他妹妹走后，我就把白天发生的事件讲给哥嫂听。这回不用我教育姑妈了，一向小心有加的嫂子开始给姑妈对“病”施“治”。最有说服力的不是理论有多么地高深，反而是真实而又可怕的例子。嫂子深谙这一点，于是，她就给姑妈讲了个故事。
　　隔壁A小区B楼上的金老太太，有一天在大街上正漫步，老太太曾经得过脑血栓，必须不停地走路才能活血化瘀，每天拖着他的掂腿走啊、走。在路上遇一陌生人搭讪，老太太跟人家很聊得来，那人一路跟她同行，打探的她独自在家。拍了她肩膀一下，老太太就犯了迷糊，把那人领回家把家里的现金悉数给了那人，又拿着存折去银行支了两万，还亲往大女儿家借债去，才被孩子及时发现异常，再回头去寻那人，早不见了踪迹，硬生生因为跟个陌生人搭话，被骗掉了3万块，据说，那骗子用的是迷药，把老太太的神经弄错乱了，对他的话百依百顺！
　　姑妈听了一个劲地摇头，说：“哪能有这么傻的老太太？不可能！我不相信！”嫂子说，你不信是吧，那我再给你讲个本小区真实的事件，你可以前去查实的哈。就是3号楼姓翟的那家的老头，你有印象不？就是那家的狗狗丢了，写的“寻狗启事”感动的至少有一打人掉眼泪的那个，把狗狗当亲儿疼的那个矮瘦的老头儿，满小区问狗狗的音讯，当时还问过你的？姑妈点了点头，说：“有印象！”
　　嫂子说：“故事就发生在他家，有一天，他老伴儿独自在家，听见有人敲门，从猫眼里看是个陌生人，没提防就直接开门了，谁料那人是个抢劫犯，对着老太太的头就是一闷棍，老太太当场晕倒。醒来，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黄金首饰和大量现金不翼而飞。老太太还算命大，箭了条命！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翟老头去，翟老头经常在楼下小区的棋摊前看人下棋，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姑妈想核实的话，那会是很简单的事。
　　姑妈听得嫂子这回说的有名有姓的，估计不是嫂子故意编来吓唬自己的。心里也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对我和嫂子说：“你说，你们城里人就是麻烦！人人都觉得城里人文明、做城里人好，要我说，有什么好？生个孩子，得好看着、怕人贩子给偷了去，全不及乡下的孩子泼实，一点点就可以四处跑满庄，一点也不必担心会丢、会被偷走！来个人，还得从圈圈里看是谁，不认识的死活不放门，多没有人情味？万一，那人要是个落难之人，想淘口水喝，都成问题！还有，我看隔楼道的那些小年轻们，来家就关个门，连对门住的是谁都不知道！那次，我上三楼东户渝嫂子家，问那个小眼镜，他竟然不知对门姓渝，你们说怪不怪？在乡下，哪会有这档子事？”
　　我和嫂子一个劲地乐。姑妈有些生气地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对，对，对，你说的全对！”我和嫂子异口同声地答。但，我给姑妈解释说：“环境不同，那可同日而语？乡下整个村子都是熟人，孩子当然不怕丢，城里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当然无法信任？陌生人敲门，不知底细，邻居们又互不往来，相互没个照应，当然不能尽信？俗语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宁肯做个没有人情味的人，也不能把自己置身于险境？……”姑妈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向嫂子和我保证：今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绝不会让“免费”这类的事件再发生。就打着哈欠，洗洗涮涮，睡觉去了。一宿无话。
　　第二天上午，我们吃过早餐上班去了，临走前，我帮姑妈和好面，告诉她，中午嫂子想吃馒头。如果希罗一直不睡觉，她就不必动，等我早点下班来蒸，姑妈答应着，拿着希罗的小手跟最后走的我说再见。
　　中午回家，大馒头早已上桌，香气扑鼻。我跟嫂子吃得差点撑爆。姑妈跟我们汇报她的“排陌”成就。说：“今天，有俩又白又胖的妇女，拿了个小本本，说是社区医院的，免费给查体，说是要建档，被我挡在了门外，没给签名！”嫂子表扬姑妈说：“做的不错，但感觉好像还是开了门耶！”姑妈说：“都是女人，估计做不了劫匪，我就开门了，我可是看过猫眼三次才开得门哈！”我和嫂子又乐了。正乐着，哥回来了。
　　姑妈说：“咋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凉了，没等你，她们先吃了，你吃了未？要不，我把菜给热热去！”“还说呢，都是你干的好事，今天是不是有个男士敲了咱家三次门，你都没给开？”“对呀，对呀，我刚给她们讲完第一件事、正想给她们讲第二件，你就回来了！怎么啦，不是你们说的陌生人不能轻易开门的嘛？尤其是男的，会是坏人，我可不敢开！”“你不敢开，可是你得接我电话呀！我都快叫你急死了！”姑妈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边找边说：“你给我打电话的吗？我怎么没听到手机响！”我从姑妈的床底下找出了她的手机，一看，早没电了！哥气恨恨地说：“你看，耽误我事儿吧！我上午请人来家修宽带的，你就是不开门，我一遍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这不？人家白跑一趟，生气了，害得我今晚肯定没网上了！”
　　姑妈狡辩说：“那你不会让希罗妈回来一趟啊！”嫂子答：“我跟你儿子一样，去了乡下检查工作！”“那你们不会让端玉回来一趟啊！我答：“我去市里送个报表了，没在家，哥早给我打过电话了！”姑妈叹口气说：“唉，我咋老做不好事儿呢，老了，老了！”拍着脑袋午休去了。哥嫂也摇着头走了。
　　下午来家，哥嫂晚上没回家吃饭。我发现上午剩的五个大馒头还剩两个，问姑妈：“谁吃掉了三个馒头？姑妈嗫嚅着说：“我中午没吃饱，我自个儿吃的！”我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她，心里嘀咕着：“姑妈，啥时候涨饭量了？要知道，我从不曾见她一顿饭吃过三个馒头！姑妈晚饭跟平常一样，也是只吃了一个半馒头。
　　晚间，我又发了点面，一早起来给蒸了一锅大馒头，寻思着，这一天的饭都有了，就不用跑很远的路去买饭了，菜我每天都会捎些回来，这样能减轻姑妈不小的负担。希罗一天天的大了，姑妈看起来越来越吃力，姑妈只看孩子就够累了，我跟嫂子不再让她帮着做饭，菜我跟嫂子谁先回来谁炒，谁有空谁先摘好洗好，日子倒也过的蛮自在的。
　　中午回家，一点数，馒头又少了三个。我不敢让嫂子知道，直接拉姑妈到一个角落里问她：“说吧，馒头到底去了哪里？别再告诉我又被你吃掉了？你的饭量我有数！我蒸的馒头我也有数！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你知道的！”我边这样说边瞟了嫂子一眼！姑妈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对我说：“中午吧，你话梅姨来过，我送她了！”我二话没说，走了！
　　下午上班，下楼梯时正遇上话梅姨。我问她：“我蒸的馒头味道咋样？是不是很美味？”话梅姨显然一头雾水的样子，对我道：“你蒸的馒头，我吃过吗？”我反问：“你上午没去找我姑妈玩吗？”话梅姨说：“没有啊，上午我在我儿子家帮忙点数呢，哪见过什么馒头？”我义愤填膺，知道这一次肯定是姑妈撒了谎，决心弄弄清楚。但苦于没时间，又不敢翘班。
　　正好，我正愁着时，主任通知我说单位要验一下我的毕业证，我推说在家里，必须回去取，主任说那就回去跑一趟吧，我问他急不急，他说也不是很急，中午12点前能交上就行。我就骑着车子回家准备去取。在离家有二百米远的在拐角处，猛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用小车腿个小孩在走，手里拿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了馒头。
　　我倒转了车头，跟在姑妈的身后，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心里有了种做个侦探般地莫名地兴奋起来，心里感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答案马上就能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