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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三进城之三:伺候月子  

作品名称:姑妈三进城      作者:鲁小鱼      发布时间:2014-03-30 23:50:36      字数:3014

  之三:伺候月子
  表嫂的奶水不足被姑妈的猪蹄汤、鲫鱼汤、玉米须汤外加通草等催奶汤彻底治愈。那奶水多得像泉眼里的水,希罗喝得“滋儿、滋儿”的就是喝不完。小家伙一面喝还一面直瞪瞪地瞅着她的妈咪,好像八辈子没见似的。他吃了睡、睡了吃,再也不像以前嫂子没奶时的那般闹心,不分昼夜地啼哭,搅得哥哥和嫂子难以安眠。他一睡,嫂子也跟着睡,睡得那头都快扁了。
  睡够了,实在闲得慌,嫂子就去书橱找了本林清玄的《清凉菩提》来读。嫂子是标准的文艺女青年,没事还常常搞搞网络文学,我没放假的时候就常常光顾她那叫做:“粉红女郎的闲言碎语”的博客,看她叙写生活、抒发感想、轻舞飞扬。人都说“文如其人”,她的文字干练、热辣而又柔情似水,给人以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现实中的她果然性格泼辣、善搞笑而又非常另类、个性。都说娶个媳妇像婆婆,这婆媳俩的性子相较还真能没事打四两喝喝。
  嫂子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挪到床头,垫起后背,刚准备半躺在床头、打开扉页瞅两眼。姑妈就旋风似地奔了进去,一下把书给没收了。嘴里嘟念着:“你这样,可不行,你还没出月子呢,会把眼睛累坏的!”嫂子翻了翻白眼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吱声,把抱枕一扔,睡觉去了,幸亏卧室铺的是木地板,没什么泥巴,我赶紧在姑妈的示意下把抱枕重新放置在沙发上。
  我在外间继续跟姑妈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栗子。电视上正播着的是成龙演的一个搞笑的片子,看到高兴处,我和姑妈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着,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还有个肉球希罗正在睡大觉。嫂子悄悄奔出来,对着我们做“嘘”的姿势,示意我们小点声。
  我吐了下舌头,姑妈赶紧调小了电视机的声音。嫂子就站在我们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津津有味地也跟着看了起来,格格笑个不停,正准备找个凳子坐下来。姑妈察觉了,赶紧站起来制止她:“去去,回你屋去,这么强的光会毁眼睛的,媳妇啊,你听我的没错的!记住了,你还没出月子!”我也前来帮姑妈的忙,连劝说带推搡,好说歹说,嫂子才恋恋不舍地走了,重新百无聊赖地歪倒在了床上。
  时值盛夏,我跟姑妈躲在电扇底下啃着西瓜还觉得异常闷热,嫂子那屋正朝阳,热得更像个蒸笼。姑妈还把希罗那个小肉球包的前三层、后三层的,嫂子看孩子的额头汗密集集地冒了出来,滑腻腻的油光闪亮,就给他偷偷褪掉了两层。依旧觉得闷热,嫂子就偷溜去隔壁的小卧室想找把蒲扇来扇。蹑手蹑脚地回来,就见姑妈正在自己的卧室里重新包希罗。嫂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坐在床上、手里使劲地摇着蒲扇以示抗议,刚扇了两下,就被姑妈的那双快手又给收了去;嫂子气不过,就去开窗子,想赶紧通通风、降降室温。刚坐下的姑妈听到异响立刻又来了个双脚跳,赶忙一扇扇地给关掉,边关窗子边对嫂子进行产妇之道再教育:“媳妇啊,你一定要听我的,你现在身子虚,是受不得风的,要是一不小心受了风寒,得了月子病,可就惨了!月子病可难治啦!”
  嫂子反问:“你说头不能梳、一梳会涤头皮,将来头皮会疼;牙不能刷、一刷会早掉牙;澡不能洗,一洗会得凉病……,可是书上不是这么说的,书上说,即使是月子里也要注意讲究个人卫生,是可以梳头洗脸洗澡刷牙的,我到底该听谁的呀!你总是这不让置、那不让置的,现在我浑身是汗,满身馊味,还粘腻腻的;头发都贴在了头皮上,满嘴臭味,别提有多难受了,连通个风都不让,我都快热死、闷死、闲死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生呢!
  姑妈不气反笑,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我是过来人,我会害你吗?就说你四舅妈吧,坐月子那年不听我的话,受了风,一到冬天,就浑身如同仅在冰窖里,哇凉哇凉的,出门都得包的前三层后三层的,就这样,风一刮,别人觉不着,她就觉得风刮到骨头里了,别提有多难受了!还有你那个大表姐,坐月子那年不听她妈的话看电视累着了,经常看不清东西、还迎风流泪!还有你那三表婶,坐月子那年早梳了头,拽着头皮了,以后,一使劲扎辫子便头皮疼,还有我那老邻居薛妈的姑娘,叫做翠的那个,听说割肚皮生的孩子,做完手术、直挺挺地躺了三天,把脚跟给累着了,每到冬天就脚跟疼……。”
  面对姑妈慷慨陈词的这些并非虚言的活生生的例子,嫂子一时之间更没了主意:是该按书上说的做呢,还是应该听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太太的?实在是愁煞人啊!只得又重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想心事。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睡着睡着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牙齿掉光了、头皮疼、关节也出了问题,走路一瘸一拐地……。吓得惊叫一声,这惊叫就把自己给唬醒了。醒来,忙不迭地照镜子,原本,白刷刷的牙齿上因为两周没有刷牙而变黄变臭,连牙菌斑都长出来,头发更是乱得像稻草,估计是就是现在立即梳,也很难梳得开了,就拿来剪子剪去了二分之一,用手当梳子胡乱地理了理,一心盼着剩下的半个月快点过去,好快点结束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吃睡的、令人万般煎熬的、牢笼般的日子。
  姑妈当老师当的似乎还不过瘾。伺候嫂子吃过午饭之后,看嫂子热得把半截袖脱了只穿了个背心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就又教育上了:“孩子啊,月子病只能月子治,你如今只能生一个,要是不小心受了风,连治的机会都没有,你就受着吧!”“赶紧找个长袖的褂子穿了,千万别让这胳膊受了凉!你看我就是搂他姐妹俩的时候没保护好自己的胳膊,伤着了,至今一到冬天就像冰一般地捂不热,好孩子,你听我的准没错!”
  姑妈出去了,拿不定主意的嫂子问我:“丫头,你说我到底穿不穿长袖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帮她上壁橱里看看有没有长袖衫。冬春的衣服早收起打包了,长袖衫的单薄褂一件也没找到,找来找去就找到一件薄点的毛衣,我摸着感觉有点厚,又不值当的踩着凳子去上层的壁橱里开包。就拿给嫂子说:“就找到这件,你凑服穿吧,不值当为一件长袖褂再翻箱倒柜把整个橱子弄乱了,你就听姑妈的吧,这方面的事我也不懂,但看她蛮懂的,也许她的话有道理!”嫂子作沉思状,五分钟后麻利地套了上去。
  晚间,姑妈去姐家玩去了,我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剥花生,准备明儿一早给嫂子做八宝粥喝。忽然,从卧室的窗子上扔出来一件衣服,正中我的头部。我拾起来一看:这不正是下午我帮嫂子找的那件毛衣嘛,干嘛扔出来了?正要去问个端的,就听见嫂子正对着哥发脾气:“什么破玩意儿的月子,什么破逻辑,让老太太给篹死了,非建议我穿长袖,看我这一身的痱子起的!这一炸一炸的,真是难受死了,还让人睡觉不?我跑进卧室一看:乖乖,仅仅穿了一个下午的毛衣,嫂子的前胸、后背、乃至额头,排满了密麻麻的痱子,有的都开始炸了。我是经过那味道的,炸的时候就跟有人用针刺过似的,我妈用土语经常这样形容:一豁一豁地疼,还伴随着要命的痒,不挠就难受、一挠更像火烧火燎。嫂子眼里的怒火差点把我也跟点着。我嘿嘿而退,心里真后悔自己下午的口无遮拦。
  就在这时,姑妈急火火地带股旋风推门进来,进来就大着嗓门喊:“大刘啊,晚间给希罗妈添个被子,千万别让她受风了!”这不等于火上浇油吗?话还未完,一叠被子就像那件衣服一样,破窗而来。紧跟着就是嫂子往洗刷间跑的坚定的脚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好闻的花香味慢慢冲进了鼻孔,半个小时之后,嫂子像小水鸡似地大摇大摆地从洗涮间里走了出来。姑妈赶紧捡起沙发上的被子捂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我的小祖宗唉,你怎么能如此地作践自己!”嫂子也没反对,把被子铺在沙发上跳了上去,一面品着姑妈给熬的姜糖茶、一面眯着小眼睛躺在沙发上神情陶醉地说:“啊!真是至高享受啊!”还不忘对着哥哥故意悠悠地吹着清新口气,那薄荷的清香瞬间弥漫四周,看来,牙也刷过了!气得姑妈目瞪口呆,我使劲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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