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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三进城之二:杀鸡

作品名称:姑妈三进城      作者:鲁小鱼      发布时间:2014-03-28 18:49:59      字数:3065

  之二:杀鸡
  哥嫂听说了我的事,再看看浑身是伤的姑妈,作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嫂子还拿出400块给我报销医药费,我哪里能要,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主要还是赖我的开车技术不佳引起的,况且伤得又是我亲亲的姑妈,那里还能分亲疏远近?好在暑期里我在德克士店里打了阵子工,手头银子不少,要是回家问我妈报销,一准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倒是姑妈干活利落、伤也好得快,不到一月就好的差不多了。我要走,表哥和表嫂坚决不让,说是姑妈刚来,什么都不懂:煤气不会开、油烟机不会使的,紧缺一个手把手教的老师。恰好我大学刚毕业还没找着工作,在这里教她正合适。反正,我也乐得脱开严厉爹妈的管教,跟哥嫂也极能合得来,最主要的是每天都能跟小郭偷着见个面、开着他的车四处兜兜风,疯够了还能哄哄那个叫希罗的小肉球,看他瞪着黑豆似的眼睛、滴滴答答流口水,也蛮有意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三,嫂子的奶水又断了,希罗饿得哇哇大哭。姑妈撇着嘴在厨房里忙活:“看,城里的女人就这副德行,好身材、水蛇腰有什么用,那一点粮食口袋全蓄满了也不够俺大孙子两口叭嗒的,全不及乡下女人腚大腰圆奶子像发面馍馍似地能养出个壮壮的娃娃来……
  嫂子是细高挑,一米七八的个子才90来斤,自从怀上希罗,前期反应的比较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没得到什么营养补给,后期虽说能吃了,营养又全给了希罗。希罗下生可怪重,她娘可就惨了,瘦的厉害又有点贫血,希罗要出生的前二十天,姑妈就想先进城伺候着,可那时,正逢希罗的太奶奶摔断了腿,姑妈作为唯一的儿媳,只能先选择床前尽孝再来看她的宝贝孙子。等希罗生下来,他姥姥得看自家的孙子,也不得空来伺候月子。所以嫂子的月子的前十天是我这个不会煲汤、不会做菜的小丫头片子伺候的,烫不合胃口、菜不合习惯的,哪里会有充足的奶水?看一个大胖小子整天价饿的哇哇大哭,才硬把姑妈接过来的。
  我怕嫂子听见不高兴,一个劲地扯姑妈的衣裳,示意她小点声。嫂子还是隐约地听见了,一面拍着希罗、一面在卧室里噼哩啪啦摔东西。姑妈被我紧紧扯住才没能进嫂子屋里闹去。哥阴沉着脸闷声不响地出去了,手里还拿张纸,纸上还写了字。
  我正在煤气灶上给嫂子熬着据说是能催奶的猪蹄汤。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哥回来了,手里提了三个袋子:一袋红枣、一袋桂圆、一个大袋子里装着的好像是鸡,那鸡还是活蹦乱跳的。把袋子撑的四处乱动。
  哥放下那两袋干货后,拎着活鸡就要出门。姑妈追了出去大着嗓门问:“你又要干什么去?”哥答:“我去菜市场找人杀两只鸡!”姑妈问:“要几块?”哥答:“一只四块”!“俺地个老天爷,抹抹脖子、拔拔毛,就赚八块,这种冤枉钱,你也肯花?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姑妈一面骂,一面劈手把鸡袋子给夺了过来,惊得那鸡咯咯地尖叫。
  这时嫂子从屋里露出个头儿来,对着哥喊:“小刘,那鸡不能在楼上杀,脏,孩子会感染细菌!”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话是冲着姑妈说的。姑妈的脸瞬间变绿、眼睛立马变红,抖抖褂子像乍毛的斗鸡准备折回去,但一想到这事事关孙子,在姑妈眼里,凡是事关孙子的事都不是小事。姑妈叹口气喊我:“丫头,拿上家伙、开上车,我们去你姐家杀去!”姑妈一子一女,子住城里、女家住郊区小平房里。
  轻车熟路的,二十分钟的车程,不远也不近。表姐表姐夫正好在家。姑妈当官的一贯做派开始显山露水,让姐找来剪刀和盆后吩咐我:丫头,这是脏活儿,别沾了你的衣裳,况且,你还有晕血症,躲远点,去走廊陪你姐嗑瓜子去吧!李木,你帮我烧些热水来。李木是我表姐夫的大名。我这表姐夫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了她的岳母大人犹如耗子见了猫,在姑妈面前那是惟命是从。姐夫声叫声应,在姑妈的指挥下,忙得像陀螺。我和姐坐在廊下的桌子旁一边闲话家常、一边嗑着瓜子,悠然又自在。
  姑妈从袋子里先掏出一只健壮俊美的红羽大公鸡,在举刀之前嘴里念念有词:“鸡,鸡,你别怪,你本人间一盘菜……叽里咕噜一阵子、又是眯眼又是合掌的,引得我跟姐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之后,姑妈对着那鸡脖子就是一刀,血就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姑妈让姐夫赶紧找个小碟儿接着,她迷信,说公鸡的血是好东西儿,能辟邪,不能丢,让姐夫最好能生喝下去,姐夫吓得对着姐努努嘴赶紧溜了。姐当然得为姐夫求情:“得了吧,别难为他了,我看着都瘆得慌!还是待会儿煮煮给你老人家吃了吧!”姑妈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姐夫的,当然作罢。
  鸡不停地在姑妈的手里蹬着腿儿挣扎着,蹬腿正欢时,姑妈松开了手,姐夫怕鸡跑掉,赶紧扑过去想把鸡给摁住,姐大声吆喝着制止了他,还跟我解释说她家杀鸡一直就这习惯,据说杀鸡的时候,鸡扑棱的越狠鸡肉的味道就会越鲜。所以,姑妈才及早放手好让鸡在死前能有空间和机会在地展展翅膀、打打扑棱。
  姑妈撒手似乎过早,鸡没像之前我们预想的那样在地上狠命地打几个旋儿,然后倒地一动不动。而是擎着它血淋淋的脖子先在地上跳了两下,最后一跳恰好打翻了盛鸡血的碟子,翅膀上也粘上些血迹,然后飞快地展期高翔了,先飞上院中的砖垛,停留三十秒之后,直奔墙头,再从墙头轻轻一跃,上了屋顶。姐夫一声惊呼让姑妈回过神来,姑妈如离弦的箭一般跟着鸡屁股后面就追了过去,踩着砖垛也窜上了墙头。
  看着已老胳膊老腿的姑妈在窄窄的墙头上如企鹅般地摇摇摆摆,几欲坠落。慌得姐一面吩咐我从另一侧的通往墙头的梯子上赶紧堵住鸡的去路,一面向姑妈所在的墙头跑过去。到了那里,姐立即伸开胳膊张着,紧跟着姑妈的脚步前行,随时准备着姑妈可能从墙头上摔下来时好接着,唯一的好处是墙外是草垛,即使摔下去也伤不大着,不用再占一个人去那里搞防护。这时候,姐夫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子,一家人忙活起来想方设法地包抄那只不愿就死的鸡。
  面对逐渐缩小的包围圈,那只鸡受到了惊吓,嗖的一声振翅一飞,上了侧屋的屋顶。我赶紧下了扶梯,和姐夫一起各扛一根竹竿追了过去。姑妈在墙头喝住了我们,她蹑手蹑脚地上了侧屋顶,绕到了鸡的背后,顺手脱下她的鞋子,狠狠掷了过去,果然中的,鸡和鞋子同时栽了下去。
  只是伴随而来的是不该有的一声“啪”的异响,似乎是瓦盆破碎的声音,之后,就再无声息。不管怎样,鸡从墙上栽下来了,所有人都轻舒了一口气,有种胜利的喜悦,我和表姐更是高兴的拍手相庆。姑妈最终也在姐夫的搀扶下走下墙头,我们赶忙去看究竟。
  砖垛与墙差不多高,鸡掉到了砖垛与墙壁的夹缝里了,空间逼仄,正在那儿挣扎着,却再也无法逃离。鞋子击中了鸡之后又被反弹了一小段距离,下落时命中了砖垛旁放置不稳的酱盆,自然而然地,打翻了。一盆火红的辣椒酱泼洒了一地。它是姐早出晚归晒了三个月的辉煌成果,毁于一旦。姐心疼地一个劲埋怨姑妈的决策。
  姑妈在表姐的埋怨声里勃然大怒,却不敢对着姐姐发作,倒霉的只能是那只鸡。她气哼哼地捉出那只鸡,找来一个木案板,手起刀落做了斩头,随即扔了出去,嘴里恨恨地说,我叫你逃,我叫你逃,看你还有本事往哪里逃?
  姑妈大概是气糊涂了,扔鸡的方向正对着我。本以为被斩了头的那只鸡肯定立地毙命,没想到没了头的鸡从创口汩汩地淌着鲜血却依旧在奔跑,眨眼之间就到了我眼前,看着那如自来水般流淌着的鲜红鲜红的血液,我眼前一黑,一头载倒在地。
  鸡没晕,我先晕了过去,这可是姑妈始料不及的。在姐的声声呼唤中,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中就瞧见姑妈正以立正稍息般的姿势、恭恭敬敬地聆听姐夫的狠批!姐夫第一次在姑妈面前站直了腰杆!我深感欣慰!
  作为补偿,自然,姑妈为我做了一盘我最喜欢吃的辣子鸡。还对嫂子作了深刻的检讨跟道歉,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也为自己的率性所为。嫂子听了我的际遇、看在姑妈她老人家不辞辛劳地为自己熬鸡汤催奶的份儿上,用微笑作答,表示了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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