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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A

作品名称:一个人的审判      作者:波澜      发布时间:2014-04-01 12:17:00      字数:7760

  门开了,两个人从外面跑进来,好像他们是早就等在外面的一样,没准那个电话就是他们打的,或者他们是等在北面的那个小屋里,等着秃顶的一召唤,就冲进来对付华生。他们一左一右抓住华生的胳臂,把它们拧到华生的背后,华生的衣服掉落在地上,左边的那个人把衣服捡起来,夹在臂弯里,两个人的动作敏捷而且熟练,看来他们经过不止一次的练习,或者他们曾经多次做过相同的事情。华生对此并不感觉意外,反倒觉得这种事正是应该发生的,是他从进到法院就一直在期待的,接下来或者就应该是用小锤子也可以是剪刀,来砸开或者剪断他的手指,或者用书垫在他的胸口,然后用拳头警棍狠狠地敲打,以求获得他们希望的口供,“我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不过我可以把左边的叫小左,右边的叫小右,这样可以很好地区别开他们俩。”
  “嘿,你们会拷打我吗?”华生问,不过没有人回答他,他又问,“你们一定会用鞭子或者棍子抽打我的,然后就是用电刑了,这是老一套了,我知道!”
  这句话显然揭穿了秃顶的图谋,他一声不响地站起身,把椅子推到桌子底下,然后回身用力推动他身后的书架,书架向一旁滑过去,露出后面的一个门,不过这并不让华生奇怪,因为他觉得任何一个法官的办公室里面都应该有一个刑讯室,这个刑讯室应该会有一个低矮的门,装着铁栅栏,里面阴暗而且潮湿,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地上到处是血迹,甚至里面还会有一两个用绳子吊起来或者绑在柱子上的囚犯,都穿着脏兮兮的被打得已经破破烂烂的满是血渍的衣服,这里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肯就范的家伙的地方。
  秃顶先进去打开灯,然后招呼他们都进去。但是里面却不是刑讯室,更没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刑具,里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里面是一个档案室,一排排巨大的书架上堆满了文件和卷宗。华生可以判断出那是文件,因为他的办公室也堆着很多这样的文件,统一用白色的打印纸,另外的那些则是放在一个个文件盒里,看来是不同的人的卷宗。但是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这里翻阅文件了,因为周围巨大的书橱上到处都是尘土和蜘蛛网,只有放在入口处的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上还比较干净,那个年轻人也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不过显然他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他进来之后就到处张望着,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华生身上。秃顶坐到椅子上之后,也开始放松,他的眼神又变回原先那种慵懒和闲散的样子,只有小左和小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因为他们的手没有放松,依然紧紧地抓着华生的手。
  华生等了半天,审讯还是没有开始,而且秃顶似乎越来越放松,他把眼睛也闭上了,那个椅子很合他的身体,他那有些臃肿的身子坐进去正好可以把椅子占得严严实实,而不会滑下来,他的鼻子开始微微地翕动,大概不用多久就可以睡着。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华生问,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因为他不想在这里再耽误更多的时间。
  秃顶半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华生,问:“你是谁?什么事?开始什么?”
  华生有些生气,他被莫名其妙地卷进这宗案子,被莫名其妙地带进这个刑讯室,却还要被问这样的问题,他把这看作是一种羞辱,于是他大声说:“我是问,审判可以开始了吗!是你把我带进来的要进行审判的!”
  “哦,对,我想起来了,我们是要进行一场审判的,不过,我太累了,唉,太多的工作压垮了我,我差一点睡着了,我打鼾了吗?”秃顶问那个年轻人,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秃顶似乎回忆起了他睡觉前的事情,他往上挪了挪身子,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对华生说:“请坐!”
  “我想你们并没有提供给我座位。”华生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椅子。
  “是的,这只是一次非正式的审判,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是一次谈话,”秃顶解释说,“所以你是有坐下的权力的,但是我请你坐下来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提供或者能够提供座位,我只是暗示你这次审判也许并没有得到正式的许可,也不一定会作为呈堂证供。也许您今天所说的话会跟这里的卷宗一样,被束之高阁,从此无人问津,或者干脆根本没有任何记录。”
  “这是什么意思?非正式的审判?为什么要对我进行审判?”
  “咳,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可以被审判,都需要被审判,也许是因为有罪,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无罪,而您有一份判决书,那么审判对您的意义就更大,这并不是例行公事,您可以看到,这里有很多卷宗,里面都是被审判过的人的笔录,它们被放在这里很多年了——也许二十年都不止,但是并没有人来过问,你知道,大家都非常忙,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但是人手又是如此的有限,你看,这里有很多判决书,都是经过审理而且定罪了的,有着正式的合法的程序,有主审法官和陪审团的签字,这些判决书早就应该执行,但是一直没有人去下达,有些犯人甚至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的判决书仍然没有人去销毁。有时候——无聊或者不太忙的时候,我就进来,拿出几份判决书,”他扭头对那个年轻人说,“你去拿几张判决书来给这位先生看看,”然后继续对华生说“让小左和小右——就是在你身后的两个人(这证明华生的猜测是正确的)——发出去,或者让他们俩去调查一下这些人的生活,以便确认我们没有误判。”
  那个年轻人拿来几张纸,秃顶把这些纸张举到华生面前,但是没有等他看清楚就拿了回去,然后说:“您看,这都是判决书,和您的判决书一模一样。”
  “那么我的这张判决书,也是您发出来的吗?可是您刚刚说您不认识这个法官。”华生抓住了他的这个漏洞,这个秃顶看来还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华生觉得他可以用道理说服他:“先生,你说的非正式的审判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经历过正式的审判吗?你这个说法太荒唐了!你既然是一个法律工作者,那么你的职责就应该是维护法律的公正,你不应该把审判一个完全清白无辜的人作为你的工作或者成就,这难道没有违背你的理想和追求吗?你应该把那些真正犯罪的人绳之以法,然后在法庭上狠狠地惩罚他们,让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曾经是我是理想,现在也还是。理所当然的,我也曾经以为所有的罪行都会被审判和处罚,但是有些罪过是不会得到审判的,比如,有一个人,我们假设他叫C,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到处冰天雪地,一个乞丐敲开了C的门,请求在他的家里避寒并且休息一个晚上,你认为他应该同意吗?”
  “当然不会同意,因为我不确定他的身份,我不知道他是谁,没准他是一个逃犯或者诈骗者,甚至是一个抢劫犯,他不过是为他和他的同伙叫开我的门然后来实施犯罪。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天天都在发生,我怎么敢让一个陌生人进到家里呢?”
  “C也是这样做的,这是有情可原的,他有足够的理由拒绝这个乞丐,所以他只是给这个乞丐拿来一些食物,并且给他在门口放了一个垫子,允许他在自己的屋檐下,在那个垫子上过夜,可是第二天,那个乞丐死在C的门口,冻死在那里。那么这个人拒绝接纳这个可怜的乞丐,是不是一种罪行?但是法律上没有规定每个人必须接纳一个在雪夜进来乞讨的人,这个人不会受到审判和惩罚。而且没有证据表明这个乞丐的死和这个人有着必然的联系,没有人证物证,也不会有人去法院起诉什么的。”
  “我也认为这不是一种罪行,虽然你也暗示我这个人是应该受到审判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过错也会受到审判的话,那么监狱恐怕马上就会人满为患了。”华生说。
  “我也同意你的看法,”秃顶轻轻抓了抓他的头皮,他的秃头在灯光下泛着光,“在被这个人拒绝之前,那个乞丐肯定还被很多人拒绝过,甚至有些人连门都不肯打开呢。只不过他来到这里之后筋疲力尽了,然后死在这里,这是一桩偶发事件,假如他当时还有力气,那么他肯定会坚持走到下一个人家门口,死在那个人的门口,而不是C的门口,那么这个乞丐的死是谁的过错呢?是这个人还是前一个?或者是那个不肯施舍给他的人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过错,每一个拒绝施舍的人都有过错,这个人不用为他的行为遭到审判。”
  “但是这个人却一直不能忘记这件事,他觉得他应该为此负责,后来的十几年里,他一直活在自责和追悔里面不能解脱,直到最后他临死的时候还在忏悔这件事,那么他付出的代价也许比他得到审判还要大,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去找他忏悔并得到他的宽恕。”
  “那么你觉得到底什么才是罪行呢?”
  “这个是很难界定的,当然有些罪行是不需要进行审判的,比如我刚才说的那个C,他可能会有一些良心上的谴责,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审判,自己内心的审判。”
  “你是说,自己审判自己吗?”
  “是的,你也有过类似的事件吧?”
  “嗯,我承认,”华生说,“有一次我拒绝给一个老乞丐施舍,当然我是因为害怕被骗才拒绝,我有充分的理由,但是这件事我很长时间都忘不掉,如果可能,我确实希望能再找到那个乞丐,加倍施舍给他,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华生觉得他和法官谈的很融洽,这让他很开心,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把他的胳臂放下来,但是仍然抓着他的手。
  “可是,也有人说,他做的是对的,当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他解放了那个乞丐,因为他不能一直救助这个乞丐,”秃顶说,“如果他答应了乞丐在他的家里休息的话,那么乞丐还需要继续他的行乞生活,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他还要承受更多的痛苦,C总不能一直养活着这个乞丐吧?他还得养活自己的家人呢。从这个角度来说——当然这很残忍,那么乞丐的死可能也是一种解脱。而且,你要注意到,我刚刚说了,C给乞丐拿来一些食物,这些食物并不是从垃圾箱捡来的食物或者什么剩菜残汤,而是从他正在吃饭的桌子上直接拿来的,是正常普通的人的食物,而且他给了乞丐一个垫子让他在自己的屋檐下过夜,显然,这个屋檐下的地方也是属于C的个人财产,但是他允许这个乞丐来使用分享。也就是说,这个乞丐在他临死前,得到了他很难得到的正常人的食物,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吃完了最后一餐,然后死去了,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有人把这个叫做“临终关怀”,C在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所以,也许那个乞丐最后是带着感激离开人世的,这就不是我们所能了解到的了。但是C却一直很内疚。而且从此以后,如果C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就会选择救助需要帮助的人,但是那些被帮助的人却不知道他们的恩惠是来自于那个静悄悄死去的乞丐。C在临死的时候,回想起这些事,他会很安慰,因为他尽力去救助了他可以救助的人,他终于可以宽恕自己了。那么,这样看来,其实这个乞丐拯救了C,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乞丐唤醒了C的良知,他的出现是对C的一次审判,而且显而易见的,C最终得到了一个满分。”
  “你说的是有道理的。”华生说,“我是不是可以从你的故事里得到这样的几个结论:一,逻辑不是简单的是非判断,比如说,那个乞丐可能不是无辜的人,或者让他进门可能真的有什么后果。二,C的忏悔只是他自己认为的他本来可以做到什么事,但是并不一定是事情本来可能出现的情况。三,乞丐未必会独独怨恨这一个人,或者他所怨恨的可能是很多人,但是未必是这一个。四,人最心底的对事物的判断认知,很难受到外界的影响,但是人表面的是非观却是人云亦云,而且很难追溯出这种大众观念的主导者。而我当然是第四点里的提到的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主导者,你是知道的,我只不过做过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而已。”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秃头说。
  “可是我相信这个是有寓意的,每一个故事都应该有一个深刻的寓意,我从上小学就已经熟知这个了,”华生说,“你大概在暗示什么吧?”
  “我说了,这是一个故事!”秃头提高了声音,他的头低了下来,眼神里带着点凶恶的味道,这让华生开始有点害怕起来。
  “好吧好吧,这只是一个故事,”华生用谦卑的声调说道,表示他已经同意或者屈从了秃头的观点,“如果所有故事都有寓意的话,那么我们会生活在一个寓意的世界里,时时刻刻都需要思考和猜测别人的意图,那将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
  “我们回到你的案件上,我相信你的人生中不止这一次错误,”秃顶说,示意那两个抓着华生手的人可以放开了,于是小左和小右放开手,但是仍然紧紧地贴着华生的胳臂,“你可以都说出来,这不是一次正式的审判,像我刚刚所说的,你可以完完全全在放松的状态下,把你内心的东西都说出来,你还有其他的罪行吗?”
  “我能有什么罪行?我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公务员,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华生说,他必须要澄清自己的过错,“我今天来只不过是为了更正一个错误,一个可能是由于某些人的疏漏或者别有用心的缘故而造成的错误,,当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用心,但是这是可以推测出来的。也许很多人是不在意这些错误的,他们的大意和疏忽导致了他们的悲剧的发生,但是,对于我,一个体面的公务员,我不能允许也不会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的判断也有一定的道理,你知道,大家都很忙,时间很紧张,所以错误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不过,你真的可以确定你没有犯过错吗?”秃顶说,他的话让华生得到了鼓励。
  “当然,我也有过一些过错,不过我可以确定,我所有的过错都是在我小时候犯下的,难道一个人要为了自己未成年时候犯下的一些错误承担一辈子的后果吗?何况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个小孩子,你知道,那叫没有行为能力,而且我不过是把邻居家那只讨厌的大黑狗偷偷打死吃掉了而已,因为那只狗曾经咬过我,还咬过很多人,何况吃狗肉的不止是我自己,怎么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呢?”华生双手终于被解放出来,他觉得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他活动了一下手臂,觉得手臂还不算很难受,于是他左手叉住腰,右手手臂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来表达他很坚定的决心,“我希望我能得到一次公正的审判,或者最起码要经过一次审判,哪怕是不太公正的,让我有一个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在激情演讲的领袖,或者像是他的老总在年终大会上的讲话时候一样。一直以来,他都很希望他也能够站在主席台上发表这样的演说,但是他的级别只能是在台下鼓掌而已,而且他的掌声也并不十分响亮,并不能引起老总的注意,偶尔老总参加餐会的时候会跟他很亲切地握手,也跟其他员工握手,但是老总经常会喊错他们的名字。不过他们谁也不会在意这种错误,因为毕竟老总是一个大人物,他们不可能记住这些琐碎的小事。今天的这个机会却让他实现了这个愿望,他停下来,看了看几个在听他演讲的人,那个秃顶在灯光下闪着光,像是镁光灯或者荧火棒,但是很明显他的演讲是起到了效果的,秃顶双手扣起来放到了他的大肚子上,伸直了双腿,很专注地看着华生。那个年轻人也停止了四处乱看,开始聚精会神地听他的演讲,这让华生感到一阵满足和适意。每当他慷慨激昂的时候,他身后的两个人就会放松一下,让他不觉得有那么重挤压,当他有气无力的时候,两个人就会用力往中间挤过去,好像是提醒他要振作精神一样。
  “说出来吧,把你内心折磨你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希望有这样的机会让自己获得彻底的解脱!”秃头鼓励华生。
  “……那一晚,是的,是一个晚上,或者是几个晚上吧,我跟几个同事喝酒,还有我的上司,我们喝多了,路上我遇到一个女人,我不认识她,但是她似乎跟我们都很熟悉,她把我带回了家,可我付过钱了,难道这也是犯罪吗?”华生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过年的时候,谁不去给上司送礼?你不去吗?我也去了,我不过是做了大家都在做的事情,……那个工程款也不是我自己私吞的,大家分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局长拿去了……”
  华生忽然住了口,他看到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在纸上不停地记录着他所说的事情,然后又不断地用舌头舔他的嘴唇,眼里带着贪婪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他是一个可以摇下无数金钱的摇钱树或者可以挖出许多好处的宝物一样。他身后两个人也带着微笑看着他,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他把自己所有的隐私都暴露出来给他,而且没有被强迫或者拷问,是他自己不停地把自己的一切交代了出来,他本来是清白无辜的好人,现在却有点像是一个罪犯在交代罪行一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裸体奔走在闹市区一样,他一下子卡了壳,嘴大张着,里面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一样。
  “交待完了吗?”秃顶看他停下来,就问。
  “你们不会当真吧?我是说,你们不会把这些当作证据交到法庭上去吧?你们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华生感觉有些口干,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但是嘴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喉头动了一下,这并没有缓解他的紧张。
  “还有需要说的吗?”秃顶继续问。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公务员,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每个月领取一份很低的收入,”华生感觉到嘴唇发紧,他舔了一下嘴唇,他的声调几乎变成了哀求,“你们总不能让我因此丢掉工作吧?那我就没法活了!”
  “那么你在这里签字吧。”秃头不为所动,他示意年轻人把文件夹递过来。
  “您要毁掉我的生活了!您总不能看着一个可怜的人走上绝路吧,天呐,我得跳楼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华生声音干涩而痛苦,但是年轻人不管他,大概他以为华生只是在装可怜,来博取他们的同情罢了,他把文件夹塞进了华生手里。
  华生只好接过那个文件夹,他假装在审查这份自白书的内容,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可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人,绝不能让这些人把自己给唬住,而这些人明显是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贿赂或者敲诈出大把大把的钱,“我有点冷,可以把衣服给我吗?”他说,声音有些颤抖,手也有一些颤抖,他从小左手里接过衣服穿好,感觉轻松了一些,“你们觉得冷吗?好像是开着窗子,这是肯定的,窗子的风会让我感冒的。”
  “是吗?我倒是没有觉得,档案室当然最好是别开窗。”秃顶说,然后起来四处查看,“这里有一块玻璃坏了,怪不得,这些人真是不负责任,我应该通知他们来修理一下。你看完了吗?”他问了一句,但是明显他只是问问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结果,因为他没有等华生回答就直接出去了。
  秃顶离开以后,形势似乎开始有变化,剩下的三个人似乎一下子放松了精神,小左和小右开始互相挤眉弄眼,似乎这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但是还不敢十分放肆,直到那个年轻人坐到刚刚秃顶坐的地方,他坐上去之后,就很没有教养地把脚翘到桌子上,脚尖晃荡着,在做着不规则的圆周运动,刚刚用来记事的笔在他的手里转来转去。小左用脚在地上磕了一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小右也在地上磕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开始一下一下地磕着,像是一首节奏很杂乱的舞曲,或者只不过是无所事事的玩耍,然后两个人开始无聊地用肩膀对撞,然后嘻嘻哈哈地笑着。
  华生终于可以看清楚小左和小右,但是他们俩太像了,简直像是同一个人,
  “嘿,我们是不是可以放松一下,”他说,“刚刚太紧张了,大家都应该会有点累了吧?”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于是他问:“也许我们应该认识一下,没准以后咱们还会打交道的,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我叫小左,他叫小右。”左边的那个人说,在同一个时间,右边的人也说:“我叫小右,他叫小左。”但是他们俩并不是十分关心华生,因为在回答了一句之后,小左用手打了小右一下,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围着书橱追打起来,其中一个蹲下身,双手在放在胸前,装作他在开车逃跑的样子,后面一个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在后面追赶,如同上演了一场警匪追逐的闹剧,就像两个在上幼儿园的儿童一样,那个年轻人则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
  “这是一个好机会。”华生想,于是他趁着几个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起文件夹,然后猫着腰从门口逃了出去。他的身手忽然变得如此敏捷,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似乎一下子变得年轻了起来一样。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骑士,单枪匹马来对抗邪恶的势力,这股势力想要把他置于死地,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将起来迎战,来捍卫自己的生命和尊严。
  几个人并没有追出来,而是在惊愕了一下以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这充分证明这次审判只不过是针对华生策划的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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