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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三)

作品名称:回家      作者:肖吟      发布时间:2014-03-20 19:20:10      字数:3854

                     (三)

  寒风夹杂着雪粒,沿着水泥马路,紧一阵慢一阵的袭来,尽管马路上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寒冷的西北风一起,就会看到一小条一小条的雪楞,堆积在马路牙子边上。街上,汽车的尾部喷着白烟,丝丝缕缕,被寒风一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街上的行人,也是裹紧棉衣,行色匆匆,走向自己的港湾,享受温暖亲情的爱抚。看着行色匆匆的行人,张晓晨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里就像滴血一般,在这数九寒天里,觉得刺骨的寒冷。现在的张晓晨,被痛苦吞噬着,撕咬着,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家的概念。那远处的灯火阑珊里,已经没有了家的味道,已经没有了家的温暖。张晓晨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竟然在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阵地。想到此处,一阵悲苦自心底慢慢升起,弥漫了张晓晨的脑海,使张晓晨不仅放慢了回家的脚步。提到“回家”两个字,一阵战栗迅速划过张晓晨的躯体,使张晓晨觉得分外的寒冷。
  张晓晨右手拉着手提箱,手提箱的小轮子,在雪地上跳跃着,颠簸着,踉踉跄跄,像醉汉般步履艰难的前行。张晓晨手上戴一副很厚的皮手套,虽然很厚,在这寒冷的早晨,在西北风的咆哮声里,也显得那样单薄,手套里的手指,已经冻得有些麻木,拉着手提箱的右手,也有些酸麻,张晓晨就换左手拉着手提箱。将右手的皮手套摘掉,放在嘴上,使劲的哈气,就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流向掌心,流向心里,这才感到有一丝丝的暖意。脚上的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虽然是全毛的,在这早晨,也不是很暖和。上身是深蓝色的羽绒服,那是前年冬天,张晓晨从南方回来的时候,艾静在县城给张晓晨选的,花了一千多。张晓晨心疼钱,不想买这么贵的羽绒服,三四百元钱的也就挺好,何必买这么贵的?艾静一再坚持,张晓晨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在家的时候,张晓晨就爱穿那件灰色的羽绒服,这不是很好嘛。对自己,张晓晨从来不挑剔,为艾静就舍得花钱,别说是一千元,就是两千元三千元,张晓晨也绝不皱眉。
  从大衣柜里拿出这件羽绒服的时候,张晓晨感觉一阵寒冷,一阵温暖,在心底里交织,碰撞,就像是打摆子,一会掉进冰窖里,一会又放在火炉上蒸烤。艾静的影子,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地在张晓晨的眼前闪现,令张晓晨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疼痛难忍。羽绒服拿在手上的时候,张晓晨的神情有些麻木,人也显得很木纳,眼前都是艾静的影子。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十年的感情,一旦土崩瓦解,张晓晨心里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张晓晨在南溪村没有多呆,对张晓晨来讲,南溪村就是过客,就是张晓晨的过客。对张晓晨来说,南溪村已经成为历史,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都与张晓晨没有半毛钱关系。南溪村已经没有张晓晨值得留恋的了,因此,张晓晨选择回家之路。对于现在的张晓晨来讲,远离十四年的小村,才是他生命的港湾,他生命的摇篮。
  前面是一个小饭店,张晓晨离开家的那年,就在这个小饭店里吃过饭。十几年过去了,小饭店还在,只是外部被装饰一新,白色的马赛克,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寒冷的光。张晓晨还记得,第一次领艾静回家的时候,也是在这家饭店吃的饭。
  走进饭店,一股暖流向张晓晨袭来,就像是一股暖暖的风,在张晓晨的身边四周围绕。小饭店很暖和,只有两三个食客,显得很冷清。张晓晨将皮箱放在一边,选择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来。就是在这个位置,艾静就坐在对面,一脸的幸福,歪着头,坏坏的面对张晓晨,张晓晨也还以坏坏的笑,艾静一努嘴:“去,坏蛋。”
  张晓晨笑了,笑的很甜很幸福,看见艾静可爱的神态,张晓晨舌头一伸,扮了个鬼脸。
  “晓晨,你父母会喜欢我吗?”
  艾静歪着脑袋,很是担心的问。必竟,艾静是第一次面对公婆,之前,张晓晨就向艾静介绍过自己的父母,尽管知道,公婆是很开明的,但是,第一次相见时的胆怯,就像一丝淡淡的阴影,萦绕于艾静的心怀。心跳是难免的,越是离家近,心跳得就越厉害。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
  “我,丑吗?”
  “丑,丑死了。”张晓晨捂住嘴,气艾静。然后,在艾静的脸蛋上,轻轻掐一把,嘴里“呵呵”笑起来。艾静嘴一努,详装大怒,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红霞......
  如今,小店犹在,幸福的人儿,却天各一方了。张晓晨的心中,就有了物是人非的感慨。假如人生只如初见,还会有如此的烦恼和不快吗?假如人生只如初见,生活就不会继续,也就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也就没有了波澜壮阔的生活画卷,和酸甜苦辣的百味人生了。张晓晨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是艾静的背叛,导致了婚姻的解体?还是自己眼睛里揉不进半粒沙子,才导致爱情的悲剧?在这出婚姻的变奏曲当中,谁是受害者?自己还是艾静?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每一个人都有底线,小事也罢,大事也罢,张晓晨都可以退让,甚至说退几步都无所谓,只是这件事,张晓晨不能退让,已经超出了张晓晨的生活底线。背地里,三哥问张晓晨:“就那么狠心,一下子丢弃了十年的生活?”张晓晨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因为那是张晓晨不可超越的底线。当真离开南溪村,独自一人踏上归途的时候,张晓晨也在心里暗暗问自己:真的是自己狠心吗?
  店小二很热情,来到张晓晨面前,一边擦桌子一边问:“先生,您要点啥菜?”一口浓重的东北话,使张晓晨感到很亲切。这里毕竟离家很近了,那是久违了的乡音,使张晓晨感到亲切。
  张晓晨接过菜谱,看了一遍,就点了四个菜,和第一次带艾静回家时点的菜一模一样。张晓晨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怀旧,也许是旧情难忘。张晓晨要了两套餐具,将一套餐具放在对面,酒杯里斟满了烈性白酒,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端起酒杯,轻轻地和桌子上的酒杯相撞,然后,一仰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就好像对面还坐着艾静。平时,张晓晨不太爱喝酒,对酒后无德的男人,尤其厌恶。在张晓晨眼里,酒后无德就是借酒撒泼,是借酒说事。醉,多半是装的。因为张晓晨真的还没有体验到醉酒的滋味。张晓晨对酒也有自己的看法。酒,对人来讲,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酒,只是交朋友的一个载体,媒介,至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交朋友,不在酒里,而在心里。对于酒肉朋友,张晓晨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张晓晨喜欢用心去交朋友,将感情建立在两颗心的交融上,那是真正的朋友,其他,都是闲扯。张晓晨走南闯北十几年,无论在哪里生活和工作,都会结交很多朋友。当地的也罢,外地的也罢,穷的富的,都无所谓。张晓晨交朋友,不是结交这个人的家庭背景,不是结交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只是结交眼前的这个人。张晓晨的骨子里,最讨厌的就是势利小人。
  四个菜就摆在眼前,张晓晨很少动,也很少喝酒,只是望着对面的空座位发呆。店小二疑惑的看了张晓晨一眼,被张晓晨发现:“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酒?”
  店小二还是个孩子,见张晓晨发火,伸了一下舌头,没言语了。话一出口,张晓晨也有些后悔,想解释一下,再看店小二时,店小二装作看不见,回过头去,张晓晨自嘲的摇一下头,将满满一杯酒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拎起皮箱,逃也似的离开了饭店。张晓晨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在饭店,再待下去,张晓晨怕自己止不住心酸的眼泪。想那些往事干什么?张晓晨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店小二追出了,张晓晨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付钱。
  “总共一百二十八。”
  张晓晨连说“对不起!”就从钱包里掏出一百五十元,交给孩子,说:“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就给你了。”
  “谢谢叔叔。”孩子深深鞠一躬,转身笑嘻嘻地跑了。
  张晓晨的目光,一直追随孩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里不见了,才把目光收回了。寒冷的西北风贼溜溜地刮着,初升的太阳,隐匿在灰蒙蒙的天幕下,隐匿在高楼背后,只能看见淡黄色的圆盘。张晓晨感觉手很冷,这才想起来,刚才掏钱时忘记带手套了。皮手套里刺骨的凉,张晓晨将手套放在嘴上,使劲的哈气,似乎这样就感觉暖和了。其实,那点哈气,对于厚厚的皮手套来讲,根本就不顶事,是心理作用。看来,心情对于一个人来讲,还是很重要的。被店小二一闹腾,张晓晨的心情,也相对的快活起来。向前走几步,来到马路边,扬起手臂,一辆出租车来一个紧急刹车,停在张晓晨面前。张晓晨上车,坐在后座上,看着街上的行人,街道两旁店铺楼房,一种压抑的感觉在张晓晨胸腔里蔓延。其实,张晓晨不太喜欢城市,只是城市的机会很多,所以,这些年一直周旋在城市与乡村之间。
  在客运站,张晓晨下了车,付钱,就走进客运站。张晓晨知道,从这里直接回家,只有一趟车,还是在下午,到家的时候,已经黑天了。因为没有其他的车,张晓晨也只能选择这趟车。这里离小村不是很远,打车回去也不能很贵。张晓晨不是心疼钱,而是不想在大白天去面对母亲探寻的目光。眼看就要进腊月了,自己一个人回家,怎么向母亲解释?怎么才能将这个谎话说圆全?在张晓晨眼里,母亲并不是简单的农村妇女,而是一名精明干练的老太太。张晓晨知道纸里包不住火,自己的事早晚老人会知道,但是,张晓晨不想老人在享受儿子归来的幸福的同时,就为儿子的未来担心。
  张晓晨不是诗人,无法用蘸满激情的笔端,去书写爱情的美丽,只是用自己的行动,一笔一笔勾画爱情的神话。只因为喜欢,张晓晨走南闯北,四处淘金,为爱情的圣殿添砖加瓦;只因为喜欢,千里之外,短信传书,银线缠绵,文字不是那么华美,语言不是那样蛊惑人心,短短的问候,贴心贴肺,家长里短,暖人心窝。张晓晨只会用实际行动,点滴灌溉着爱情之树。十年里,虽然没有结出爱情之果,张晓晨没有一句抱怨,而是南京北京,求医问药,花钱如流水。尽管丈母娘不能善待老婆,老人家卧病在床,张晓晨也是倾其所有,全力而为。如果不是遇见好心人,张晓晨也不知道现在会如何。就连现在的放手,也是为了她。
  重走这条回家之路,回味点滴,张晓晨的心里,越发的酸楚。十年里,这是艾静唯一的一次回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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