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蠢蠢欲动】

　　
　　杏花村的三月，可真是一个被细雨滋润酥软的季节，所有的生命像母乳滋养幼儿般哺育中，抽绿拔枝，争芳吐艳，蠢蠢欲动。
　　没几天功夫，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春贵跟香香订婚的事情，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看热闹，真所谓是人云亦云，但由于杏儿性格温顺，不爱伤人，人缘又不错，所以还是拍手叫好的多。
　　这天早上，天气格外好，春贵陪着香香去医院了，大山扛着镢头去了果园，春枝跟春义上学去了，只剩下杏儿自己在家里喂猪，这时候，闲得无聊的刚子娘磕着瓜子来串门，见到杏儿正在喂猪，就把脸凑上去，神秘兮兮地问：“春贵他娘，你们真的决定定下来了？”
　　“嗯！反正早晚都得定，早定下来省事。”杏儿说。
　　“真的，什么时候？”刚子娘有点不相信的问。
　　“找人看了，下月初六就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别忘了过来吃喜糖。”杏儿娘高兴的说。
　　“唉！你怎么这么傻啊，一千元的聘礼也敢答应啊！再说，早定了不好，他们年龄这么小就给订了婚，每逢假节日，你们都得向她们家送礼，你算算一年下来，两年下来*****你们得白搭上多少钱？”刚子娘挖苦的说，其实，知道杏儿家要订婚的事情后，村里人属她心理最不平衡了，香香这孩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家庭有家庭，她早就看好了的，刚子跟春贵一般大，无论家庭与个头都比春贵强，要说订婚也应该是她家的刚子，可惜自己家的刚子恨铁不成钢，爱犯牛脾气，死钻牛角尖，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情，香香哪能会看上他，唉！想到这里刚子娘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起初我也觉得咱家太穷，担心配不上人家，可周边的人都劝我说，他们两个从小就要好，青梅竹马，不能毁了他们的幸福，我静下心来想了想，是啊，咱受苦受累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吗，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以前婚事都是爹娘说了算，现在孩子自己主张了，咱们做父母为了钱让他们弄得不愉快，到时候会他们埋怨咱们的，所以俺跟大山商量好了，尊重他们的意见，把这窝猪卖了，再借点就能凑够了，只要孩子们幸福，再苦再累俺也愿意。”专心看着小猪吃食的杏儿娘慢慢解释说。
　　“还是春贵这孩子有福气啊！”刚子娘由衷的叹道，话一出口，似乎觉得不太妥帖，赶紧补充道：“香香这孩子也有福气！”
　　“什么福啊，受累的命，早订婚早成家立业必早受累，撵不上你家的刚子，糖水里长大的，以后的生活肯定也越来越甜。”杏儿娘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猪食呼啦一下全倒进了猪食槽里。
　　“呵呵！谁知道哩，反正算卦的跟俺说过，现在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孩子有后幅，以后的福气大着哩！”刚子娘有点欣慰的说，她最信算卦的了，想想自己从结婚到生孩子不知算过多少次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也验证了算卦的准确性，所以想起那个算命的瞎子来就很得意。
　　“是啊！”杏儿娘应声道。因为独生子，又因为她当家的有手艺，刚子从小吃得穿的就比她家的每一个孩子强，刚子娘的一番炫耀只会让人听了酸溜溜的，只好捂着发出“咕咕咕”叫声音的肚子说：“我得去吃饭了，要不屋里坐吧。”
　　“这时候了还没吃早饭？”刚子娘惊异的问，见杏儿没有吱声，显然屋里坐也只是个客套话，刚子娘只好识趣地走了。
　　医院里，手术完毕的香香正打着点滴，眼睛深情的望着坐在一边的春贵，越看越帅气，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的方脸，虽然嘴角上已经乏起一点黑黑的胡须，但脸上还带着几分年轻人的幼稚。香香娘看到这里开始给春贵上话：“春贵啊，从此往后你可要好好对待俺家香香，我本来是极力反对你们的，可香香对你很用心。”
　　“妈呀，你烦不烦呢！”香香看了看春贵低着头在那里怕他不很开心于是埋怨说。
　　“好，好，废话我也不用多说一些了，反正你们也不小了，是能够明白的。”香香娘说。
　　见妈妈不再做声了，春贵还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于是着急的喊：“春贵，怎么了？快过来抱抱我，好冷啊！”
　　春贵看了看丈母娘，“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去买点吃的。”香香娘说完，嘻嘻笑着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春贵大胆的看了看躺在白色床上的香香，像是躺在铺满百合的地上，一头随意而慵懒的长发散落在百合花瓣上，春贵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越来越近了，香香含笑着闭上眼睛，一双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一对美丽的蝴蝶翅膀，享受地撅起了唇瓣，春贵忍不住轻轻地一吻，鼻尖尽是百合的香气，于是情不自禁的把她拥在怀里，感觉到她浑身都在羞涩的颤抖着，于是问：“刚才疼吗？听到你的哭喊声，把我吓坏了！”
　　香香睁开眼看了看春贵委屈地说：“能不疼吗？都怪你，都怪你！”说着拿着小拳头捶打春贵的胸膛，把春贵的心儿捶打地软绵绵的。
　　“都是我不好，不过咱们很快就订婚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地对你的！”说着又轻轻地吻了一下香香的额头，香香的心儿突突的又跳起来，脸上立即乏起了潮红。
　　“听说我妈跟你家要了很多聘礼，你不会怪我妈吧！”香香问。
　　“哪能呢？就是觉得对不住我娘，娘为了我把家里的猪全卖掉了，可卖掉了它们，我妹妹弟弟上学怎么办呢？反正不能上学了，等你养好了身体，我想出去打工挣钱去。”春贵有点自责的说。
　　“你急什么，你出去了你不想我吗？就算你不想我我还想你哩，我早听我爸说了，只要我们定了婚，他就会托人跟我们安排工作，咱们既能在一起还能一块挣钱，你说那该多好啊！”香香欣慰的说。
　　“真的？谢天谢地啊，如果真要是这样实在是太好了。”春贵的喉结蠕动了一下，把香香搂得更紧了。
　　“你这死心眼!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能不管吗？”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高兴的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件好消息呢。”说着趴到春贵耳朵上小声嘀咕：“我还有些偷偷攒的私房钱，回去我就拿给你，或许能帮着你们家垫布垫布聘礼用的！”
　　听到这里，春贵的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撩动了，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大老爷们怎能去哭呢？于是强制收回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感激地说：“谢谢你，香香。”香香却攥起了春贵的手调皮地喊：“唉吆！春贵，我的肚子好痛，快帮我揉揉，奥！轻点。”
　　“哪里，哪里，是这儿吗？”只见春贵一边慌乱的问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抚摸，香香脸上不禁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此时，买饭回来的香香娘正在门口瞅着，心想，这孩子太张扬了吧，一点都不顾人，但看到春贵对香香的百依百顺体贴照顾，又暗自庆幸，自己的闺女自己有数，就得找这么一个能够迁就她的容忍她的一辈子都对她死心塌地的老实人，至于他家那些累赘们，我必须得想个法子帮着香香摆脱掉，想到这里，香香娘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爸，妈，我回来了。”刚子走进屋里，把一张退学证摔在桌子上。
　　“你还知道回来？”刚子爸气愤的说着，黑着脸从里屋走出来。
　　“儿子不回家，那你让他会哪儿？”刚子娘瞪了他男人一眼，微笑着走到刚子身边问：“儿子，饿了吧？”
　　“哼！孩子都是让你惯坏的！”刚子爹从鼻孔中发出不满的声音，愤怒的瞪着刚子到：“你在学校干的好事，小小年纪就旷课偷看黄色录像，被学校开除，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让我的老脸望哪里搁？”
　　听到这里，刚子一愣，没想到这么快，爸爸就知道了一切，只好反驳道：“别听他们胡说，是他们诬赖我！”
　　诬赖你？“刚子爹拿着退学证在刚子面前晃了晃怒道：“你没有学校会无缘无故的开除你？打架斗殴，旷课看黄色录像，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呢？”
　　“你别太过分了！”刚子娘见刚子爹不停的训斥着刚子，心中很是不爽，于是叉着腰怒视着她的男人道：”儿子到今天还不是因为你？你不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你先看看自己的德性，每天除了打牌赌博就是看黄色录像，还抽空跟理发的那个骚狐狸偷偷摸摸干见不得光的那些事，我不跟你计较，是给你脸，你别不知好歹拿脸当屁股用。"
　　“你，你胡说什么？”刚子爹顿时被刚子娘的一席话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胡说，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孩子到今天也全是受你的影响！”说这话的刚子娘真是没心没肺，从小爱贪财好赚小便宜的她，往往男人给她点小便宜就能从她那里得到好处，自以为现在与光棍子李彪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她男人的头上。
　　“你！”刚子爹本来是教训儿子的，却倒个头来被刀子嘴的老婆修理的心里发苦，被老婆抓住很多把柄的他怕再说下去对他不利，于是缓了缓口气转移话题对刚子说：”哎呀，刚子，反正你也退学了，你啊，以后就跟着我学杀猪吧，正好也缺个人手帮忙。“
　　“人家春贵都要当工人了，我才不跟你学杀猪哩！”刚子反驳道。
　　“不跟着我学杀猪，你想干啥？养你这么大了总不能待在家里混吃混喝吧？还攀扯春贵呢？你有那本事？有种的你也搞个有本事的对象来，俺也跟着沾沾光！”刚子爹气愤的说。
　　“又来了，又来了，现在是孩子最困难的时候，你不养着他谁养他？再说当个工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等着瞧，俺都找算卦的算过了，人家说咱家刚子有福气，俺家刚子肯定能找个比她强的！”刚子娘得意的说。
　　“你，你们，唉！”刚子爹本来看着儿子那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看着老婆在一边又是那副熊样子，有气不好发作出来，只好摇着头忍气吞声的走进里屋回避。
　　有了妈妈这个庇护伞，退学的刚子不像春贵似的躲在家里，而是无聊地在村里四处溜达闲逛。
　　“咦，这不是刚子吗？”
　　正当刚子心情烦躁之时，耳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只见他转过头来，发现眼前站着光棍子李彪，只见他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刚子，看得他心里都发毛，
　　“彪叔”刚子向他打了个招呼。
　　“嗯！”李彪点点头，目光还在他身上打量着。
　　“有什么事吗？”刚子疑惑的问。
　　“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李彪微笑着说。
　　“操！你也知道了。”刚子气愤的说。
　　“当然知道了，我还听说你是因为看黄色录像被开除的。”说完见刚子愣在了那里，又调侃道：“你老爸年轻时就喜欢泡在录像厅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我老爸年轻时就泡在录像厅里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在娘胎里就好那一口？”刚子气愤的问。
　　“哈哈！生气了，不是逗你玩，只是觉得你冤，看个录像就被开除了，小子，你若还喜欢，就去找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李彪得意的说。
　　听了李彪的，刚子本想收敛的心于是又开始了蠢蠢欲动，也真是应了那句话，生存的环境非常重要，人之初性本善，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也能够毁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