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9

　　马苕花赖在文生家不走，文生回去洗手换衣服，马早花帮文生妈在厨房做饭，看神情和文生妈很能聊得来。文生爸喊文生到客厅说话，问文生：“咋办？有啥想法。”
　　文生说：“我不办，没啥想法。她爱呆让呆着，我不能惹了能躲。到城里找个工作干干，让她伺候您二老去，还我轻松。”
　　文生爸问：“她要一直不走呢？总不能一直让她留着。”
　　“又不是没房子住，把我住的腾给她，白捡一个丫头多好的事。等养好不苕了，她自然就会离开，肯定会感谢你们。”文生说：“我和二牙到酒泉去，看看木墩，要呆在家里她就把我苒上了。”
　　文生爸说：“鼻子还没好，你去了哪住？”
　　“没好慢慢好。住的地方多的是，去了再说，狗来也去。”文生说。
　　文生爸说：“去就去吧，让她住在家里好像也不是回事，我想办法让她快回去。时间长了啥闲话都出来，以后咋找媳妇。”
　　文生说：“现在我都怕了，还别说以后了。”
　　饭好了，马早花喊文生吃饭，二牙的车已经驶到李浮生家门口。李浮生和方翠姘也到酒泉去，马早花看见车尾却不知道文生不在车上。回去问文生爸，文生爸说不清楚，估计是在狗来家。马早花向文生爸问狗来家，文生爸给说了，马早花就去找。到了狗来家没见到狗来和文生，马早花便猜测文生在车里。出去看，车已不见。马早花狠狠地说：“躲我，有本事你就别回来，我不走了还……”
　　狗来妈看着马早花好好的，心中暗喜说：“花花，他文生家人看不上你，我不嫌弃，给我家狗来当媳妇，咋样？”
　　马早花说：“不咋样，狗来配不上我，我就要文生。”
　　“谁还配不上你个苕子，会要你个苕子，你还清高，文生有人给介绍对象。”狗来妈被马早花说气了，反唇相讥，心里很不爽快。
　　“就嫁不出去也不要你愁，起个名字都那么难听，狗来。”马早花说。头也不回往前走，狗来妈站在门口寻思，马早花的话点到了心里。
　　马早花回到文生家，愤愤的对文生爸妈说：“文生是躲着我呢，你们也别想让我走，我就赖在你们家，非要嫁给文生不可。以后我就是你们家的人了，该咋使唤咋使唤，就当你们丫头。”
　　文生妈看看文生爸，文生爸不语，文生妈说：“那就等吧。”
　　文生和狗来见到方翠姘都皆呼喊嫂子，方翠姘问：“喊嫂子干嘛？吃猪油了，嘴滑的。是不是想让嫂子给你们介绍对象。”
　　狗来说：“嫂子真聪明，别的不奢求，把你妹子介绍给我。”
　　方翠姘说：“行，我回去了问问，看我妹同意不。
　　狗来信以为真，高兴说：“真的嫂子，有照片没我先看看。”
　　“比我漂亮，比我高。不过，我先地问问我妹夫让我妹相亲不。”方翠姘说：“还有个五岁的儿子，看你接受得了。”
　　文生二牙和李浮生跟随方翠姘一起笑，狗来丧气的说：“嫂子拿我开刷。我说的是实话，别不当真。文生现在有媳妇了。”
　　狗来不说文生已经忘了，狗来说了文生却又有些埋怨二牙。说：“我还没问二牙哥，咋把马苕花拉倒我家去了，怎么一回事。”
　　二牙开着车，天色渐黑开的慢说：“人家在怀茂乡上等着拦我，我不拉就不让我走，胳膊都给我拉疼了，派出所民警让我拉上。”
　　“你咋没送派出所去，警察那么爱管闲事，是他管的么。”文生有些气愤，却不是发给二牙。又说：“狗来介绍给你吧，谢谢我。”
　　狗来说：“谢你个鬼，你们都拿我寻开心，太不人道了啊。别和我说话，我不想说了，媳妇不找了，该留自己留着。再说我生气了。”
　　李浮生挑衅狗来说媳妇不了。狗来说不找了。李浮生说肉不吃了。狗来说不吃了。李浮生又说酒也不喝了。狗来说喝，你请我就喝。李浮生再说还不生气。狗来说不生气，听见喝酒就没气了。李浮生说今晚我请客，狗来必须醉。狗来说不醉，坚决不醉，要醉了我改名字。
　　车已经驶进市区，车厢里充满笑声，文生说：“我就没见狗来生气是啥样子，更别说醉了。下巴上长着炮筒，啥话说出来都没事一样，就是个冒烟，冒完就阉了。”
　　狗来说：“听见没，不是一个娘生的都这么了解我，胜过我爸。”
　　文生占便宜说：“那就是外公，快快叫来……”
　　到市医院，李浮生不去看木墩，说要明天去，太晚了，这么多人上去影响别人休息。文生赞同李浮生观点，狗来就说大家不去我也不去，等着喝李浮生的酒。二牙就笑狗来是垂死鬼，文生纠正说不仅是垂死鬼，还是酒牲口。“跟你爸喝酒醉了几会？”问狗来。
　　“我要是能喝醉，才让你们笑话哩，听见我喝醉过么。”狗来吹牛。
　　李浮生说：“已经醉了，说自己不醉的人，话出口已经醉一半。”
　　狗来不服说：“切，看着待会儿到底谁醉。文生，看在老栗家那头驴是你家亲戚的份上，我们不能让人看扁了捂着鼻子笑话，是吧？”
　　文生说：“狗来三句话离不开牲口，又绕回去了，想不通咋对牲口那么感兴趣呢。驴肉还剩个屁在肚子里装着，想问问吗。”
　　狗来气馁摇头说：“文生你咋就是烂泥呢，都说我们像，我看像个韭菜和苪草，一点不懂得配合还挖苦我，浮生你说他是不是败兴。”
　　李浮生和方翠姘坐在中排调情，李浮生抿着方翠姘下巴问：“这是谁家小妞，长得如此貌美妖艳，快快应话许配于我，如、如何？”
　　方翠姘说：“相公好双色相，许配于你让我如何安心。”
　　狗来在后面发声：“你们想干嘛？我受不了，嫂子妞看我如何。”
　　文生被惹的笑了，要说话又放声去笑。结果话没说出，嗓子里发出驴吼一样的叫声。狗来朝笑说：“文生真像驴，叫的真好听。”
　　二牙一个人去了医院，腊梅不在，木墩独自看天花板发呆。二牙进到病房问木墩在看啥。木墩说：“想看星星看不见，只能看天花板。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个啥名堂，只能躺着动不了。”
　　狗来说：“好好躺着就行了，你还想干啥。脚疼不疼。你嫂子呢？”
　　腊梅推门进来，听见二牙问她说：“你嫂子在这，回来了。”
　　木墩笑，让二牙爸窗户打开一点，闷得很。二牙问：“吃饭了没？”
　　腊梅放下手里提着的暖瓶说：“我吃了，木墩没吃，说脚疼。”
　　二牙将窗户打开一个缝说：“刚挨过刀子能不疼么，还不饿吗？”
　　空气带着雨味从窗外飘进来，木墩闻着清香，从床上做起来让二牙把窗户再开打点。说：“不想吃，闻闻雨的味道就饱了。”
　　腊梅笑木墩对二牙说：“木墩现在有心思了，住在医院里一天和一天不一样。惹的小护士成天笑，比你强多了。”
　　木墩说：“能没有心思吗，看人家城里人活的多潇洒，我羡慕死了。什么时候我也才能领上媳妇走在大街上，开上轿车住上楼房。”
　　二牙说：“正要说，老房子塌了，等雨停拆了，木墩说修不修了？”
　　“不修，修房子干啥。我要在酒泉城里买。”木墩说：“啥时候塌的妈呢？还是老天爷好，拆房子都不让人费劲，还是老天会安排。”
　　腊梅说：“你们两兄弟还真一样，不能让人说，就想着省劲。房子塌了一点不着急，跟没事人一样。”
　　木墩说：“嫂子你得想开点，老天要拆谁能挡得住，拆都拆了着急干啥。还得相信迷信，是老天告诉你需要换个活法，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他要拔掉你的根，你就不能再种下去。”
　　“把你脚筋动好了，你思想又不对了，胡思乱想。”腊梅说。
　　木墩说：“胡思乱想也是思想，比不想的好。思而行，方能可为。”
　　二牙说：“木墩说的对，应该好好想想，不想什么都不明白。文生狗来还在车里等着，我和你嫂子出去，你一个人思想，哥支持你。”
　　木墩感叹说：“去吧！精神上的支持够了，还得实际行动啊！”
　　雨逸逸洋洋的下着，落在万物之上，拍打着二牙面包车的车顶。一番言欢语笑热闹之后，车里的人找不到笑料，声音被雨声遮掩了。狗来没话找话说：“都哑巴了，咋不拿我开刷了。”
　　文生调侃说：“拿你开刷基本上没意思，还不如哑巴的好。”
　　李浮生张嘴一笑，狗来就说：“再笑话我，把你灌醉了扔北大河里喂鱼，嫂子我就趁火打劫。你两别把仁义道德用尽花光，我记仇。”
　　文生说：“李哥，这是正大光明的挑衅，狗来完了，我站你这边。一定打响嫂子保卫战，光荣到牺牲。”
　　二牙和腊梅到来，狗来追问：“二牙哥你站哪边，文生叛徒把李哥拉走，想把我灌醉，还在嫂子眼前卖好。手足情不深啊！”
　　车厢里响起笑声，二牙说：“狗来拉拢我，我就站我老婆这边。”
　　“失望，多么悲痛的失望，撕心裂肺的痛伤。我狗来也没有对不起谁，咋让我众叛亲离。雨夜多愁面，不见同心人。哎！”狗来感慨。
　　李浮生说：“命背不能怪社会。走，到东关夜市啃羊骨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