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狗来回去吃饭，他爸一个人很闷酒。要狗来喝，狗来不喝。狗来爸耍起酒疯，训斥狗来：“陪老子喝酒咋啦？要不是跟老子喝酒喝多了起不来，你娃子今天也被抓了。还得让老子给你交罚款去。”
　　狗来端饭近来用眼睛瞪狗来爸，在狗来爸小腿上踢了一脚。狗来爸就说：“驴蹄子踢人还能踢疼，我又没喝你家的酒，你急个屁。”
　　狗来真不想喝酒，见他爸爱酒如命，心想灌醉算了。狗来说：“喝，一人一瓶，半瓶给你算上。爷俩喝酒，不醉情不深。我拿酒去。”
　　狗来出去拿酒，狗来妈也跟了出去，踢狗来屁股。说：“还喝，整天喝，天天醉。跟你爸学成酒鬼怎么娶媳妇。”
　　“怕啥？我爸这酒鬼照样娶到了媳妇，还把他伺候得好好的。”狗来说。从窗台上拿一个空酒瓶进了伙房，给妈做出小声的手势。“嘘”
　　狗来爸在客厅里听到狗来赞他，放大声音喊着说：“还是我儿子像他爸，你啥事不管管到我们爷俩喝酒了。女人心，海底针。”
　　狗来到伙房取了酒瓶的芯，装了一瓶凉水又盖上盖，摇着给他妈看。得意笑着说：“纯净的汉武御，不含酒精麦芽糖，没有二次发酵。”
　　狗来妈又踢一脚狗来屁股，说：“不踢你就没长进。”
　　“少拿你臭脚踢我，我都多大了。”狗来说：“爸，酒来了。”
　　狗来拿酒回来坐下，狗来爸说：“为表示你对老子的真诚，先自罚两杯。哪有把老子一个人扔屋里你跑出去潇洒的道理，喝掉一样多。”
　　狗来反对他爸说：“不行，一起喝，你罚我就不喝了，太霸道。”
　　“不行，至少得先罚两杯。”狗来爸不赞成
　　狗来怮不过他爸，喝了两杯。狗来爸说：“不行，拿一次性纸杯喝。”
　　狗来不喝，他爸拍桌子耍酒疯。狗来说：“划拳，我赢了就抵了。
　　你赢了我的跟你剩一样多，要不行我就不喝了，三拳两胜。”
　　“跟老子谈条件，不行都得行，老子让你一会。”狗来爸说，伸手划拳。狗来是想他爸喝的差不多了，划不赢也能赖赢。酒晕眼花。
　　狗来妈进来狗来爸让狗来妈盯证，狗来妈不管。爷俩划拳姿势摆好开始划拳，狗来爸划一个盯一个，狗来连输两拳想赖赖不掉。反正喝的是凉水，狗来自高奋勇到满两杯喝下。再划，狗来爸输了，也拿一次性纸杯喝。狗来爸喝了酒要抽烟让狗来去拿烟，狗来起身去拿烟。狗来爸倒酒，眼花伸手拿错酒瓶把狗来的凉水倒进自己杯子里。划拳输了端杯喝下，口觉无味。分别拿两酒瓶闻，狗来心虚没挡住。闻过后问狗来：“瓶里惯的凉水，你陪老子喝酒是哄你的爹。”
　　狗来嘴里吃着饭没咽下，他爸已经举起酒瓶做好了要砸过来的预备姿势。狗来见事不妙，起身夺门跑出。只听得嘭一声酒瓶砸在地上，狗来在院里说：“就不跟你喝酒，谁愿意像你当酒鬼。”
　　狗来跑出屋，没再回去吃饭，他知道回去他爸准踢他，还得继续喝酒。他想去看看文生，就往文生家去了。
　　张风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默默看着母亲和亚琳，好几次话到口边又随饭菜咽下。朱二娘没有提及父亲，亚琳埋头吃饭无声无息，这让张风对狗来话的怀疑走向了确定的方向。除了饭菜是热的，人和空气一样冰凉，屋里只能听到燕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张风等待母亲说话的想法落井成空，没要他给父亲打电话，他确信母亲知道父亲。张风吃完饭用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电话想着没有接起。问母亲：“妈，我爸呢？你怎么今天一点不关心我爸，饭也不给做。”
　　朱二娘起身舀饭，含糊清的说：“不知道，你不是打电话了。”
　　张风少有怨气说：“就是我爸让派出所带走，你也该给我说。妈你怕我知道啥，是不是你报的警？亚琳，妈在后面打电话你肯定听见了对吧！所以妈就到房子里看住你不让给我说，等派出所来抓人。”
　　亚琳依旧不语，朱二娘说：“你啥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啥。我也是为你爸好，他半辈子不玩牌，现在却赌上了。昨晚输了三千五……”
　　“不就输了钱，有啥话不能好好说，至于你报警吗？”张风说：“我没佩服谁五体投地，真把你服了我的亲妈。真当自己是包公后人了。”
　　“咋跟你妈说话，你爸他自找的。干啥不行去炸金花，以为我不会玩。我要是去赌了，还能有你吃穿，娶上媳妇买上车。”
　　张风装上手机，气急败坏往出走说：“咋有了你这样的妈，真还六亲不认。可怜我的老爸，老黄牛撞墙，撞伤了自己。”
　　亚琳也吃完饭说：“妈做的对，儿媳妇挺你，我学下了专治你。”
　　张风在院子里听见亚琳说的话，回复说：“你敢，我修理你。”
　　得到明确的答案，张风是怨气母亲，出门透了透气却也理解了母亲。只是怪母亲瞒着自己，做的过了，再怎么也不该报警。日后让队里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谁认为是好。亚琳跟出门来，问张风：“去哪？还真把自己当大老爷们，听风忧民，望月叹国啊？”
　　张风随口乱嚼说：“去北大河捉鱼，到酒泉找我未来的媳妇去，你跟你妈过去，把你妈学个像，看能管的了谁。”
　　“驴粪样子，就是说话时候嘴唇拉的长一点，真来劲还。”亚琳说。
　　
　　狗来到文生家，二牙和腊梅也在。文生妈煮了驴肠肚子，做了兔肉闷饼子。文生妈喊狗来：“吃了没，坐过来，没你家驴肉香。”
　　狗来故意装生气说：“就驴下水都不知道喊我，要是驴肉还不把门从外面锁上，关灯摸着吃。啥时候能想起我是个人人子。”
　　文生爸硬声说：“吃就坐过来，屁话咋那么多，就你会卖乖。长着个嘴当轴承使唤，我发现狗来越来越会说话，以前嘴上长痔疮了。”
　　狗来坐在文生妈让开的板凳上，拿起筷子说：“以前嘴上长猴子了，还没成熟就老了。哦，还有兔子肉吃，兔子头呢？”
　　“给狗吃了，狗来和狗一样喜欢吃五脏六腑爪子头。”文生说。
　　狗来夹兔肉吃说：“狗都在这儿吃驴肚子呢，有我一个不多缺我一个不少。到底兔子头被哪个狗吃掉了，摇个尾巴看看。”
　　“狗来这怂，越来越会说话了，跟陈实学的。”二牙说：“反应挺快。”
　　大家都笑狗来，狗来也笑大家。文生爸问狗来：“你爸呢？”
　　狗来吃了肉，口涎骨头不吐出来说：“喝醉了，在床上说胡话。”
　　“不对，你爸醉了，你咋没喝酒。你爷俩天天喝酒划拳开头就喊哥俩好，巴的一声去你个Ｘ。”文生说：“你把你爸灌翻了？”
　　“我能灌上我爸简直是跟老天开王母娘娘的玩笑，我爸喝酒比数钱还用心盯得紧，谁能赖上他除非喝醉了给灌去。刚才我装了一瓶凉水被他发现，拿瓶子砸我，我就跑出来，饭还没吃。”狗来说。
　　大家都笑，二牙说：“狗来狗胆大了，开始糊他弄老子，真行。”
　　狗来问二牙：“你是笑话我，还是夸我。我咋听的是即夸又骂。”
　　“今天到底咋回事，谁报的警，动静挺大。”文生爸问狗来。
　　狗来相信自己的感觉，谎说：“我没在场不知道，看见的时候已经抓了，二牙和文生刚回来，我看到的和他们一样。”
　　“你啥事不知道，好奇心那么强，没风都能打听出动静来。你不行谁行，都怪你爸没让你继续上学，考个警察还能多段几个案子。”文生妈说：“以前没说张示韧（油坊张本命）玩牌赌钱，今天碰上了。”
　　“我要是能考上大学当警察，兔子都会站起来撒尿了。”狗来拿热膜片卷着驴肠肚子吃，喝文生妈泡的龙井茶说：“缺点卤猪耳朵，夹上就成武威三套车了，打个鸡蛋炒点酱，吃起来美死了。”
　　二牙也学狗来夹着吃说：“你还知道啥？会吃的很啊！”
　　文生说：“狗来，我咋发现你长着爱因斯坦的大脑，比牛顿还强。”
　　
　　张风除了思想没事干，便一个人开着车到乡派出所看究竟。到乡派出所什么没打听到，所有人都被送到看守所拘留去了。张风问值班民警：“不罚点款就行了，咋还拘留，至于那么严重吗？”
　　民警说：“雨下这么大，在家没事就会输钱，在看守所也有饭吃。”
　　张风无语应对，亚琳打电话来，他便回去了。亚琳告诉他在厕所里听到母亲给派出所长打电话，枣树上挂对联的就是刘贵家。亚琳对张风说：“你妈太可怕了，我怕哪天我也学成她，你还要我吗？”
　　张风说：“早就不想要了，我喜欢屁股大的姑娘，你没屁股。”
　　亚琳捏张风命门，张风强劲征服。屋外漆黑宁静，雨时下时停。
　　手机响的时候张风还在睡懒觉，亚琳接起，是找张风母亲的，亚琳便把电话拿去给朱二娘。亚琳回来张风问是谁，亚琳张着瞌睡说：“不知道，估计是你妈男朋友吧！”
　　张风把亚琳拉到床上，压到身下说：“哪痒了，欠收拾是吧？”
　　电话是派出所长侯雄飞打来的，通知朱二娘到派出所给油坊张交罚款。朱二娘一听便来了气和所长在电话里吵。朱二娘说：“跟你说好的只是来抓个现场，吓唬吓唬，不罚款不拘留。”
　　侯雄飞说：“我也不想，你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我在新来书记办公室里，人家听到问我，又不能不说。完全是意外，你先交了我在退给你。人就在里面呆五天，出不了事。”
　　“你自己垫上，我没有。能办个啥事，弄成真的了。”朱二娘说。
　　张风和亚琳在房间里依稀听得见，张风一下瞌睡尽无。亚琳说：“你妈好像跟所长认识，其实你妈不是有意的，也是好心。”
　　张风脑子里很乱，对与错他无法定性。说：“爱咋咋的，我不管。已经这样了，我妈就等着让人骂去吧,你还想让人表扬。”
　　“哎哎哎！光说女还的心思你不懂，母亲的心谁懂啊！”亚琳说。
　　张风奇怪看亚琳问：“我发现你变了，有点走向成熟的女人范。”
　　“肯定的，因为我现在是结了婚的女人，要学做当家的女人。”亚琳说：“以前不能理解，现在要学着转变，才有以后。”
　　张风说：“失望。等以后跟我妈一样，我就成我爸了，然后被你交给警察。真可怕，还是趁你现在没有人老珠黄，找个好人嫁了吧。远离强势还我自由，是我遇人不淑查人不明，现在拯救还来得及……”
　　亚琳揪着张风地耳朵笑，说：“真的吗？你舍得，谁还有我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的让你欺负。”
　　张风叹息说：“臭美就罢了，还不自量力，谁家的人这。”
　　朱二娘喊张风和亚琳，让亚琳把柜子里的褥子拿出来和南房里的被子床单装一起。要张风把车开出来，到怀茂给爸送去。张风听着就来了脾气，对亚琳说：“这就是你的偶像，崇拜汤唯好不，我喜欢。”
　　“切，喜欢找去，做梦都只是个影子，还痴心发狂。”亚琳说。
　　朱二娘到油坊装了二十斤胡麻油，放到汽车后备箱里。还没走就往外流，张风心疼的说：“我的妈呀！英伦不加胡麻油，汽油便宜。”
　　“谁给你加，亚琳呢？被子还不抱来，磨蹭。”朱二娘喊：“亚琳。”
　　“她那么点人能抱的动吗？看你整的啥事，自找麻烦。”张风气不过，埋怨母亲说：“想的挺好，是不是失算了。”
　　朱二娘到屋里拿被子，用床单裹住放到汽车后排。亚琳提着两个袋子来，张风问是啥。亚琳说：“吃的，干粮锅盔。那里的饭吃不饱，不然把爸饿坏了。”
　　张风唉声叹息就说：“还是我媳妇好，我爸的媳妇不好，是好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