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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作品名称:酒泉      作者:沙枣红柳      发布时间:2014-03-24 15:20:45      字数:4075

  连续几天雨下得让这里一年见不到几滴雨的人们心浮气躁,指着鼻子骂天。到处湿漉漉水汪汪,空气里没有一点温度。久经干旱的人们不习惯被雨水整天从头上浇着,脚在水里泡着。晒着太阳长大,就喜欢太阳的毒辣,就像鱼儿离不开水。
  文生真的不准备去医院了,医院催缴住院费,输的葡萄糖。文生觉得还不如回家煮着吃包谷黄豆营养高,杀只老母鸡炖汤味道好。马早花连续不断地打电话,文生心烦意乱。想着舍二爷说的话,就当是骗人了。却还是心有余悸,犹豫不决。
  舍二爷真的死了,是在下午六点闭眼断的气。他给自己精心挑选了老衣棺材,买好花圈等吊丧摆饰,还亲自给自己写好白对联。在市里洗了澡,雇车拉回去。让儿媳妇给自己包了韭菜鸡蛋饺子,吃过饺子他换好衣服安顿好后事自己躺进棺材。家里人都以为他睡着了,喊了无应才知道他是真的安睡了。
  文生和二牙第二天去了,到银达乡打听到舍二爷家。还在路上就听到唢呐声和女人的哭泣声,哭声飘荡在即将立秋的雨色中悲声怜怜。车开到离舍二爷家百米远的地方熄了火,文生和二牙集雨弛步行去。屋里丧宴摆列,屋顶用塑料布盖住,整个气氛显得格外阴森,充满悲伤。文生和二牙在堂屋灵堂的火棚里,烧了写有自己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纸钱。自称是舍二爷儿子的男子文生二牙说话,他们方得知舍二爷果真死于自己卜算的申时,和死前状况。二牙说:“准了,真准。”
  文生跪在舍二爷灵官前大声的哭喊:“我的二爷爷呀,你还真的走了。没想到你这么开不起玩笑,说走就走。走了,别忘了我。”
  二牙拉起文生往门外走,文生就不哭了。二牙问文生:“你哭什么?假慈悲干叫唤,一滴眼泪也没有,哭的真的是的。”
  文生说:“我就是见景生情,忍不住哀思,哭叨哭叨发泄心里。舍二爷果不虚传,没听过算卦算到自己命上的。他是神啊!”
  “我也疑惑,昨天他从第一个花圈店出来,眼睛里咋冒绿光呢?”二牙说:“信他没道理,不信更没道理。不是神也是人精啊!”
  文生说:“我信他,但又不敢信。信他就得委屈我自己,要认命吗?”
  二牙说:“不知道,我傻了,我麻木了,啥都不会想了。”
  文生突发奇想的问二牙:“二牙哥你说像二爷这样的人,算不算是半神仙。现在死了或者说是仙逝,会到哪里去呢?上天还是入地?”
  文生抬头望天空,一滴雨真好落在眼睛里。他是想看看天那么高,有没有为舍二爷搭梯子。没有梯子他怎么上去了,舍二爷又不会像老鹰一样会飞。雨滴惊了他的眼睛,眼泪趑趄在眼眶里。文生用手背擦去,二牙看见了说:“刚说呢就来真的,你的眼泪不值钱,掉下去都找不到,我一点不敢动。”
  文生说:“让你感动顶啥用,掉就掉了我都不可惜,多的就是眼泪。我爷奶奶死的时候,我还小没流一滴泪,就让现在流吧。补上。”
  二牙说:“谁死了不都一样埋地下,天上哪有神仙。”
  “肯定没有,天上能住吗。就有神仙还不都让雷劈死了。”文生说。
  二牙呵呵笑说:“小心别让雷公听见把你劈了,欺负谁都不能欺负神仙。天上是没神仙,但天有眼。要不然做了坏事的人咋都会有报应呢?”
  “吓唬人。啥话都是人说的,我咋没听见神仙说话鬼叫唤。人吓人吓死人,吓死人来不偿命,没鼻子没眼给天赖。”文生说。
  二牙打开车门,一拧钥匙车着了。轰隆一声巨响,地抖动了一下,树上一只早酥梨掉下来打在文生肩上。文生心生紧张,上到车上对二牙说:“我以为真是报应,吓死我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返回路上经过怀茂乡,文生让二牙开快点,怕被马早花看见。车开过马早花家门前,门上着锁子。文生心里石头落地如释重负有了安全感,文生窃喜说:“老天还是爱我的,不想让我受伤害。”
  二牙说:“别高兴的太早,人家要是想找你能费多大劲。你能天天躲着不回家,要是跑到你家找你还不容易。”
  文生不以为然说:“除非是你才能做到,她一个苕子哪能想到。我给她买上十斤核桃吃了,也长不出好思想。估计过几天就忘了。”
  车使出怀茂乡文生手机突然想起,是马早花打来的。文生紧张回头往街上看,怀疑是不是被马早花看见了。车后跟随的货车挡住了文生的视线,文生心里忐忑油升想起舍二爷的话。电话铃声响到结束才断线,刚松了一口气,第二波电话又响起。文生拿着手机如烫手山芋,扔不出去拿不起来。苦笑对着手机说:“响吧响吧!你有精神就使劲打吧,我是爱你不是恨你不成,快快的你再傻掉吧!别缠我了。”
  二牙笑文生:“我见过对牛谈情的,没见过这样背后发情的。”
  文生说:“我都觉的我在发神经,好好的人被傻子折磨的人没人样鬼没鬼型。可怜我的命可怜我这娃儿呀!我的爱情在哪里啊!”
  “你是不是韩国电视剧看多了,浪漫主义还谈爱情。知道为什么刚结婚的小媳妇都爱往娘家跑吗?农村人不讲爱情,直说婚姻,来实际的。对的上眼就结婚,对不上眼就拉倒。对上眼结婚不了解脾气不投,吵吵闹闹跑回家很正常。”二牙说。
  文生说:“管他爱情婚姻,都就一回事。娶媳妇养孩子挣钱,就是人生。一辈子一晃而过,头发胡子白了啥也都不想了。”
  “你倒是想的挺远,想的挺多。光梦只想白大话。”二牙说:“你爷爷头发胡子白了都不还想上海姑娘么,人怎么会没思想呢。”
  文生说:“我爷爷是什么年代谈情说爱,时代不同人对待爱情的价值观也不一样。过去人有真爱,现在的感情都建立金钱背后。”
  “谁说不是,不是人要变,是社会改变了现实了人。”二牙说:“要不怎么说现在人与人的感情变俗了,人情变淡了。”
  文生笑二牙说:“这是大众共识还是你二牙哲学,不过是事实。”
  文生和二牙畅聊阔谈,文生把马早花放到脑海的另一边。文生爸给文生打电话过来,告诉文生马早花去了他家,死缠着不走非要见文生。让文生不要回来,到外面躲躲。文生脑子像爆开的玉米花,六神无主全乱了。人不怕撞见,就怕说什么来什么。文生跟爸说:“那我就不回去了,你就说我到医院吊药去了。”
  二牙没听出问文生:“你还要去医院?”
  文生说:“我的亲哥啊!你为啥不跟舍二爷学当神仙去呢.啥事不能让你说,一说就成真。马早花到家里找我去了,我真服你。”
  “那你现在打算是回去面见马早花呢,还是继续多呗?”二牙问。
  文生如泄了气的皮球,悟顿片刻说:“躲的初一躲不了十五,要躲十五就没法回家。不听舍二爷的都不行,这就是命里造的吗?”
  车已经开进村口,风吹的白杨树叶哗哗响。二牙问文生:“咋办?”
  文生说:“不知道。”
  文生的电话又被马早花打响,文生很不情愿的接起,拖着啌音说:“喂,花花啊!干嘛?想我了吗?”
  马早花在电话里大声地说:“你凭啥不理我,不接我电话,还躲我。你回不回来都行,没关系,反正我在你家不走了。”
  文生说:“我在医院,你到医院来看我。今天不回去。”
  “你骗我,医院我去过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住在你家不走了,反正你迟早的回来,我就等着。”马早花说。
  文生压制了心里抑郁闷火,笑着说:“花花听话,到医院来接我。”
  马早花说:“不。”
  电话里传出嘟嘟盲音,车已驶到李浮生家门前。文生滑到坐位下,屈着身子对二牙说:“把我拉到你家去,你到我家去看看那苕子在不。”
  二牙笑话文生:“一个苕子把你吓的快要钻地洞了,至于吗?”
  “不至于你给我想出个办法来,我能埋没青春,不能被糟蹋人生一辈子。给了你愿意吗?万一再生个苕子出来,这辈子都完了。”文生说:“过我家的时候开快些,别让看见你的车。”
  二牙听文生的话在耳朵里,心里张起芥蒂就想到腊梅,突然失去先前的高兴。在他看来,文生年轻说话轻浮,但都有理。人的一生无论怎么蹉跎,都不能毁在已知是错自己的手里。二牙被文生的话深深刺激,质问自己难道当初没有第二个选择。文生低声呼喊二牙,二牙怒发冲冠踩下油门冲过文生家门,一个急刹车拐进自己家道里到后门。文生被刹车惯性碰了头,坐扶不起。腊梅给鸡喂食,鸡挣脱跑出来,腊梅追的鸡雨里满地跑。一只聪明的鸡知道门外是自由,勇敢从门上飞跃。落地时遇到二牙急刹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呜呼了。吓得二牙惊魂未定,下车看见轮胎下一副肉饼血流一地。文生说:“命背。”
  二牙松开手刹,把车往后推开。看着自己喂养的鸡黯然伤神感叹说:“连鸡的命都这么背,好机会碰不上好运气。何况人呢?”
  “你愁思啥呢?肉懒绞肉似的,洗净了包白菜饺子。”文生说。
  腊梅打开后门看见二牙和文生都在,再看见地上死的鸡。扔掉手中的木棒,拿炕洞门旁的贴铁锨铲自己鞋底上的泥。说:“你们杀鸡够快的,还不用刀,省时省劲又省力。比专业的还职业,西门吹雪啊!”
  文生说:“嫂子损人还不带脏字,这叫借刀杀鸡。高高手。”
  二牙从地上捡起鸡,提在手里鸡血还成股直流。狗拉着铁链朝二牙这边旺旺大叫,二牙手一扬把鸡扔过去,对狗说:“赏给你了。”
  狗嗅到鸡身上闻闻,抬头旺旺旺叫的不停。是高兴谢二牙还是为鸡抱打不平喊冤,谁也听不懂。屋檐上窜的猫叫的比狗欢畅,狗叫的不敢前来。猫看着腊梅叫,像告状。腊梅放锨,猫惊得跑掉。
  文生可惜说:“还说包饺子呢,你就这么扔了,狗还不理。”
  “鸡屎都跟肉惨在一起了,你是想吃肉还是吃鸡屎,垂死鬼子。”腊梅转身往门里走,问:“舍二爷真的死了,不会是不想活自杀的吧。”
  文生呵呵笑了两声止住说:“吆喝,嫂子居然会说个垂死鬼子了。还学会了个啥酒泉话?‘沙窝窝里拔了根及及,蹬了三百三十三哈,纳还木有弯卡’,会说不学得来?”
  “酒泉话有多好听,有啥难的,行啦行啦赶快进去走天又下开雨了。说话跟牛吼得似的,笑声跟狗叫似的。”腊梅说。
  二牙说:“我也在想,到底是不想活了还是天命尽了,好好的人真就把自己算没了。丧事在办,人也躺进棺材里。不过死了倒也好,一点罪没受,丧事还是自己亲手布置的,他儿子说人都是自己请的。”
  文生说:“二爷千算百算就没给自己算的收个徒弟,二牙哥能去报名,等老了拿板凳往酒泉街上一座,一个星期名声贺起,谁不说神。”
  腊梅说:“他蒙对啥了?二牙要会算卦,老鼠都会枕枕头睡觉了。在他家当鸡都不容易,一只被打死,一只出车祸。他算准了吗?”
  文生在腊梅身后笑,二牙插上后门。狗看见二牙眼睛转的溜溜翻白眼仁,雨滴落得紧蹙,二牙把鸡扔到狗窝里,狗又刁出来。屋檐下几只麻雀在电线上叫的甚欢,椽梁下开着洞有麻雀钻出。二牙看见了也没多想,径直往屋里走。问文生:“你真不回去?”
  “你帮我看看马勺子走了我再回去,我是心虚不敢见她。”文生说。
  马早花尖叫的声音在二牙家都能听得见,文生头顶冒出几滴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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