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4

　　腊梅坐过的椅子又坐过来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手里拿着病单，满面忧愁唉声叹气。刚坐下来电话就响了，接电话男人带着哭腔说：“别告诉你嫂子，不能让她知道。能活一天就享受一天，知道了反而不好。胃癌????晚期。”
　　二牙和木墩听着心里忐忑，说不出的悲天怜人。男人挂了电话，目色忧郁面无表情，又长长叹出一口气，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烟给二牙和木墩让。两人都推力未接，男的点烟没打火机，寻二牙兄弟两借火。都没有，男的起身到别处寻，走时病单丢弃在地上。木墩捡起喊话，那人没回头。二牙从木墩手里接过病单去看，却见上面写着慢性咽炎。二牙疑惑不解，木墩说：“是不是拿错单子了，看他那样子，肯定是病的不轻。”
　　二爷说：“我想也是。总不会编绝症骗人吧，说的跟真的似的。”
　　腊梅回来，很远的地方就问二牙：“手里拿的什么？没取片子去么？”
　　二牙说：“还没去。这是刚才一个人的单子，口口声声说是胃癌，可单子上写的却是慢性咽炎。是不是拿错单子了。”
　　腊梅接从二牙手里接过病例单看说：“骗子，这是二五医院的单子。还是四月份的，跟你们说什么？”
　　木墩说：“啥没说，就在这儿做了一下，让烟我们都没接。”
　　“是不是精神不正常。”腊梅说：“把包跟我。怎么拉肚了了。”
　　木墩把包给腊梅，腊梅坐下，二牙说：“我去取片子，应该出来了吧。”
　　腊梅惊呼大叫：“包怎么破了？那人是小偷。”
　　二牙和木墩都去看腊梅手里的包，只见包外一侧被划出长长一道大口子，里子也破了。二牙问：“丢什么东西没？快看看，我去追。”
　　腊梅打开看，翻了一遍说：“钱包不见了，别的好像没丢。”
　　二牙飞箭班向门外追去，天空飘落着雨滴行人疾驰，完全看不见刚才那人的身影。转身往门诊大厅走，二牙在角落里看见一个红色女士皮夹，像是腊梅掏钱时拿过的。二牙捡起到大厅给腊梅看，腊梅看后说：“钱没了，几百块。算了，人就是缺钱才干缺德事。”
　　木墩一五一十说：“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小偷，咋就会是贼呢。”
　　二牙想了想说：“贼进城都这么有素养，装的真相，本事啊！我取片子去。”
　　木墩说：“他咋会装的那么可怜呢，跟电视上演的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算了。银行卡没丢就好，补张卡得一个星期。”腊梅说：“看，北边穿红大衣的女的美不美，她像不像贼。”
　　二牙和木墩同时扭头去看，木墩说：“她那么有钱能是贼么，嫂子，你现在不会看谁都是贼吧?”
　　腊梅说：“等着看，她不是贼才怪呢？不要乱喊。”
　　二牙腊梅和木墩三个人眼睁睁看着穿红大衣的女的手里拿镊子，从一个男人裤兜里夹出一沓钱装进自己口袋。腊梅问：“她是不是贼？”
　　木墩说：“真的，真的是贼。我要脚好着，我就去抓她，害人精。”
　　“你要抓了人家，你另一只脚也就废了。周围都有同伙。”腊梅说。
　　二牙和腊梅一直盯着红衣女子，后面的确有两个男人一同出去。二牙后脑勺被人猛击一下，二牙转头问木墩：“你打我干嘛？”
　　“谁打你？”木墩说。
　　二牙扭头看见一个高个男人离自己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恍然明白，正如腊梅说的，贼出手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斗。二牙站起身对腊梅和木墩说：“你们等着我去取片子，小心着别让贼再偷了。”
　　腊梅说：“贼没你笨，不会得手了还在一个地方久留再偷。”
　　木墩嘿嘿两声料笑说：“嫂子，你知道这么多，也能当贼了，是神偷级的。”
　　一个男人大声叫喊：“抓贼，我的钱被偷了，两千块，给娃看病的钱。”
　　腊梅说：“才发现，贼现在可能正在吃肉喝酒去呢？”
　　被偷男人的呼喊声，没有唤起周围人的关注，引来的更多是嘲笑。男人四目无暇环视四周，大声说：“谁偷的？还给我。我请你吃大餐喝千年汉武御。”
　　大厅里笑声朗朗，男人又大声说：“我求你了，没对象的我给你介绍对象。”
　　人们都有同情心，却又无能为力，只是看着男人豪笑。男人心火大怒，顺转诙谐，开口大骂：“偷我钱的，我咒你走大街上滑倒，被车轧死??????”
　　二牙取来片子，和腊梅木墩看了小一会，没看出啥没名堂。木墩说：“哦哦，这就是我的脚和腿啊！咋一拍就只剩骨头了，肉了呢？被谁吃了。”
　　腊梅和二牙都笑，腊梅说：“去看看，是不被是医生煮的吃了。”
　　主治室医生正在给病人看病，等侯片刻医生择先给木墩看片子。仔细看过片子医生说：“可以手术，主要是把主筋重新接好。手术费用比较大，你们可以在考虑考虑，术后恢复相对比较慢。”
　　二牙说：“只要能治好脚，钱不是问题。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具体我也不知道，说多也不多，大概估计两万多吧！”
　　腊梅接了医生的话说：“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今天就能安排住院吗？”
　　医生说：“要是确定要做，现在就可以到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手术安排好了会通知你们。手术前好要做全面检查，需要你们积极配合。”
　　二牙腊梅和木墩与医生相互对视，腊梅说：“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请您尽快安排手术。麻烦您了医生。”
　　医生填好病例说：“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办手续，一个星期内安排手术。”
　　办好了木墩的住院手续，三个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时间还早，天空又下起中雨，腊梅看了木墩很久说：“你在病房呆着，我和你哥出去一下。”
　　出了住院部大楼，二牙和腊梅往车里走。二牙问腊梅：“你神神叨叨的带我出来干什么去？这么大雨，又没带伞。”
　　腊梅说：“尽我应尽的义务啊！你看木墩穿的衣服，鞋底都快通了。”
　　二牙说：“我发现你变化太大了，为啥这么贤惠呢！想不来，你良心发现。”
　　“我要是良心发现就好了，不拿钱烧了。跑哪儿不能去。”腊梅说。
　　二牙说：“那就奇怪了，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很不喜欢木墩。”
　　“天气会变，人也会变。不要问得那么清楚，凡事七分懂就行。”腊梅说：“你说，给木墩买皮鞋呢还是运动鞋，要不给买一套休闲运动服算了。”
　　二牙开车掉过头说：“我不懂穿戴，不知道什么叫休闲运动服，你是掌柜子，你说了算。咋也没问木墩穿多大鞋。”
　　“四一的，不用问，我十五岁就开始卖衣服，卖了三年才????”腊梅说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问二牙：“要不要给妈也买几件衣服。”
　　二牙在想腊梅，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不是他多想，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如果不相信倒罢，却现在的她确实让人着磨不透。二牙在腊梅的指挥下开车
　　绕过鼓楼到北大街，从北口进入把车停在航天饭店的停车场。两人下车走到步行街，先买了一把雨伞又下到森林体育休闲运动服装店。转了一圈腊梅问二牙：“你看哪件适合木墩穿，你先穿着试试。”
　　二牙说：“你看着合适就行，我的身材比木墩高大结实，我穿上他不合适。”
　　腊梅给木墩选了一套黑色运动服，纯棉质。销售员说：“打完折三个六。”
　　二牙嫌贵，让腊梅再看看，腊梅让销售员打包又去看鞋，二牙提了衣跟着。腊梅也给木墩挑了一双黑色的，说：“黑得赖脏，雨下这么多，白的不能穿。”
　　销售员报价五百三，腊梅让找双四一的。二牙嫌贵不让腊梅买，腊梅执意要买，二牙也无可奈何就说：“我结婚才买八十八的打折鞋，你这浪费。”
　　腊梅说：“你懂不懂的生活，多五十块买的鞋就比少十块买的鞋穿着舒服。”
　　“我要是懂了肯定比你会享受，可是我也没钱。”二牙说。
　　腊梅说：“那不就是废话，有钱谁不会享受。”
　　回到医院，木墩躺在床上熟睡。二牙去叫，腊梅没让。说：“估计昨晚没睡好，肯定高兴的在想脚好了的样子，也想媳妇的样子。”
　　二牙说：“都是没钱害得，怎么会让马兽医接呢。真是让人想不通，木墩其实很聪明。如果不是残疾，说不定现在很有出息。”
　　腊梅问：“是不是比你聪明？”
　　二牙点头说：“恩，是比我聪明。我在课堂上学的还没他在门外听得好。”
　　护士开门进来测量体温，腊梅才唤醒木墩。木墩醒来很受惊吓，冒了一头虚汗。腊梅推时，木墩猛然起身啊哈叫出声。二牙问：“做恶梦了？”
　　木墩说：“是美梦，遗憾呢，不能继续。梦见我在月亮上和嫦娥包饺子吃。”
　　病房里所有人都啷笑，护士给木墩拿过体温计。就问木墩：“你是咋上到月亮上的？嫦娥长啥样？你们吃什么馅饺子？”
　　木墩说：“我是咋上去的，嫦娥想吃饺子不会包伸手叫我，我一答应就飞上去了。长得很美，美成啥样子我说不来。吃的水晶饺子，陷里有虾。”
　　病房里的人再一次啷笑，木墩就问：“月亮上真的有嫦娥么？”
　　护士转身欲离去，开玩笑对木墩说：“等神六上天的时候你坐上去看看，别忘了把你包的饺子带上去，嫦娥爱吃桃子。”
　　木墩也回开玩笑说：“我想起来了，嫦娥咋长的和你那么像呢。我刚才梦见的是不是你啊！不过，嫦娥穿的是裙子不是白大褂。”
　　护士笑着离开，出门时说：“你继续睡，看还能不能梦见。估计这回就穿白大褂了，明天就给你扎针，嫦娥很温柔的。”
　　病房里洋溢着愉快气氛，约十分钟后护士来查收体温计。进门继续笑着问木墩：“梦见了没有？嫦娥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木墩就说：“梦见了，嫦娥没穿裙子，她洗澡去了。洗头用的是拉芳洗发水。”
　　病房里轰然大笑，护士收到体温计笑着走了。临出门说：“真会油嘴滑舌。”
　　腊梅对二牙说：“一直没发现木墩还挺能说的，比你当初好多的。”
　　“就是，快快治好脚。凭他还找不到媳妇，我就不信现在的女娃只要有房子才肯谈对象结婚。不是人人如此吧。”二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