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

　　陈实和文生爸离开医院商量着吃什么，陈实说吃牛肉面，文生爸说糊锅。两人在医院门口的大街上转了好一阵，几个路口都转了遍，找到一家小笼包子店。陈实说想吃牛大碗，文生爸说好久没吃糊锅了。两个人谈不拢，也找不到其他，就一起走进包子店，都要了白菜大肉的。陈实喝的黑米稀饭，文生爸要了豆腐脑。
　　从包子店出来，天色微亮，朝霞染红了东方，月亮还在半空。空气中悬浮着淡淡雾气，悠悠在空中飘逸。陈实揉了揉眼睛说：“三哥，城里的太阳咋跟乡里的不大一样呢，为啥从南面子升起来？”
　　文生爸就笑了说：“两笼肉包子把你吃的转向了，明明就是东面子。”
　　十字路口围着几个老年人议论是非，陈实和文生爸回头看的时候一辆警车就在那里停了下来。陈实要围过去凑热闹，文生爸拉住没让去，说：“有什么好看的，闲事不管坏话不说，城里人胆大什么事不敢干。”
　　陈实说：“我估计是哪王八泡人家媳妇，被发现砸了车，倒霉透顶。”
　　“别乱猜猜，自己生孩子还不够操心，哪来的闲心想事非。”文生爸说：“或许就是小偷偷东西或喝醉了酒耍酒疯人干的呢？啥人都有。”
　　陈实说：“啥事是啥事，不信打赌，过去看看，输了请吃羊杂碎。”
　　“那你不是吃亏了，我们两个人，你才一个。”文生爸说。
　　陈实嘿嘿一声笑说：“我有自信输不了，不如诸葛亮还不敌臭皮匠了，好歹也梦里算卦千百回，还没失误呢。”
　　连文生爸说：“我见过长本事的，没见过你这么能耐的，连做梦的本事都敢拿出来比试，看来你既不是诸葛亮，也不能当关羽耍大刀，充当张飞穿针线了，顶多也就是个臭皮匠。”文生爸说。
　　车主一直没有出现，陈实和文生爸刚走到跟前，交警便开车离开了。陈实看看文生爸，失望的说：“平局。羊杂碎没了。”
　　文生爸说：“你小伙还不懂，周公做梦都不敢说胡话，你还敢打赌。”
　　终于等到医院上班，文生拍了片子，诊断结果到中午上班才能出来。医生给文生开了消炎药，柳萍没醒陈实决定留在医院陪床，文生能自理，文生爸一个人骑着摩托回去了。文生爸回去找二牙，二牙家门从外上了锁。喊二牙，二牙在屋里答应，从后门里出来，也没请文生爸进去。就在门外站着简简单单寒暄，文生爸问：“咋把门锁上了呢？”
　　二牙说：“钥匙丢了。”
　　文生爸说：“砸了换把锁子，老从后门进出也不是回事，不能来人都让走后门，一把锁子值几个钱。”
　　二牙说：“不换了，以后就走后门。家里不接客，有事在门外说了就算了。就这么个破家进去了也没啥看的，看见了还让人笑话。”
　　“这怎么能行呢？来人都是客，进门三分热。这是礼节。”文生爸说：“你这人咋突然变的成这样了，神神叨叨鬼鬼祟祟的。”
　　“和原来一个样，我能咋变，削了皮的黄瓜还是黄瓜，”二牙说。
　　文生爸说：“柳萍你不管了，陈实去了医院，昨晚把你忙的，真是好人你。”
　　“乡里乡亲的谁家没个事，互相照应着大家都好。”二牙说，后院里狗叫的厉害，两只鸡逃出圈跑了出来，二牙从道里往后院撵。狗在后院里叫，鸡不进去和二牙对抗，扇的道理尘土飞扬。二牙骂狗撵鸡，狗叫鸡鸣，声音混杂一起喧闹鼎沸。二牙拿起炕洞门口的一把破锨朝鸡打过去，一只鸡被打死另一只傻了眼往树后溜，狗也乖乖静下来低着头嘴里支支吾吾，鸡死狗悲，哀悼。眼神里透露着对二牙的不满和无辜的害怕。
　　文生爸走后，二牙反插上后门到伙房里烧了锅开水，把打死的鸡烫了炖上半只，另半只给妈和木墩送过去。他把腊梅搬到睡房里，仍然绑在椅子上。腊梅哀求二牙放了她，二牙不许，知道一旦放开就等于放鱼归水，要再找到比见神仙还难。自己的媳妇自己还能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二牙问腊梅：“你为什么跑了不回来，要在酒泉卖肉？你是糟蹋我还是你。”
　　腊梅恨恨地说：“凭什么告诉你，就不想跟你过，怎么？”
　　“是吗？”二牙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告诉我是吧？那就把你放到太阳下面晒去，我把你晒黑跟非洲人一样了，看你还能卖去，白给了人家恐怕都不要。”
　　二牙拉着腊梅往院子里走，问腊梅：“还不说是吧？我撕了衣服把你全身都晒黑，然后放大街上让人看去。”
　　腊梅不服软说：“你敢你就来，这样做是犯法，我告你去。”
　　“只要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你就告去，我犯的法我承担后果。”二牙说：“今天不治你我就对不起我了，管不住自己媳妇，还让人给我带绿帽子，传出去你让我脸往哪搁。我窝囊啊！”
　　腊梅不甘示弱，嘲笑的说：“你不行，你的那会功夫满足不了我。”
　　二牙受到侮辱，自尊心很受伤害，给腊梅脸上狠狠掌了一掴。指着腊梅鼻子说：“贱人，我满足不了你，前两年咋耐住了，我晚上半个小时花在你身上干嘛去了。你侮辱我，你现在这样恶心的我都不想碰你，你就是想到外面和你姐一样绑个大款去。欺负人是吧？”
　　腊梅冷笑的说：“就是咋的，谁让你是个穷怂呢？没本事。”
　　“那你跟我结婚干嘛？不直接到城里卖去，现在傍上大款还得先跟我来离婚，多麻烦。”二牙说，脸色已经发青。
　　“给有钱人做情人，小三，也比你媳妇强，不需要明媒正娶。”腊梅说话的时候，表情故意放荡不羁，用轻视的目光面对二牙。
　　二牙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受，说不上是什么，身上只是冷冷一颤，自己走到院子里去晒太阳。燕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一辆摩托停在该门上，只听见一个人说门锁着没人。另一人说给打个电话。一人又说没号码。另一人就说走吧改天再来。二牙听见摩托车发着骑走离开的声音，想想会是谁呢？自己不知道就算了。
　　二牙到伙房里，灶火的火已经熄了。二牙就又往灶火里填了些柴火，火没着，二牙到后院去拿煤块。煤块拿来，灶火里火自燃烧的正旺。二牙往里填了些煤块。瞌睡来了，就躺在院子里凉床上睡。街上收羊贩子的喊叫和三轮车的鸣叫把熟睡中的二牙吵醒，二牙闻见伙房里散发出鸡肉的香味。到伙房里往鸡肉锅里放了些葱盐花椒干辣椒，又往灶火里加了些煤再去睡觉，燕子吵得他没在睡着。二牙没怪燕子，却对燕子说：“你整天都在叫，咋不知道累呢？嘴不困吗?到电视上说快板去。”
　　燕子听见二牙说话，没听懂他的话，回复二牙，叽叽喳喳的叫。
　　二牙又说：“还是你好，衣食无忧没有烦恼，吃条虫子就能饱一天。我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呢，要高兴都没个彩头。我学你肯定学不像，你叫有节奏是美声，我张嘴肯定就挨骂。你说我说对吧？”
　　二牙说完话，燕子也停下了叫，扇动翅膀飞走了。收羊贩子嘹亮的声音和沉重的三轮车声重新回来，白杨树叶沙沙作响。
　　腊梅在睡屋里大声的喊：“我要上厕所，放开我。你不是人。”
　　二牙走到睡房，坐在腊梅对面说：“我听过这么骂人的，没听过这么求人的。我是没文化，但我还没这样求过人，憋死你。”
　　腊梅没理争三分说：“让我求你等着吧，干脆弄死我算了，我还不想活呢。傻X一个，跟燕子说话，对牛弹琴还能现你真本事呢。”
　　“弄死你我还得坐牢，因为你不值。我就是傻X，也比你卖X强，最起码有尊严让人看得起，你还想立牌坊。”二牙说。内心的愤怒烈火在自己规劝下隐忍，说的话连自己都感到奇耻。
　　“你还有尊严，说给狗听狗都唾你，恶心。”腊梅朝笑。
　　二牙很生气，怒不可竭的他还是没有发火。拖着椅子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椅子腿在门扛上闪了，断了一条腿。腊梅侧翻在地，膝盖楮在地上磕破了皮。二牙伤过了自尊就狠下一条心，没有疼惜腊梅。再拖椅子托不动，就只好解开绳子。被放开的腊梅推二牙在地，自己爬起身该门跑去。腊梅拉门，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就泄了气。转身骂二牙，二牙傻笑说：“我傻X，你能耐你跑啊！”
　　腊梅依旧骂，二牙起身拉腊梅摔在院里的床上，撕了腊梅上身的衣服。腊梅反抗，二牙用撕碎的衣服反绑住腊梅的双手，又脱了她的裤子拿到伙房架了灶火。出来到院子里对一丝不挂的腊梅说：“你穿衣服就会装人出去卖，架火煮鸡还能省几块煤。我放开你，现在跑。”
　　二牙解开腊梅被绑的双手，腊梅一动不动嚎哭起来。燕子重新飞回来落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的叫，二牙对燕子说：“大声的叫，笑死她。”
　　二牙也哈哈哈仰头大笑，他一笑燕子就飞走了。太阳越升越高，光芒十分刺眼，如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