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第十六章

　　
　　林婷婷的进步很快，只三年的时间，她已经成了安装公司财务科的业务尖子，每次总公司去下属分部考核经营状况、检查财务收支，她都会被总公司抽调上去。
　　姜盼不喜欢林婷婷，这可能是女人的天性，一山不容二虎嘛。以林婷婷的业务能力，她早该调到总公司财务处去工作了，可是姜盼一直没有点头，林婷婷也就一直留在安装公司。
　　九二年春节前夕，林婷婷回了一趟东北。她在部队住了二十几天，又回镜湖老家看了趟父母。回成都时，给领导和好朋友带了一些东北的特产：黄豆、葵花籽、蘑菇、木耳，还有松树籽，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礼物。
　　婷婷上班的那天晚上，刘经理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给林婷婷接风。那天婷婷特别高兴，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没等散席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刘经理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家，只好开车送她。
　　走了一半，婷婷肚里的酒精就开始作祟，刘鸿鹏只好停下车来扶她到路旁吐了一气儿。到了小区后，林婷婷又蹲在道旁吐了起来，直吐得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觉得头胀得“嗡嗡”做响，腿也直打摽，找不准前进的方向，刘鸿鹏只好半扶半抱地往楼上架她。
　　刘鸿鹏和婷婷一起重重地摔到沙发上，喘着粗气。林婷婷又要呕吐，她想去卫生间，可是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刘鸿鹏急忙伸手去扶她，被她一拽也瘫到地上，一只大手无意中落到了婷婷的胸前。不知道是酒的麻醉作用还是一直以来的渴望，那只手定格在乳房上半天没动。一股热流顿时涌遍了婷婷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林婷婷似乎要甩掉那只罪魁之手，可是她那伸出的双手，推开了制造炽热的魔掌后并没有停止，而是一把搂住了刘鸿鹏的脖子，把他的头拉向自己，并且迅速地送上了双唇。
　　像触电了一般，刘鸿鹏的身躯痉挛着，他抑制不住内心的颤抖，呻吟声不由自主地从鼻腔传出，带着酒气，喷到了婷婷的脸上。
　　林婷婷忘记了一切，她恍惚着抱紧了刘鸿鹏坚实的后背，任凭他的大手掠开自己内衣的羁绊，抓住了雄峰挺立的乳房。
　　“我爱你，嗯，我爱你！”刘鸿鹏的嘴里发出了自言自语般的呓语，由于激动，他的眼睛被罩上了一层微微的红色。
　　林婷婷睁开迷惘的双眼定定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很久……她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大汗淋漓的情感渲泄后，林婷婷趴在地板上幽幽地睡去。酒意全无的刘鸿鹏爬了起来，他的头好晕，这种晕绝不是酒精所为。他把林婷婷抱到了床上，返回客厅穿好衣服，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刘鸿鹏现年三十八岁，转业于西南某空军部队。严格的军事训练，不仅磨练了他的意志，也塑造了他的品格，使他成为一名作风正派、工作认真、能打硬仗的干部。转业到地方后，他被分配到建筑公司当副经理，六年的时间里，他把下辖的所有分公司都跑了一遍，把自己从搏击长空的雄鹰转型成支撑大厦的栋梁，从外行到内行，搏得了职工的一致称赞，目前他已经被内定为安装公司的经理人选。
　　如果不是酒力的作用，刘鸿鹏肯定没有勇气夜半三更踏入林婷婷的家门。她的爱人是军人，她们的婚姻是受到特殊保护的，这让多少喜欢林婷婷的人望而怯步啊！
　　刘鸿鹏把烟蒂按灭，走进卧室弯下腰去盯着婷婷的脸看了好久，似乎要把她烙印在记忆的深处。他在婷婷的脸上深深地亲了一下，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醒了酒后的林婷婷有些懊恼，心里有种堵得满满的感觉。她想起身喝几口水清醒一下。可是身体一动，脑袋里就像有东西活动了一般，撞得两眼直冒金星，脑瓜子一蹦一蹦地刺痛着，又无力地躺了下去。酒后那朦朦胧胧的疯狂过程，像回放一样，慢慢进入林婷婷的脑海，重新唤起了她的兴奋，她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希望把它烙印在记忆的深处。
　　这一天林婷婷翘了一班，她把电话线拔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思考，度过了整整一天。
　　现实生活往往是残酷的，它受到了太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有时候想要一种正常人的生活都是一种奢求。婷婷想哭，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这会儿她发现自己原本是极度脆弱的，脸上的阳光只是一种修饰。她很想有个孩子，用他（她）的笑声、哭声伴着自己度过漫漫长夜，可是不知道这个心愿究竟何时才能实现。
　　林婷婷不能不想到未来，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和刘鸿鹏继续燃烧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他的前程、自己的事业、自己一手营造起来的小家将会何去何从？
　　林婷婷知道刘鸿鹏的家在县城，妻子是一名中学教师，他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刘鸿鹏的父母都已经七十多岁，住在乡下的小弟弟家，每月他们都要按时付给生活费。
　　婷婷的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胡景川和刘鸿鹏的身影，一会儿各向东西，一会儿合而为一，她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刘鸿鹏那深情的眼神。
　　激情就象涨潮时的海水一样，来时波涛汹涌势不可挡，去时残痕遍布满目荒凉，在心里留下一片古战场的痕迹。不知道这种感情能够拥有多久，激情过后，还有没有真情依托。
　　夜已经深了，林婷婷用力甩了甩头，熄灭了台灯。
　　林婷婷没来上班，也没有向单位请假。刘鸿鹏在办公楼里转了好几圈儿，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万般无奈下，刘鸿鹏拨打了林婷婷家的电话，打不通。
　　刘鸿鹏没有把责任推给酒，他知道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见到林婷婷第一眼起，刘鸿鹏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自己一直以来所要寻找的前世情缘就是她。可是林婷婷毕竟年轻啊，她能不能接受这种关系，会不会把它当成酒后乱性的孽缘？他害怕林婷婷有什么三长两短，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但是毁了婷婷，也毁了自己。刘鸿鹏坠入了炼狱之门。
　　经过了又一宿的精神折磨，刘鸿鹏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从早晨七点钟开始，他一直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窗户前盯着厂大门，渴望在下一秒钟看到林婷婷走进厂门的身影。
　　办公桌上的钟表滴哒着，每一声都尤如一根长针刺到了刘鸿鹏的心上。他仿佛看到了心脏滴下的鲜血正一滴滴凝固，变成一粒殷红琥珀。他真有些支持不住了，恨不得让身体里的血快点儿流光，好结束这炼狱般的折磨。
　　差两分钟八点，林婷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厂门口，身型依然轻盈，脚步依然活泼。从外表看不出她有丝毫变化，可是刘鸿鹏感觉到了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稳重。
　　刘鸿鹏的双手紧紧抓住了窗框，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着转，他有冲下楼去拥抱林婷婷的冲动，上班的铃声响起，惊醒了他的梦。
　　当刘鸿鹏第二次看到林婷婷骑着电瓶车进入厂门时，他算准时间走出了办公室。按行进的速度，他们应该在二楼的楼梯口相遇。腿有点抖，刘鸿鹏用深呼吸来稳定了一下情绪，装着若无其事地走下楼去。
　　看到刘鸿鹏的双眼血红，已经决定坦然面对的林婷婷免不了为之心动。她直直地看了他两眼，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呀！怎么搞的？刘经理不是得了红眼病了吧？”
　　“噢！没有，可能是酒喝多了的原故，眼睛醉了！”刘鸿鹏一边调侃着，一边在林婷婷的脸上找着答案。
　　“醉得不够，我想要是心醉了一定不是这样的。”
　　“你的心醉过吗？会是什么样呢？”
　　“我想一定跟得了心脏病一样，是痛的！”
　　擦肩而过，心中再次掀起涟漪。
　　隐私多了，阳光就少了。经历了那一晚激情后，林婷婷一改原来的张扬，开始走向成熟。工作之余她多是看书学习，有时也研究一些经营之道，几次小试牛刀都取得了超出预想的收获。
　　春天来了，街头的花儿含苞欲放。
　　这几天婷婷的身体突然有了不适的感觉，想想上次来月经好像已经是四、五十天前的事了，婷婷的心里一阵欢喜，她赶紧去医院做了一次尿检，试纸呈阳性，她怀孕了。欢天喜地了一阵子，心情突然被不安包围了，这个孩子会不会是刘鸿鹏的？
　　林婷婷反来复去地算着时间，她真想留住这个胎儿，可又没办法确定到底是谁的孩子，而且最近的酒喝得有点凶，还是打掉吧。
　　做掉胎儿后，林婷婷的心情特别悲痛，她没有惊动婆婆，一个人躲在家里大哭一场，作为对孩子的哀悼。
　　财务科的人在交谈中提到了婷婷做“人流”的事，刘鸿鹏听了很震惊，他赶紧凑过去问：“高雁、小王，你俩嘀咕什么呢？”
　　“呃，刘经理，我们在说婷婷呢。”高雁回答。
　　“婷婷怎么了？昨晚你们又喝酒去了？”
　　高雁笑着说：“没有。喝酒咋能落下领导呢！”
　　“呵！好象把我夸成酒鬼了！”
　　小王小声说：“婷婷做人流了。”
　　“是吗！什么时间的事呀？”
　　“今天上午呗。”
　　“她不是一直盼着有个孩子嘛，怎么又做去了？”
　　高雁说：“婷婷说这段时间酒喝得太多了，还吃了不少的感冒药，怕对胎儿不好。”
　　“婷婷也挺舍不得的，都哭了！”
　　“噢，那你们得多安慰她。”
　　“你是她的大哥，怎么你就不安慰吗？”高雁开着玩笑。
　　“这事儿我们老爷们出面好吗？”
　　“不会打电话说嘛！”高雁说着白了刘鸿鹏一眼。
　　“是啊！还是高雁大脑灵活呀，我咋没想起来呢。明天我买点儿慰问品，你俩替我跑趟腿行不？”
　　“没说的，最好多买点儿，把我俩那份也带出来。”小王挤着眼睛说。
　　“怎么，你俩也要做‘人流’？”
　　“哈哈！”高雁大笑起来。
　　小王嗔怪地瞪了刘鸿鹏一眼：“就当是吧，明天我就和婷婷一起享用去！”
　　“行！也慰劳慰劳你。”
　　得到林婷婷的确切消息后，刘鸿鹏的心里很是忐忑，他明白，这个苦果是他种下的。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让婷婷受了一次痛苦的煎熬，他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她。
　　终于挨到了下班，这个时间应该是“隔墙无耳”了，林婷婷家也是安全的时段，他拿起了电话。
　　“婷婷，是我！”刘鸿鹏小声说。
　　“鸿鹏！唔……”对面传来了林婷婷的哭声。
　　刘鸿鹏无言以对，半晌他才心疼地说：“还疼吗？”
　　“鸿鹏，我舍不得那个孩子！”
　　“别哭，你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可那是你的孩子呀！”林婷婷哭得更伤心了。
　　“对不起，宝贝！是我不好，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半晌刘鸿鹏才说出话来。
　　“可怜的孩子啊！”
　　“这几天在家好好休养，别胡思乱想。我不能去家里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婆婆家有人来吗？”
　　“没有，没敢让他们知道，我告诉他们我要出差半个月，回来再去看他们。”
　　“噢，明天我买些营养品让高雁和小王给你送去。还需要什么？告诉我！”
　　“家里什么都有，别麻烦了，你还是安心工作吧。”
　　“让我尽点心意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好好休息。我挂了啊。”
　　刘鸿鹏捎来了很多补品，豆奶粉、牦牛肉、乌鸡、人参等等。高雁和小王真的来蹭了一顿，她们一边喝着乌鸡人参汤，一边开着玩笑。
　　高雁挤着眼睛说：“小王，你可要多吃点呀，这些礼物也有你一份呢！”
　　“哈哈！该死的刘经理……”
　　小王的话还没说完，林婷婷的一颗心早就来了个大翻个，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儿，她红着脸看向小王和高雁：“刘经理怎么了？”
　　“哈哈！婷婷你不知道，这里可有个典故呢！”高雁大笑。
　　“有什么好典故的，都是那个刘鸿鹏耍的把戏。昨天他听说你的事，就求我俩今天替他跑趟腿，送点补品给你。他说一个大男人不好亲自登门来看你。我当时就开玩笑，熊他多买点好吃的，把我俩那份吃喝也带出来，他一本正经地问我俩：‘怎么你俩也要做人流？’你说缺德不缺德，借他点光还得挨他一回诅咒。”
　　“哈哈，没关系，就当你俩跟我做伴了，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害羞什么。来！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