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金明哲命丧弥勒洞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5-20 22:20:28 字数:5433
一五四金明哲命丧弥勒洞
阿金从深洞石廊里仓皇地跑了出来,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司机。刚一跑到弥勒石窟的洞口,就被从洞口外面飘然而至的常顺年劈胸抓住:“往哪跑?”
“常师傅!里面全是蛇,快逃命吧!”阿金扭头指着石廊里嘶嘶叫着、蜂拥而至的蛇群,惊慌地说道。
“石门里有人!”常顺年身后的郑处长指着洞口右侧的石壁说道,突然,郑处长身形暴起、冲向洞顶喝道:“相好的!下来吧!”
黑龙果然好身法!他正像壁虎游墙一样,全身倒贴在洞顶上,向洞口簌簌窜来。
“大炮你好!”
“黑龙你还没死啊?”
黑龙和郑处长在半空中手脚不停地击打着、嘴里也不闲着。
“多谢大炮,这些年你一直没把我忘了!”黑龙双拳一合,接连使出“双雷贯耳”、“反弹琵琶”袭向郑处长的头顶和面门。
“我说孙子!隔辈人惦记人,那是一会儿也忘不了哇!”郑处长连发“螳螂剪臂”、“白猴洗脸”嘻嘻地笑着,五指箕张,插向黑龙软肋。
两人绞着身形落地,像疾旋着的一团黑影在香案前翻飞晃动着。
常顺年一手抓着阿金、一手抽掉石门门闩,胡小曼喊着“常师傅!”从石屋里冲了出来。
“救命啊!”司机倒在一团蛇堆里拼命地喊叫着。
“咝!”胡小曼冲着蛇群一叫,顿时,麻麻嚷嚷的蛇群四下游走,一会儿,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倏地,从深洞石廊里飞出两个人影,飞石一样向洞口射去。
“哪里走!”常顺年一纵身飞出洞口,伸掌击中一人。扑通!黑大汉哎呀一声,颓然落地。在洞外的石地上一骨碌,却腾地跳了起来,冲着常顺年的身后喊道:“放了那姑娘!三打一!做了他!”
常顺年一回头,看见阿金抓着胡小曼的肩膀和倒在蛇堆里的司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松开她!”司机反手一抓、一把拧开阿金的手腕,将胡小曼推进洞里。
“你们两个纯牌是大虎×!”阿金擦着脸上的雨水说:“我告诉你们!咱仨加一起也打不过这个老东西!”
“打不过也不干那下三滥的事儿!”黑大汉揉了下腰,喝道:“你他妈不嫌丢人哪?!”
“行!是条汉子!还他妈有点人道主义!”包台长不知什么时候扛着摄录机、来到了悬崖的围栏前。闭上左眼、歪头调好了焦距,一挥手:“好了!开始吧!”
三人从三个方向腾身而起,拳脚齐下,攻向声色不动的常顺年。
胡小曼回到弥勒洞,只见香案前缠绕在一起的黑影倏地分离开来。
“黑龙!两年没见,你也没啥长进哪?跆拳道、忍术、加点轻功,把功夫都练杂了。不伦不类,没意思!”郑处长脱下雨衣,拔出手枪放在香案上,嘻嘻笑着掰弄着手腕,“我听说你们高丽棒子的暗器挺邪乎,露两手,让我开开眼!”两只小臂都已青肿,肘尖隐隐作疼。黑龙果然还这么厉害!
“郑大炮,别太得意了。”黑龙也脱下雨衣、拔出手枪放在香案上,“能抓住我黑龙的人,上帝还没把他造就出来呢!旧金山的琼斯、伦敦的理查德、日本的吉野,都是你们国际刑警的名探,可照样惨死在我的手下。”黑龙感觉到右肋下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不好!很可能断裂的骨刺扎着了内脏。妈的!今天我要栽到这小子的手里吗?哼!没那么容易!拍了拍紧身衣上的小袋子,森然说道:“你想做名探死鬼第四,那我就不好意思推辞了。不过,你现在就死在我的手下,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又要倒霉了。不但正处长你当不上,副处长也要被马上解职了。”
“谢谢关心,愿闻其详。”
胡小曼一听,这俩人打着打着、咋还打起唠儿来了?穿着警服、跟着常顺年来的这个黑大个儿我咋没见过呢?而且,方才在石屋里听到“石门里有人!”这句话,从那语声口气中判断,肯定就是他说的!是省厅的、还是市局的呢?不过,他可真挺能打!敢和黑龙单打独斗、还笑嘻嘻的满不在乎,这可真不一般!她早就听肖平、童锤说过,这个南韩匪首黑龙可是武功高手。在孤佛顶和宝林楼上,常顺年和紫气神僧两个人都没打过他。
“你是亚太警网的班主,对吧?”黑龙嘴角里渗出血来。
“负点小责任!”郑处长继续摆弄着手腕。
“四吨珍品化石,半个多小时前,在白云舒卷、一碧万顷的亚太公海上顺利成交!化石产地,是阁下所属的辽西朝阳、义县!出境地点,是处长所辖的亚太公海!”黑龙冷冷一笑,抹去嘴角的血水,“郑大炮!这一声炮响,不啻一声丧钟。大洋深处就是第四名探灰飞烟灭的坟墓!怎么样?副处长阁下,听到这则消息,你还能笑的出来吗?”
“哈哈哈!”郑处长双手叉腰,仰面大笑,香案上的烛火被震的一跳一跳的,“我当是啥事儿呢?不就是在烙铁石灯塔的那几箱子化石吗?”
黑龙一惊。
“大连海关缉私艇的张艇长方才给我来个电话,说有个叫罗胖子的,在灯塔西山上让毒蛇给咬死了;仙姑岛金沙湾来个带墨镜的,也让人给灌个蛤蟆似的抓住了。”郑处长一笑:“我说相好的,听说你还钻到海底隧道里溜达一宿?赔了夫人又折兵,人财两空!这也不像你黑龙办的事儿啊?你呀,就是太贪心啦!化石箱子还没整利索呢、就跑到这炸山洞子来了!咋样?操狗了吧?你呀,也得感谢我。”
郑处长一指黑龙的右肋,“你也别撑着啦!我这五子登科金刚指,少说掏碎了你三根肋条。心脏是碰不着,可至少扎着了你的肝和肺叶。现在上医院还来得及,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可化石丢了,你要回到汉城,那可是尸骨无存哪!”
黑龙感觉到右边胸肌开始痉挛,肋下伤口处簌簌地流着血。紧身衣前襟已粘乎乎地贴在腹部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嘴角不断地流出血来。看来,这回在郑大炮面前我是难以脱身了,死在他的手上,我毫无遗憾。可地方死得实在太窝囊!想不到,我黑龙一世英名竟然埋没在在辽西的破山洞子里!郑大炮说的对啊!死在贪心、误在大意!四吨化石,近在咫尺,一念之差,功亏一篑!看样子,汉城我是回不去啦!
眼下,白虎、蓝宝没动一根手指头就溜之大吉了,这帮混蛋!我是败在他们手上啦?那青木方才还说,山上没有一个公安局的人了,可这郑大炮是从那冒出来的?行啦,现在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鱼死网破、能和郑大炮同赴黄泉!
念此,黑龙神色一凛:“郑大炮,多说无益。这回,我也让你开开眼界!”说着,从衣袋里摸出几颗闪着金光的圆珠,两只手来回倒换着,珠子发出铮铮的响声。“我这五颗紫血金珠,你能接着一颗,我就马上随你上医院,听凭发落!”
“五颗太少!”郑处长做嫌少状,“整它十颗八颗的!再加上点飞刀、铁蒺藜、钢针、铁叶子什么的。你身上不缝那些袋子吗?都抖落出来!也趁他妈玩一回!”
外面的雨住了,雷声停了,天光渐渐亮了起来。洞外传来呻吟声,好像还有人说话。
长镜头一晃,底下吊着的镜头盖儿像钟摆一样来回飘动起来。包台长悠闲地坐在洞口右侧的椅子上,掐灭了烟头,扭动一下脖筋,闭上左眼,向弥勒洞里调起焦距来。
黑龙像杂技演员一样两手不断地倒换着金珠,倒换的频率、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只见金光、不见人影,那五颗珠子化作了圆圆的、金光闪闪地一个金环。突然,黑龙双手向前一推,猛喝一声:“去吧!”那金环化作一道飞练,电光火石般向郑处长袭去。
“来的好!”郑处长摘下头上的大盖帽,向空中一抖,帽子便像陀螺一样疾旋起来。五颗金珠先后钻进帽子,铮铮做响、像轴承一样在帽子里旋转起来。
“小心飞弹!”梅灯人在洞口人影一晃,手一挥,一根钢筋棍像突突自震的水泥棒,旋转着化作一道弧光,哆哆嗦嗦地划向空中。
当黑龙看到五颗金珠被郑处长用帽子收起来后,就迅速从衣袋里摸出一颗硫磺弹。这硫磺弹触物即爆,人一粘上,便会全身溃烂。
黑龙一咬牙、挥手抛出,同时身形暴起,像一只惊枪的秃鹫掠出洞口。
梅灯人的钢筋棍像一根有巨大磁力的磁铁,那硫磺弹缠绕着钢筋棍,上下翻舞着、环绕着。于是,哆嗦乱转的钢筋棍就带着缠绕不离的硫磺弹,在石窟的半空中呈弧形滑行起来。
郑处长早就留意黑龙的一举一动,飞弹被梅灯人的钢筋棍吸走后,一声轻啸,像大鹏展翅一样疾扑洞外。
雨过天晴,洞外已天光大亮。山下的大凌河水茫茫东流,两岸的庄稼郁郁葱葱。一夜的雨水把寺院的青石地洗刷得干干净净,回栏曲径弥漫着野花沁人心脾的芳香,池塘里的睡莲顾盼着露出了羞羞的笑靥。只有那奈何桥上下忽闪着,还在惊魂未定地回想着群蛇乱渡的惊险一幕。
郑处长飞身洞外,落定身形一看:可怜枭雄黑龙,像一只赖皮狗一样瘫倒在围栏青崖前,身下已是一片血污,嘴里还在不断地大口大口地咯着血。旁边坐着垂头丧气的司机和黑大汉。斜对面的洞口外,静静地站着常顺年、岳华和龚青子。
原来,黑龙飞身窜出洞外,在半空中就看见了洞外的常顺年、岳华和龚青子。别人无所谓,但他知道,以他黑龙目前的状况,是无论如何对付不了常顺年的。心念一灰,内力不济,就失去了定力,一口血就喷涌上来。他顿时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晃着一头砸了下来。
“起来、起来!”包台长扛着机器来到围栏前,“你不是南韩匪首黑龙吗?也没看见你咋耍拉,就完犊子啦咋的?”用脚碰了碰黑龙,“哎!起来再整两下子!”
黑龙一动不动。
“行啦!我说包台长!隔着二里地就听见你吵吵啦!”赵玉虎从白塔下转了过来,身后的崔小和巴图押着几个蔫头耷脑的人,其中一个人竟然是阿金。
赵玉虎附身翻动了一下黑龙,抬眼望了一下一边的郑处长:“小郑啊!我看你这回还是要无功而返哪!”
郑处长连忙蹲下一探黑龙的鼻息,一脸懊丧地站起来,使劲地揉了下手腕,不由得骂道:“我他妈咋这么倒霉呢?喝碗凉水都塞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咋、咋地啦?还死他妈×的咋地啦?”包台长蹲下来,看到黑龙紧身衣上都是血,掀开衣襟一看,肋骨塌陷,四处汩汩流血。一松手:“完蛋操了!妈巴子的,还差俩镜头呢!”
水蒙、童锤、肖平他们从辽南回来了!
万佛堂后院小会议室里,满登登地坐了二三十人。邹县长满面喜色地说道:“同志们!大家辛苦了!一个月来,大家都晒黑了!”
“领导比我们还黑!”
底下哄笑起来。
“谁说的?”邹柳一按讲桌站了起来。
“报告县长!”赵鲮站了起来,回身指着身后的马子林和胡凤来,大义凛然地说:“我听见好像是他俩说的!”
“叛徒!见着县长不知道说啥好了!”马子林不屑的说。
“汉奸!日本鬼子来了,我保证她是义县的第一个女汉奸!”胡凤来十分肯定地说。
坐在旁边的肖平、龚青子、梅灯人低头笑了起来,崔小和巴图也向胡凤来挤着眼睛,沙林娜回过头来,严肃地向他们摆着手。
“包台长!他们说的话还录不录?”阿豪问。
“录个鸡┉┉录个屁呀?掐去!”包台长咕噜下眼珠,郑重场合差点冒出脏话来。我老包虽粗,可从不越雷池一步,这叫行规!一瞥,看到前面阎主任射过来鄙夷的白眼。
“肃静!大家严肃点好不好?”阎主任坐在邹县长的右边,维持着秩序。
“报告给大家一个震惊全国、震惊亚太地区、也可以说是震惊世界的好消息!”邹柳脸色转了过来,热情洋溢地说,“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亚太地区最大的、走私集团的匪首黑龙,于今日清晨六点零五分,在万佛堂被我县公安人员当场击毙!”
“嗯嗯,”阎主任咳嗽了一声,举了下手,“订正一下,不是清晨,是暴雨倾盆。也不单是我县公安人员,是省厅郑处长亲手缚顽敌。”
“我说阎主任,我说的是大致意思,专业术语我整不明白。我说,你先喝水歇着,我说完了,你再补充。好不好?”邹柳扶了下眼镜,白了下阎主任,心想,这个老玩意儿,哪都有你!装啥大瓣蒜哪?
邹柳接着说:“这是第一个好消息。第二个好消息是,在金眼专案组组长水蒙、副组长童锤的领导下……”
“顺便提醒一下,铜锤昨天刚刚在这里被撤销副组长职务。”阎主任又举起手来。
“好!太好了!阎主任提醒得好哇!那么,我现在就代表县政府宣布,鉴于童锤同志辽南一行的出色表现,建议县公安局,恢复童锤同志专案组副组长职务!”邹柳扭头看了一眼一侧的李斌,李斌点了点头。
“哗!”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陈婉把大沿凉帽往赵鲮的大腿上一盖,和胡小曼分别从两面掐着赵鲮的大腿,沙林娜也伸出手指向赵鲮做了个ok的姿势。可赵鲮浑然不觉,专注地看着前面坐在赵玉虎身旁的童锤,喜不自禁地鼓着掌。三人气得咬牙切齿,陈婉低声骂道,“重色轻友的女汉奸!”
邹柳笑了,心想,咋样?老阎头儿?你揭我的短儿?我变被动为主动,略施小计,就把局势扭转过来了。嘿嘿!这种揽人心、走人情的事儿,谁不会干?这就是咱们俩的差距、也是两代人的差距!你和你们那帮老玩意儿没有这个胆子、没有这个魄力!所以这些年来,义县这辆破车在穷山恶水的老路上,风雨飘摇地晃来晃去,贫困县的帽子却越晃越紧。要按我的意思,早就应该甩掉破车、骑上辕马、直奔大道!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至于破车上的人,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以后慢慢再说吧!
“同志们!辽南一仗你们打得好哇!”邹柳很有风度地挥了下手,“黑风店翻车辨化石、鲨鱼口侨装开汽艇、渔网镇雨夜潜隧道、烙铁石全歼走私犯!这是来自县委、县政府的正确指挥、是来自警民合作的大智大勇,”看了看自己左边的沙敏和郑处长,“来自部里、厅里领导的亲临现场、英明决策!”
“啥英明决策啊?”郑处长沮丧地说,“黑龙死了,这个烟泡我还不知往哪安呢?”又侧脸看了下沙敏:“啥亲临现场啊?小敏都没去辽南!昨夜里又根本不在万佛堂!我说县长!你这是不是净意磕碜我们俩呢?”
“嘿嘿!哪能呢?哪能呢?”邹柳尴尬地笑着,不由得一阵气恼,老阎头刚闭嘴,又上来个郑大炮!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不怪他提不上正处长,真让人下不来台呀?
“嗯嗯,总之,大家伙儿都使了不少劲!”
嗯?这叫什么话呀?邹柳说完就觉得没劲,哼!都是让他们给气的。底下有人窃笑起来。
“下面,我要表扬两个人!一个是胡凤来,一个是胡小曼!”
“哎!我说县长!咋还说着、说着表扬起我们俩来了呢?”胡凤来站了起来,“我这个人最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就牛逼哄哄的。老太太跑白米回头一看——没谁啦!”
“哈哈哈!”坐在后面的几个穿着便装的武警大笑起来,连坐在门口的方丈无念和执事无烦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肃静、肃静!胡凤来你坐下!听领导表扬!”阎主任摆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