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0 郑处长落水闹探员

　　一五0郑处长落水闹探员
　　肖平出门给水蒙打了个电话，水蒙一听情况重要，忙说，留张堂在这儿盯着，我和光头也过去，你们在龙王庙等我。
　　幸亏鱼花带路，肖平、水蒙、马子林、光头才在夜雨中，从西山松树林后崎岖泥泞的山沟里，爬到了鲶鱼石后的绝壁上。
　　“鱼花选的这个位置太好了！”，水蒙拿出一个微型红外线望远镜，望着绝壁下的鲶鱼石。“哼，这帮小子，他们也不怕费事，用拖船把化石箱子拉这儿来了。肖平，你看！”
　　肖平接过望远镜一看，黑胖子和灵幡布莱昂站在拖船的船头上，船一停，布莱昂和众人穿上各式各样的潜水衣。指着绝壁下的鲶鱼石，布莱昂比比划划地对黑胖子说着什么。然后，扑通一下，带头扑下了水里，接着，一只只化石箱子被推进水里。每推下一只箱子，便有两人跟着下水。
　　“黄鳝的橡皮艇已经出发了，张堂说，全是空船幌子！”水蒙擦着脸上的雨水，扭头看着马子林，担心地问，“大橹、小鲲子去了多长时间啦？”
　　“也就二十分钟吧！”马子林说：“凭着他俩的身手，我看没事儿。”
　　“啊？大哥咋跟着下水了？”肖平端着望远镜惊讶地说道。
　　“什么？胡凤来下水了？我看看！”水蒙接过望远镜。
　　“看不见了，他也随着一只化石箱子和一个人下去了。一共下去了十四只箱子。”肖平一捶趴着的岩石，“这太危险了！他、他真是天胆哪！”
　　“这怎么能行呢？他太自作主张了吧？”水蒙一颗心倏地悬在了半空。
　　马子林满不在乎地说：“你俩尽管放心，胡大哥是什么人啊？那一船上人的心眼儿加在一起，也没有他多！我看哪，他准是通过关系混进水手群里去了，不然，劫匪他们咋能让他也跟着箱子下水？”
　　“肖平，你还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水蒙端着望远镜问。
　　“还发现了两个问题，”肖平说，“第一，从鲨鱼口橡皮艇到现在的拖船，都没发现杨树林沟口穿军用雨衣的那个人，我认为这个穿军用雨衣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南韩匪首黑龙！第二，现在只有十四只化石箱子下水，可按他们的原计划，是让张堂找十只橡皮艇，那就是说卡车上有二十只箱子。除了在三鬼礁落水的两只箱子外，还缺两只化石箱子。这两只化石箱子装有大约二百枚以上、七八百斤的珍品化石，这也是国宝啊！我想，很可能还藏在鲨鱼口的浅水湾山洞里。”
　　光头在一旁插话说：“那没问题！只要他藏在鲨鱼口浅水湾，我和张堂就是底朝天也能把它翻出来！”
　　忽然，水蒙放下望远镜、掏出手机：“我是水蒙！你好，郑处长！……我在渔网镇西山鲶鱼石，跟踪案犯潜入海底隧道，……”
　　“为什么不及时汇报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经请示擅自行动？嗯？说话！”手机里传来省厅刑侦处副处长郑景升的严厉问话声。“从海关张艇长那我才知道，你已经私自把义县公安局的童队长派到烙铁石灯塔。你胆子不小啊你？珍品化石出现在鲨鱼口，你不汇报；渔网镇发现海底隧道，你不汇报？现在案犯都潜入海底了，你还不汇报？小水子！你想干什么？嗯？你说话呀？你是死人啊？”
　　肖平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心想，省厅领导也这么厉害呀？脾气不小啊？这下可够水蒙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呛！不由得有点后悔，水蒙本是个办事谨慎、循规蹈矩的人，人好、手硬、见识高，都是受胡凤来、赵鲮我们这些人影响的、撺掇的，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可借着手机指示灯的亮光，肖平忽然看到，水蒙不但没有丝毫的惊慌、不满和气愤，嘴角上反而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咦？真奇了！
　　“你骂完了吗？”水蒙慢条斯理地问道：“都一齐骂完了，我再回答你！”
　　“你等着！小水子，上义县去两天半，当了两天破组长，我看你还胆儿肥了？我不用你回答！你就在鲶鱼石等着，我马上就到！”
　　“我派个人在龙王庙接你！”
　　“算你聪明！”
　　水蒙把手机合上、收了起来，“光头！你到龙王庙去接省厅郑处长！”
　　光头像一条狸猫，一蹿一跳不见了。水蒙又端起了望远镜。
　　“我说，哎？你们这是啥关系？这家伙，开始可把我吓够呛啊？”肖平放下心来。
　　“没事儿，是我的老领导、老朋友、老对头！”
　　“老领导？你才上几年班儿啊？”
　　“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他不是班长、就是团支书，始终是我的领导。别看管他叫郑处长，其实他是副职。就他那个炮仗脾气，除了李逵、张飞当局长，他兴许能扶正！干活不要命、说话就惹人！一年在家也呆不了几天，他是国际刑警亚太地区的网主班头儿。他最适合那种超脱性的刑侦业务，可以说是战功累累，在亚太地区的警探圈子里，声名显赫。这次黑龙在咱的案子里出现，所以，他是奔着黑龙来的。”
　　马子林插过话来：“真有意思！摊上这样的领导，干活儿一定有意思！”
　　“可不有意思？他平时待你像小兄弟儿，啥都教你、指导你、训练你，连打麻将都告诉你，别轻易开门。处里小孟在抓捕中，中了毒镖，左臂截肢，他哭得像小姑娘。可发起脾气来，他敢骂你祖宗！踢你屁股！”
　　“这才叫玩意呢！我就得意这样的领导！”马子林夸赞起来。
　　“你看！那是小鲲子吗？”水蒙把望远镜递给肖平。
　　肖平一看：拖船已不见了，鲶鱼石上爬上来一个穿着潜水衣的人，看个头像是小鲲子。
　　鱼花站了起来，用手电一长两短的向鲶鱼石上照去。整整是小鲲子，他摘下头盔，脱下潜水衣放在岩石上，向峭壁上招了招手。
　　“走！快下去！”肖平站了起来，“劫匪已经全都下水，拖船也走了。鱼花，前面带路！”
　　几人从岩石缝里钻出来，拐过山脚、来到鲶鱼石上。
　　“海底隧道的入口就在这鲶鱼石下面，”小鲲子指着岩石地下说，说完，忽地嘿嘿笑了，“胡大哥可真有意思，我们藏在隧道口的珊瑚石后面，他发现我们后，有意让和他一起推箱子的家伙，磨蹭到队伍后面。他装做帮助那家伙收拾潜水衣，也不知他往那家伙潜水服里塞进了什么，那家伙蹬了两下腿儿就不动弹了，他向我们一招手，大橹哥就上去和他一起推箱子、追赶队伍去了。”
　　“那还用问？准是水里的毒蛇！”肖平笑着说。
　　“行，他俩一起进去，还能相互照应着点。”水蒙稍稍宽了点心。
　　“水大哥！郑处长来了！”光头带着几个人拐过山脚、走了过来。
　　一个黑铁塔似的大个子，几步走上鲶鱼石，一手拉着肖平、一手拉着马子林，瓮声瓮气说道：“编外干探肖平！幽默大王马子林！两位金眼专案的赫赫功臣！”
　　“你好，郑处长！”肖平的手被捏得生疼，裂着嘴说道。
　　“郑处长，方才你给水组长打电话，是不是在阎王殿打的？”马子林听完电话就开始喜欢起这个性情暴烈的郑处长来。水蒙和另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亲切地握起手来。小鲲子打开了头盔上的聚光灯，鲶鱼石上有了光亮。
　　“好你个马子林！头次见面就和我玩幽默！小心我一脚踢你个跟头！”手上一用力，马子林连声哎呀着、弯下腰来，嘴裂的像个瓢似的叫唤道：“松手！松手！我的妈呀！你的手好像老虎钳子！”
　　郑处长放开手、转身对水蒙说：“行！小水子！练的不善。两天半不见，干活儿有主意了！来！都过来坐下！把水底下的情况给我说一下！”
　　“海底隧道入口就在这鲶鱼石下，隧道在外婆礁中断。中断多长距离，还不清楚。接续的隧道，一直通到烙铁石灯塔。现在，下水化石箱子十四只，案犯十七人，领头的是一个叫罗先生的黑胖子，和一个俄国技师布莱昂。雇用水手十四人，其中有我们两名潜入人员，一个是义县胡凤来，一个是渔网镇大橹！”
　　水蒙坐在岩石上，介绍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怪不得敢跟我穷横！原来你上上下下的都安排好了。隧道里有人跟踪、灯塔那儿有人监视，就等着境外案犯在烙铁石接货时，海关一网打尽了！”郑处长瞪着水蒙说，“那，我要的那个人呢？”
　　“实在对不起！”水蒙摇了摇头，“他在鲨鱼口的杨树林出现过，到渔网镇后就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这么重要的人物你给我跟丢了？”郑处长一下就炸了：“什么是芝麻、什么是西瓜我还得教你啊？你脑袋进水啦？罗先生、马先生、俄国人日本人的，你整的可挺清楚！可黑龙的尾巴你都没摸着！你……”
　　“郑处长，你先别着急！”肖平忙接过话来，“黑龙不会轻易离开化石箱子，他肯定是看到化石箱子进入隧道后，他又到外婆礁和烙铁石灯塔查看去了。我想，黑龙只有看到烙铁石灯塔交货后，他才会或者随船出境、或者返回义县炸洞取宝。所以，找黑龙不难，一是烙铁石灯塔，一是义县万佛堂。”
　　“漂亮！不愧是编外干探！”郑处长夸赞道。
　　“以黑龙的性格，我想他不会随船出境。”水蒙说，“万佛宝洞对他的诱惑很大，而且已经陷得很深。一俟化石交货，他一定会返回义县。”
　　“那可不一定！我想的和你们不一样！”马子林说。
　　“嗯？马大林子有何高见？”郑处长点着了一只烟，看着马子林问。
　　“到目前为止，黑龙还没有发现我们跟踪。他认为，这一天一夜的迷魂阵足以把警局搞得人仰马翻。青官峡落石下水、四辆卡车五马分尸、海底隧道人神不觉，招招得手、步步顺风。他认为，只要化石下水，进入隧道，再和境外同伙联系上，那就万事大吉了。我想，现在他黑龙大概已经坐在去往义县高速公路的快车上，正和万佛宝洞的同伙联系咋样炸洞取宝呢？”
　　“哎呀！这义县出警察呀？”郑处长惊异地看着肖平、马子林：“不怪小水子老夸你们，真有两下子呀？还有那个下水的叫什么胡凤来的，更是天生的间谍材料！”说着，冲水蒙狡黠地笑了一下，“小水子，我告诉你吧！张艇长和童队长、赵鲮在烙铁石山洞里监视呢！张艇长来信说，他们已发现黑龙在烙铁石灯塔巡查了一圈。然后，已经坐着冲锋艇走了。正如马子林说的，现在已经在120国道上飞车呢！”
　　水蒙嗷地一声向郑处长扑了过去，郑处长笑骂着和水蒙揉在了一起。
　　“小心！别掉到水里去！”鱼花惊叫着。
　　“对对！小水子！前面就是水！”一个胖警察用手比划着、幸灾乐祸地提醒着水蒙。
　　扑通！郑处长被水蒙推下海里。
　　“哈哈！”
　　“好啊！解恨啊！”
　　胖瘦两个警察拍着手大笑。
　　“浑蛋！”郑处长在水里扑腾着，“你们目无领导！”
　　“快！光头哥！快把他拉上来！”鱼花哭笑不得地喊道。
　　光头和小鲲子下水把郑处长托上岩石。
　　“你们都等着的！”郑处长扑撸着脸上的海水，水淋淋地坐在岩石上，狠狠地说道：“回去挨个给我写检查！连着扣你们八个月的奖金！双休日都给我值班去！我整不死你们、我就不是郑处长！”
　　“啥正处长啊？”水蒙戏谑着说，“副处长都行政处分两次啦！不差你傻大黑粗的缺心眼儿，早就给你一撸到底啦？”
　　“小水子，你是当代南侠展昭！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做出了我们多年想做而没敢做的义举！”瘦警察拍着水蒙的肩头，深有感触地谈着切身体会。
　　“谢谢！我一定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决不辜负广大干警的殷切希望！”水蒙连连点着头、谦虚地说。
　　“总之，今天夜里我们很解恨！但愿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胖警察沉着地作着总结。
　　“哈哈哈！”望着水蒙和胖瘦警察一本正经的滑稽样子，尤其是郑处长恶狠狠、恨不得掐死三人的神态，肖平和马子林开怀大笑起来，光头小鲲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鱼花不断地甩着郑处长大盖帽上的水，也在偷偷地抿着嘴乐。
　　“肖平啊！你看看！马大林子，你们都睁开慧眼看看！就守着这帮玩意，我还能当上正职了？我他妈都倒了血霉啦？”郑处长痛心疾首、不无悲愤地说着，扭头看着鱼花：“行啦！小姑娘，别甩啦！大盖帽再给我甩没了，我就回家种地去啦！”拿过帽子戴上，“行！还他妈挺凉快！”
　　大家又笑了。
　　“都笑够了吧？来干啥来了？就是叫你们开开心！好吧，那咱说正事儿！”郑处长对水蒙说：“小水子，这儿就没我的事儿啦！”指着胖瘦警察说：“我把佟胖子和张亮给你留下，有事儿和张艇长联系，你愿意咋干就咋干！可出漏子不行！”看着肖平、马子林，又拍了拍小鲲子的肩头说：“有这些优秀干探作后盾，也不应该出漏子！好啦，我走啦！我还得找我那个冤家对头去！”
　　“郑处长再见！”肖平挥着手。
　　“再见！”郑处长几步跨下鲶鱼石。
　　“我说，还有啥最高指示吗？”水蒙喊道。
　　“等着挨揍吧！”郑处长挥了挥拳头、拐过山脚不见了。
　　“哎呀！你们处长可太有意思啦！”马子林兴奋地说。
　　“水大哥，我看你挺斯文的，可没想到，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敢把你们的头儿推下海去？你、你这不是早着不够挨吗？”光头担心地说。
　　“光头你放心，就看今天这场面，如果不闹出点节目来，他们处长还不满意呢？”肖平笑着说。
　　“这位光头兄弟，你没看他平时咋收拾我们呢？这算啥呀？小菜一碟！”佟胖子摸着厚厚的脖颈子，好像那儿被谁狠狠地掐过。
　　“我们愿意他收拾，他也愿意我们收拾，这就是我们的干群关系！”张亮说。
　　“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处里才一片欢腾。可是……”水蒙突然感伤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望了大家一下，“好啦！不说这些啦！”看着小鲲子问道，“在海底隧道，他们有什么运输工具没有？”
　　“没有！”小鲲子摇了摇头说，“不过我看见每只箱子前面都安了个螺旋桨，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那是涡轮推进器，速度相当于电瓶船。”水蒙说完，思忖了一会儿。像小鲲子问道：“你对外婆礁熟悉吗？”
　　“熟悉，每个山洞我都钻过。大橹说，让我在北面尖嘴崖下的山洞里等着他，到时候他会想法和我联络，把隧道里的情况传上来。”
　　“那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到外婆礁。你们看呢？”水蒙看着肖平和马子林。肖平思忖着说：“黑龙虽然走了，可他不能让海底下这帮人成为瞎子、聋子，对海面上的情况一无所知。一定有眼线在上面照应，尤其是外婆礁，这个隧道必经之路的水岛上面。因此，我联想到黄鳝他们的橡皮艇，除了是起着幌子的作用外，是不是也在起着海面眼线的作用？所以，我想最好是让光头、张堂、小鲲子上去，相互照应又不易引人怀疑。我们这些人，最好是能到距离烙铁石灯塔不远的一个海岛上，隐蔽起来，联络、监视、遥控指挥。”
　　“距离烙铁石灯塔五海里有个三环岛，”水蒙说，“那里可以做我们的指挥所！我想，张艇长他们的缉私艇很可能也在那儿潜伏。”
　　“那我们把陈婉也带去！”马子林说：“来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如果抓捕收网时，我不带上她，我们俩的对象就算黄！”
　　众人一下子笑了。
　　“好吧！那就带上陈婉！”
　　一艘海关巡逻艇划破深夜的海面，向东南方向驶去。虽然远处的云层渐渐地淡了，可雨还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