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 马子林游手戏陈婉

　　一四九马子林游手戏陈婉
　　
　　当陈婉换上鱼花儿的浅色碎花裙、下楼走进饭厅的时候，正听见鲲子妈在报菜名：
　　“熘鱼肚、鲍鱼花、红烧海参、清炖鲤鱼、水晶肘子、佛手白菜！这、这儿，还有清真系列……”一扭头看见陈婉，急忙擦了下手，一把拉住陈婉的手：“我的天佛！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闺女！”
　　“阿姨好！”陈婉恭恭敬敬地鞠个恭。
　　“好好好！哎呀！我得好好看看！这、这不是挂历上的大美人吗？看看！看看！人那妈、养那孩儿！干净、透落、水灵！尤其是这俩大眼睛！都疼死个人啦！咱他妈渔网镇咋就……”
　　“妈呀！妈！咱吃饭吧！都后半夜啦？还有正事儿呢？”小鲲子连忙截住他妈像决堤似的话语。
　　“我他妈刚说到兴头上，你就打岔！算啦！那、那咱就天亮再打唠！好好！开饭！”鲲子妈向外面喊道：“鱼花！把海莲鲑鱼汤端上来！”
　　鱼花在外面悦耳地回应了一声。
　　鲲子妈拉过张椅子坐在一边：“大橹！你是客呀？快倒酒！”
　　“大妈！您也吃呀？”马子林扭头说。
　　“你们快吃吧！他五哥来电话了，说有个大个靓仔是回民，我一看就是你！你就吃吧！全是从伊斯兰面馆买来的正宗清真菜！还有，还有那位胡亲家，”鲲子妈看着胡风来说，“他五哥说你能喝酒，那是大橹特意给你买来的五粮液呀？”
　　胡凤来忙说：“谢谢、谢谢！不过，我这个亲家还没正式登记哪？”
　　陈婉咯咯笑了起来，“新郎新娘登记，还没听说亲家登记呢？”
　　“你这个丫崽子！你……”黑豆眼瞪了起来。
　　“你啥你？”陈婉顽皮劲上来了，转脸笑着对鲲子妈说：“阿姨！你这个亲家害怕到你这没酒喝，从鲨鱼口偷了半瓶二锅头带来了。您看！就在那桌子上呢？”
　　“亲家！你别听他胡说！”胡凤来站起来，“大林子！你这媳妇可没管教好啊？没大没小的，欠揍啊？啊？你这小丫崽子！今天我要不收拾收拾你……”说罢，放下酒杯、拎起半瓶二锅头、挪开椅子、勾奔陈婉而来。
　　“救命！”
　　哈哈哈！
　　饭后，众人来到楼上。陈婉把蚊帐撩起来，和马子林坐在临窗的床上，胡凤来和大橹坐在西面的革面沙发上，小鲲子和他妈坐在东面的长椅上。鱼花给大家倒着茶水。
　　胡凤来慢慢地说明了来意，说：一伙南韩案犯，用八只橡皮艇夜渡出海，很可能要到渔网镇靠岸，联络出境的门路。因为它们不可能依靠八只橡皮艇，出渤海、经黄海、入公海。所以，他们一定有出海的秘密途径，这就是我们这次来侦察任务。肖平说，要了解出海的途径、方式、接头的地点。
　　小鲲子看着大橹说：“大橹哥忙坏了，接到信儿后，到处打听消息。大橹哥，你就说吧！”
　　大橹搓着两只大手，缓缓说道：“由于时间太紧，消息只打听到两个。一个是东街黄鳝接了个活儿，东家说用橡皮艇要把一批货运到黄海外婆礁。”
　　“橡皮艇？外婆礁？”胡凤来黑豆眼一瞪，“几只橡皮艇？运什么货？什么时候动身？”
　　“黄鳝说不知道，只让他召集二十船工，随时待命。”
　　马子林问：“外婆礁在什么位置？离公海近吗？”说着话，慢慢地把手从后面伸进了陈婉的裙子。有蚊帐布遮掩着，马子林觉得很安全。啊？马子林一惊，陈婉竟然没穿内裤！光光的、滑滑的，里面什么也没穿！
　　“出渤海口不远，可离公海远去了！”小鲲子说。
　　大橹说：“第二个消息是，那个叫布莱昂的灵幡又来了，有人看见，他夜里在西山鲶鱼石下潜水，而且不止一次。”
　　“灵幡是什么时候来的？跟谁联络过？”陈婉问道。马子林的手在她的臀部上游走着，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偷情，她感到别有情趣。
　　“前天发现的，至于什么时候来的，就不清楚了。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他和什么人联络。已经打听到他的住处了，新街口烩饼旅社。”
　　胡凤来吸着烟，低头思索起来。他们让黄鳝开着橡皮艇到外婆礁干什么？离公海那么远，这不纯粹是送死吗？幌子？烟幕！肖平讲话的，是暗渡陈仓的障眼物！转移视线！还他妈晃人哪？这帮王八羔操的！啥招儿都想出来了。我那哥们儿黄鳝只不过是个替死鬼啊！
　　灵幡来干啥来了呢？西山夜里潜水？潜水干啥？水底有宝？不管咋地，灵幡行动诡秘，很可能是个重要线索。想到这，抬头向小鲲子问道：
　　“西山水底有宝吗？这一带海底有啥特殊情况吗？”
　　“嗨！有啥宝？”鲲子妈抢着说，“小鬼子、大鼻子在这渤海、黄海搜了几十年。把大清国黄海水战的炮艇都捞了上来，也没看见有啥宝贝？”
　　马子林突然问道：“那小鬼子、大鼻子在这海底上没搞点啥秘密设施？”陈婉向床里坐了坐，把马子林的手压在屁股底下，可马子林的手也没停止蠕动。
　　鲲子妈说：“设施倒有，可没啥秘密的，说不说的，和你们破案也没啥关系！”
　　“有、有！太有关系了！亲家！你快说说！鲲子！给你妈倒水！”胡凤来有一种寻找化石时练出来的的本能反应，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件稀世奇珍的宝物就要出现了，这件宝物就是他们这次来的探查的天大秘密：出海途径！
　　“嗨！喝啥茶水？我这个人受不了恭敬。喝凉水喝惯了，吃肥肉喝凉水，都不带窜稀的！”
　　“妈！说话文明点，那叫跑肚、拉肚子，不叫窜稀！”
　　“就这吊玩意啦？反正都是撅着屁股往外窜！”
　　“哈哈哈！”
　　马子林手指头一阵乱动。
　　“亲家，你快说！”
　　“好吧，那我就说说。从旅顺口、大连湾、经黄海外婆礁到公海边上的烙铁石灯塔，小鬼子修了一条海底隧道，准备修到日本国去。可刚修到烙铁石灯塔，大鼻子就过来了。”
　　鲲子妈笑了笑，“说这话有点不恭敬人了，那叫苏联红军，就是鼻子大点。苏联人来了后，说这是日本人要把中国的煤炭、木材、粮食、棉花、布匹，通过这海底隧道，统统运到日本国去。这哪行啊？都扒掉、都炸平、都破坏它！所以，旅顺口、大连湾的海底隧道，炸得一点影儿都没了。可渔网镇到外婆礁这段隧道没都炸坏，但那里鲨鱼多，没人敢进去。外婆礁那儿有一段炸平了，不通。可从外婆礁到烙铁石灯塔那一段隧道，可能还通。因为苏联人认为只要把旅顺口和大连湾的隧道炸平，货物进不了隧道，就啥事儿也没有了。别处有没有隧道，就不重要、没关系了。”
　　“亲家！这回你可立了大功啦！”胡凤来兴奋地说，“我说这帮高丽膀子开着橡皮艇在海里转悠啥呢？那是扯王八犊子呢？他们就是想在渔网镇鲶鱼石下海，把化石运到海底隧道，在外婆礁不通的地方再浮上海面。找着通道后再沉下海底，通过那段海底隧道，把化石运到烙铁石灯塔。公海那儿再有人一接应，他们就跑他妈个腿的了！灵幡潜水，那是为他们寻找海底隧道；黄鳝到外婆礁，那是为他们打接应。可以断定，从渔网镇出发，黄鳝的橡皮艇上一块化石也没有！”
　　胡凤来瞪着闪闪发光的黑豆眼，望着大家，“咋样？我说得对不对？”
　　“有道理！”陈婉一下子蹦到床下，“胡大哥说的对！”
　　“哎哎！我……”由于陈婉突然一蹦，马子林没有防备，手还卷在陈婉的裙子里，使得马子林不由得也跟着站起来，仓惶地抽出自己的手。陈婉急忙回身红着脸打了马子林一下。马子林挠着头、望着大家，尴尬地笑着说，“嘿嘿！没放好，妈巴子……就这点事儿还让我整慢了！”
　　“哈哈哈！”大家望着马子林的狼狈样，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
　　
　　“胡大哥，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咋办？”大橹问。
　　胡凤来低头想了想，抬眼看着马子林说：“大林子，现在橡皮艇快到了吧？”
　　“我估计还得一段时间！”马子林看着手表说，“现在雨大了，海上风浪肯定不小，橡皮艇只能打中档，快一点都得翻车！”
　　“那好！咱们分开行动！”胡凤来吩咐道，“我立刻去找黄鳝，了解他们出海的情况。大橹想法找到灵幡，要秘密地摸清他的情况，也就是摸清海底隧道的情况。大林子和小鲲子到码头去和小水子、肖平接头，把这里的情况向他们讲清楚。大家到位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一，想法混进海底隧道，监视案犯行踪。二，在外婆礁海面，掌握案犯二次潜水的情况。看来，这个任务得我去了，我能混进黄鳝的橡皮艇上。三，就是烙铁是灯塔，我得马上和童锤联系。让他摸清灯塔海底隧道的出口，以便掌握案犯上岸的地点。大家看看我安排得咋样？我这个人是民主管理，从来不独断专行！好了！没什么意见，那就……”
　　“你这哪是民主管理呀？”陈婉一撇嘴，“你也没容大伙说话呀？”
　　“说啥说？你能说出啥四五道六来？”
　　“就你能说出四五道七来？”
　　马子林连忙劝阻道：“停、停！别吵吵啦！这么大的事儿，大伙还是商量商量。我看还是听听大橹、小鲲子他们的意见！”
　　胡凤来气恼地站起来说：“你们这帮人还真不好领导呢？我看肖平一说啥，不管对错，你们屁也不敢放一个！我这刚刚主持工作，想露把脸，充分发挥了我的聪明才智，做了这么好的周密得滴水不漏的安排部署，可你们竟然合伙不尊重领导、聚众不服从命令！这……这究竟是你们的错、还是我的错？等肖平来了咱得说清楚！这样下去，我这领导工作没法开展了！”
　　陈婉、马子林看着胡凤来真不真、假不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家雀上锅梁——物不大，架子不小。”陈婉讥讽着说，“你还真把自己当领导啦？”
　　“不行、不行！金銮殿不是猴儿坐的！这官儿我不当了。大林子，你上任，你能整住陈婉了！”胡凤来坐下说，“不过，在我下野之前，积我几个小时的领导工作之经验，大林子我得告诉你，你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对于像陈婉这类的刺头、高草，决不能手软！送你管理秘诀五个字，也可以说是五字真言吧！”
　　“哪五个字？”马子林做郑重、谦虚、洗耳恭听状。
　　胡凤来黑豆眼凶巴巴地一闪：“尽量往死整！”
　　哈哈哈！
　　“五哥来了！”鱼花在楼下喊道。
　　小鲲子和大橹连忙跑下楼去，一会儿亲热地簇拥着肖平走上楼来。
　　“大婶你好！”肖平笑着向鲲子妈打着招呼。
　　“他五哥，你坐着，我马上给你整饭去！”
　　“大婶！别麻烦了？”
　　“不麻烦！再者说了，麻烦也是应该的！”鲲子妈通通通走下楼去。
　　“你咋来得这么快呀！”马子林问道
　　“哎呀！别提啦！”肖平连连摆着手。
　　陈婉脱下肖平的雨衣，挂在衣架上。.肖平坐在长椅上，接过鱼花递过来的手巾、擦着脸说，“六号艇都翻船了，我开得四号艇也差点翻了。案犯急于到达渔网镇，已经不顾一切了。”
　　“六号艇在那儿翻的船？”胡凤来黑豆眼里突然闪出一道精光。
　　“哼！猫儿闻到了鱼腥味儿，化石贩子见到了恐龙蛋！”陈婉不无嘲讽地说。
　　“有三块立陡立陡的礁石！那里的水流特急！”肖平回忆着说。
　　“三鬼礁！”大橹疑惑地说道：“张堂咋往那里带呢？那里底下有暗流！”
　　“张堂也不想在那经过，可黑胖子说那是近路，得抢时间，就得冒风险！”肖平说罢，看着胡凤来：“快说说情况吧？水组长和光头还在码头上等着呢！”
　　“参众两院重组内阁，总统议案受到弹劾，我下野了！”胡风来翻着黑豆眼，扁着嘴说。
　　“行啦、行啦！我的活人精、胡大总统！你就把方才向国会递交的施政纲领再发布一遍吧？”陈婉坐在床上笑着说，马子林的手又要进入阵地，被陈婉狠命地掐了一下，马子林顿时偃旗息鼓、正襟危坐。
　　“咋样？肖平一来，我还得复出吧？哼！”胡凤来一脸得意地看着陈婉、马子林，可扭头看到肖平一脸郑重的神色，立刻收敛起来，清了清嗓子，细细地把了解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肖平略一思忖，说道：“海底隧道是个重大发现！很可能就是案犯这次运货的秘密途径。我看这样，大哥你就不用跟着黄鳝上橡皮艇了。他们不可能在外婆礁浮出海面，再用橡皮艇倒换化石，再潜入海底隧道。我想他们一定会水底作业，从断裂炸平处，把化石推运到另一个隧道入口。黄鳝他们的橡皮艇只是个转移视线的幌子。但大哥你得找黄鳝了解情况，深水作业，他们肯定的需要精干水手，这些水手很可能黄鳝了解。这也是我们混进水手里的机会。大哥你现在就动身，随时和我联络。现在的关键是掌握海底隧道的情况，掌握他们海底运货的进程。大橹、小鲲子，你们也现在就动身，马上到西山鲶鱼石，带上潜水工具下水。一旦摸清大致情况，小鲲子上岸报信，我和大林子在鲶鱼石等你。大的行动要等水蒙请示了上级、再作决定。好吧！行动！”
　　大家站起身来，向楼下走去。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胡凤来在楼梯上对马子林悻悻地说道：“肖平说完了，你咋不说大伙商量商量、研究研究啦？”
　　“这谁都得服，人家肖平说那玩意在行！”
　　“啥在行啊？他说的和我说的也不差啥呀？”
　　“行啦、行啦！狗咬狗，一嘴毛！”陈婉在两人身后嘟囔道。
　　“哼哼！陈婉我叫你臭美！这回啥活儿也没有你的！该！它咋那么该呢？”
　　“活人精！黑贩子！”陈婉气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挥起粉拳捣向胡凤来的肩膀。
　　“嘿嘿！不疼、不疼！”胡凤来跑下楼梯，回过身来做着鬼脸。
　　虽然是开玩笑，可情绪、情感是认真的。与陈婉戏谑笑闹了一阵，这才出了弹劾下野的这口怨气，美滋滋地，心中顿觉释然。急忙追出门外，对大橹说：“我说大橹兄弟，天晴以后，你一定带我到三鬼礁去一趟，咱得到那把那千八百斤的珍品化石捞上来，那可价值连城啊！”
　　“没问题！”
　　三个人消失在茫茫的夜雨中。
　　在饭厅里肖平吃完饭，对坐在一旁的陈婉、马子林说：“黑胖子把张堂带来的所有船工都辞退了，用他们自己的人、把化石箱子都抬进码头的北大库里。不知他们在等什么人、或者等什么命令？”
　　“我看他们是在等着海底隧道的消息，也就是布莱昂灵幡的消息！”马子林判断着说，“这个灵幡咋对海底隧道这么感兴趣？黑胖子他们怎么勾搭上的？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他不就是高中教外语的英国人吗？”陈婉说。
　　肖平说：“不！他不是英国人，是俄国人。我听小曼说，沙琳娜和布莱昂是彼得堡大学的同学，都学的是东方民俗学。布莱昂的太爷是驻旅顺口的苏联红军军官，他的几代祖先都到中国来过。沙林娜和小曼在街上溜达时，无意中发现了布莱昂。沙林娜说出了这些情况后，小曼让她严守秘密。所以，我推断，这个布莱昂很可能就是当年命丧青塔寺的俄国人罗莎的后代！几代人寻找中国的国宝，其志弥坚啊！”
　　“既然他太爷是驻旅顺口的军官，肯定对地下隧道熟悉。”陈婉说，“这玩意也遗传，现在遗传到布莱昂身上了。”
　　肖平看着陈婉说：“童锤和赵凌已经和张艇长去了烙铁石灯塔。你别着急，烙铁石灯塔难免一战。到时候你和大林子随海关缉私艇一同上岸，参加战斗，把抓捕现场拍下来！但现在哪儿也别去！好啦！走！大林子！”
　　“他五哥！”鲲子妈走进来，后面跟着鱼花，“到西山鲶鱼石，你们路不熟，黑灯瞎火的、下着雨，那里都是绝壁悬崖，让鱼花带着你们去吧？”
　　肖平看这雨花焦急期待的眼色，“走吧！”
　　“好！”雨花使劲抱了下鲲子妈。
　　“这死丫头！这回高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