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上)胡凤来夜探地下室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5-16 11:10:35 字数:5631
一四一(上)胡凤来夜探地下室
一绺黄毛拿着手机,到收发室里打了一会儿电话,转了出来,陪着笑脸对丁鹏说:“老板说,后面两趟架子房里存放的都是放射性物资,你们的盘圆正好放在后趟房的库房里。在没有防护设备的情况下,开库取货,十分危险。”
“那你就把防护设备给拿出来!”蒯二站在卡车上说。
“对!把防护面具拿出来!”“净吓唬人,根本就没鸡八事儿!”卡车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有防护设备那还说啥了?老板正在天津购买这套进口的防护设备呢。”
“我操你妈!你是不是找着挨揍啊?”丁鹏暴怒,骂道。
“丁队长,不用说你揍我,你今天就是是杀了我、我也不敢给你开门。”一绺黄毛满脸无奈、可怜巴巴地说,“我说哥呀!你就可怜、可怜你兄弟吧!我蹬五年神牛啦!出了车祸我把裤子都赔进去了!好容易找着这份差事,混口饭吃!我能给你开吗?我又敢开吗?”一绺黄毛扭头向院里偷偷地张望了一下,“丁队长,你看着没有?”神色悸然地翘起大拇指,向自己肩膀后面指了指。
丁鹏抬头向院里望去,两趟架子房中间过道里的照明灯下,几个黑衣大汉,牵着蹦跳雀跃的狼狗走了过来。
“他妈的!还反了咋的!”丁鹏啪啪地拍着铁栏杆,“我他妈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库房、自己的货!我就不信取不出来?把门打开!你让他们过来!杂种操的!我还怕他妈几只狼狗?”
“小声点!我的活老祖宗!”一绺黄毛大惊失色地说,“这帮小子都是老板从外地雇来的,个个都会跆拳道,生性着呢?哎,对了,老板说了,你们可以到东街王春建材厂那盘货,用多少盘圆都行,以后由老板和他们算帐。我说,哎哎……他们过来了,你们快走吧!”
驾驶楼里马子林的手机响了,听了一会儿,就对身旁的司机小韩子说,“快让丁队长撤回来!我们回去!”
小韩子下了车,在丁鹏身边耳语了几句。丁鹏拍着铁栏杆骂道:“操你个妈的!你们等着!提拉着你们的贼皮子!爷们儿见得多啦……”
丁鹏骂骂吵吵地上了车,车门嘭第一声关上,卡车向东开走了。
“大凌河流水啊,哗啦啦地向东流,
流的是汗、流的是血、流的是穷人的血泪仇。
流的是金、流的是银、流的是满地的黄金油。
……”
胡凤来从胡同里唱唱咧咧地拐了出来,刚一走到果品仓库的铁大门,哗啦!左边的小门儿开了,胡凤来被一绺黄毛一把拉了进去。
“我说哥呀,你咋还唱上了?”一绺黄毛压着嗓门低声说着,把胡凤来急急地推进了收发室。
原来,黑蛇纹身的焦显从老家抱来个陶罐,卖给了仿制品专卖店的胡凤来,卖了三百元钱,请一绺黄毛喝酒的时候说:“步行街的胡老板可精透了,我把罐子端上柜台,他来回翻转着看了看,就说,你这单耳陶罐上面的三角纹和窝卷纹并不是稀罕物,关键是颈部和肩部,戳印着两只飞翔的神鸟凤凰,一只是正面的,一只是侧面回首的,姿态雄健,活灵活现。它们带有神话传说中凤凰的鲜明特征:有冠子,有非常长的啄,长颈,有长尾。最为奇特的是,两只凤凰的食囊部位还戳印有獠牙、吐舌的兽面纹。
你这罐子是什么年代的,我得找我妹夫帮助我鉴定。不过我看,你这罐子值钱就值在这两只凤凰上了,如果没有凤凰,顶多值十块钱。我就问他那这罐子到底知多少钱?他说,如果鉴定是清代的,能值一百元钱;如果是明代的,能值三百元钱。但我初步断定,它不可能是明代以前的。这胡老板又给我讲了不少明代以前陶罐的特点,我也听不明白。我就说,你就给我三百元钱,我就走人。他说,你还是等等我妹夫的鉴定。他就在前面的化石馆,咱们现在就去。
这时候来了两个拿着化石的人,让胡老板给定定价儿。我一看,都是咱库里散堆破垛放着鱼化石,根本就不如咱库里的周正。可那胡老板说的都是专业术语,我一句也听不明白。结果,胡老板说,那只狼鳍鱼值五百、那只黑鲟鱼值八百。他说,如果有鸟的,恐龙的更值钱,虽然只是块石头,可几千、几万都是它。不过那是国家一级文物,不准私人交易。
当时我心里就犯开琢磨了,操他妈的!老板对咱们这么抠抠嗖嗖的,库里那些化石不都是钱吗?他们运到外国发财去,咱俩狗×闹不着!咱他妈也太孬×了?想到这儿,我就说,胡老板,这罐子就是能值一万,你拿去发财,我丝毫不走心。你就给我三百,我立马走人!不过,我家乡也产化石,以后,我还要请你帮忙。我现在就在果品仓库干门卫,隔两天我就来找你。然后,我就拿了三百元回来了。
一绺黄毛听到这儿,一拍黑蛇焦显的肩头,“哥们儿够意思!啥事儿都想着你大哥!来,大哥敬你一杯。”
两人计议停当,便隔三差五地从库里偷出各类化石,偷偷送到胡凤来的专买店。胡凤来虽然个给了他们几千块钱,可总说这个不行、那个不中。一绺黄毛和焦显就准备把胡凤来偷偷带入化石仓库,直接让他找出精品、珍品,卖出个好价钱。
胡凤来把这消息没有告诉水蒙,他想,我一定得摸进化石仓库,把情况搞清楚,然后再向水蒙汇报。让他们看看,我胡凤来一人就能搞定这么大个案子!
本来计划好今天晚上八点,胡凤来与他们接头,进入化石仓库。没想到,胡凤来一拐进胡同,就发现一辆东风卡车,停在果品仓库的大门口。工程队的丁鹏站在大门前大喊大叫,卡车上还站在几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龚青子!
胡凤来马上意识到,这准是马子林和龚青子的侦察行动。可这怎么行啊?这样大张旗鼓地闯进去,根本不能解决们问题!还破坏了他的潜入计划。于是,他立刻给马子林打了电话,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行动意图和步骤。
马子林坐在驾驶楼里已经看出,卡车是进不去大院了。可胡凤来的一个电话,使他顿时感到这是一个绝好的行动方案。于是,立刻决定放弃卡车进院,执行胡凤来的潜入计划。可他非常不放心,胡凤来只身一人潜入化石仓库,他还不会武功。院里都是训练有素的南韩杀手和凶狠的大狼狗,一旦出事儿,那可怎么办?他立刻就和水蒙通了电话,把胡凤来潜入化石仓库的消息告诉了水蒙,虽然胡凤来在电话里再三不让他告诉任何人。
一绺黄毛溜溜嗒嗒地来到前趟架子房,敲开了挂着绿窗帘的房门,走了进去。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两个袒胸露乳、穿着透明短裤的妖冶女子。两女子摇摇摆摆地走到了院东靠墙的一幢单独的大架子房前面,对站在台阶上逗着狼狗的两个黑衣汉子挤眉弄眼的挑逗起来。
一女子嗲声嗲气地说:“大哥呀,你别逗那狼狗了,我吓得都没魂了,心都要跳出来了,不信你摸摸?”说着,就抓起一个汉子的手,塞进自己的小背心里。
另一个女子更直接:“大哥,我这里痒得厉害,你、你快呀!”
两个汉子那经得起这样赤裸裸的挑逗,把他俩一搂就亲吻起来。一个汉子动手撕扯起一女子的短裤来。
“不行!这大灯照着,明晃晃的。”
“那、那……”
“走!到我们屋去。洗洗,看你这汗腥味儿。洗完了,妹子陪你好好玩玩!”
“这……这,我们在值班。”
“值个鸡八毛班啊?先把我这班值完了!”
“走吧、走吧!天天值班也没出过事儿,非得咱们上床的时候出事儿?把那俩狗也拴上,瞎鸡八跑,再窜到炕上去,把你拿命根子叼去!”
两个汉子和两个女子搂搂抱抱地向绿窗帘走去。
两只狼狗吐着舌头、瞪着荧荧闪光的眼睛,被拴在台阶下的柳树上。
马子林让卡车开回北礼拜寺,一到门口,便和龚青子下了车。对丁鹏说:“你们还得到东街王春那把盘圆拉出来,省得他们起疑心。虽然这次没进到院里,可我还得谢谢你们。”
商娟一把将丁鹏从驾驶楼里推了下来:“下去!”
“干啥呀?姐!你毛毛愣愣的!”
“我告诉你!事儿没办完,你就别想回家睡觉!大定堡那楼你也别盖了!”商娟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对小韩子喊道,“走!上东街建材厂!”
卡车忽地开走了。小韩子也知道谁不好惹。
进了院长室,马野忙着给每人沏茶。阿訇看到丁鹏脸上阴沉沉的,就说:“来,都坐下。阿拉说,诚心加上智慧,就没有过不去的莽原。静下心来,大家慢慢想办法。”
“唉!今儿个我他妈是栽到家啦。明天我就找代乐去!院子我不租给他们了!豁出我挣不着钱,我不憋这个气!”丁鹏猛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扑地一口喷了出去:“哎呀我的妈呀!这水咋这么热哪?”
大家都笑了。马子林笑了笑,低着头想了想,抬眼郑重地看着丁鹏说,“丁队长,我就不瞒着你了,我们是在秘密查找走私集团藏匿的化石库房。我们有一个人已潜入院里,就是想抹摸清他们那个库房里藏着化石?”
“那他上哪儿查去呀?”丁鹏说,“两趟房,一百二十间房子,还不包括大库和地下室。他得查到天亮去,不早得让狼狗给叼去?”
“地下室?院子里还有地下室?”马子林注意地问道。
“对!在两趟房中间的东墙破房子底下。过去是存储新鲜蔬菜水果的。”
“好,我立刻把这个消息发过去!”
“发啥消息?我去!从后院东北角墙上爬上去,绞开铁丝网……”
“不行!狼狗你对付了吗?”龚青子说,“只要狼狗一叫唤,这事儿就算完!”
“这样吧,”马子林看到不再吱声了的丁鹏,“我先和他联系,如果有用得着咱们的时候,咱再想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胡凤来正在收发室里喝着茶水,忽地大腿一麻,知道是手机响了,打开一听,是马子林向他介绍库房分布情况,特别指出,要留意后趟房东墙破房底下的地下室。
一绺黄毛在门外一招手,胡凤来急忙跟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灯雪亮,把院心照得如同白昼。只是四周院墙下黑黢黢的,墙柳无声的摇摆着枝条。绿窗帘的房间里,不时地传来浪声浪气的嗲叫声。
月色撩人。
两人来到院东的大库前。一绺黄毛让柳树下一只黑色的大狼狗,舔了舔胡凤来的手。悄悄地说,这是院里狼狗的头儿,让它添了一下手,你以后再来的时候,它们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走上台阶,大门无声地开了,焦显从里面伸出头来,焦急地说:“你们咋才来呀?快!”
焦显打着手电,向小山一样的化石堆上一照:“这都是鱼化石!”又往大堆下的几小堆化石上照了照,“看!这都是我按着胡老板吩咐挑出来的。”焦显光着身子只穿了一件小短裤,浑身上下全是汗。“累死我了!妈个×的,还不敢弄出动静!”
胡凤来拧着一绺黄毛带来的手电,蹲下身来仔细地翻看起来。一绺黄毛到门外望风去了,焦显按着胡凤来的吩咐,搬弄着化石。
“不行啊,”胡凤来站了起来。
“咋不行呢?”焦显茫然地问。一绺黄毛闻声也转了回来。
“你们老板不可能费劲巴力整来的全都是这些鱼化石,肯定还有名贵化石没有存放在这个库里,只是你们不知道。”胡风来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这些品相不好的狼鳍鱼、黑鲟鱼、蕨类草,几十元钱一块。这一大堆全卖了,也就值万八的,还不好出手。一年、两年的找不着主顾,太不值钱了。”
一绺黄毛忽然说道:“后院有个地下室。有一回半夜上厕所,我看见他们往里面不知道搬什么东西?”
“对了!”焦显用一条黑乎乎的手巾擦着汗说,“那几个高丽棒子在他们住的架子房上的阁楼上,轮班放哨,肯定是监视下面的地下室!”
一绺黄毛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到他们的宿舍去,请他们喝酒、吃夜宵,稳住他们。焦显,你到窑姐屋外面,看着那两个高丽梆子。胡老板进地下室,察看化石。”
“好!那咱们分头行动!”胡风来掐灭烟头。
一绺黄毛提拉个方便袋,走进后趟房东边的宿舍:“我说哥几个,以前都是吃你们的。这回我也出点血,给你们来点得意的尝尝!”
两间房的通铺上,叠放着棱角分明的六套白色行李。三个光着膀子的汉子,盘腿坐在红木地板上,正在看着电视连续集《阿郎的故事》。
“看看!这是老蓝家正宗狗肉铺的狗肉包子、酱腿袢子!”
三个汉子闻声立刻站起来,嬉笑着向方桌边上的一绺黄毛挤了过来。
“这是义县名酒旱地王!”
“什么名酒?别唬我们啦!”一个小个汉子撕下一条狗肉,往嘴里填着说,“是高度烈酒!不过味道挺醇。”
“朴成!下来呀!狗肉!”一个胖子向阁楼上喊了一声。扑楞楞一声响,一个黑脸汉子从靠墙的梯子上爬下来。
“放地上!放地上!”
一绺黄毛和四条汉子坐在地上吃喝起来。
胡凤来牵着一条大狼狗,抬眼望宿舍窗户里望了望,见一绺黄毛正和汉子们呼喝乱侃着,便蹑手蹑脚地来到地下室前。
忽然,从后院转过来两条狼狗,摇着尾巴在胡凤来身上嗅了嗅,又摇头摆尾地走开了。
胡凤来拍了怕大狼狗的脑袋,转身进入了破房子。大狼狗倒是很听话,机警地立坐在门口,担任起了警戒任务。
胡凤来打开手电,掀开地中央的一块木板,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一道大铁门立在面前,一个虎头大锁牢牢地锁在铁门上。胡凤来来回拨弄了几下,皱起了眉头。啥工具也没带来?这可咋办?
忽然,大腿一麻,胡凤来掏出手机,是马子林,说他们就在东墙外等着支援。胡凤来说,我已进入地下室,就是锁头打不开。
马子林说,别着急,丁鹏马上就从破房子的墙上爬进去,你把狼狗给看好了。
胡凤来说,没事儿,这院里的狼狗都我管我叫爹。我这就接丁鹏去。不过,得小点动静。紧挨着破房子的宿舍,就是高丽棒子的住处。
胡凤来牵着狼狗来到东墙脚下,丁鹏慢慢地从破房子上溜了下来。胡凤来也学着一绺黄毛的样子,让大狼狗舔了舔丁鹏的手。然后,两人迅速进入了地下室。
丁鹏来到铁门前,脱下旅游鞋,在虎头大锁上拍了两下。嘣地一声,大锁弹开了绷簧。丁鹏裂着嘴,得意地笑了一下,慢慢摘下锁头,拉开大门,两人走了进去。
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胡凤来打着手电,跟着丁鹏向里面走去。
地下室很大,四周的墙壁上全都立着偌大的储藏架,中间的一片空地上,用帆布蒙盖着一堆东西。
丁鹏上去就要掀来帆布,胡凤来连忙说:“先别掀!”
胡凤来用手电仔细照着帆布,轻轻拿下放在上面的两个连着电线的铁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千万别碰着两个铁盒子!”
“我操!你倒真是个作案的行家!”丁鹏掀开了帆布。
“哼,不瞒你说,这些都是我们化石贩子藏货的雕虫小技!”
胡凤来用手电一照地上堆放的化石,不由得瞪圆了两只黑豆眼:我的妈呀!我胡凤来干了这么些年的化石贩子,从来就没看见过这么多门类的珍品化石!
“我说丁队长,我操他妈的这几个高丽棒子,可真毒啊!你看看!这好玩意都让他们给划拉来啦!细说你也不明白,我就告诉你分类吧!”
胡凤来用手电照着,一一指点着说:“看着啊!这是动物界的鸟类、爬行类、两栖类、鱼类、哺乳类、腹足类、双壳类、叶肢介类、介形类、昆虫类化石;这是植物界的楔叶类、真蕨类、苏铁类、银杏类、松柏类、被子植物类化石……,我操他妈的!我就不往下说了,这他妈的几乎包括了了所有现代生物门类的老祖宗!这……”
胡凤来大腿又麻起来,掏出手机一听,竟然是水蒙打来的!“你给我赶快撤出来!他们的老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