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0 邹县长拍案万佛堂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5-15 22:54:11 字数:5414
一四0邹县长拍案万佛堂
“你咋这些废话呢?”大瘦卷了张薄饼,咬了一口说:“捞干的说!你就说童锤出啥事儿了?”
“我这费劲巴力地给你讲着,还挨你狗屁嗤嗤着,我他咋这么贱皮骨呢?”代乐瞪起了眼睛。媳妇连忙说:“哎哎,小代子,别理他。你讲你的,他说不说得你就当狗放屁!”
“看看!还是嫂子这话说得贴切、形象。好吧,那我就接着说!”
代乐仰头喝光一杯啤酒,说:邹县长把两只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前倾,像审问犯人似的说:“童锤!这刑警队长我看你是当出头来了!劫匪的调虎离山计你都看不出来?八百个人连一个老和尚都看不住?一个白吃饱、两个百吃饱,你们都是白吃饱啊?”
童锤耷拉着脑袋说:“这不能怪别人,都是我一个人的疏忽。当时东西偏殿像开了锅似的,山门外又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啊?那是劫匪故意在街上引爆的一只炸药包!”邹县长气淋淋地说,“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你还当啥刑警队长啊?前些日我还听说你放着工作不干,给那个走私犯胡凤来跑关系、做买卖?还听说他开的是专做假冒伪劣古玩的的商店?你们都看看!啊?咱们打假都打不过来呢?他还敢开专卖假货的商店?而且还有你这个刑警队长给保驾护航!这还叫玩意吗?都气死我了!”
邹县长又盯着那个姓水的说:“水蒙!你可是专案组的组长啊?是省厅派来的刑侦专家,可你干啥去啦?问你呢?你说话呀?”
水蒙倒挺镇静,不温不火的说,这两天一直在查档案资料,昨天局里的电脑还坏了,收拾了大半宿。所以,我就没去奉国寺。
“还查啥资料啊?还收拾啥电脑啊?还有三天就开光大典了!你们可真是十八岁做媳妇,心里没啥!心里都想啥呢?这回可倒好,金眼、秘笈、羊皮吊陈到现在还没整全呢?你们说说,你们公安局这叫什么工作效率?”
邹县长气得直喘,一屁股坐在转椅上,拿起扇子嗖嗖地扇起来。
赵玉虎脸上挂着笑容,走过来给邹县长倒杯水,说:“邹县长,你消消气儿。来,喝杯水。我听说,这回人大会议商定,八月初一不开洞取宝了。开光大典,只走会议程序,也用不着羊皮吊陈了?”
邹县长喝了口水说:“我就知道你们为啥消极怠工,不就是因为不让开洞取宝了吗?看看!你们这都叫什么素质?可我是主管公检法的,一春八夏的吵吵找金眼,我得对全县人民有个交待呀!大典盛会上,届时我得亮出八只金眼、两本秘笈和一张羊皮吊陈,这表明我们完全有能力开洞取宝,但是为了遵从人大决议,封存文物资源,我们才取消这项议程。可你们、可你们不让我长这个脸啊?你们,”说着,邹县长又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你们都听着,大会上劫匪照样会来捣乱,利令智昏、挺而走险,他们很可能自行开洞取宝。这样,你们同样逃脱不了干系!”
“邹县长,你请坐。你看看,你生这么大气干啥?”赵玉虎说,“李局长和沙敏都有了安排。”
“那好,你们都给我说说吧!”
李斌看了看沙敏,沙敏点头示意让李斌说。李斌笑着说:“邹县长啊,这大热乎天的,你要气出好歹的来,谁主持开光大典啊?”
“李斌!你严肃点好不好?公安局都让你和赵玉虎给带坏了!”
“咋又把我连上了?”赵玉虎作委屈状。
“行了!你坐下吧!工作就得有个工作样儿,都严肃点!”
“好、好!我严肃!我严肃!”李斌清了下嗓子以示严肃地说:
“是这样,邹县长,一些涉及到破案细节和刑侦策略上的事儿,以后我再项向你汇报。先说说眼下的事儿,我们已经商量了,鉴于童锤同志主动提出辞去金眼专案组副组长职务的要求,我们决定让水蒙一人负责金眼专案……”
“我看别让小水子一人负责了!”邹县长拦过来说,“还是让赵玉虎出山吧,家乡人,他对情况熟悉,责任心强。对他我心里有底。另外,”
邹县长看着童锤说,“别看我对你心里有气,话是说过头了点,可你还得在专案组里干。让你师傅看着你、带着你。哼,你们这些人我还不知道的?啥辞职啊?纯粹是给我整景儿呢?该咋干还咋干,啥事儿也耽误不了!”邹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呀,我拿你们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我看这样,水蒙继续任组长,玉虎任副组长,童锤协助办案。”李斌看着邹县长说道。
“行,不过那个叫肖平的,还有他跟前的那伙人,你们得吸收进来!不能白给他们发奖金!过去我对他们有误解,特别是那个叫胡凤来的,阴阳怪气的,走私出身,还骂过我。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一般见识。听说他还在金眼专案上立过功,你们就发挥他们的专长。用人之长,才能避人之短吗!”
“他们几个啊?你不让他们参加都不行!”赵玉虎说。
邹县长望了下沙敏,说:“沙敏哪,让你见笑啦,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说话不讲方式。可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就得成天和他们打着过。你都看见了,我就是这么跟他们吹胡子瞪眼地吵吵,你看看他们谁怕我啊?一个个跟我嬉皮笑脸的,哪有个好样儿?中了,他们的水平不行,我的能力也不行,公安局的设备条件也不行,一句话,武大郎骑猪耍秫秸叶子——人马刀枪不行!中了、中了,还是你这个行家说说吧?”
沙敏笑了:“邹县长说话真风趣!而且开诚布公、直言不讳、有啥说啥。这样的领导,就是批评了下属同志,他们也不会产生反感。”
“那就是批评得少!”邹县长一合扇子。
沙敏忍不住又笑了,正了正色说:“金眼一案,错综复杂,现场区域广泛,人犯构成多元,背景材料设计百年。所以,线头多、人员多、地点多,属于A级要案。因此,既要高透明度地需要群众参与,又要高机密地布控要犯、疑犯。这样,就不可避免地市舆论产生误会。这只有在真相大白后,让群众去理解。”
“那当然了,不能啥都告诉老百姓!就是对胡凤来、龚青子他们,也得注意分寸。不然,他们就给你跑密!”
赵玉虎和李斌交换了一下眼色。
沙敏说:“不过,邹县长你放心,八月初一,我们保证让你在开光大典的盛会上,亮出八只金眼、两本秘笈和完整的一张羊皮吊陈!甚至还能展出青铜木鱼、狗头金!”
“啊?真的吗?”邹县长直起了脖子,双眼放光,眼镜片都亮了起来。
“因为不开洞取宝,这些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胡凤来可以两宿不睡觉,作出十套、八套来来!就跟真的一模一样!”赵玉虎打着哈哈说。
“胡凤来真有这两下子?”
“到时候你就瞧好吧!”
沙敏接着说:“当然,这两天我们还要抓紧侦破工作,把真正的珍品呈现在大典盛会上。会场上,我们一定做好保卫工作,届时还要请武警何队长他们过来一趟。”
“那没问题!”邹县长脸上有了笑容,“不愧是部里的领导,这话说得我心里有了底气!”
代乐说到这里,手机响了,拿起来听了听,说:“好好!我马上就到!”站起来笑着说,“各位,不好意思,客户找我有事儿,失陪了!”
“哎哎!你还没说完呢?讲完再走!”大瘦喊起来。
“完了完了!拜拜!”代乐匆匆走掉了。
马子林和龚青子这几天可累坏了。
水蒙给他俩的任务是摸进果品仓库,查清化石藏匿地点。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能惊动案犯。
马子林带着龚青子到北礼拜寺,跟阿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果品仓库早已被工程队的丁鹏、蒯二租下了,成了工程队的库房、料场。香佬马野说,近几个月,工程队一车一车的往里拉料,管理严格起来。院子里根本不让进人,还养了几条大狼狗,见人就往身上扑。马野是马子林的叔伯兄弟,自己办了个小型印刷厂,效益还不错。
马子林郑重地看着阿訇说,我和龚青子来是有任务的,你得帮我们。阿訇说,你只管说,正事儿不能耽误。马子林说,我们得摸进果品仓库,了解库房情况。
“我带你们去,我和丁鹏是摔跤的朋友。”马野自告奋勇地说,“不过,咱得想一个借口。”
果品仓库在东北街北礼拜寺后面,前后两趟架子房,挺大一个院落。院子里乱马七糟地摆满了脚手杆子、跳板、搅拌机、单臂吊车、卷扬机、一盘一盘的钢丝绳。
大门口一间收发室里,两个赤膊汉子坐在办公桌前下着棋。窗台上的双卡录音机里播放着拉女神夏齐拉狂野的“爱的原罪”。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头发上有一绺黄毛的汉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问道,口气很不友好。
“我说两位师傅,打扰一下,我找丁鹏!我是他朋友。”马野二十多岁,高挑大个,很帅气。黑色的体恤衫,白色的休闲裤,一双“河马”凉皮鞋,很新潮。与马子林、龚青子三人,往大门口一站,齐刷刷三个大个靓仔,确实很打人眼。惹得院子里车篷下的三四个妖冶女子,不住地抬眼望着三人。
“他在工地呢,你到大定堡找去吧,他在那盖楼呢?”一绺黄毛说。
“师傅,你看我们是不是到院里等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那儿没信号!打不通,院里谁也不能进!你们走吧!”另一个胸口刺着一条蛇的大汉站起来,烦躁地挥着手说。
“撤!”马子林扭身向门外走去。
“丁鹏、蒯二?……”走在胡同里龚青子思索着说,“我听黄羞儿说过,她有个同学叫商娟。这商娟和丁鹏、蒯二很熟悉,而且不是一般的熟悉。我看是不是找找她,想想办法?”
“情况不是那么简单,我看丁鹏、蒯二也不一定说了算!”马子林走在三人中间说,“我看门卫这两个人和院里车篷下的几个风骚女子,都不是工程队的人。”
“马哥,你咋看出来了?”马野扭头问道。
“你们想啊?如果门卫这两个汉子是工程队的人,他们要是听说是丁鹏的朋友来找丁鹏,两人一定会认真接待。因为丁鹏是工程队的队长啊?那儿有像他们这样的?带搭不理、牛×哄哄的?还有,工程队里哪有女人啊?而且穿得妖里妖气,吊带服都不是国产货,大白天的竟敢穿比基尼的透明短裤,他们肯定是包月、包房的妓女!”
“马哥,你算说对了!”马野愤愤地说,“门卫这俩王八蛋操的小子,根本不是工程队的人!过去是老吴头看大门,我半夜来他都让我进去。今儿个没想到,我栽在他俩手里了,真他妈没面子了!另外,那几个女的,一看就知道,没一个好货!”
“马野,你想过没有?一绺黄毛说,丁鹏他们在大定堡给学校盖楼,可为什么交手竿子、搅拌机、卷扬机都还放在院子里?我仔细看了,那些松木杆子底下全汪着水。这就说明,院子里的人根本就不管这些工程设备。这些设备只是个伪装、是个给外人看的幌子。你说,他们都不是工程队的人,那你说,他们都是哪的人呢?他们要干什么呢?”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丁鹏、蒯二一定能知道!”
“青子,你立刻联系黄羞儿的同学。通过丁鹏、蒯二,我们一定得进入库房!”
回到北礼拜寺的院长室,龚青子打开手机:“啊,是我。啊啊……我也一样,唔唔……过完八月初一就回去。羞姐有个事儿啊!你得赶快找商娟联系,让她进城来找丁鹏、蒯二。通过丁鹏、蒯二,我们才能进入果品仓库,这是眼下的紧急任务。啊……,对对!不,都开学了,你就不用来了!什么?好好,那你等一下,”龚青子看着马子林问道,“在哪儿和我们见面?”
马子林看着阿訇:“晚上在你这方便吗?”
“没问题!”
“告诉黄羞儿,晚上七点,在北礼拜寺院长室见面!”
黄羞儿是商娟的上帝,一个电话,没到七点,她就带着丁澎、蒯二嘻嘻哈哈地来到了院长室。
相互介绍一下后,马子林就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问:“两位兄弟,现在,什么人占用了果品仓库?”
丁鹏是个壮汉,紧绷绷突兀出来的胸大肌和竑四头肌,像要把他的褐色体恤衫撑破似的。可从他那像刺刀似的眼神上看,他是那种精明、干练、有心机,而且又不太好惹的人。
“是这么回事儿,”丁鹏说:“半年多以前,南街服装专卖店的经理代乐,给我们联系了一个开发商,说是租用我们的院子仓库,每月租金五千,预付一年。上哪捡这好事儿去啊?我和蒯二一商量,就答应了。”
“那个开发商你们认识吗?开发什么项目啊?”马子林问。
“经手人是代乐,一应事宜都是由他出面。”蒯二长得挺清秀,说话也挺斯文。“人家既然没有提出和我们见面,想必是有不便于见面的道理。市场经济,以盈利为目的,我们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他们开发的什么经营项目!这很重要吗?”
“嘿!蒯二,咋说话呢?”商娟柳眉一竖,“黄羞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找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死心塌地的帮忙!你们再他妈敢满嘴喷粪,我就叫你们满脸开花!”
“姐呀!你看你急啥眼哪?”蒯二立刻分辨到,“我这不是和他们打听呢吗?”
“哪有这么打听的?酸哄哄的,像……”
“商娟,你别着急。”马子林沉吟一下,“这问题就复杂了,我们不能再去找代乐。那样牵扯的人太多,就容易走漏风声。看来,利用正当理由进入果品仓库,不太容易了。”
“哼,说不准这个代乐就是那个开发商!我看有不少事儿,他绕晃得挺欢。这里头准有猫腻!”龚青子抽着烟,闷闷地说。
丁鹏一拍胸脯:“嗨!这算啥鸡八事儿啊?不就进仓库吗?走!我带你们进去!”
“硬闯不行!”马子林说:“那还不如不去!”
“谁说硬闯啦?”丁鹏看着蒯二说:“给小韩子打电话,把卡车开过来,找几个人,把库里咱们的一吨盘圆拉走!”
马子林笑了:“还是丁队长有办法,我们俩也可以冒充搬运工混进去!”马子林本来是个好说好笑的人,可一经接受了任务,他就觉得心里和肩上都沉甸甸的,啥笑模样都没有了。陈婉这两天让社长给整到万佛堂,跟着包台长他们准备开光大典会务去了。黑天白日的赶稿子,几天都没见面了。可陈婉说了,稿子一忙完,立刻就让马子林到她家,和她父母见面。让他不用担心,说这只是个贯彻传统美德的形式。只要她同意,父母就一定能同意!
“这还像话!”商娟也有了笑模样,“我想你俩大小也是根棍儿,不是死鸭子!”
一辆东风卡车停在了果品仓库,丁鹏从驾驶楼里跳下来,啪啪地拍着大门上的铁栏杆,“开门!开门!”
一绺黄毛从收发室里走了出来,隔着铁栏杆一看:“啊!是丁队长,这么晚了,还到这来干啥?”
“少废话!开门!到库里取盘圆!”
“这、这……这我得问问老板!”
“问个鸡八毛啊?大定堡盖楼等着盘圆使,耽误了事儿你负责啊?”
“丁队长,你别难为兄弟,我吃这碗饭也不容易。你知道,老板吩咐过……”
“行行!别他妈啰嗦啦?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