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小客厅沙敏布阵

　　127上
　　赵玉虎这一嗓子，大家都站了起来，身后跟着笑吟吟的沙敏和水蒙。
　　胡小曼连忙过来：“沙姐！快过来吃饭！”
　　“啥叫吃饭哪？喝酒！”赵玉虎国字脸一绷。
　　“对对！喝酒！快请坐，我再炒俩菜去！”大凤忙着招呼着。
　　“行啦、行啦！你们吃完了没有？”赵玉虎走到桌前，看了看酒菜。
　　“吃完了!”胡凤来递过来一杯啤酒。
　　赵玉虎端起来，一饮而尽。“吃完了上楼。”边向楼上走着边说：“吃好吃的，啥时候也想不起我来。”
　　胡小曼作了个鬼脸；“敢请你这个大领导吗？”大家笑了，相随着走上楼去。
　　胡凤来这个客厅，除了一圈沙发和一台29英寸的彩电外，别的啥都没来得及布置。大家坐下后，胡小曼给大家倒水，胡凤来点烟。
　　赵玉虎接过烟一看：“行啊！‘玉溪’！”
　　“可不行咋的！方才给我抽的还是‘大会堂’呢？”龚青子讥笑道：“局长一来，马上就是软包‘玉溪’”
　　“别臭美！你也就是‘小红河’水平，‘大会堂’都给你抽糟践啦！行了，你还是抽小‘红河’吧！”胡凤来说罢，过来就要从龚青子手里抢烟。
　　“行了、行了，大哥，”肖平对胡凤来向赵玉虎三人一扬头，“有正事儿。”
　　赵玉虎深深地吸了口烟，烟雾便从他的鼻子和嘴里徐徐地冒了出来。看了看大家，郑重地说道：“胜利在望，而问题也就更加严峻起来。我们大家越到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金眼齐备，就差半张羊皮。我们还要一如既往地依靠群众破案，完成最后的收网任务。”
　　胡凤来插言道：“我说赵头儿，听说人大、政协不让开洞取宝，咱这不是白忙活、瞎折腾嘛？”
　　赵玉虎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在这儿喝闷酒呢？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会生闷气啦？油梭子发白——短炼哪！这事儿用得着你们管吗？人大阎主任的提案，已经引起了省厅和部里的高度重视。人家提的有道理嘛，领导们正在磋商中。不过，已经有了初步的一致意见。指示我们，要坚定不移地继续执行‘七佛出世行动’方案。一周之内，必须拿到半张羊皮。确保阴历八月初一，开启万佛宝洞！”
　　胡凤来不禁喜形于色，猛地一拍大腿，说道：“我的妈呀！这可太好啦！这他妈巴子也没白干哪？一春八夏的图希啥呀？不就是为了打开这宝洞吗？”
　　沙敏望着胡凤来手舞足蹈的样子，又看了看肖平、胡小曼、龚青子满脸的喜色。不由地心里一阵感叹：这是多么纯朴、善良、富于正义感的人们啊！他们普通得和大街上走来走去的人们没什么两样，可在紧急时刻、危急时刻、性命攸关时刻，他们却临危不惧、大智大勇，在惊涛骇浪中于生死不顾、完成在一般人看来和他们毫不相干的、凶险万分的任务！想来真是让人荡气回肠、热血贲张啊！
　　赵玉虎看着沙敏两只大眼亮亮的，好像有泪花闪动，就知道她是心里受了感动。心想，咋样？这就是义县人！别看穷？有志气！丫头小子，个个是棍子。到关键时刻，都能露两手！想到这儿，心里甜滋滋的。一笑，说道：“小敏，我们这帮人没啥文化，说话粗，你别挑，你就说说吧。”
　　沙敏正想着心事，一听赵玉虎说这话，连忙说：“我不挑、我不挑！我还挑啥呀？我感谢还……”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你看看，这是咋说的呢？”赵玉虎忙劝慰起来。其实，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胡小曼连忙递过手绢：“沙姐，你？”
　　“不好意思，对不起！”沙敏接过手绢，擦着眼睛说：“飞燕来电话跟我说，八月初一晚上，我们俩自己出钱请大家撮一顿！”
　　坐在沙敏身旁的水蒙，这时打趣地说道：“沙姐因为请这次客，难过了好几天，今天才含着眼泪发出了邀请。”
　　“小水子！你也拿我开心！”沙敏破涕为笑地举起了拳头。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沙敏由衷地说：“我真是好感动，虽然我还没整理好结论，但起码有三点感受。遍地英雄下夕烟，英雄产生于村口街头。最普通的也是最伟大的，最常见的也是最珍贵的。信任比赏识更重要。这就是我一个月来的三点体会和收获。”
　　胡凤来得意地说：“沙大妹子，这是你来的日子浅，你要在这儿呆时间长了，那……”
　　肖平一瞪眼睛：“呆的时间长了那就咋的？”
　　胡凤来一看妹夫的眼神不对，连忙改口说道：“那、那就会发现我们有不少操狗的地方。”
　　哈哈哈！大家笑得东倒西歪。
　　“好啦，说正事儿吧。”沙敏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白虎、黑龙、青凤、蓝宝石，一周之内，都会先后出现在奉国寺和万佛堂。眼下，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半张羊皮吊陈。
　　据常顺年讲，当年肖凡、尹雀儿、空灵从内蒙带回半张羊皮吊陈后，只有奉国寺的苦禅大师、青塔寺的圣衍方丈、广胜寺的圣册方丈和他的师祖万佛堂的玄衣道人见过。第二年，尹雀儿生完小孩后，崔五从内蒙回来。宜州衙门里的西胡杜、沙毕、日本间谍加黛子以及花门楼妓院的老鸨花蝴蝶，夜里同时被杀。押在县大牢里的义和团二师兄启坤、金记烧饼铺掌柜的金福臣，被人救走。于是，肖凡、尹雀儿、空灵、崔五和胡胖子，便从此不见了踪影。
　　事发当夜，更夫张千、李万，发现肖凡和崔五从奉国寺里出来，隐约看见苦禅方丈从后门把他们送出来。张千李万他俩，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关系相当密切的玄衣道人。同时，玄衣道也注意到了，肖凡等人的家属后事，都是由苦禅方丈私下里秘密料理。
　　因此，据常顺年推断，肖凡、崔五夜里到奉国寺，很可能就是把那半张羊皮吊陈，托付给了奉国寺的苦禅大师。
　　还有一个信息是，广胜寺的罗汉堂首座空灵和尚，当夜去了一趟青塔寺。因为事发后，锦州府衙门为此事到青塔寺盘问了很久。圣衍方丈一概否认，此事便不了了之。”
　　沙敏说到这里，看了看大家，“苦禅大师圆寂后，奉国寺方丈几经变更，我们多方查询，到现在，还没有那半张羊皮吊陈的下落。”
　　忽然，龚青子抬起头来说：“我有个消息，不知道有用没有？”
　　“啥叫有用没用？知道你就快说！拿啥遮儿？”胡凤来结识了龚青子后，两个人心里头那可以说是生死朋友，可就是常常话说不到一起，时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吵来吵去。
　　“那你就说吧！”赵玉虎心里有数，龚青子可不简单，只要是他想说的，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龚青子横了胡凤来一眼，说道：“前些日子，八塔子张老四陪着日本客人到奉国寺溜达。在西偏殿前的荷花池边休息时，无意中，他发现了一只黄白色、及近透明的蟾蜍。他非常奇怪，只有他家养殖场里才有这种透明的蟾蜍啊？这里咋出现了这样的品种啊？他就跟踪着这只蟾蜍查寻起来，一直找到花窖后面的养鱼缸前。忽然，他听到花窖里面有人小声说话。一个人说：公安局来了也不怕，师傅说了，不见着狗头金，谁也拿不去羊皮！另一个人说：八只金眼都快找到了，就剩着这半张羊皮了。那你说，这狗头金在哪呢？这时，张老四看见蟾蜍向旁边的草丛里蹦去，他就慌忙向草丛里追去。后面的话，他就没听见。就是这些，沙姐，你看有用吗？”
　　
　　“非常有用！”沙敏分析着说，“第一，它锁定了半张羊皮吊陈的确切藏匿位置，确实是藏在奉国寺。第二，它又给我们凭空跳出了一个新活儿，一周之内，不，应该说，三五天内，必须寻找到狗头金。”
　　“狗头金？”赵玉虎一挠脑袋。
　　肖平说：“当年圣衍方丈和霸王在青塔寺北山上斗法，霸王手里使用的就是狗头金。二人不打不成交，狗头金是圣衍方丈用青铜木鱼和霸王交换的信物。前些日子我们去巴林太阳山，崔小和巴图还提起过狗头金呢？。”
　　赵玉虎思忖着说；“这么说，这狗头金还在青塔寺？”忽然猛地一抬头，说道：“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去了青塔寺。”于是，看了沙敏一眼，“我现在就动身去青塔寺！”
　　“别忙！”沙敏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思索起来。
　　胡凤来眼睛一转：“赵头儿，你就这么空着两只手去，那青塔寺的方丈，就是手里端着狗头金，也不能给你。”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见到青铜木鱼？”水蒙脑子来得快，稍加思索就想到了胡风来的话中意思。
　　肖平一听，忙说道：“那青铜木鱼在巴图手里，太阳山在边境的野狼谷，路途遥远，那得赶快和他联系呀！不然，三五天的时间就来不及了。”
　　忽然，赵玉虎的手机响了。打开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谁让你们去啦？……你负起责任了吗？……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就等着吧，回来咱再算帐！我可告诉你，要把他们惊动了，我打折你俩的狗腿！听着没？蹲那别动，我们马上就到！”
　　赵玉虎合上手机，余怒未消地说：“马子林和陈婉跑青塔子去啦，说是纪二狗子和青木鬼鬼祟祟的打神牛向南去了，他俩就一直跟踪到青塔寺。这俩小兔崽子，连屁都不放一个，就敢盯梢跟踪，出事儿可咋整？无组织、无纪律，”说罢，转头瞪了肖平、胡凤来一眼，“都是他妈跟你俩学的，学不出好来！”
　　胡凤来咳嗽了一声，向肖平递过一个顽皮、狡黠的眼神，心想：啥叫无组织无纪律呀？这叫够意思！当领导的应该表扬，干啥呀？气成这样？马子林、陈婉这就作对了！还等你们呢，啥事儿都等你们，黄瓜菜都凉了！
　　“你别给我叽咕眨咕的？就说你呢！”赵玉虎冲胡凤来眼睛一瞪，还要训斥。
　　“情况紧迫，我说个意见，大家看看怎样？”沙敏望着大家，站在地中央说：“赵局长，你给万佛堂的童捶打电话，让他开车把常顺年送到青塔寺，让常顺年找青塔寺方丈，把狗头金情况摸清，把陈婉马子林撤回来。不要惊动纪二狗子和青木。打完电话立刻到化石馆。龚青子也别休息了，还得到奉国寺和鲍光蹲坑，注意寺内的生人动静、要确保老方丈的人身安全。我和肖平到化石馆去找青狐梅灯人，联系巴图的青铜木鱼事宜。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沙敏刚说完，胡凤来站起来：“我呢？还有小曼！”
　　沙敏笑着说：“你得服从领导。因为给你的这个活儿，挺麻烦。本来，想让小水子和你说。”
　　“大妹子你别听赵头儿乱告状，我咋就不服从领导呢？啥事儿到最后，不都还是你们说了算吗？你说吧，这回我服从谁的领导？”
　　“你和小曼要服从水组长的领导。”沙敏看着水蒙说，“宜州宾馆、电视台，还有……老地方，要二十四小时监控。除此之外，这三天夜里，你要指挥胡哥和小曼把北街果品仓库的活儿干稳妥了。马子林也可以过去，和北礼拜寺的阿訇香佬联系好。李局长已接到省厅电话，估计就是这几天，他们就要起货。这是上千万元的买卖，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胡凤来顿时黑豆眼发亮，一拍胸脯：“大妹子，啥事儿都有我哪！你放心，杂种操的！一分钱他们也别想弄走！”
　　“啥一分钱也弄不走啊？你都知道啥呀？”赵玉虎斥责着胡凤来，扭头对沙敏说：“就凭他这牛×哄哄的样儿，这活儿也别叫他去！”
　　胡凤来立刻软下来：“别别！我不牛×还不行吗？”回身拉过水蒙：“小水子，大哥专门服从你的领导！你让我朝东、我不朝西，让我打狗、我不追鸡……”
　　大家又笑了起来。
　　“出发！”
　　万佛堂一千五百年的开光大典，把邹柳可忙坏了。东区、西区各个石窟的维修装饰，山门、甬路、花坛、亭台、荷花池的修建，加上会场的布置、会务仪式内容的设计，以及接待工作的安排，把他忙得团团转。好在这些日子有肖平、胡小曼的帮助，还减轻了他不少压力。他越来越感到肖平的确是个人才，这些日子的忙乱，要不是有肖平给他出点子、想办法，就是忙懵了也干不出成绩来。文物景点的维修整饰，必须得有肖平这样的专业人才。另外胡小曼也是个才女，支出那招儿来，条条是道。这两个年轻人，真是文思敏捷、才情横溢，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啊。
　　特别让他气的发昏的是人大政协这帮老头子，居然这个时候向他发难。阎胖子带头吵吵不让开洞取宝，说是祖宗的东西不能动。昏聩、迂腐、浅薄啊！这要要是让千手观音听见了，都能从石窟里钻出来骂娘；八百罗汉听见了，都能气蹦起来，把这帮老头子扔进大凌河里去！这还叫玩意吗？
　　他拼了命似的地闹了几场，好在明镜高悬，上面领导说了，洞是一定得开，只是开的形式，再进一步研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唉！这他妈活儿干的，太不省心啦！
　　这两天童锤带着岳华上这扯啥来了？不好好找他的羊皮，到这儿山上、山下的特务似的，查啥呀？我都懒得问，神秘兮兮的，跟我还保密？我啥不知道啊？李斌都得跟我回报！听说胡凤来开古玩造假店，他童锤给上蹿下跳的跑手续？还有点法制观念没有？刑警队长带头支持走私啊？我现在是没工夫，等过完八月初一的，咱们走着瞧！小样儿！我就让李斌刷你，让肖平当刑警队长！不过吗，肖平最好是先做个文管所所长，慢慢再提个文化局的局长。比拿刀动枪的刑警队长好，更能适合他的发展。
　　童锤一来到万佛堂，就看出邹柳的神色不对。他也懒得猜测领导的心思，各干各的活儿。
　　童锤和岳华已经经发现几个可疑的人，同时，他意外地发现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件事儿。
　　一天下午，他在察看整个万佛堂周边地形环境时，在败柳坡的山沟里，他发现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看那背影像是个女的，而且特别像是幽幽。他连忙跑了过去，四下察看，可人影已经不见了。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赵鲮从山沟里出来，慢慢地向山下的石桥子走去。
　　这、这能是真的吗？童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童锤急忙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了看：毛寸短发，迷彩服，优美的形体曲线。不是赵鲮、还是谁？童锤连忙追下山去。
　　在石桥子上一问，赵鲮先是紧张地看了看他，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对他说：“锤子，我是你的人了，你还不相信我吗？你就别问了。不过，你放心，我决不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童锤知道赵鲮的脾气，他不敢惹。可他心里有数，赵鲮是他最可信赖的人！